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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孫二孃自然知道丁建中正在替戴珍珠運氣過穴,在進行這種功夫之際,是無法向人出手的。

    因此她自然不會防到丁建中會向她突然出手,此時突見丁建中揮手推來,她幾乎連半點準備都沒有。

    不,你就是有了準備也沒用,但覺一股巨大推力,宛如浪潮般捲上身來,一個人就離地飛起,呼的一聲,朝石壁暗梯門外摔了出去。但聽砰然一聲,孫二孃嬌滴滴的身子,跌落石級樓梯上,一時坐在地上,那想站得起來。

    樓梯上又陸續有人下來,那是姬青青、羅無雙、和春雨、秋霜四人。姬青青走在最前面,她一眼看到孫二孃跌坐在地上,忍不住問道:“孫二孃,你怎麼了?”

    孫二孃看到姬青青,不覺眼珠兒一轉,忙道:“小妹子,你來得正好,快去看看你大哥。”

    姬青青心頭一驚,問道:“我大哥怎麼了?”

    孫二孃道:“我也説不清,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姬青青不知大哥有了什麼意外,舍了孫二孃,急忙往裏掠去。這時丁建中右手已經一路點到戴珍珠的“丹田穴”,雙手分開,點注小腹左右“子宮穴”。

    靖一道人、姬叔全眼看丁建中一手在點穴之際,騰出一隻左手,還能把孫二孃憑空震飛出去,心頭齊齊一楞,一時不敢妄動。正好此時眼看丁建中又以雙手點穴,停在戴珍珠小腹上,這一機會豈肯錯過?

    兩人不約而同互望了一眼,同時飛身撲起,長劍一抖,一左一右,分向丁建中背後刺去。

    丁建中以本身真氣,點戴珍珠穴道,主要只是和戴珍珠運功下行真氣,在穴道上會合就好,時間不需太長,他雙手同時收回,上身微向前俯,順手緩緩伸出朝戴珍珠褲下“會陰穴”

    探去。(會陰穴亦名海底穴,在肛門前,腎囊後,恥骨之間)

    他這一騰出左手,在身子前俯之際,使了一記“龍尾揮風”朝身後拂去。姬叔全撲到他身後,就遇上他往後拂來的左手!

    不,丁建中左手還未拂到,一股極為強勁的力道,已經先掌而至,朝他身上撞到。

    姬叔全方才親眼目睹,丁建中一掌把孫二孃憑空摔出去一、二丈遠,自然早就注意着他,一見丁建中果然騰出左手,朝後拂來,立即縱身往後躍退。

    但等到你看到他手掌拂出,再行躍退,自然遲了!

    姬叔全身子堪堪躍起,一股掌風,已經撞到身上,你就是站着的人,都會被他掌風撞飛出去,何況身在空中,着不得半點力氣,自然隨着丁建中的掌風,朝右撞去。

    這一下當真快得無以復加,靖一道人長劍堪堪遞出,姬叔全一團人影,已經撞了過來!

    靖一道人不敢相信憑岐山姬家第一高手的姬叔全,竟然連丁建中反手一掌,都會接不下來。但他連念頭還沒轉完,竟然躲避不及,砰然一聲,兩團人影跌在一起,滾摔出去一丈來遠。姬青青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掠了進來。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靖一道人和姬叔全撞在一起,跌倒在地。第二眼看到的是牙牀上的兩個人——她心目中最崇敬、最佩服、最愛慕的丁大哥,竟然下流無恥的伸手探入戴珍珠的私處!

    還有這個下賤淫蕩的戴珍珠,居然閉起眼睛,任由他撫弄……

    姬青青究是小姑娘家,這一剎那,直看得她臉紅心跳,又羞、又恨、又怒,目中隱含淚珠,口中憤憤的叫道:“你這下流淫賊……我……我殺了你……”猛地舉劍朝丁建中背後刺去。

    丁建中一手探入在戴珍珠褲下,身子一側,避開了姬青青一劍,回頭説道:“姬賢弟來得正好,你快替我們……”

    他“護法”兩字,還沒出口。

    姬青青一張臉紅如緞子,大聲道:“誰是你賢弟?我沒有你這種下流無恥的大哥……”。

    她氣得流下淚來,抽劍再刺,眨眼之間,就刺出了三劍之多。

    丁建中坐着的人,只是上身左右擺動,就讓過丁她亂刺的三劍,左手一揚,兩個指頭夾住了她的劍尖,同時緩緩從戴珍珠褲底下收回右手,站起身來,轉身説道:“姬賢弟,你聽我説……”

    他點完戴珍珠“會陰穴”,就得站起身來,再點她身後的穴道了。

    姬青青長劍還被丁建中指頭夾住,突然右手一鬆,放開長劍,雙手掩耳,哭聲道:“我不要聽,不要聽……”

    轉身朝石門外衝了出去。羅無雙是跟着姬青青身後走進來的,室內的情形,她自然全看到了!

    姬青青因愛成恨,因恨成仇,發劍朝丁建中猛刺,她來不及攔阻,這時看到姬青青朝室外奔去,急忙一把把她拉住,説道:“小妹子,你誤會……”

    她要待説:“你誤會了你大哥。”

    姬青青愛恨交織,一腔俱是悲憤,沒待羅無雙説完,猛地使勁一甩,大聲道:“我不要你管。”

    摔開羅無雙拉着的手,一陣風般衝了出去。

    丁建中站起身,戴珍珠也倏地睜開眼來,望望羅無雙,冷然道:“羅無雙,你們一統門志在必得的天香仙子的遺物,你已經取到了吧?”

    她從天香秘笈中,已經知道上面的“寢宮”妝台抽屜中,也有一本“天香秘笈”。

    那雖然是假的,但看去該和真的無異,按照假的練功,可能會走火入魔,但那是以後的事了。

    羅無雙曾説一統門志在必得,自忖也是指“天香秘笈”而言,她從上面下來,一定已經得到了秘笈。

    羅無雙倒也並不隱瞞,點點頭道:“不錯,我已經拿到了。”

    戴珍珠道:“那是我們留給你的。”

    “謝謝你們。”

    羅無雙朝兩人笑了笑,説道:“你們一定熟記了書上的練功訣要,雖然把書留給了我,但你們卻在這裏先行練習起來。”

    戴珍珠道:“不錯,我們已經把秘笈留給你了,我們僅憑記憶所得,在這裏練功難道也不行麼?”

    “我沒有説不行呀!”

    羅無雙含笑道:“大概你們已經結成夫妻了,對不?”

    戴珍珠道:“我是天香仙子的繼承人,我們結成夫妻,是遵奉天香仙子的遺命,這有什麼不對。”

    羅無雙道:“我真該恭喜你們。”

    戴珍珠道:“我們把秘笈留給你,但也希望你能遵守諾言。”

    羅無雙問道:“你要我做什麼呢?”

    戴珍珠道:“我要你率同一統門的人,一齊退出去。”

    “好!”羅無雙答應得很爽快,回過身,看了靖一道人、姬叔全、和隨後跟進來的孫二孃三人一眼,説道:“你們跟我出去。”

    靖一道人道:“公主。咱們好不容易……”

    羅無雙冷然道:“怎麼?你敢違抗我的命令?”

    靖一道人躬身道:“屬下不敢,屬下只是覺得……”

    羅無雙攔着他話頭,冷冷一哼道:“那就隨我出去,誰也不準留在這裏。”説完,朝春雨、秋霜揮了揮手,當先往外行去。

    戴珍珠道:“慢點。”

    羅無雙倏地住足,回頭問道:“你還有什麼事?”

    戴珍珠道;“我手下四個使女,不知被他們用什麼手法,給制住了,你們走的時候,總該給她們解了禁才是。”

    羅無雙冷峻目光,掃過靖一道人三人問道:“是誰使的下五門迷香?”孫二孃不敢作聲。

    靖一道人心知不給四個丫頭解藥,這位主兒絕不會答應,這就説道:“二孃,公主吩咐下來,你還不快給她們解醒了。”

    孫二孃嬌聲道:“屬下遵命。”從身邊取出解藥分別抹在四香鼻孔之中,口中低低的道:

    “便宜了你們。”四香聞了解藥,迅速的睜開眼來,一躍而起。

    羅無雙不齒她使用迷香,冷笑一聲,舉步朝壁間暗梯走去。

    這一陣工夫,丁建中已經轉到戴珍珠背後,替她由“玉枕”、“腦户”一直點到了“尾龍”,又轉到了戴珍珠前面。

    就在此時,暗梯門外,飄然走進一個人來,冷聲道:“妹子,留步!”

    羅無雙不由得腳下一停,目注來人,口中驚咦道:“哥哥,會是你!你怎麼也趕來了?”

    這一瞬間。大家才看清來人,身穿一襲青紗長衫,面型瘦削,白中透青,雙眉細長,目中隱泛精光,鷹鼻薄唇,看去約摸二十幾歲,生得十分冷峻!

    只見他冷冷一笑道:“愚兄奉命趕來,是怕妹子把事情辦砸了。”

    羅無雙道:“東西已經到手了,哥哥咱們走吧!”

    青衫人目光一抬,注視着牀上練功的兩人,緩緩説:“妹子可知他們在做什麼嗎?”

    羅無雙道:“哥哥,我答應過他們,我只取走咱們要的東西,其餘都歸他們所有,咱們那也不用管他們了。”

    青衫人道:“你取走的東西,他們可曾看過?”

    羅無雙遲疑了一下,只好説道:“我不知道,他們比我先進來一步,東西是他門依照約定,留下來的,也許看過,但……”

    “哈哈!”青衫人大笑一聲道:“這就是了,他們先看過了,自然記得練功要訣,東西雖然歸你,但他們仍可按訣練習,不然,他們為什麼急於在此練功?”

    靖一道人心中暗暗奇怪,不知他們説的是什麼東西,但從他們兄妹兩人的口氣之中聽來,好像是一本練功秘訣!

    想到練功秘訣,登時使他想起江湖上的“天香秘笈”來,不自得趕忙目注丁建中,暗暗記着他點度戴珍珠穴道。

    羅無雙道:“哥哥,咱們只要東西到手……”

    “不成!”青衫人道:“咱們到手的東西,不能有人過目。”

    羅無雙道:“哥哥,丁建中也許是在替戴珍珠療傷,方才她中過我一掌,我答應過不驚擾他們的,我們走吧!”

    她口氣幾乎近於央求。青衫人微微搖頭道:“不行,不管他們看過沒有,這兩人留不得。”

    羅無雙身軀一顫,問道:“你要殺他們?”青衫人冷厲目光,朝羅無雙一注,問道:

    “妹子,今天你怎麼了?”

    羅無雙道:“哥哥,行走江湖,講究的是一個信字,妹子已經答應過他們,哥哥這樣作,教妹子如何做人?”

    青衫人沉笑道:“妹子答應過他們,你只管先走.由愚兄處理好了。”

    春香等四人,站在一邊,早已左扇右劍,蓄勢以待,聽了青衫人的話,春香冷哼一聲道;“你敢對我們姑爺、姑娘怎樣?”

    在他們兄妹兩人爭論之時,丁建中已迅快的點度完戴珍珠雙臂、雙腿間的穴道。

    現在本該由戴珍珠替他點度穴道了。

    丁建中因聽出這青衫人的口音,極似那晚以“大手印”震散姜大叔一身真氣的青衫人,因此以“傳音入密”説道:“珍珠,你剛點完穴道,只管運一口氣,我們練功之事。須得暫停。”

    他不待戴珍珠答話,緩緩跨下牙牀,説道:“春香姑娘,你們快退下來,保護你家小姐。”四香聽了丁建中的話,嬌“唷”一聲,迅快退到牀前。

    丁建中目光一注青衫人,問道:“閣下何人?”

    青衫人冷峻的道:“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倒知道你叫丁建中,對不?”

    丁建中淡然一笑道:“你不用説,丁某早巳知道你是誰了。”

    “哦!”青衫人嘴角微撇,倔傲的道:“你倒説説看。”

    丁建中微哂道:“你叫羅文錦,對不對?”

    青衫人瘦削臉上微有愕然之色,説道:“是誰告訴你的?”

    丁建中劍眉輕揚,冷冷一笑,徐聲道:“咱們好像在南昌見過面,不知閣下是否記得?”

    青衫人“喔”了一聲,既沒承認,也沒否認。丁建中接着目光一注,續道:“如果丁某沒有看錯,閣下一記‘大手印’,震散了姜大叔一身真氣,丁某早就想找你算賬……”

    “哈哈!”青衫人又是一聲仰首大笑,目中寒芒飛閃,傲然道:“不錯,在下正是羅文錦。”他語氣一停,目光逼注,微微説道:“羅某不怕別人找我算賬。”

    丁建中點頭道:“閣下;練成少林‘般若禪掌’,再練‘大手印’,融會兩大佛門的絕學,自然目空四海,自負得很。”

    “好説、好説,閣下對羅某倒是打聽得清楚得很!”

    羅文錦口氣並不嚴厲,但臉上卻已隱泛殺機,緩緩的道:“丁建中,老實説,要找你算賬的,應該是羅某。”

    丁建中也“哦”了一聲,靜靜的等着他開口。

    羅文錦道:“閣下在落鷹峽大開殺戒,一支長劍,幾乎把咱們西路高手,誅殺殆盡,這筆血賬該不該算?”

    丁建中大笑道:“不錯,在下確實在落鷹峽殺了不少武林敗類,兩手染滿血腥的黑道禍魁,卻不知道原來是一統門的高手。”羅文錦臉色倏然一變,問道:“你怎麼知道一統門的。”

    丁建中大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一統門明明暗暗,做了多少喪心病狂,滅絕天良的勾當,還想瞞得住麼?”

    羅文錦狠厲的目光.掃了羅無雙一眼,問道:“妹子,是你告訴他的?”知妹莫若兄,他只要看妹子方才迴護着丁建中,就可猜得出來了。

    羅無雙嬌臉忽然一紅,説道:“咱們既然在江湖上開門立派,還怕人家知道麼?”這話不就承認是她説的了麼?

    羅文錦重重哼了一聲,嚴厲的道:“你奉命西巡,落鷹峽被人毀了,你居然把強敵視同朋友,多少人的血賬置之不問,已經犯了本門律條,為何還把本門機密輕易泄漏於人?”

    羅無雙氣得發抖道:“哥哥,你這是什麼話?”

    “什麼話?”羅文錦也沉着臉道:“你自己心裏明白。”

    羅無雙突然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塊純銀令牌,使勁往地上一擲,説道:“我不想西巡了,我什麼都不管。”説到這裏,嬌喝一聲:“春雨、秋霜,咱們走。”

    率同二婢,轉身往外就走。

    羅文錦氣得一臉鐵青,厲喝道:“無雙,你給我站住!”

    羅無雙沒有站停,只是恨恨的道:“你有什麼話.咱們到爹面前評理去。”

    靖一道人趕忙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拾起銀牌,雙手送到羅文錦面前,諂笑道:“你大概就是大公子了,請恕屬下不知之罪。”

    羅文錦接過銀牌,哼道:“令主請守住此門,我要親自把姓丁的拿下。”

    靖一道人連聲應“是”,轉身朝站在角落的姬叔全、孫二孃兩人,使了一個眼色,一齊退到門口,守住了唯一的通路——壁間暗梯的出口。

    羅文錦目光一注,臉色變得十分陰沉,朝丁建中喝道:“姓丁的,你有多少能耐,應該放手施為!今晚如果勝不了我,你就得葬身於此。”

    丁建中淡淡一笑道:“咱們勝負各半,機會均等,閣下雖然運氣不錯,學會了兩家的絕學(少林“般若禪掌”、密宗“大手印”),在下也未必準敗。”

    羅文錦大笑道:“姓丁的,你先慢誇口,羅文錦不教你命絕我掌下,我誓不為人。”。

    丁律中淡淡一笑道:“閣下和我丁某有什麼深仇大怨?”

    羅文錦冷然道:“那倒不是,不過留着你姓丁的一命,日後必為本門大患。”丁建中道:

    “所以你想趁機把我除去?”

    羅文錦目中隱射殺氣,厲色道:“正是如此。”

    説到這裏,雙手緩緩提胸,臉上也漸漸泛見了一層青氣,凜然道:“姓丁的,在下雖有把你除去之意,但你可以放心.咱們依然是公平搏鬥,各憑武功一決生死,絕無半點奸詐。”

    丁建中神色安詳,淡淡一笑道:“這個在下放心得很,你閣下平日自恃武功,自恃身份,也不屑使詐,就算你使詐,所謂兵不厭詐,雙方既然動手,在下自然也並不在乎。”

    “好個並不在乎!”羅文錦仰首敞笑,點頭道:“看來你倒確是羅某一個勁敵,好,你小心了。”

    説畢,右足倏地跨前一步,雙掌一翻,連環劈出,眨眼之間,就發出了五掌。這五掌,記記有如開山,不但掌力極猛,招式也極其精妙。出手奇快無倫。

    丁建中知道他一身武學.不同尋常,自然也極為留意,旋身發掌。雙子開闔,封解開對方五招,立還以顏色,掌發如刀,上下搶攻,還擊了三招。

    當然這三招記記同樣快疾,功力之深,端的江湖少見。

    兩人出手奇快,一個搶攻五招,一個還擊三掌,若論時間,只不過是驟然—合,就各自分開。這一接觸,雙方都知道對方果非易與,搏鬥隨着一停。

    羅文錦目光凝注,一語不發,臉上青氣.隱隱閃動,兩手虛空一抓,蓄勢待發。

    丁建中心知對方這般凝氣蓄勢,必是想以內功掌力,和自己硬拼,當下也即氣沉丹田,功行雙臂,腳下斜踏丁字步,望着羅文錦,準備硬接他幾掌試試。

    一面故意含笑道:“閣下可以發招了。”

    他練的是玄門內功,在運氣之際,仍可開口説話。

    而且這句話,隱含嫌他動作太慢,也頗有激將之意。

    果然就在他開口説話之際,羅文錦口中吐氣開聲,大喝一聲,雙手揚處,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猛向丁建中撞來。

    丁建中早巳凝功待敵,一見對方果然趁自己説話時攻來,心中暗暗冷笑,也立時把凝聚功力的雙掌,平胸推出,隨手發出一股無形潛力,迎着羅文錦的掌力推去。

    這一下,兩旁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如論聲勢,羅文錦劈出的雙掌,掌風如濤,戈然有聲。威勢極猛。

    丁建中使的是潛力,既無強勁風聲,也不見一絲力道,好像雙手只作了個樣子,自然不及羅文錦遠甚。

    這一明一暗兩股強大的潛力,乍然一接。

    羅文錦自然感出不對,只覺自己劈去的掌力,似是被無形力道擋住,再也撞不過去。不!

    他吃了丁建中玄門真力反彈,腳下立時不穩,不得不移步後退了三尺。

    丁建中雖把對方的掌力擋住,但也震得上身搖擺,一襲衣衫起了一陣波動。他硬接下羅文錦的雙掌劈擊,抬目笑道:“在下久聞閣下出身少林,盡得少林真傳,又遠投西城,學會了密宗奇技,今日一會,卻是見面不如聞名。”

    羅文錦吃他一激,一張瘦削臉上佈滿青氣。冷笑一聲道:“姓丁的,你再接幾招試試!

    就知道了。”

    話聲未落,雙手連揚,又劈出了兩掌。這兩掌,發有先後,掌風勁直,宛如波濤一般:

    後浪推着前浪,洶湧捲了過來。

    丁建中同樣雙手真豎,再次平推而出。

    這回羅文錦因劈出的兩掌,有先後之分,先發的一掌還未收回,後發的一掌,已經推出,先出的一掌,已經收回,隨着又急急劈出,後發的一掌,也一收再發。

    他雙手互相輪流,一連劈出了六掌,真如重重波濤,巨浪撞岸般擊去。丁建中沒有理他,雙手直豎,前推之勢不變,不收不動,任由羅文錦一波又一波的掌力,撞擊過來。

    他雙掌佈滿了崑崙派“少清真氣”,有如一堵無形氣牆,屹立如山,不懼任何力道衝擊。

    羅文錦連劈六掌,都被丁建中擋住在身前,再也攻不過去,心頭不覺大怒,猛地縱身撲起,右臂高舉,當頭劈去,口中喝道:“你再接我一掌。”

    這一掌,他使出了少林鎮山絕藝“大般若禪掌”,一股碩大無比,令人窒息的掌力,宛如泰山壓頂般擊下。

    丁建中自然認得羅文錦使出來的是“般若禪掌”,不覺大笑道:“來得好!”喝聲中,左手迅快朝上迎起,揮掌推去。

    他使的卻是“縱鶴擒龍”中的“縱鶴手”,同樣也運集了畢生功力。

    這一招,一個施展的是佛門神掌,一個使出了道家玄功,這兩股真力,可不同等閒!

    “大般若禪掌”佛門降魔神功,力道奇猛,掌勢之強,當真有風雲丕變、雷霆萬鈞之勢。

    “縱鶴擒龍”是崑崙派最著名的道家玄功,“縱鶴手”輕輕一揮,即使千斤巨石,都能應手飛出數丈之外,掌上貫注的是玄門“少清真氣”,一揚之勢,無聲無形,但威力至巨。

    這下一個下壓,一個上迎,但聽蓬然一聲巨震。

    寢宮中巨風飛卷,像四香等功力稍差的人,幾乎站不住。

    羅文錦撲去的人,被震得後退三、四步,才站住椿。丁建中同樣連退了兩步,兩人臉上都變得蒼白可怕,喘息不止。

    羅文錦出道以來,從未遇見過如此強勁的敵手,不禁目光炯炯,逼注着丁建中,過了半晌,直待喘息稍平,一言不發,一衝而上,手掌一探,疾快無倫,迎面就劈。

    丁建中竟沒想到羅文錦竟有這般慓悍,他方才凌空發掌,不用説,所受回震之力,就比自己要強,居然不曾運氣調息,就衝了上來!

    自己氣喘就比他好得多,又豈肯輸你?當下雙足一錯,側身避開正面一擊,猛地一個旋身,一掌反擊過去。

    經過這一連串的硬拼,這回又以招式變化求勝,兩人再次動手,情形和上回就大大不同!

    上回只是互相搶攻,以快打快,這回卻是記記藴蓄內力,舉手投足,無不殺機隱泛,一招半式,都暗藏着險惡陷井,只要對方稍微疏忽,便有殺身之危。

    這一場搏鬥,直看得雙方之人莫不感到緊張萬分,睜大雙目,比自己加入搏鬥,還要驚心動魄!

    片刻工夫,已經激戰了二十餘招,依然攻拒相等,誰也沒有佔得上風。

    羅文錦突然長身撲起,喝叱連聲,招式連變,雙掌飛旋,愈打愈快,但他掌勢雖快,掌力依然十分沉重,掌掌凝聚功力,記記找丁建中硬拼。

    輕,才能快,重,才會慢,這是常理。

    羅文錦掌勢愈打愈快,卻又記記凝重如鐵錘撞巖,這才顯示出羅文錦的武功,委實異於常人,別走蹊徑。

    丁建中先前倒也感覺不出來,直和他打到百招左右,才漸漸發覺他雙掌又快又重有悖常理,顯非中原武學。

    就在此時,羅文錦掄手一掌,斜劈過來。

    這一掌勢如電閃,一發即至,丁建中已是避無可避,迫得只好舉掌迎出,硬接一記。雙掌一交,砰的一聲脆響。

    丁建中突覺一股無形巨力,雙掌接實之後,才從對方傳來,一時被震得血氣翻騰,雙足移動,大退一步,人未立穩!

    羅文錦突然身如魅影,一閃而至,左手快如掣電,悄無聲息,印上丁建中的胸脯。

    這一下實在太以快速,連雙方觀戰之人,都未看清!

    丁建中一着失算,被逼落了下風,但在後退之際,已經料到羅文錦必然會趁機追擊。

    此時突然警覺對方掌勢上身,來得悄無聲色,必然是“大手印”無疑!

    他仗着自己有“少清真氣”護身,右掌運足功力,振腕一指,朝對方掌心點去。

    他敢以指力對抗密宗的“大手印”,這一指自然不是尋常指功,而是崑崙派無堅不摧,專破敵人真氣的“乾元指”。

    雙方出手,神速無比,“大手印”和“乾元指”,在電光石火之間,接個正着!

    兩種神功,這一交接,登時發出裂帛似的一聲震響。

    羅文錦悶哼一聲,一個人登登登,連退了七八步,一條左臂下垂若廢,臉色蒼白,張大了口,連吐着大氣,雙目歷亂的轉動,望着丁建中。

    丁建中一直退到右首石壁,身子靠在壁上,凝立不動,一張俊臉,同樣蒼白得了無血氣,胸口氣血翻騰,緩緩閉上了眼睛。戴珍珠看得大驚,急忙朝四香一揮手。

    四香立時左扇右劍,在丁建中身前布成了陣勢。

    戴珍珠急急走近丁建中身邊,柔聲問道:“丁郎,你怎麼了?”

    丁建中和羅文錦同樣傷得極重,他緩緩吸了口氣,説道:“我還不要緊,只要調一回氣就好。”

    戴珍珠道:“你只管調息,這些人自有我會對付他們的。”

    羅文錦自知傷得不輕,他右手掩着左臂,沉聲道:“咱們走。”轉身走了兩步,腳下突然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孫二孃正好在他身邊上,趕緊一把把他扶住,嬌聲道:“還是讓奴家扶着公子走吧!”

    身軀貼着羅文錦的身子,半扶半抱,攙着他往石級走去。

    靖一道人、姬叔全緊隨着退了出去。

    戴珍珠眼看他們都已退走,忙道:“丁郎,他們都已走了,我扶你到牀上去坐着運功的好。”

    丁建中正待説話,方張了張口,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戴珍珠看得大驚失色,雙手抱住了他,急得要哭,叫道:“春香,快幫我把他扶到牀上去。”

    春香答應一聲,和夏香兩人一齊奔了過去,七手八腳的連抱帶抬,把丁建中平放在牙牀之上。但見丁建中這一瞬間,已是臉如金紙,雙目緊閉,昏迷不省人事。

    戴珍珠急得哭道:“丁郎,你醒一醒、醒一醒,丁郎……”

    就在此時,但聽壁間那道石梯上,傳來“篤”的一聲!

    那聲音似是十分沉重,是一種金屬觸到地面發出來的聲響。

    第一聲傳來不久,第二聲又緊接着傳了過來,第三聲已經到了門口。

    秋香輕咦一聲,低低問道:“冬香,你聽到沒有,這是什麼聲音?”

    冬香轉過頭去,瞥見門外站着一個衣衫濫褸的老叫化,拄着一支鐵枴,肩頭蹲一隻金絲小彌猴,口裏吱吱亂叫。

    這老叫化一頭凝結鳥巢般的亂髮,一臉遮住了眉眼口鼻的絡腮鬍子,但雙目炯炯,精光逼人,一言不發的當門而立。

    冬香吃了一驚,口中“啊”了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秋香也急忙轉過臉去,看到老叫化,急忙道:“冬香,咱們快攔住他,莫要讓他闖進來。”

    冬香點點頭,兩人身形一晃,一下就掠到門口,擋住了老叫化。

    老叫化呵呵一笑道:“你們不認識老叫化了,老叫化卻認識你們。”

    秋香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老叫化道:“你們快些讓開,讓老叫化看看這位公子爺的傷勢。”

    冬香哼道:“你連什麼人都不肯説,準是壞人,我們偏不讓你進來。”

    冬香接口道:“是啊!你若敢硬闖一步,就叫你躺在門口,爬不起來。”

    老叫化道:“你們不讓我進去,難道不想救丁公子的性命?”

    秋香掀掀鼻子,嗤的一聲冷笑,説道:“我家姑爺,用不着你救。”

    老叫化道:“除了我老叫化子,只怕無法救得活你家姑爺。”

    戴珍珠聽到他們的話聲,回過身來問道:“你會醫傷麼?”

    老叫化嘻嘻一笑道:“戴小姐,你當老叫化只會捉蛇?哈哈!老叫化行走江湖,專治跌打損傷,只要有三分氣在,老叫化就治得好……”

    戴珍珠道:“老人家,你真能治得好我夫君的傷,我會重重謝你的。”

    老叫化仰首大笑一聲:“別説老叫化和丁公子還是朋友,就是素不相識之人,老叫化也從不收人家重謝。”

    戴珍珠道:“小女子失言,還望老人家幸勿介意,那就請你快給我夫君治傷吧?”

    老叫化朝擋在門口的秋香、冬香兩人笑了笑道:“現在你們不用再攔我了吧?”

    冬香催道:“我家小姐叫你進去,你還不進去,和我們有什麼好嚕嗦的?”戴珍珠叱道:

    “冬香不得無禮。”

    老叫化子拄着鐵枴,“篤”的一聲,從門口一拐一拐的走入,笑道:“老叫化只是逗她們玩的,誰還會生她們娃兒的氣不成?”

    他一直走到牀前,伸手抓起丁建中手腕,按了按脈。

    戴珍珠忍不住問道:“老人家,他怎麼了,不要緊吧?”

    老叫化道:“要緊是不要緊,只是有些麻煩。”

    戴珍珠急道:“只不知道是什麼麻煩?”

    老叫化道:“老叫化一時也説不出來,待我摸摸他傷處再説。”説話之時,伸手取下左肩掛着的一個大布袋,放到几上。

    蹲在他右肩的金絲小彌猴,不用吩咐,也乖乖的從肩頭爬了下來。老叫化放下鐵枴,俯下身去,雙手在丁建中身上摸索了一陣。

    戴珍珠忍不住問道:“老人家,他傷勢如何,你摸出來了麼?”

    老叫化吁了口氣道:“大小姐只管放心,丁公子雖被‘大手印’震力所傷,但他內功精純,內腑並未離位,比老叫化料想的要好得多,只是……”

    戴珍珠道:“老人家,只是什麼呢?”

    老叫化一手摸着下頦,沉吟道:“老叫化弄不懂他怎麼會閉過氣去的?”

    夏香披披嘴插口道:“姑爺受了傷,自然會閉過氣去。”

    她是看老叫化方才大吹法螺,説什麼只要有三分氣在,他就治得好,現在連姑爺怎麼會閉過氣去,都弄不懂了。

    老叫化呵呵一笑道:“姑娘莫笑,老叫化治了半輩子的傷,這樣棘手的事兒,還是第一次遇上……”

    “棘手?”戴珍珠身軀一震,問道:“老人家,你説夫君的傷,很難治好麼?”她眼圈一紅,幾乎盈盈欲涕!

    老叫化搔搔頭皮,説道:“治倒不是難治,只是老叫化竟會找不出他的傷來?”

    春香哼道:“原來你説了半天,根本就不會治傷!”

    “誰説老叫化不會治傷?”

    老叫化氣道:“你們在江湖上行走,總聽説過專治跌打損傷的鐵枴仙李老二吧,就是我老人家,老實説,人死了,我也會救他活過來,難道説還是假的不成?”

    鐵枴仙李老二,在江湖上果然是大大有名的人。

    江湖上稱鐵枴仙,是因他治傷有獨到之秘方,不論傷勢如何沉重,只要有一口遊絲的氣在,準可救得活,大家就把他當作八洞神仙中的李鐵枴看待。

    但他卻自稱李老二,那是因為八洞神仙中的李鐵枴在他前面,不得不尊一聲老大,他只好屈居第二,才自稱李老二。

    這位鐵枴仙,當真有些像他老大李鐵枴,遊戲風塵,而且還嫉惡如仇。

    替窮人治傷,分文不取,如遇上富商巨賈他可以給你敲上一記竹杆,來個獅子大開口,如果負傷的是奸商豪門,貪官污吏,他會掉頭不顧而去。

    尤其江湖上一些黑道人中,對他更是聞風喪膽?敬鬼神而遠之。鐵枴仙之名,戴珍珠和四香自然都聽説過。

    那是東天王因愛女時常身患疾病,曾説過江湖上只有兩個人醫道最高明,一個是鬼醫公孫丑,一個是鐵枴仙李老二,如能找到這兩個人中之一,看看愛女的病是否能治得好,故而她們都聽説過。春香聽得一怔,問道:“你真的是鐵枴仙?”

    老叫化呵呵笑道:“老化子走了半輩子江湖,還沒聽説過有人冒充化子的。”

    春香道:“那你為什麼找不出我家姑爺的傷來?”

    鐵枴仙用力搔着他鳥巢似的亂髮,為難的道:“他這口氣閉得很奇怪,好像……唉,這連老叫化都給難住了。”

    戴珍珠道:“他沒負傷,怎麼會口噴鮮血,閉過氣去呢?”

    鐵枴仙道:“奇就奇在這裏,他好像在練一種什麼功夫,還沒有練成……”

    戴珍珠聽得眼睛一亮,急急問道:“練功夫和閉過氣去也有關連麼?”

    鐵枴仙道:“自然有了,他功夫尚未練成,突然受到外來的壓力,這壓力又是密宗的‘大手印’,他體內原有的內功,本可抵擋得住.但還有未練成的功夫,卻抵擋不了,才會突然間閉過氣去。”

    戴珍珠發愁道:“那該怎麼辦呢?”

    鐵枴仙道:“難就難在這裏,他人已昏迷過去,不然,只要知道他練的是什麼奇功,如何運行,就好辦了。”

    戴珍珠道:“老人家,你真是神仙,夫君方才和我在這裏練功,後來羅文錦闖了進來,他才和羅文錦動手的。”

    鐵枴仙道:“大小姐怎不早説?嘻!這樣就好辦了。”

    戴珍珠喜道:“老人家,你是説夫君有救了麼?”

    “不錯!”鐵枴仙一手摸着連鬢鬍子,呵呵一笑道:“只是這傷就不用老叫化給他治了。”

    戴珍珠聽得一怔,説道:“那要什麼人才能給他醫治呢?”

    鐵枴仙道:“方才既是大小姐和丁公子一起練功,那只有大小姐才能救他。”

    戴珍珠道:“我沒有療過傷,老人家,你要我如何替他醫治呢?”

    “簡單得很!”鐵枴仙笑了笑道:“只要大小姐吩咐姑娘們扶着替他坐好,方才如何練功,只要依照練功訣要,由大小姐替他度氣行功,他真氣一通,就可醒過來了。”

    戴珍珠想到方才正好是丁建中替自己點度完全身穴道,這回正該由自己點度他全身穴道,敢情他中途停頓練功,才會閉過氣去的。

    一念及此,這就急忙吩咐道:“春香、夏香,你們快把他扶着盤膝坐好,我好替他運功點度穴道。

    鐵枴仙道:“大小姐只管替他運功療傷,老化子閒着沒事,就替你們護法守門吧!”

    戴珍珠感激的道:“多謝老人家。”

    春香、夏香不敢怠慢,立即跨上牙牀,一左一右扶起丁建中,替他盤膝坐好。

    鐵枴仙早已轉過身去,“篤”“篤”連聲走出寢宮,在樓梯口盤膝坐了下來。

    戴珍珠在身邊取出“辟穀丹”,交給秋香,説道:“這是‘辟穀丹’,你們如覺腹中飢餓,每次服一丸。”

    説罷。就急急跨上牙牀,在丁建中對面坐下,按照運氣行功的口訣,緩緩提氣,向丁建中穴道依次點度過去。

    鐵枴仙説的沒錯,丁建中只是體內尚未練成的“三陽玄功”,受到“大手印”的震動,抵受不住,才閉過氣去的。

    此時經戴珍珠以“三陰玄功”點穴度氣,果然緩緩睜開眼來。他發覺自己是由人扶持着坐定,立時想到方才和羅文錦硬接一掌,真氣受震,昏了過去。一時無暇多想,緩緩運氣,和戴珍珠度入體內的真氣,互相融和。

    不過頓飯時光,戴珍珠點完他全身穴道,輕輕吁了口氣,朝春香、夏香兩人吩咐道:

    “好了,姑爺已經醒過來了,你們不用扶他了,讓他自己行功坐息好了。”

    春香、夏香依言鬆手,退下牀去。

    丁建中獨自運行了一周天,才睜開眼來,含笑道:“這姓羅的‘大手印’,果然厲害,我新練的‘三陽玄功’,經穴幾乎全被震離了位置,多虧賢妻救助,不然,這股氣機,蹩在體內,時間稍久,就會形成走火入魔了。”

    戴珍珠舉手掠掠鬢髮,嬌笑道:“我哪有這麼大的本領?你昏過去了,我急得六神無主,哪裏還會想到替你運功度氣,幸虧鐵枴仙老前輩指點,説你練功中途,真氣遭受震動,才閉過氣去,要我替你趕快運功施救,我才度氣點穴,你果然就醒過來了。”丁建中問道:“鐵枴仙是誰?”

    戴珍珠笑道:“就是鐵枴仙李老二老前輩咯!”

    丁建中奇道:“鐵枴仙李老二,我好像聽人説過。”

    戴珍珠道:“人家鐵枴仙老前輩還説和你是朋友呢?”

    鐵枴仙坐在門口,接口道:“這可是不假的,老叫化和你丁公子在酒樓一桌喝過酒,有一次是一起在豆漿攤上,喝過豆漿,公子爺想起來了沒有?”

    丁建中慌忙跨下牙牀,走到門口,朝鐵枴仙拱手作揖,説道:“原來是老人家,晚輩失敬了。”

    鐵枴仙端坐不動,説道:“公子爺快去練功吧!練任何功夫,沒有練成之前,還是不能間斷的。老化子替你們守在這裏,沒人闖得進來,別耽誤了時間。”

    戴珍珠跟着走出,催着説道:“丁郎,老人家説得不錯,咱們快去練吧,有老人家替我們護法,這是求都求不到的事,莫要辜負了老人家栽培的德意。”

    丁建中也知道自己兩人,必須在山腹石窟之中,把“三陰三陽玄功”練成,才能出去,否則中途間斷,等於是前功盡棄,説不定還會岔氣出事。

    當下就朝鐵枴仙拱手道:“晚輩那就謝了。”

    鐵枴仙連頭也沒抬,沉哼道:“這不是廢話,快練功,才是正經。老化子要不是和你有兩代交情,才懶得管呢?這裏又沒酒喝,枯坐着多無聊。”

    “兩代交情”,這四個字鑽進丁建中耳中,心頭不由暗暗一楞!鐵枴仙,江湖怪傑,他説的“兩代交情”,究竟和師傅相識?還是和義父有交情呢?”

    他想問,但鐵枴仙話聲出口,人已閉目垂簾,端坐不動。

    連他身邊那隻金絲小彌猴,也依樣葫蘆,挨着他身邊,盤膝打坐,只是一雙金眼,眯成了一線,還在偷偷的看人呢!

    丁建中知他不會再説,也就和戴珍珠一起回到牀上,繼續專心勤練“三陰三陽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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