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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飛賊血劍

    在午後不久之際,突然聽到西門口人聲大起,無數的官兵吶喊衝出,同時有大批捕快和不少便衣高手由兩面城牆上撲出!仔細一看,原來這麼多人,刀劍齊舉,居然只追着兩個大漢和兩個小孩,但最後還有個少女蒙着面,她單獨一人斷後,護着兩漢揹着二個小童拼命向岳墳而逃。那批被追之人,當然就是倒海、翻江、小虎等了。

    當距岳墳還有半里之際,突然從側面的山崗上又截出九條人影,其中八個大漢和一個青年,揮動九把長劍,硬朝倒海和翻江猛撲!

    倒海背上只有一個童子,他還可以用右手應敵,可是翻江背上有兩童子,他是無法打鬥的,所以那斷後的水晶仙子一見大驚,急急大叫兩小道:“生生、小虎,側面來敵有硃筆判官和八天犬,你們當心。”

    兩小一看距岳墳尚遠,簡直到不了陣中,聞言大吃一驚,同時回頭大叫道:“藍叔還沒有來?”

    水晶仙子道:“也許在城裏被敵人纏住了!”

    在此緊急關頭,忽聽另一面響起兩聲蒼老的聲音,道:“你們不要慌,那九人有老朽等接住了!”

    水晶仙子似穿花蝴蝶一樣,單獨一人擋住大批追敵,竟使百餘官兵和捕快、便衣等無法越雷池一步,她還有工夫回頭探望,這時一看來了劍帝與刀皇,不由放了心!於是專心斷後,邊打邊退。

    劍帝一人已接住硃筆判官,而刀皇則擋住了六個大漢,另外兩個卻被兩小接住了,勉強打成平手。

    藏在暗中的那個不知名的儒者,看到這種情形,他竟無動於衷,只見他輕聲向身邊的少女道:“玉兒,硃筆判官帶着八天犬恰在這時出現,看情形,這批劫獄者是無法到達陣中了。”

    少女道:“爹,我們去幫助一臂之力如何?”

    老儒搖頭道:“這不關我們的事,同時那姓藍的小子尚未出現呢!”

    少女道:“劫獄之事,乃是玉兒告訴他們的,現在到了重要關頭,玉兒豈可袖手旁觀?”

    老儒道:“為父就是説你多管閒事!”

    少女忽然看到空中飛落一個人影,她一見幾乎大聲交好,喜跳道:“姓藍的到了!”

    老儒冷笑道:“玉兒輕聲點,你看這面有兩個老魔截去了!”少女聞言一怔,側首注目,驚駭道:“地主和鬼聖,他們也是清廷的人?”

    老儒道:“不,地主和鬼聖為的是私事!”

    少女道:“這兩人也不和呀,為何聯起手來截姓藍的!”

    藍龍已被截,一看是地主和鬼聖,便知事情不妙,但他毫無怯意,表情沉着冷靜,且在運集全身所學而決心一拼!

    老儒一見,冷冷的向少女道:“姓藍的小子真個膽大包天!”

    少女道:“爹,你還沒有答我的話呢!”

    老儒道:“他們要毀滅姓藍的是為了奪取八九玄功和鳳文卣上心法,你這時看似聯手,但姓藍的小子倒下時,他們又互相開始鬥了!”

    藍龍這時似起了誤會,他見兩個老魔漸漸逼近,以為他們真是替官府出手,只見他朗聲問道:“二位此來何意?”

    鬼聖陰聲搶接道:“藍小子,把八九玄功和儒宗至寶交出來!”

    藍龍哼聲道:“何謂儒宗至寶?”

    鬼聖大笑道:“鳳文卣上心法那就是儒宗至寶!”

    藍龍冷笑道:“鳳文卣上心法,那只有記憶了,三隻鳳文卣已被在下毀去,八九玄功秘笈倒是在我身上,但二位要有本事來拿!”

    地主叱道:“好大的口氣,米粒之珠,也敢在老夫面前放出光華,如不交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藍龍一手探出神簫,另一隻手則握住上九代所贈的花魂奇劍,朗聲道:“看勢兩位要聯手上了!”

    兩個老魔聞言大怒,可是他們似都不願先出手,不過本來立在一面,這時卻緩緩分西北兩方。

    在暗中的老儒一見,急向少女道:“要動手了,玉兒,你快出去!”

    少女聞言大喜道:“爹,你老許可玉兒幫姓藍的了?”

    老儒沉聲道:“不,為父的適才想到一計了,你出去時,開始與姓藍的聯手,先把重點放在鬼聖身上,必須將其打敗,鬼聖敗走後,你就調轉掌力,立與地主把姓藍的打倒,等姓藍的小子倒下後,為父的馬上出來和你聯手打敗地主!”

    少女聞言驚道:“爹,為什麼要這樣作?”

    老儒道:“如果讓鬼聖與地主把藍小子打倒,那他們就會瓜分藍小子所有,到那時我們出去已無望了,依照為父的策略,那藍小子的東西就是我們父女的了!”

    少女聞言,眉頭一皺,但不説什麼,可是她沒有動,不知她在想什麼。

    老儒一見會錯意,急問道:“玉兒,去呀!”

    少女為難似的道:“爹……”

    老儒問道:“什麼事,説呀!”

    他忽然道:“你的無邊大法難道未成?”

    少女道:“十八羅漢章、四大金剛章、五百比丘尼章、須菩提章、優婆塞、優婆夷、阿修羅諸章都煉成了,只有三尊化身章尚未練,據窺僧説,這一章連他也悟不出。”

    老儒大聲道:“這已足夠對敵地主了,那還不快出去。”

    這時兩魔已同聲吼叫,齊向藍龍發掌,少女一見大急,忙向老儒道:“爹,他的神簫管用嘛?”

    老儒道:“地主與鬼聖已接近煉成第三元嬰,神簫無能為力,不過他那把劍足可防身一時,也許能敵其中之一!”

    少女道:“那是什麼劍?”

    老儒道:“那是天通子得自盤古洞中的奇劍,可惜為父也不清楚!”

    少女道:“爹,我去了!”

    她説完立即蒙上面,舉步就待奔出!

    老儒急急再吩咐道:“玉兒記住,你要仗藍小子三分之一的功力才能打敗鬼聖,鬼聖退走後,你就全力對付藍小子,等藍小子一倒,為父馬上就來助你打地主!”

    少女眼珠一轉,暗暗作個鬼臉,唔了一聲,如風撲去。

    藍龍已展開花魂劍,可是兩個老魔是向他死攻,似亦感到非常吃力,這時一見來了個蒙面女子,不由一驚,起先以為是五時三刻那妖女到了,但蒙面女子一到就向鬼聖猛撲,其勢威猛無比,因之他陡然大放寬心。

    鬼聖似有點莫明其妙,他不知哪裏來個女子如此厲害,無暇再攻藍龍,吼叫道:“丫頭,你是什麼人?”

    少女冷笑道:“識出我的武功再答覆你。”

    鬼聖施出全力也只夠應付,同時還遭藍龍不時向其夾攻,那種如萬花飛舞的劍氣,簡直使其心驚膽戰,看勢不妙,不到半個時辰,立知大事去矣!吼聲叫道:“藍小子,下次再見!”

    少女知他要走,立即加緊三掌,嬌叱道:“想逃嘛?”

    鬼聖陰笑道:“丫頭,老夫查出你的來歷後,那時叫你好看的!”説完猛往後閃,拔身而起,御氣騰空,去勢如電!

    少女不追,但她不攻藍龍,居然違背父命,雙掌齊發,猛撲地主!

    暗中的老儒一見,簡直氣得亂跳,既不能出聲,又不能出面,真個被氣得團團轉!

    地主這時腹背受敵,他嚇了一大跳,如再不逃,他知必栽無疑!大吼一聲,不敢往藍龍劍氣中闖,硬挨少女一掌,借勁騰身,哇的一聲,吐了一口血,沒命的為西方猛逃,這是他第一次吃了敗仗!

    少女也怪,這次不肯放了,如影隨形,死追不捨,邊追邊嬌聲喝叱!

    老儒一見,簡直氣瘋了,暗罵不停,只得全力盯去。

    一刻之間,老儒見其女到五里外的一座山下,這時再也忍不住了,大聲罵道:“玉兒,你該死,還不給為父的站住!”

    少女聞聽爹爹在後,只得眼看地主翻上山去,停下回頭,嬌聲道:“爹,我要殺死他啊!”

    老儒上前叱道:“玉兒,你瘋了,一個大好機會,竟被搞壞了!”

    少女裝糊塗問道:“爹,搞壞什麼呀?”

    老儒跺腳罵道:“死丫頭,為爹叫你如何作?”

    少女故意想了一下,忽然跳起道:“嚇,爹,我殺糊塗哪,快,快,快,我們再回去打藍小子!”

    老儒冷笑道:“死丫頭,為爹人稱老狐狸,你這小狸貓勿搗鬼,今天爹算上了你的當了!”

    少女眼睛一轉,拔身而起,嬌聲道:“我不認錯,我仍可找姓藍的!”

    老儒伸手把她抓住道:“算了,這時去做什麼,姓藍的已進陣了,他這次勝利,可説完全是你的功勞,你勿先作好人後作壞人,算那小子有福氣。”

    少女嬌聲笑道:“爹,我們回去看看情形不行嘛?”

    老儒似愛女至深,嘆聲道:“好罷!”

    少女仍怕藍龍尚未徹底成功,見了面,當着父親不打不行,所以她慢慢走,邊走邊問父親道:“爹,姓藍的那是什麼劍術嘛?我竟看不見他的人影呢?”

    老儒鄭重道:“是的,不但劍術神妙,而且那把劍也古怪,你沒有看見他,爹也未看見他,只怕鬼聖和地主也只朝着一堆飛舞的花堆發掌,玉兒,在爹未曾想出對付那小子的策略之前,你就勿向他動手,爹相信,一旦被他的劍氣困住,那就非常危險!”

    少女笑道:“爹,今後你老出主意,玉兒出力,咱們父女天下無敵!”

    老儒搖頭道:“別誇口,我們算有兩大強敵了,一個是陰毒魔王,一個就是藍小子,如果沒有這兩人,爹就不再藏身了。”

    少女道:“爹,你老想個辦法,我和姓藍的聯手,想將陰毒魔王打倒,然後對付藍小子如何?”

    老們道:“算了,爹的妙計不再上你的歪當了!今天這樣的好機會,竟被你丫頭片子櫥壞了,今天你如照爹的策略行事,打倒藍小子,奪了他那兩種心法,一旦被你練成,日後有你一個人去對付陰毒魔王也足夠了,可是……唉,可是你,你……”

    少女道:“你,你什麼?”

    老儒道:“你已愛上那藍小子了!”

    少女嬌聲道:“爹,不來了,我沒,沒有啊!”

    老儒搖頭道:“女大十八變,爹爹不糊塗!”

    少女暗做個鬼臉,忽轉話題,一指前面道:“爹,到了!那不是岳墳?”

    老儒道:“是又怎麼樣,冷清連鬼都沒有一個了,平時還有遊人,這下連遊人都嚇見了!”

    少女急急道:“好快啊!我們看看死人,不知殺了多少?”

    老儒道:“要看你去看,為父的不便露面!”

    少公道:“爹,那你老就在這裏等我!”

    她説着急奔而去!

    少女去了足有半個時辰才回轉,到了她父親面前嬌聲道:“爹,打鬥之處全是血,但屍首只有八天犬,其他未見死人!”

    老儒道:“硃筆判官居然逃脱了,其他的人員,藍小子不會殺的,頂多殺成輕傷嚇跑便了,但八天犬不同,這八人不但害人無數,同時藍小於也恨透了他們。”

    老儒説完,帶着少女隱身而去,可是他們不料已被一個暗中人看到!原來藍龍這時竟藏在一處荒冢後,位見了那父女兩個,居然微微發笑!

    父女兩人一走,他也立起身來自言道:“今天我算見到森林狐了!”

    舉步待走,但突然他面色一變!恨聲道:“不行,我非殺他不可!”扭轉身,猛又朝那父女去向拔身而起。

    “龍兒快停。”忽聽一個老人的聲音響起。

    藍龍聞聲而住,回頭叫道:“師傅!”

    來的竟是他撫育恩師,也就是後來看破紅塵出家的靈隱寺燒飯和尚,只見他面色嚴肅,沉聲向藍龍道:“龍兒,為師知你要去殺森林狐,為何出爾反爾?”

    藍龍道:“師傅,他是逼死先父三人之一,大仇不共戴天,龍兒想來想去,此人還是不能放過!”

    老僧噫聲道:“你怎麼説他是你的夥人?”

    藍龍道:“這是上九代説的,當年父親去探盤古洞時,適逢二天妖道、違佛魔僧和森林狐恰好也在盤古洞,這三人發現癸水池那面的神秘黑洞不敢進,結果以三人的武功,威脅父親先進去,父親不願受人要挾,明知非三人之敵,但仍出手反抗,可是終被逼退到癸水池中而死!”

    老僧嘆聲道:“哪有這回事,上九代竟也有誤説事實之時,那真想不到?”

    藍龍道:“事情不是他自己看到,但是他後代有人在暗中看到。”

    老僧道:“此事為師本待早向你説,但因你武功未成,而仇人又是違佛魔僧和二天妖道,所以怕你憑血氣之勇而冤死他們手下,現在你已能敵他們,為師不得不説了!”

    藍龍驚問道:“其中沒有森林狐?”

    老僧道:“你聽為師詳細説來罷,當年你父與為師是生死之交,而你母又是為師的師妹,她也就是酒神的小師妹!”

    藍龍驚問道:“竟有這種事?”

    老僧道:“你當然一點也不清楚,同時你父親還是前明鎮西大將軍藍玉山的孫子呢!”

    藍龍啊聲道:“家父死因師傅盡知?”

    老僧道:“當年某日,他收治行李,當着你母和為師之面,説要出門一趟,還説最少要在你母臨產之時才能趕回來,同時要我看守門户,保護你母!”

    藍龍道:“我家沒有其他的人?”

    老僧道:“只有箇中年婦人,且家在山谷,説來也是太孤單了一點,同時那婦人不能出門採辦家用,因此為師不得不答應。”

    藍龍道:“家父就此一去不回?”

    老僧道:“他走了約半天,你母忽然哭起來,如有預兆似的,硬逼着為師暗中盯去!”

    藍龍道:“你老真去了!”

    老僧點頭道:“為師當然也有不確之感,於是先到城中買好一切家用之後,就拼命追趕!”

    藍龍聽説師傅是暗追,不由問道:“你追上了,難道一直是暗盯?”

    老僧道:“你父親個性太強,為師追到第二關,算是看到他了,但不便見回,見面必使他大怒。”

    藍光道:“那你老也到了盤古洞了?”

    老僧道:“是的,當然也進了盤古洞,因為上九代的世外谷從不禁止外人通行,只要去的武林人物不在谷中生事,不同正邪,都可通過世外谷到達盤古神洞探秘,當為師知道你父不是去尋仇敵之下,為師立即放心不少!”

    藍龍道:“你老在洞中見到了什麼?”

    老僧道:“你也去過盤古洞,當然知道里面的洞道是非常複雜的,為師進去時,不但找不到你父親,反而看到森林狐!”

    藍龍道:“沒有看到違佛魔僧和二天妖道?”

    老僧道:“為師如看到這兩人,那就必盯着他們了,因為只見到森林狐,所以怕他向你父暗下毒手,隨即緊緊盯住他!”

    藍龍點頭道:“這樣好使父親無後顧之憂是對的。”

    老僧道:“在到了一座石門大門的石室之前時忽然飛起一道紅光,詎料那紅光竟是一隻異鳥,森林狐當然也見到了,他似起了收取之心,只見他立即展開輕功,緊緊追上小鳥!”

    藍龍打破:“那是‘魔嘴電光’鳥!現在被徒兒收伏了。”

    老僧道:“上九代已告訴為師了,當時森林狐竟追出谷去了!為師追谷外時,不但不見鳥,連森林狐也不見了。”

    藍龍道:“你老之後怎麼辦?”

    老僧嘆聲道:“為師第二次進洞時,恰好看到二天妖道和違佛魔僧,把你父親逼下那連鵝毛都能沉的癸水神池!當時為師本可出手拼命,可是一想,仍難免去一死,那是不智的,只得忍痛回家,希望你母親能生個孩子長大報仇,同時如為師當時就義,那你母就毫無依靠了!”

    藍龍哽咽道:“師傅是對的,否則徒兒焉有今日!”

    老僧戚然道:“所以證明森林狐不是你的仇人,那上九代的後人未必真正見到事實!”

    藍龍道:“你老對當時事件還有什麼疑問沒有?”

    老僧道:“對了,你這一問,為師倒是想起來了,你父親已是三次探查盤古洞了,他一而再的去查,到底是為了什麼?”

    藍龍道:“盤古洞秘密和神妙,至今尚未全清楚啊,父親當然想得點什麼呀!”

    老僧道:“不是這樣簡單的解釋,最巧的是他在時間上,他好像非在某個日子趕到盤古洞中不可!”

    藍龍道:“他老人家三次去時,你老都知道日子?”

    老僧道:“是的,不過前兩次為師被他相求作伴而未答應,因為為師生性好懶!”

    藍龍道:“到達盤古洞的最後一天是什麼日子?”

    老僧道:“前兩次是他回來説的,但巧在最後那次是六月六日!與他以前説的恰好相同!”

    師徒二人談到這裏,老僧看到徒弟沉思什麼,良久問道:“龍兒,其他劫獄之人都在北高峯等你,同時劍帝交代,叫你趕快離開西湖!”

    藍龍道:“徒兒離開西湖之後,你老要保重!”

    老僧道:“為師不久就要赴少林正式受戒了,你走罷!”

    藍龍道:“師傅,江湖七友已有五個失蹤,眾老為何要我離開呢?”

    老僧道:“你是劫獄的主犯,如不離開,難道你要與滿清作對?江湖七友有眾老去尋,你就帶着小孩們快點離開!”

    藍龍道:“徒兒帶着孩子怎麼方便呢!縱有衞姑娘協助,那也非常累贅啊!”

    老僧道:“劫出來的三個孩子,都有武功基礎,今後你好好教育,日後都可成名,龍兒,多操點心,他們將來都是你幫手!”

    藍龍嘆聲道:“危險太多,今後真不敢預料!”

    老僧又道:“你袋中的東西看過沒有,那是無邊大法最難,也最重要的一篇,名為三尊化身章,你悟出那章,等於得了全部!龍兒,你要找個地方住下來,好好的悟出其中玄妙!”

    藍龍大喜道:“這事森林狐不知道?”

    老僧道:“這是為師一點私心,阿彌陀佛!”

    藍龍告別後,立即奔往北高峯,及至山下,忽見水晶仙子帶着七個孩子在歡迎。

    藍龍一見那畢仁的孩子華春雷也在內,忙問道:“春雷,你媽在什麼地方吃齋可知道?”

    畢春雷道:“知道,在淨慈寺!師傅請放心。”

    藍龍又向水晶仙子笑道:“這三個孩子姓什麼?叫什麼?”

    水晶仙子道:“和生生一起立的是田青,和申公虎一起的是李士超,站在綿綿右邊的是皇甫明,他們都不錯!”

    三個孩子都很活潑,聞聲叫道:“師傅,我們都能走路!”

    藍龍愕然想水晶仙子道:“他們為何叫我師傅?”

    水晶仙子嬌笑道:“我替你收下的!”

    藍龍皺眉道:“姑娘也是小孩子一樣!倒海和翻江為何不見?”

    水晶仙子道:“我叫他們去買乾糧去了,他們回來我們就趕路。”

    藍龍道:“你倒是想到我們向什麼地方去沒有?不能不有所打算呀!”

    水晶仙子道:“白老説,叫你先向北上接白鳳妹子,藥星子説,叫你接到白妹妹後就赴關外長白山去!”

    藍龍道:“奇怪,為何要到長白山去?”

    水晶仙子道:“藥星子説,他在長白山發現過參王,首烏靈嬰,但未查到下落,你如要將這批孩子的武功速成,那就只有仗靈物來培養了,苦練內功最快要十年!”

    藍龍點頭道:“對的,我不能隱居十年來教孩子,好,我們就這樣辦。”

    水晶仙子道:“上九代有吩咐,他叫你連生生、綿綿、小虎等三人都收作徒弟,這樣使他們之間都有心靈上的照顧和感情上的結合!同時叫你計劃出一種功課項目,按部就班,有規律的訓練他們。”

    藍龍笑道:“老頭子們儘量在我頭上加重量!好罷,我是一羣猴子也是耍,一隻也是耍,但不知我何時才能報了仇?”

    水晶仙子嘆聲道:“與其現在殺他們不死,不如讓他們多活幾天,等你能夠殺死他們時,那時就一舉而成。”

    倒海和翻江回來了,他們每人身上揹着五個藤袋,另外加上一隻食物包!藍龍見了笑道:“轎子帶不動了?”

    倒海道:“有衞姑娘同行,公子豈有坐轎,我們把轎子寄在靈隱寺中。”

    藍龍道:“你們把藤袋分出七隻來給孩子們背,分量不重,大概背不動。”

    生生和小虎聞聽藍龍答應收他們為徒,簡直高興極了,同聲道:“師傅,我都抬過你,一隻藤袋算什麼?”

    藍龍道:“你們三個無問題,田青、李士超、皇甫明、畢春雷等四人功力不足,長途跋涉,恐怕很吃力!”

    水晶仙子道:“田青等已有很好的武功基礎,我都試過了,背東西走路,也是一種良好的訓練!不過你準備一天走多少路?”

    藍龍道:“我想第一天走五十里,此後每天加十里,天黑就落店!上半夜睡覺,下半夜坐功。”

    水晶仙子道:“你準備教他們練哪種內功心法?”

    藍光道:“八九玄功心法的初級!分八級!每級練十天看看,如有進步,循環再練!”

    水晶仙子點點頭道:“人靈子説過,水功也很重要,你如要造就他門,什麼也得教。”

    藍龍道:“本功到了長白山後再練,聽説天池氣候寒冷,那正是練水功的好地方。”

    大家邊説邊起程,按照北上大道和有規律的路程,他們除了有事情發生,除此一定日出而行,日落而停,第一天五十里,第二天六十里,逐次增下去。

    整個走了十天,眾小的路程已增到一百五十里,以皇甫明的年紀最小,他還只十二歲,以這樣小的孩子走一百五十里一天,説來是奇蹟!然而他還不覺得疲倦,水晶仙子大感驚奇,她已看出藍龍教給眾小的八九玄功確有驚人的進步了,這天到了山東平原城落店,她輕聲向藍龍道:“孩子們已進步神速了!”

    藍龍道:“路程要停止五天增加,太急了不行。”

    水晶仙子道:“你準備增到什麼時候?”

    藍龍道:“停五天增五天,以後就按照這樣作,以走到長白山為止!”

    水晶仙子大驚道:“那以後不是要全力奔出才能達到你的要求?”

    藍龍道:“不嚴一點,難以造就他們,在我身邊,強獅無弱種!”

    他們分作三間上房住宿,水晶仙子帶女童綿綿,倒海和翻江一間,藍龍代着田青、李士超、皇甫明、生生、小虎,不過他們房中有三張牀。

    吃飯的時候,他們開進上房來,飯後休息一會,洗過臉,藍龍就吩咐眾小先睡,這是規定,眾小也不必常常叫,他們很聽話,到時即自動去睡了。

    又五天,他們已深入河北境了,這天走在河間府與任邱城之間的官道上,天氣太熱,藍龍吩咐倒海,前途如有茶館,叫他們停下來休息一會再走。

    無分南北東西的內地官道,給商旅行人休息的道旁茶館食店,處處都有,尤其是熱天,五里一停,十里一息,行旅非常方便。

    倒海忽見前面道旁有遍樹木濃蔭,且見商旅出出進進,急急回頭道:“公子,前面就有茶棚了,只怕行李太多了。”

    藍龍道:“你去看看有座位沒有,大家喝壺茶,休息一會再走!”

    倒海和翻江急走搶出,提前趕到道旁林中,證實那確是茶棚,不過只見茶客真不少,木桌竹凳都坐滿了。

    翻江一見靠後面還有一張大空桌,急向倒海道:“我們快佔住那個座位,不然公子來了沒有啦!”

    倒海這時在注意茶客,他看出半數中都是江湖人,輕聲向翻江道:“這裏不會有官家的狗腿子?”

    翻江笑道:“怕什麼?”

    倒海道:“公子不主張鬧事,我們要安靜的到達長白山。”

    翻江道:“這裏沒有一個面熟的,放心罷,你佔位置,我在這兒等公子。”

    當倒海佔了座位,吩咐茶博士倒了兩壺茶預備時,只見靠西北角上一桌有個算命先生在向他注意,這人約有六十多歲了,相貌清癯,看來有點出塵脱俗之感,忽見他向同座的一個三十許的男子道:“閣下、老朽陰陽算得準,你的救星到了!”

    那男子長相英俊,氣度不凡,舉動之間,似非俗人,但在他眉宇之間顯出恐懼憂愁之情,只見他拱手道:“老丈,就是那佔座位的巨漢?”

    老人搖頭道:“不,那只是閣下救星的手下!”

    男子道:“在下可否當面請求救星保護?”

    老人又搖頭道:“不可,閣下只暗中追隨,一路上跟到關外後,他自然會向你的,那時你可説出你內心的一切,結果他就會收留你。”

    男子道:“在下災難能隨時發生,只怕無命出關了?”

    老人道:“閣下已遇救星,災難有驚無險,放心去罷,老朽要走了!”

    他説完拿起算命招子,向男子點頭告別,長身出了茶棚而去。

    青年男子目送老人去後,他卻起身走到南面一桌,詎料那桌上也有一個年未三十的青年,只見他問道:“哥哥,你算命如何?”

    男子搖頭嘆道:“走江湖的,哪有什麼真才實學,他説我們兄弟已有救星了,看來也是胡説亂道,冤枉花了一兩銀子。”

    年青的道:“哥哥,邊關高手一到,我們如何出關?假使京中早已得報,同時派出高手攔截,那我們插翅難飛了!”

    年紀大的嘆聲道:“我不應該帶你向關外逃,如向西南逃,也許藏身容易。”

    年青的道:“總之説有安身之所,哪裏也是一樣,不過關外地廣人稀,官家不會想到我們是南方人反向北方逃的可能。”

    年長的道:“北方是滿清的老家,只怕藏身不易。”

    年青的道:“如果逼迫不得已,我們兄弟幹馬賊!”

    這時翻江已把藍龍和水晶仙子接到,倒海已在招呼道:“公子,茶倒出涼了,快來請坐。”

    藍龍領着羣小入坐,笑道:“有點心沒有,孩子們恐怕餓了!”

    倒海道:“有面,要吃的我去叫。”

    眾小同聲道:“熱死了,誰吃得下,我們只想洗澡!”

    藍龍笑道:“這裏沒有河,到哪裏去洗,快喝茶,我們休息半個時辰就動身。”

    南面座上那兩個青年,一見來了這批人,年紀大的看出藍龍與眾不同,忖道:“難道算命的真準,救星就是他?”

    原來南座上兩個青年大有來頭,他們竟是鎮西大將上官鵬飛的兒子,上官將軍父親曾在前明作個户部侍郎,明亡時上官侍郎被殺,這事被和坤查出,於是即坐上官鵬飛以叛逆之罪,暗派高手將上官鵬飛刺殺于軍中,謊奏以番軍奸細謀刺,同時又派人抄斬全家於甘肅鳳翔城,僅僅只逃出這兩個兄弟。

    上官兄弟哥哥叫上官南,弟弟叫上官北,他們幸在崆垌山的崆垌派學了一身武功,當全家被圍時,兄弟二人居然拼命突圍得免於難,然而仍遭追擊未止,可見和坤對他們兄弟非斬草除根不可了。

    這時日已西斜,藍龍看到大家渴已止了,休息也夠了,於是起身向大家:“我們該動身了。”

    出了茶棚,倒海問道:“我們今晚住任邱城?”

    藍龍道:“最好住鎮市,城裏公門人多,查問起來很討厭。”

    走了十幾裏,水晶仙子忽向藍龍道:“我們似是被人家盯上了?”

    藍龍笑道:“不,那兩人面色有恐懼,且帶傷感之情,目光四處打量,顯然怕人追趕,這就不似盯人的表現。”

    水晶仙子道:“你早就看到了?”

    藍龍笑道:“他們兩人相貌相似,八成是親兄弟,出茶棚我就知道他們跟在後面。”

    生生接口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藍龍道:“現在不知?但明白他們有敵人追趕。”

    一天天接近北京城了,在這種情況之下,連藍龍也有點緊張,他身邊帶着這樣多孩子,一旦有事發生,真叫他顧此失彼,所以他吩咐倒海和翻江,決心不經北京而走良鄉城,過蘆溝橋出居庸關。

    幸喜一路無事,平安的繞過北京城,第四天過了昌平城,時已快近黃昏,因藍龍不願住城裏,故只得找鎮市,但在這時已無處落店了,倒海回頭叫道:“公子,我們只有借宿農家了。”

    藍龍道:“近大道兩側如有莊院,我們只有借宿了。”

    不到一里,意外的看到道旁有個十幾家店面的小鎮市,居然還有兩家客棧,倒海大喜奔出,到了一看,也許是離城不遠之故,兩家客棧都沒有住滿客人,他急忙和翻江定好房子,叫好酒菜準備。

    小客棧吃飯無法開到房間裏,他們只開在共同的餐室間,藍龍和大家洗漱之後,又得齊到外面去吃。

    離城不遠的地方,吃的倒是應有盡有,不過客棧裏辦不出酒席罷了。

    餐廳裏早有另外兩批客人在座了,可是水晶仙子輕聲向藍龍道:“盯我們幾天的那兩個人竟沒有來?”

    藍龍笑道:“這條小街上有兩家客棧!”

    生生環顧一眼,他發現另外兩張桌子上坐的客人有點礙眼,輕聲向申公虎道:“角落上那兩個中年人八成是老江湖,我們説話要小心點!”

    申公虎點了點頭,他立即傳音綿綿道:“你通知四個師弟,叫他們學點江湖經驗!”

    七個小孩子共坐一桌,藍龍、水晶仙子、翻江和倒海四人一桌,所以小孩子們以生生最大,他也是大師兄,因之他一路上根本不要藍龍操心,有很多事情,都是他和申公虎管理師第妹。

    七小以申公虎生得最醜,但他最精靈,這時他眼珠一轉,端起一杯酒,走到角落去向兩個中年人高舉躬身道:“二位大叔,五湖四海,天下遼闊,能在這小小的鎮上相聚飲酒,真是難得,小子敬二位大叔一杯!”

    人小言豪,兩個中年人大出意外,同時端酒起身,齊聲訝異,接着哈哈大笑道:“小哥兒,老江湖嘛?”

    申公虎一仰脖子,喝完杯中酒,大聲道:“不敢,隨師流浪,短短五年!二位大叔請多指數!”

    兩個中年人急急讓座道:“小哥兒請坐,貴姓?”

    申公虎不客氣,坐下答道:“小子申公虎,請教二位大叔高姓大名?”

    兩中年人同聲道:“小老頭們是兄弟倆,姓雲,小哥兒去哪裏?”

    申公虎道:“去關外,聽口音,二位大叔奠非是遼東人?”

    年長的哈哈大笑:“小兄弟,一猜就中,請問出關貴幹?”

    申公虎故意輕聲道:“二位大叔,小子有眼不盲,看出二位也是關外武林中人?”

    二人點頭道:“小兄弟有何見問?”

    申公虎道:“既是同道,大概無妨,請問大叔在關外可曾見到兩個姓胡的人物,他是家師好友,因在內地安身不得,被官家所逼,傳言流浪遼東一帶,今見二位大叔是遼東人口音,是以冒昧請教!”

    年次的想了一想,搖頭道:“未見過,既承小兄弟開誠見問,這次我們回遼東,一定替你留心就是!”

    申公虎道:“原來二位不是進關,而是回去,請問二位由內地何處來?一路消息如何?”

    年長的嘆聲道:“小兄弟,假使你有什麼顧慮的話,那就快點前進,最近風聲不佳,我們是由北京城經過,打聽到官家分三批人物出動辦案!”

    申公虎道:“二位大叔,小子本身沒有事情,不過這消息很重要,不知打聽到詳情如何。”

    年長的道:“宰相府派出大批人物捉拿叛逆,宗人府派人捉拿劫獄犯,各府州縣都昭出告示,懸有十萬賞銀,各處官衙都派有高手出動了。”

    申公虎點頭道:“這事也許與家師之友有點小關係,多蒙見告,小子感激不盡。”

    一頓酒飯,申公虎就在兩人那兒吃完,回頭一看,發覺師傅已把大家帶回房去了,於是他也向兩個中年人告別回上房。

    走進藍龍房間,只見水晶仙子向他問道:“小虎,套出什麼了?”

    申公虎笑道:“他們是遼東武林道上的,聽説官家已派出大批高手捉拿人犯,這是針對師傅而來的,也許已查出我們的去向了。”

    藍龍笑道:“小虎,他們兩個就是犯人,你沒有看出?”

    申公虎驚奇道:“師傅説他們是犯人?”

    藍龍道:“他們已落店,但行李都帶在身邊,顯然在行李中藏有貴重物品,當然還有兵器,他們看出我們決非公門中人,所以放心與你高談闊論。”

    水晶仙子道:“他們是什麼人?”

    藍龍道:“八成是江洋大盜,黑道高手。”

    忽然聽到外面人聲大喧譁,生生噫聲道:“外面幹什麼?”

    申公虎急忙奔到店前,觸目只見來了二十幾個明刀亮劍的人物,一看穿着,急忙回跑,見了藍龍驚叫道:“師傅,大批公門高手到!”

    藍龍笑道:“那兩個黑道人物必已逃走!”

    申公虎道:“不見了!”

    藍龍道:“既然有人逃走,這批東西馬上會追去,不會來查店了!”

    生生聞言,接着也奔到前面,忽見大批人又向店外推出,暗忖道:“師傅真正料事如神。”他回到上房笑道:“真的走了!”

    一夜易過,第二天,藍龍在路上向倒海道:“我們翻山出長城,不可由關口經過!”

    水晶仙子道:“那要多走兩天,而且非常辛苦!”

    藍龍笑道:“左右是訓練孩子們,怕什麼,經過居庸關可就自尋煩惱。”

    就在這時,忽見一道白影由側面電疾而來,同時聽到一聲嬌喚道:“龍哥,你追得我好苦啊!”

    藍龍聞聲大喜,一看來的竟是白鳳,哈哈笑道:“鳳兒,我們北上沒有遇到你,原來你竟追上了。”

    白鳳急向水晶仙子叫道:“姐姐,多謝你幫助龍哥啊!”

    水晶仙子笑道:“鳳妹,你還不認識我吧?”

    白鳳嬌笑道:“衞伯到我家來過了,他急人家已説出姐姐的相貌,同時龍哥身邊又沒有第二個大姑娘啊!”

    水晶仙子笑道:“妹子是一個人來追?”

    白鳳道:“其他的人仍在我家練功夫,酒神本來和我一道,但在昨天有事分開了。”

    藍龍立即介紹其幾個不認識的之後,笑道:“我收了七個徒弟!”

    白鳳點頭道:“我都知道!”他忽然一拉水晶仙子道:“姐姐,我有秘密要告訴你!”

    她急忙把水晶仙子拉到一邊去,二人嘀咕一陣,不知説些什麼,可是她們回到路上時,只見水晶仙子有點帶羞,但卻春風滿面,喜上眉梢,情形有點莫名其妙之感。

    藍龍本在留心二人行動之異,但這時見他忽向倒海道:“我們不能停,後面有大批人物快到了!”

    白鳳先到他面前,忙問道:“是什麼人?”

    藍龍道:“官家高手,大家快點走!”

    倒海道:“那就向左面山林奔去罷,天黑可以翻出長城了。”

    水晶仙子遠遠聽到,她也不回到路上了,大聲喚道:“關口外我最熟,大家隨我來,我們由鎮邊和居庸關之間翻過長城,今晚可到八達嶺!”

    七個孩子只有四個稍差一點,但這近月來,他們的內功突飛猛進,輕功已不下普通高手,人多好玩,他們興高采烈,人人全力奔進,勝過騎上快馬。

    黃昏後,不但翻過長城,而且已深入八達嶺,這時到了一座谷中。

    走在前面的倒海忽然看見一道火光衝起,他急忙回頭向藍龍道:“公子,前面有人!”

    藍龍道:“八成也是武林人,我們悄悄接近,看是什麼人?”

    水晶仙子道:“距右面不到半里,就是居庸關南面峭壁,莫非有官府高手在此攔截,他們都是內行,明知武林高手不會由關口經過!”

    倒海道:“假使真是官府高手,我就殺他一個不留!”

    藍龍搖頭道:“不可隨便殺人!我們去看個明白再説。”

    谷中樹林裏起一堆大火,夜風送來一陣陣的烤肉香味,原來那兒圍着八九個大漢和兩個老人,大家在作晚餐!但在那批人的另一邊樹上,居然綁着四名罪犯,兩個中年人和兩個青年,他們似都負了點傷,人人垂頭閉目,似無脱身的希望了。

    這時忽見其中一個大聲發言道:“四副總和六副總都是老江湖,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心中都有數,如把犯人押回相府,頂多賞個千把兩銀給大家分,我們十一個人,到手每人不足一百兩,我看諸位還是多加考慮。”

    忽聽一個老人道:“張老弟有什麼高見?何不乾脆説出來。”

    姓張立又接口道:“遼東雙然這次在京中撈了不少,但不知他們的行李藏到什麼地方去了,據在下估計,成貝勒府中失去黃金八百兩,真貝子別墅失去了一盒珠寶!我們把犯人交出,贓物逼出還好,如果問不出口供,我相爺恐怕還要疑心我們私吞了,那時賞銀不但得不到手,相反還要問我們一個同夥私吞贓物之罪!”

    另外一個老人點頭道:“依張老弟之見呢,是不是隻把兩個上官逃犯送回去就行了?”

    姓張的哈哈大笑道:“上宜兄弟不是啞巴,到了相府一問,他們豈有不説雙煞同時被擒呢?”

    忽有一個大漢叫道:“我們在此把上官兄弟殺了,然後再逼雙煞口供,等他把髒物招出之後,嗨嗨,同樣請他們回老家。”

    姓張的大笑道:“高明真高明,在此地人不知鬼不覺,我們把贓物公平攤分,回會一字不提,不知二位副總是否同意!”

    兩個老人沉吟一會道:“怕就怕總教頭的那關瞞不過,如果被他查出實情,我們就是不要吃飯的傢伙了。”

    姓張的道:“四副總太把總教頭神化了,他又不是千里眼順風耳,這件事情只要我們不説,人人守口如瓶,大概不成問題,除非這個犯人冤魂不散!”

    另外幾個大漢同聲道:“他媽的,在相府幹一年也不過五百兩銀子,這次如果分得多,咱們回京辭差不幹了!”

    姓張的道:“不是我學文誇日,這次分下來,每人少不了數千兩,真貝子的珠寶,哪一件不是上等貨,分下來,這一輩子也就夠享受了!”

    兩個老人動心了,同聲道:“好,我們吃完先宰上官兄弟,然後顯點手段給雙煞看,不怕他們兄弟不招。”

    那批傢伙商量一定,他們就狼吞虎嚥起來,及至吃完時,突有一人發出驚吼道:“犯人!犯人不見了!”

    眾人聞聲,一齊驚叫而起,人人都把眼睛向綁犯人的樹上看去,詎料連影子也不見了,他齊聲大叫道:“他媽的,逃走了,追!”

    那四副總忽然喝聲道:“不許動,快看那幾株樹上有毛病!”

    眾人聞言,如飛到了樹前,眾目所及,只見一株樹上刻一行字,上面寫着:“殺人滅口,吞贓枉法之計太毒又狠,諸位回到相府時,準備吃飯的傢伙搬位罷!犯人帶走了,你們的官司吃定了。”

    眾人一見,莫不大驚失色,姓張的大叫道:“他媽的,這是什麼人乾的?”

    那四副總冷笑道:“老弟出的好歪主意,現在可把咱們害慘了!”

    眾人氣無所出,人人都把忿怒的目光註定姓張的!

    姓張的一見,嚇得全身發抖,連聲道:“諸位,在下是為了大家,請千萬勿動手!”

    他的話還未盡,那四副總猛的一掌劈出,罵道:“王八蛋,我們的前途全完了!”一聲慘叫,姓張的屍橫在地!

    在黎明之際,忽見沿長城腳下的亂石山中奔出一隊人影,原來那就是藍龍的一批,不過這時他們之中卻多了四個,其中有兩個中年和兩個青年,不問可知,那就是所謂逃走的犯人。

    原來這是藍龍的傑作,那晚上,當眾官差狼吞虎嚥未注意的時候,藍龍不但把上官兄弟和遼東雙煞救走,甚至還在樹上刻下嚇唬的字跡,害得那批傢伙把姓張的給宰了,同時還不敢回京去,此後就各自逃之夭夭啦。

    一個月後,藍龍到了撫順城外,時當午後,忽見遼東雙煞搶到藍龍面前拱手道:“藍大俠,大恩不言報,在下等要告別了,九月重陽日,敝兄弟定赴天池拜望。”

    一路之上,遼東雙煞對於藍龍視如神人,他們不但感激救命之恩,同時還得了不少好處,其武功已與一月前大不相同了。

    藍龍毫不自大,他對遼東雙煞仍以長者待之,一見告別,連忙道:“二位,何必這樣着急,咱們吃過飯再分手不遲呀!同時,在下還有一點事情相托呢!”

    雙煞老大忙問道:“大俠有何吩咐,儘管説出就是。”

    藍龍道:“在下此去圖門泊,可能要住一年之久!我想説二位照顧兩位上官兄,以二位的江湖經驗,兩位上官兄相信得益不少。”

    雙煞哈哈同笑道:“能得兩位上官老弟作伴,那是再好不過了!”

    藍龍又向上官兄弟道:“二位賢昆仲如能把在下所贈勤加練上一年,日後定有助益,本當請二兄同上圖門泊,但恐誤了二位歷練之機,江湖人,經驗重於武功,今有云大俠作伴,不但安全,而且求教有門了。”

    上官兄弟激動道:“藍龍大俠處處為敝兄弟着想,有生之年,全為大俠所賜了。”

    雙煞笑接道:“走罷,今後江湖必稱我們為‘南北四煞’了。”

    分手之後,第二天,藍龍向水晶仙子道:“我們應該派人向長白派拜山才行,不知該派在什麼地方?”

    水晶仙子道:“長白派並不住在白頭山,而是在馬鞍山的長春谷,我們的禮貌免了罷!”

    藍龍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得先計劃住的問題了。”

    水晶仙子道:“圖門泊天池四面盡是峭壁懸崖,古洞無數,隱士異人,只怕不少,我們此去住是不成問題,但怕打攪那些怪癖的老人們。”

    藍龍道:“這個不管,長白山又不是私有的,他們能住,我們也能住,誰敢忌視,那看誰有力量了。”

    水晶仙子笑道:“那就什麼也不管了,我們在圖門泊旁找個沒有人住的古洞就是了。”

    自從藍龍住進長白山之後,江湖上的動態完全改變了,居然突然冷靜下來,其變化之大,真是出人意外,不過在老輩有經驗的人物看來卻就不同了,他們認為這是動極之後的醖釀,等到這醖釀成熟時,另外一場更猛烈的兇殺就會開始。

    首先仍舊談談藍龍,他本來打算只在長白山住一年的,以這一年的時間,讓七小練到有足可應敵,且獨自立的武功就不管了,同時他自己估計有這一年下來,其鳳文卣上未盡之學,加上完成“八九玄功”的精華,且可悟出其師所暗給的無邊大法最重要的三尊化身,然而這一切都出了他意料之外,他竟在圖門泊一呆就是三年多。

    在這三年多的時間裏,江湖上當然不同了,第二件事就是滿清宗人府,那兩個被宗人府用為消滅前明的陰毒魔王之徒不見了,他們在西湖吃了藍龍一次大敗之後,居然竟消聲於江湖。

    第三件事是藍龍的仇人——違佛魔僧和二天妖道,這兩魔既未得到無邊大法,也未受到嚴重打擊,他們不知為什麼連影子也沒有了?

    總之一句,凡在藍龍所接觸過的人物都不見了,不管是友是敵,在這三年中都未在江湖上現身,相反的,那從前未經出現過的生面孔,卻在這三年來卻又如雨後春筍,整個江湖都是他們的天下了。

    這是藍龍去長白山的第三年後的春天,是個陽光暖和,積雪初溶的二月間,時在午前一刻,忽在居庸關內的大道上,竟是飛馳着兩匹快馬,馬上坐着兩位青年男女,男的約十七八歲,女的大得一點,他們在邊談邊馳,豈知竟是馬急人閒!

    突然,那男的叫道:“綿綿,前面那十幾間店面的小市鎮,不就是我們上長白山時停過的地方!”

    女的嬌笑道:“春雷,你的記性不錯呀!怎麼着,咱們停下來吃點東西?”

    男的道:“肚子倒不餓,可是口渴啦!如有茶館,停一下也好!”

    女的道:“要喝水,那就不必坐茶館眈誤時間,鎮外有河,你喝水,我在樹下坐坐。”

    男的道:“河水太髒,你怕誤時,我到人家店中討碗開水喝就行了,同時我們還要等申師兄呢!”

    女的格格嬌笑道:“世間哪有你這樣老實的人,等他幹嘛?誰叫他走路要解大便,讓他追好了!”

    男的道:“三師姐,臨走時師傅説過,申師兄在江湖上經驗多,我們要聽他的!”

    女的笑道:“誰説的,我和他是同時出道的,他不過心眼多,壞注意有兩套。”

    馬到河邊,她先已跳下馬,男的無奈,只得也下馬,他只好到河邊喝水了。

    正在這時,忽見來路上飛一般馳來一匹毛驢,驢上騎着一個怪少年,人也小,只見他怪聲大叫道:“綿綿,你們為何不等我?”

    少女見他奔到,格格笑道:“地老鼠,今後你要少吃點!”

    怪少年跳下驢,噫聲道:“你叫我什麼?”

    少女道:“怎麼樣,你的大字號不能叫?”

    怪少年嗨聲道:“哪有師妹叫師兄不雅的字號之理?”

    少女嬌聲笑道:“別臭美了,大我不到一個月,居然擺出師兄的架子了,我可不像春雷、士超、甫明和阿春那樣規矩!”

    怪少年氣得跳起叫道:“反了,反了,剛離開師傅,你就不規矩了!”

    少女正待反口,忽見喝水的少年上來接口道:“申師哥,你過居庸關時,守軍盤問沒有?”

    怪少年道:“怎麼不問,我給他們幾個耳光,闖過來了。”

    他們休息一會又上騎,接着就猛朝南方狂馳而進。

    原來他們是三年前上長白山學藝的七小之三,女的是綿綿,美少年是畢春雷,怪少年是申公虎,十三四歲的小孩,現在都長成少年了,而且是分別派下山來,這三個一伴,由居庸關直入內地,生生和田青由山海關而進,李士超和皇甫明由西北沙漠繞道,顯然都奉了其師藍龍的授意而行,無疑是擔尋整個武林動態,但不知藍龍本人與白鳳、衞黛薇是否也下長白山了?有一點很明白,這些孩子們都已練成絕頂武功了,不然以藍龍那樣老成的人物,絕對不會叫他們分成三批闖蕩江湖的。

    先説這三個孩子,他們以四天的工夫,不但探過北京城的動靜,而且又到了紫荊關,可見他們行程是何等快速了。

    這時申公虎騎着毛驢剛出紫荊關,忽聽後面的綿綿嬌聲叫道:“地老鼠,慢點!”

    申公虎回頭喝道:“來不及了,還慢什麼?”

    綿綿追上他大聲道:“你知飛狐口在什麼地方?一旦走錯路線,那不更誤時。”

    申公虎大叫道:“你真一竅不通,飛狐口乃太行山脈中八徑之一,謂之飛狐徑,有説是古關口,有説是道,還説是嶺,甚至有説是谷的,在魏時稱靈近道,也有稱它為黑石嶺,這地方我在十二歲時就走過,它是兩崖壁立,其中有道仄徑,迤邐蜿蜒,足有百餘里,它是通河北,山西的孔道,又是作倒馬關,紫荊關的外險,歷代外敵入侵,他必須先通過飛狐口才能接近紫荊關和倒馬關,你連這點見識都沒有,

    還要處處妨礙我,真是氣死人,快點催春雷趕路,不然來不及了。”

    綿綿笑道:“你相信那算命老頭的話?真是上官伯伯兄弟被困在飛狐口內。”

    申公虎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兒天,處處都聽到‘血劍’和‘水莽神女’橫行北道上的消息,那算命先生顯然有意指點我們去援的!”

    綿綿道:“上官伯伯為何會與遼東雙煞分開呢?”

    申公虎發覺畢春雷已趕上,回頭向綿綿道:“我沒有時間和你揣摩了,如再-嗦,誤了事看你如何向師傅説話!”

    綿綿生氣道:“我們又沒有站着不動,你埋怨什麼?事情不明,敵人來歷不知,我看你有點糊塗,你這算什麼精明?”

    申公虎道:“有很多事情要靈機應變,等你討論出結果時,一切都完了。”

    馬走如飛,三人已衝進一座奇險的狹口,但出人意料,忽見迎面來了兩個青年,他們的衣服上全是劍傷,但顯而易見,毫未傷及皮肉,不過顯得疲倦不堪,申公虎一見,認出就是上官兄弟,不由大喜衝近,高叫道:“上官伯伯,你們脱困了?”

    兩青年聞聲注目,似已認不出了,年紀大的愕然停住,訝然問道:“小弟,你是誰?”

    申公虎哈哈笑道:“分別三年,上官伯伯就不記得小虎了!”

    上官兄弟仍舊怔怔,及至綿綿趕上叫道:“二位伯伯,我們是長白山下來的呀!”

    上官兄弟聞言,同聲驚喜道:“你們出山了,令師藍大俠呢?”

    綿綿道:“家師和兩位姑姑可能要遲一點日子才下山,聽説二位伯伯在這與敵人打鬥,所以我們急急趕來!”

    老大上官南嘆聲道:“今天真險,如不是令師傅秘傳的那套奇學作為後援,也許這時,不能與你們見面了。”

    後到的畢春雷問道:“二位伯伯,敵人是誰?”

    老二上官北接了道:“是一個新出道的人物,他號‘血創’,武功高極了,開始我們以自己的崆垌武功出手,兩打一根本就是有守無攻,半天困守,危乎其危,直至剛才看勢不對了,這才施出令師所授,方使他吃驚退走!”

    申公虎道:“這血劍是何來歷?”

    老大上官南道:“不清楚,那傢伙目中無人,蠻不講理,他在北方道上,不知殺了多少武林人,我們昨夜將他查出,今早於這兒見面,本想和言相向,查查他的來歷,詎料這人一言不發,出手就要我們的命!”

    綿綿道:“我們追他去!”

    老二上官北道:“追不及了,也不知他向哪兒去了,不過日後遇上的機會必多,我們先到伊家堡去,他昨夜在伊家堡作案,現在還不知作什麼案,我們去看看。”

    申公虎道:“二位伯伯不是與兩位雲老伯伯同伴嘛?”

    上官南笑道:“兩年前就分手了,現在江湖上把我們兄弟稱作南雙煞,把雲家二老稱作北雙煞!他們在兩年前南下,我們剛北上!至今都未見過面。”

    綿綿道:“這伊家堡很大嘛?”

    上官南道:“那是座鎮,其中有古堡,鎮以堡名,地屬萊源城管,為山西、河北、察哈爾三省的交界處。”

    綿綿道:“二位伯伯的衣服都破了,這一場真是兇險!”

    上官南笑道:“那人的血劍真邪門,施展攻勢時,竟使我們滿眼盡是血浪滔滔,連他的人影也是紅的,我們的衣服全被他的劍氣所破!”

    到了伊家堡,確見各方人物都有,上官兄弟先買了一套衣服,然後落店換衣吃飯,當酒保送上酒來時,上官南向他問道:“夥計,聽説昨夜堡上出了大事。”

    酒保嘆聲道:“席大户的小姐被飛賊姦殺了,同時還劫去五百兩黃金,今早到萊源城報案,豈知官家只派來個鋪快!什麼也查不出來!”

    上官南點頭道:“官府無能由此可見,謝謝你了!”

    酒保去後,申公虎驚訝道:“那傢伙還是下流東西!”

    上官北道:“輕聲點,那面座上有人在注意我們。”

    申公虎向那邊一注目,發現是三個青年,年紀都在二十七八歲間,與上官兄弟只差上下年紀,人人身上都帶有兵器,不由忖道:“這是一批什麼人?”

    就在這時,突見店外進來五個大漢和一個老人,其中一個大漢向那面三人走去,只見他大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三人之中年長的起身道:“閣下此問是什麼意思?”

    大漢道:“本鎮出了採花大案,凡是外來人物,都得説出來歷,如有反抗,送官問供。”

    那年長的青年冷笑道:“賊人不是呆子,作了案,劫了財,他還敢在此停留,我們是華山派的!”

    那大漢哈哈笑道:“華山派有何為證?憑這三字就可擋駕不成?”

    那青年大怒道:“你閣下又要什麼徵明才好?”

    大漢道:“華山派弟子在江湖上行走,人人都有竹箭令,三位拿出來看看。”

    青年仰天大笑道:“竹箭令只是本派派出專差人物才有,豈有人人都有之理,閣下少見淺聞,故作通人,豈不貽笑大方,對不起,在下沒有竹箭令。”

    那大漢吼聲道:“那就請三位到了公堂向太爺説話!”

    那青年大聲叱道:“官府竟派出你們這些膿包辦案,大爺不去又怎麼樣?”

    突見來人中那老者搶出道:“小子住口,誰是膿包?”

    那青年大笑道:“九門提督府的總輔頭並非什麼出色的貨,公羊老兒,你離膿包有多遠,此鎮之案,乃是血劍所為,他昨夜已去了飛狐口!你居然不敢追,反在這兒耀武揚威!説起來,你才是真正的膿包!”

    那老人被青年指着眼睛説鼻子,一時下不了台,惱羞成怒,大喝道:“兄弟們,亮傢伙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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