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已面色灰慘慘的,而雙目怒視着姓安的老者。
姓安的雙拳緊握:“姓玄的小子,你還不出拳呀,你怕老夫嗎?你孬種呀?”
兩個人都在雙足鎖上腳鐐,但雙拳還是自由的,玄正忽然吼聲如雷,道,“找打!”
“打!”
安老頭的吼聲更大,呵,這二人就在這第九號小囚室中報打起來。
還真的令玄正有了忘我的樣子。
玄正呼吼有致,拳腳上便發了狠地對姓安的老頭出擊,只不過姓安的老頭也厲害,他能挨。
能挨捧又能出拳的人,這個人就不簡單,玄正這幾日受了煎心的痛苦,功力上自然大打折扣,那安老頭也是受了一場大病剛剛喘過氣來,兩個人幹了一場撲擊,少説也打了半個時辰,可也把隔房的人犯驚動了。
有個人犯大聲叫:“鬧監了,打死人了!”
還真叫妙不可言,就聽得外面有個大漢沉聲叱,道:“吼你媽的什麼勁,再吼拖你出來揍!”
那人犯道:“不是我吼呀,他們打架要打死人了。”
外面那人叱道:“死的又不是你。”
人犯似是不甘心地道:“你們不阻止呀?”
“嘿……”外面那人似乎連看也懶得看一眼地邊走邊冷笑,道:“媽的,死一個少發一份口糧,這要是算一算,一個人一天一個窩窩頭,十天就是十個呀,一年三百六十五個。十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個,媽的,數目多大呀,老子希望死的是那個年輕的,年輕的活得長呀!”
那囚犯不開口了,他心中在罵,口中咬牙,只不過這裏早就沒天沒地了。
玄正與安老頭二人打了個汗濕衣,只見玄正大喘氣地一跤爬在地上不動了。
安老頭更是慘,他口吐白沫翻白眼:“玄老弟,你力氣放盡別亂想呀,幻想就會犯毒癮,你快運氣吧!”
玄正依言使力是坐直身子,卻突然大叫一聲又開始撕扯自己的衣衫了。
他甚至還把腳鐐用力扭,一心想把腳鐐扭斷似的,全身開始哆嗦起來了。
一邊躺着的安老頭看得乾着急,可也無可奈何。
也許玄正的力氣放盡了,這一回他只痛苦半個時辰便安靜下來了。
這樣的短暫半刻令安老頭十分高興,原是要打算放棄對搏的,但安老頭又有信心了。
玄正也有了信心,他心中暗暗高興,只要有進步,便搏鬥也甘心。
玄正與安老頭啃過了一天中的唯一個窩窩頭,就聽送窩窩頭的那毛漢,伸頭看看囚室,道:“媽的,兩人打了那麼久,好像死了的樣子,邪門呀!”
玄正聽得心中一緊,他心想:這兒怎麼希望人快快地死,太豈有此理了。
安老頭似乎不放在心上,他看看玄正,道:“玄老弟呀,你的武功高明,能擋上老身的拳頭,西北道上還找不出幾個來,哈,你是第一人。”
玄正道:“安老爺子的拳上功夫也不錯,甚有分量,令我佩服。”
安老頭那雄壯的上身一挺,道:“其實我的功夫在腿上,如今上了鐵鐐,我只有出拳了。”
玄正道:“南拳北腿,我佔了便宜了。”
他突然全身一緊。
安老頭挺身使出拳,出拳就打在玄正的肩頭上,於是玄正咬牙回擊,呵,這二人立刻又打起來。
第九號囚室打得兇,外邊的人就是不出聲,兩邊鄰室的囚犯只是乾着急,只勸二人愛惜自己身子別打了。
他們怎知玄正這是為了戒絕快要犯了的毒癮。
當然,玄正也在心中不舒服,因為他在關山紅手下當殺手,他就從未見過關爺叫另外幾個殺手吃那瓷瓶中白色粉末。
關山紅為什麼對玄正“特別照顧”?那當然是有原因的,只不過玄正被矇在鼓裏。
如今玄正有時間,他冷靜地想着這幾年跟在關山紅身邊的情形,他是越想越不對勁,自己被人抗了。
他也漸漸地想通一件事,關山紅是不會來救他了。
時光也不知流走多少,玄正果然把毒癮戒掉了,只不過他與安老頭的對搏終於把牛老八引來了。
牛老八與馬老七,這二人可是兇悍人物;被囚在風島上的囚犯們,少有不被他二人打得死去活來的。
“打開!”
這是牛老八的吼聲,他的手上還拎着板斧。
第九號牢門打開了,呵,外面的風還真清涼,颳得九號牢中那些濁氣直往外溢。
玄正就忍不住地猛吸幾口新鮮空氣。
現在,牛老八像一堵牆似的站在牢門口。
“聽説你們兩個天天打架呀?”
玄正道:“打架也是消磨時間呀!”
牛老八道:“每天一個窩窩頭還有力氣打架?”
安老頭道:“不是説打死一個少一份糧嗎?”
牛老八怪笑一聲,道:“等不及了,等不及了,哈……”
玄正就聽不懂牛老八什麼意思。
牛老八突對身後兩個大漢,道:“把他二人拖拉到下邊場中央,叫他二人對打,媽的,至死方休。”
兩個大漢幾乎是擠進牢門的,他二人一人一個拖了便往牢外走,拖拖拉拉地下了第二屋石台階。
玄正看看安老頭,他忽然發現自己看錯人了。
安老頭,當然不是老頭,只不過他被囚在此,頭髮灰灰地披在身上,滿面鬍碴子看上去像老人,其實他碩壯極了,那個大骨架就比一般人高大,兩條粗臂有力量,認真地看,他頂多四十八九吧,也許只有四十五。
現在,他二人被拖到了風火島的圓場中,那牛老八又開口吼了。
“打開他們一腿鐐。”
有人就對牛老八道:“八爺,他二人有功夫呀!”
“打開。”
那人不再開口了,匆匆地把一腿鐐的開來,留下另一腿拖拉着這鐐發出沙沙響。
牛老八大聲吼:“兄弟們,都出來呀,羊抵角,牛碰頭,馬咬架,那是咱們家鄉玩意兒,咱們也玩那花花摟腰摔跤的動作,可少看漢人打架的,今天大夥來看戲,不收門票不要錢,白瞧白看吶!
他這是一口的關外話,可也把屋子裏的人吼出來了。
就像是耍狗熊嘛!玄正心中不舒服。
馬販子安老也火了:“你叫咱們打架?”
牛老八道:“至死方休。”
玄正無奈地直瞪眼。
安老頭道:“我們不打。”
牛老八嘿嘿冷笑,道;“不打可以,老子三天不給你們窩窩頭,我看你們打不打。”
安老頭道:“也罷,過幾招叫你們瞧瞧。”
牛老八道:“聽説你二人天天鬧房,天天打架,我今叫你二人打個痛快,打個過癮。”
玄正道:“安老,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
突然間,圍的幾十個漢子們樂透了。
有人取下頭上氈帽,大聲吼叫:“賭啦,賭啦,賭老的贏或賭小的贏,下,下,隨便多少啦!”
呵,還真有下賭注的人,於是,兩個氈帽中都有銀子,仔細看,賭老的人還真多,因為這些蒙古人都知道,他們也懂得摔跤,發覺安老頭個頭大,手臂粗,虎背熊腰像頭牛。
當然也有下注玄正的,只是並不多。
大夥圍住他二人,這時候不打也不行了。
安老頭對玄正道:“花拳繡腿地比幾招吧,你出招。”
玄正道:“安老,咱們齊出招,請。”
他還重重地一抱拳,立刻抬腿進招,玄正真是名家身手,出拳變掌旋身側打,均有大將之風。
那安老頭也不含糊,足下的鐐被他當武器,甩得空中“咻”聲沙聲不絕。
這二人就那麼的打在一起來。
只聽得圍看的人齊聲吼:“打,打呀!”
有的人開始破口罵:“媽的,看着有力量,打到身上似棉花。”
那安老頭忽然大聲吼道:“拿點本事給他們瞧瞧。”
果然,安老頭變了身法,帶着鐵鐐連踢帶打直往玄正罩去。
玄正一見心中一緊,這是趕鴨子上架,不打怕是不行了。
玄正狂吼如虎,道:“打!”
呵,只見他出手如電,旋踢宛似大掃把,剎時間把老頭逼得閃退不迭。
於是,下注的人咒罵了:“孃的,是個大草包呀!”
於是,一聲尖叱傳過來:“吃飽了撐着了,弄兩個犯人看打架,這是誰的主意?”
是的,東方大奶奶來了。
東方大奶奶身邊還跟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那個男就是馬老七,至於那個女的,從外表看已是明日黃花日落西山了。
東方大奶奶也不年輕,圓滾滾的模樣生了一雙三角眼與鷹勾鼻。
女人這模樣只有一種男人要,那就是塊頭大有武功的粗男人才會喜歡她。
東方大奶奶的丈夫東方虎就是北方大漢,當年西北面初時造反,清廷便想南北夾攻,北邊便是由蒙古的東方虎為大將軍出征蕩平叛逆,但東方虎出師不利,他被射死在桑園鎮西北方的大山裏,於是,他的老婆便因功而帶着家將當上風火島的島主,幹起獄吏來了。
這兒的牛老八與馬老七二人,便是東方虎在世時候的貼身死士。
此刻,東方大奶奶雙手叉腰站在一道木門前台階上,他向牛老八招手。
牛老八走近東方大奶奶,道:“大奶奶,這兩個老少都有兩下子,屬下就叫他們先比個高低。”
東方大奶奶道:“比什麼高低?”
牛老八吃吃一笑,道:“他們可沒生出翅膀,他們逃不掉。”
東方大奶奶道:“你把腳鐐解一邊,他二人如果抱定不想活了,合力同咱們幹個兩敗俱傷,你負責?”
牛老八聽得一瞪眼,他舉起板斧側身看,只見一老一少二人正在喘氣,他又吃吃笑了:“大奶奶,你看看他二人,累得活像龜孫子一樣,屬下我指頭一根就把他二人戳倒在地。”
他説着,這才發現大奶奶的雙目也直了。
東方大奶奶道:“年輕的叫什麼?”
牛老八道;“姓玄,叫……”
他也忘了,立刻衝着玄正叫:“喂,小子你過來。”
玄正指着自己鼻尖,道:“你叫我?”
牛老八叱道:“奶奶的,不是叫你八爺叫小狗呀!”
玄正看看大喘氣的安老,這才拖着那根鐐走過去,地上發出沙沙聲,那塊墊在腳跟上的布也快磨破了。
玄正來到東方大奶奶面前,他不丁不八地站着,面上更是不卑不亢。
東方大奶奶道:“來多久了?”
玄正道:“不知道。”
牛老八叱道:“你他媽的不知道?”
玄正道:“黑獄日子早已不記了。”
東方大奶奶道:“嗯,也算有理,把你的頭抬起來叫大奶奶瞧瞧。”
玄正勉強抬起頭,呵,大奶奶吃吃笑了。
東方大奶奶對牛老八道:“把他二人隔開來,別住在一起,就打不起來了。”
牛老八道:“大奶奶是……”
東方大奶奶道:“我的上邊囚房是特一號,就把他關在特一號,我看他老不老實。”
牛老八道:“是,屬下立刻照辦。”
他大巴掌拍在玄正的背上,道:“媽的,這一架你沒有白打,走,送你去特一號囚房中去了。
玄正突然聽到這話,他心中實在不願意,不住提高聲音,道:“我不去。”
牛老八吃吃一笑,道:“媽的,這兒你當家?”
當然是大奶奶當家,大奶奶早回身走進去了。
於是,玄正被送進附近的第二層小囚房中去了。
場上的大漢們泄了氣,比武到此算結束,大的賭注變成
沒輸贏,因為兩個人沒有一個站不起來,當然賭注又退還下
注的人了。
玄正的牢中生活似乎有了改善,他不但每日兩個窩窩頭,而且還有一碗酸奶喝。
玄正就弄不懂,住特一號房的人在待遇一不一樣?那會有什麼不同?
他還真的想不通為什麼,只是他也不再費神去多想,只要有吃的就吃吧!
能在這風火島的黑獄中吃到一碗酸奶,太好了,玄正就想到安老,不知他的日子是否改善。
玄正的這種日子舒坦地過了整十天,他發現拉的屎都不一樣,不再是幹疙瘩了。
天剛黑不久,東方大奶奶來了。
玄正見東方大奶奶自囚室暗角轉出來,他吃一驚,因為他此刻才發覺囚牢還有機關吶!
東方大奶奶只一出現,先看看玄正氣色,再摸摸玄正的臉蛋,大奶奶吃吃笑了。
玄正可就無奈了。
黑獄之中無歲月,東方大奶奶看好玄正,她也吃定了玄正,玄正幾乎想發瘋。
誰見過老女人玩弄年輕人的模樣嗎?那真叫兇狠,玄正不想吃酸奶了,他寧願再同老頭同一房。
只不過此刻由不得他,他得着實地應付東方大奶奶的要求。
玄正住在特一號囚牢沒多久,要認真算日子。也不過是半月吧,這裏又來了新囚犯,聽説也是個年輕人,這個人被囚在二層上面第八號房中填空位,因為第八號房中人脱水死掉了。
這年輕人會是誰?沒人説自然沒有人知道。
只不過這人的麪皮似乎爛了,有些血肉模糊的樣子,而且不時地傳來尖號聲,怪可憐也怪嚇人的。
當然,玄正是不會去過問這事的,他應付東方大奶奶的索求已是夠悽慘的了。
有時候他也免不了應付一下大奶奶身邊的那個老女人,唉,他幾乎快癱了。
玄正快癱了,那是因東方大奶奶夜夜索求無度,害得他吃的酸奶連本連利的又歸還東方大奶奶了。
這時候,有個老者正拉着他的坐騎迂地獨行在桑園鎮的那條泥巴街上。
這幾天下了大雨,天雨路滑泥巴多,老人家雙腳杵在泥巴里到了一家騾馬棧房門口。
這老人不是別人,“神槍”方傳甲來了。
方傳甲在關內找玄正,他找得好辛苦,當然他沒有找到玄正,老人家靈機一動,也想到了也許玄正會為他的老爹報仇而來到塞上,所以他便也找來了。
此刻,有個夥計走出來:“老人家,咱們這兒住了軍隊,你這是來得巧,軍隊走了一大半,還有近百人。你方便同他們住一個地方?”
方傳甲看看天上烏雲,道:“有個打橫躺的地方就成了,你方便。”
夥計一笑,道:“好,你等着。我把你的坐騎拴上馬廄去。”夥計拉馬,方傳甲把馬鞍與兩個袋子掛上了肩頭,站在那裏等夥計。
他也看着清軍的人進進出出,卻也不以為意。
夥計匆匆地過來了,他指引着方傳甲來到那排長房的最左面,再彎過去便是騾馬棧人住的地方了。
有一間小房間,房間裏還堆放着許多料,那是餵馬匹的乾草黃豆之類,還堆了許多馬蹄鐵。
只有一張單人牀在靠裏牆一邊,那夥計笑對方傳甲道:“我就這個小房子,你老如果……”
方傳甲一笑,道:“很好,總比外面淋雨好多了。”
夥計道;“老人家真能湊合,你吃點什麼呀?”
方傳甲道,“你們吃什麼我吃什麼,我知道兵荒馬亂不方便,我不挑嘴。”
夥計又笑道:“老爺子,你和氣,我這就為你去弄些吃的送過來。”
夥計已出門了,但立刻又回來,他對方傳甲小聲道:“老爺子,沒事別往右邊各屋走,那兒住有大官呀!”
方傳甲道:“大官?”
夥計看看門外,回頭小聲道:“朝中王爺呀!”
方傳甲點點頭,道;“我老人家是不會自找麻煩的,你放心了。”
夥計笑笑道:“只一看你老,就知道你老和氣人,我去弄吃的了。”
夥計只一走開,方傳甲便把兩個細長布包放在小牀頭上,他伸手摸着那較小的布袋,深深地在嘆氣。
方傳甲也低聲地道:“阿正呀,乖孫呀,師祖在找你了,你到底在什麼地方呀!”
老人家呼叫着,似乎眼淚也快流出來了。
於是,夥計把吃的送來了。
“老爺子,槓子頭羊肉湯,吃飽了好睡覺。”
方傳甲點頭,道:“太好了,槓子頭泡在羊肉湯裏,也省得我這幾顆老牙辛苦了。”
夥計一笑,他不走了。
“老爺子,哪道來呀?”
“關內”。
“去什麼地方?呼哈浩克?還是庫倫?還是出長城去包頭呀?”
方傳甲道:“我在找人。”
“找人呀?什麼樣的人?”
一個年輕人,我的師孫。”
夥計笑笑,道:“這年頭外面多亂呀,要找人不能到處亂找,那會變成沒頭蒼蠅亂撞一通的。”
吃着羊肉泡槓子頭,方傳甲道:“我已找了數月之久,快一年了。”
夥計道:“唉,這麼大地方,也夠你老找的了。”
他走了,他還要去忙別的。
夥計只要知道老人不是惡人就好了。
老人身邊又沒刀,他應該是好人。
其實方傳甲的兵器在那隻小牛皮袋子裏,誰也看不出那會是殺人的兇器。
只不過方傳甲可不是惡人,他恨惡人。
雨過天晴了,天上流雲飄得快極了,算算日子,方傳甲已在這兒住了五天。
陰濕的天氣就快過去了,方傳甲就準備離開桑園鎮了,他整裝,便也把他的三節亮銀槍取出來擦拭一番。
這是一個武者對自己心愛的兵器應有的重視,尤其對方傳甲而言,這支銀槍幾乎就是他的第二生命。
方傳甲已經擦拭了兩節,他擦拭的更亮,閃閃發光的樣子很是引人注意。
就在這時候,那個夥計端着一盤吃的進來了。
方傳甲只淡淡地把手指指桌面,道:“放在那兒吧I”
不料,這夥計可吃一驚地怔住了。
方傳甲當然也驚覺到了,他皺皺眉,道:“夥計,你怎麼了?”
夥計指着方傳甲的兵器,吃吃地道:“你老……這銀槍……你的……兵器?”
方傳甲道:“不錯,正是老夫的兵器。”
夥汁道:“半年了呀,你不知道呀!”
“知道什麼?”
“半年多前,有個年輕人行刺王爺與齊都統二人,那年輕人真厲害,他就是用這樣的銀槍……”
方傳甲大吃一驚,一把抓牢夥計,道:“那年輕人呢?他怎麼樣了?”
夥計道:“年輕人呀,他……他……”
方傳甲可急了:“快説,他怎麼樣了?”
夥計道:“他刺傷王爺與都統二人,更刺死刺傷幾個官兵,最後還是被抓住。”
“後來呢?”
夥計道:“聽説這年輕人及是功臣之後,就沒有當場砍頭,他被送到風火島上去了。”
方傳甲自言自語:“風火島,風火島……。”
他突然怒視外面,道:“風火島在什麼地方?”
夥計指着東北方,道:“就在黃河正中央的那個孤島上,看上去像是有個蒙古包在島上。”
方傳甲急問:“有多遠?”
夥計道:“遠倒不遠,只不過老怕是去不了那地方,因為……”
“因為什麼?”
方傳甲幾乎斷定年輕人就是他找了許久的玄正,方傳甲就是要找玄正。
當方傳甲在落風坡前的龐統刺死了回龍鎮古樹堡的“箭雙飛”古映今之後,便到處去找玄正。
那時候方傳甲口中的阿正,便是玄維剛的獨子玄正,也是他的師孫。
方傳甲一心要告訴玄正,他已殺了暗中射死玄維剛的真兇了。
現在,方傳甲只一聽了這夥計的話,他老人家的心中可急着吶!
“夥計,你説,風火島怎麼不能去?”
夥計道:“我只簡單對你老説吧,去的人不少,但沒有一個逃出來的。”
他又指了指遠處,道;“就在風火島附近還有個天馬集,那是在稍遠的下游,天馬集的人都知道風火島上那批蒙古人,可狠着吶!”
方傳甲道:“照你這麼説,那年輕人是完了?”
夥計道:“八九不離十。”
忽地,方傳甲取出兩錠銀子塞在夥計手中,道:“夥計,你收下。”
“老先生你這是?”
方傳甲道:“除了住棧費用,多的算是請你吃酒的,記住,只當咱們剛才沒提過那件事。”
夥計立刻明白地點點頭,道:“剛才咱們説什麼來着?哈……”
“哈……”
方傳甲也笑了,他很欣賞這夥計的精明。
“神槍”方傳甲策馬往東北方馳去,這時候的天氣還真爽快,下了幾天雨,大地被洗過似的,就是少了些樹木,否則可就詩意多了。
這一帶都屬賀蘭山東南方,看情形已是動亂末期,路上多是三湘的人馬經過。
方傳甲拍馬到了黃河岸,他沿着黃河岸往下游走着,馬背上他看得遠,前面岸邊有小船。
方傳甲是老江湖,他拍馬到了小船邊,只見船上兩個大漢在吃飯。
兩個大漢早就看到方傳甲了,只是二人不理會方傳甲,有個大漢還直翻怒目。
方傳甲立馬岸邊橫橫身子,道:“二位辛苦了。”
有個大漢仍然坐在船上,道:“你是幹什麼的?”
方傳甲笑笑,道:“我去天馬集,走貧道了,二位可知天馬集在哪個方向?”
那人用筷子指向一遊,道:“再走三十里啦!”
方傳甲不去天馬集,他原是想看看河中島。到底是什麼樣的島。
當然,方傳甲一心要把玄正救出來,他這些天的目的便是為了找玄正。
方傳甲對船上二漢點點頭,道:“有勞了。”
他拍着馬緩緩地往河下游馳着,方傳甲心中冷笑,因為這地方並非是渡口,但這小船卻緊緊地停靠岸邊,顯然是風火島上的小船,他可不能引起小船上人的注意。
就快看到風火島的正面了,方傳甲用目看得可仔細,他就覺得風火島上的古堡像個蒙古包……至少自外看過去像個蒙古包。
方傳甲只是遠遠地看了一遍,他的心中便有了主意,於是他拍馬繞道又折回桑園鎮去了。
方傳甲又找到了那家騾馬棧,還真那麼巧,住在這家騾馬棧的林格純心王爺就在過年不久便往北邊去了。
此刻,這兒真的是空蕩蕩的無客人。
那夥計見是方傳甲又回來,笑了。
方傳甲道:“客人走光了?”
夥計道:“是呀,你老可以換大房間了。”
方傳甲道:“我不打算住,夥計,你為我找根五爪繩子,六七丈長就行了。”
夥計一瞪眼,道:“要那玩意幹什麼?”
方傳甲道:“你只管找來,另外再為我弄些吃的來,還有……。”
他拉過夥計左右瞧,見沒人,便塞了一錠銀子在夥計手上,低聲道:“能不能找個羊皮筏子?”
夥計先是一瞪眼,但立刻微微笑,道:“喔,喔,你老人家是……哈……喔……”
方傳甲低聲道:“擱在心上,忘在嘴上,夥計,你只裝做沒有這回事,也忘了我這個人。”
夥計立刻點頭,道:“老人家,我什麼都忘了,只不過小子心中有句話只對你老一人説。”
“説。”
“多加小心吶,被抓就完了。”
方傳甲再一次微笑,也再一次塞給夥計兩錠銀子,那是要夥計去張羅一個羊皮筏子的。
於是,方傳甲就在屋子裏吃喝起來,他等着夥計為他把東西張羅齊。
其實這些東西騾巴棧裏也有,舊的,但十分管用。
那夥計連同吃的全弄齊,也都為方傳甲拴在馬背上,他這才笑嘻嘻地去見方傳甲。
“老爺子,全都弄好了。”
“真快。”
“為你老跑這點腿算不了什麼。”
“真是好樣的。”
方傳甲起身往外走,忽見騾馬棧的老闆跑過來:“小九子,誰要羊皮筏幹什麼?”
那夥計叫小九子,忙上前,道:“五叔,這位老人家過河去包頭,他買咱們的,呶,銀子你老收下。”
小九子把銀子塞給他五叔,只見這老闆眨眨眼,道:“啃,去包頭還遠着吶!”
他把銀子塞進袋子裏了,這表示他也同意把羊皮筏子賣給方傳甲了。
方傳甲笑笑,提着他的兩隻袋子走出騾棧外,見夥計見為他弄妥當,於是,他拍拍夥計,笑道,“只當是夢一場,嗯?”
“對,什麼也忘了,哈……”
方傳甲跨上馬背便走,他連回頭看一眼也沒有。
方傳甲沒有再馳馬往下游,他如果想摸上風火島,就得往風火島上游去,羊皮筏子靠手劃手,順流而下才會接近風火島。
方傳甲行走江湖五十春,他才真正是大風大浪中翻滾的江湖人物,什麼樣的事物他只一眼便明白。
江湖上的這種人物也最固執。
方傳甲決心上風火島去,就是他的固執表現,因為他已肯定他的師孫玄正被囚在風火島上了。
夕陽自土坡那面照過來的時候,方傳甲已選了個斜坡地方,在幾株小樹的遮掩下把他的馬藏起來。
方傳甲背起羊皮筏子又帶上爪索,當然他也把他的吃飯家伙亮銀槍插在腰上。
很快地他到了黃河岸,那個由五張羊皮合悽的羊皮筏子,方傳甲就坐在岸邊用力地吹氣。
那還真累人,吃得他也覺得頭昏腦脹的才把羊皮筏子吹了起來。
一陣喘息,方傳甲直覺得自己真的老邁了。
天黑了,方傳甲把羊皮筏子推入河中,他的人便爬在羊皮筏子上了。
右肩頭套着長爪索,方傳甲用力地把羊皮筏子往河中心劃,他的兩隻蒲扇大手撥弄得河水嘩嘩響,就這樣,他一路往下游漂去。
方傳甲抬頭看前方,遠處水面上露出黑呼呼的一道屏障。看上去宛似水中站起的怪獸,他知道那就是他要登上去的風火島。
方傳甲也開始緊張起來了。
他認準了方位用力劃,真的嚇人,越近水流也越快,幾乎就在他想察視何處好登陸的時候,他的羊皮筏子已撞上礁石了。
方傳甲急忙用手攀礁石,雙足鈎緊了羊皮筏,這才算把撞擊的力道穩下來。
方傳甲把羊皮筏弄到礁石岸的黑坳處,這才抬頭看着這個風火島。
只見附近懸巖陡滑怪石嶙峋,更加上礁石光滑無比,甚難攀爬,不由得皺眉頭來。
有幾處燈火露出來,方傳甲發現這個圓形的古堡很整齊地開了許多窗子,便也照窗處附近有微光。
於是,方傳甲取下了肩頭的爪索,應在礁石上他把爪索往上拋——他至少要先離開水面。
爪索還真管用,方傳甲奮力地抓牢爪索踩着光滑的石頭一步步地往石堡牆上攀去,就那麼五七丈高處,他幾乎爬了一盞熱茶之久。
方傳甲貼緊了風火島的堡牆不動,抬頭上看,附近就有兩個窗子,那當然是駐守此堡的人住的,要不然是不會打開而且沒有鐵柵。
方傳甲貼耳在堡牆下,他很仔細地聽着,半晌,他微笑了,因為牆頭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方傳甲再看看天空,應該是二更天了吧,他抖抖全身水漬,立刻取回爪索,奮力一擲,爪牢堡牆頂端,於是方傳甲沿索往上攀登,只不過五丈高下,他很快地便登上堡牆頭。
真靜,風火島上沒有人聲,黑漆漆的裏面偶爾傳來幾聲無奈的呼嗥。
方傳甲認清了方位,不錯,衝北方向的堡牆上有兩個人影的移動,也只那麼一晃便又消失不見了。
方傳甲只移動了三五丈,便發現這兒的頂上均是厚木板再覆以黃土石板在上面,圓圓的風火堡上層都是一樣的,踩在上面還帶些鬆軟。
猛吸一口氣,方傳甲運起內功,立刻似一頭狸貓般翻向上層的邊緣,他以腳鈎住小窗便到了上層的那條石道上了,於是……
於是方傳甲心中一緊,因為一個個厚實的木門用鐵鎖自鎖得緊,大略數一數,怕有六七十之多。
方傳甲只能作猶豫,久了真怕驚動別的人。
只不過方傳甲也帶着幾許運氣。
是的,倒楣的人不能永遠楣下去,要不然也就不會有那句“否極泰來”的話了。
方傳甲也算否極泰來,他落身在第八第九的小囚室外,那可是安老頭的囚室外。
方傳甲只一看,便知道這些是囚人的牢,那批蒙古人是不會住在這些土老鼠住的小囚室的。
方傳甲左右看一遍,他冉拉開門上小孔往裏面瞧,裏面黑呼呼的他什麼也瞧不到。
方傳甲開口低聲地,而且幾乎把嘴巴全部塞進小孔,道;“喂,喂,小聲些,請醒醒。”
“呼”地一下子,有一團影子撲過來了。
“你是誰?”
方傳甲道:“千萬小心,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吶!”
“打聽人?誰?”
“有十二十出頭的年輕入呀!”
裏面的人露出一雙似反光的大眼睛,道:“年輕人?他叫什麼?”
“姓玄,玄正。”
“嗯哈,你是來救他出去的呀?”
“如果你知道,快告訴我,我會連你一起救出的。”
裏面的人還真的愉快了。
在那個環境中,能有希望出去,太好了,當然,人如果不是處在那景觀中,永遠也體會不出希望是什麼了。
小囚室中不是別人,及安大海是也!
安大海急問方傳甲道:“你……多老呀?”
“七十了。”
“真老呀,我問你,來了多少人馬要救人?”
“老夫一人。”
“得,你救不了人反而害死人,算了,你快走吧!”
方傳甲道:“你如果不放心,我只救玄正一個人,朋友,你告訴我玄正在哪一號牢房?”
安大海道:“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一人想救人呀,老實説,你如果被人發現,你自己也完蛋。”
方傳甲急道:“朋友,我可以實對你言,玄正父子二人的武功,全出自我的傳授,如果我的師孫有閲歷,誰也休想捉住他。”
安大海一怔,道:“你就是‘神槍’方傳甲?”
“不錯!”
“可是,本事再大你只一個人吶,他們的人可多吶!”
方傳甲道:“快告訴我玄正的囚處,你已誤了我不少時
辰了。”
安大海又猶豫了。
方傳甲可急了:“朋友,老夫在求你了。”
安大海:“你老的身份,又燃起我心中的希望了。”
方傳甲道:“我答應會對你朋友伸出援手的。”
安大誨道:“好,希望你能成功。”
他又低聲耳語似地道:“你順着石道往裏走,正中央有兩間牢房被隔開的,右面的一間兩月前才關進一個年輕人,左面的便是玄正,好像他囚的牢房是特一號。”
方傳甲只略打量,立刻弓身往中央走過去,這時候怕已三更天了吧!
天黑對某些人做事更方便,方傳甲就在那小囚室的外面不動彈。
他輕悄悄地拉開門上小孔,用目往裏面看去,他的血脈賁張,神情緊張,因為他就要看到他多日尋找的師孫玄正了。
這兩年多不知他變成什麼樣子了。
方傳甲用手拭拭雙目,這才低聲地道:“阿正,阿正,你在裏面嗎?”
“呼”地一聲,小孔外多了個眼睛往外看。
“誰?”
“師祖來救你出去的。”
“師祖?”
方傳甲覺着不對勁,立刻凝目看那人:“你不是玄正呀!”
“我姓成,成千業是我。”
“小聲些,我問你,玄正呢?”
成千業道:“我二人換房了,他愉快了,我苦了。”
方傳甲不理會這些,方刻又摸到右面小囚房,他急忙開小孔,道:“阿正,阿正。”
立刻,腳鐐響起來,一條人影站在門後面:“誰?”
方傳甲聽一聽便知道是玄正的聲音,他激動了。
“孩子,師祖找得你好苦呀!”
“師祖,是你老人家來了?”
方傳甲不再猶豫,雙掌運力,“咔”地一聲把門鎖扭開,玄正已低聲道:“師祖,我戴有腳鐐。”
方傳甲進去了,他拔出一節亮銀槍紮在腳鐐的鎖頭處,低吼一聲:“開”。
“咔”。玄正的腳鐐被撥弄開了。
玄正立刻扶住方傳甲,道:“師祖。”
他跑下就叩頭,方傳甲道:“快走。”
師祖師孫兩個人錯身到囚門外,附近傳來低呼聲:“玄兄,玄兄,還有我呀!”
玄正走過去,道:“成兄,你等着。”
玄正的意思是要成千業稍待,他會與師祖救他的,然而成千業急了:“不,快救我出去。”
突然,小囚室傳來一聲厲叱:“小東西誰救你出去?”
那間囚室與一暗室是相通的,成千業的聲音大,他把東方大奶奶弄醒了。
“譁”,一道燈火照來了。
成千業卻仍抓牢玄正不放手。
方傳甲也急了,他低叱:“要救你,你卻把人驚醒。”成千業道:“快救我。”
方傳甲道:“來不及了。”
他突然出手,一掌劈開成千業抓玄正的手,拉過玄天就往上面翻上去。
便在這時候,成千業的小囚室中傳來一聲厲喲:“有人劫獄。”
隨之便聽得東方大奶奶,的尖吼:“抓人吶,媽的,膽子也太大了。”
風火島上傳來口哨聲,那些正在睡夢中的蒙古兵一個個提刀奔出來了。
牛老八與馬老七二人分別帶人往囚室上屋殺來。
馬老七還厲吼:“在哪裏,在哪裏。,’
遠和有人指着九號囚室上方,大叫:“在那裏,快,在牆頭上。”
這真叫緊張呀!
方傳甲守在牆頭上,他的銀槍端手上,光景準備一場斯殺了。
兩個方向的大漢殺過來,玄正已在牆處大聲叫:“師祖快下來。”
方傳甲一聲冷厲地笑,抓住繩子往下滑,他就快滑到亂石崖上了,忽然繩子猛一鬆,就聽牆上的牛老八一聲厲吼:“殺!”
牛老八的斧頭砍斷了索繩,方傳甲一跤跌下去,卻又被下面的玄正扶住。
於是,從牆頭上擲下幾把刀都被方傳甲撥落在水中。
方傳甲拉過玄正便匆匆地奔滑到亂石崖中,這二人什麼也不顧了,找到那個羊皮筏子便衝向河心水中去了。
就聽堡牆上有人大吼:“是那姓玄的小子逃了。”
不錯,河水反射着玄正,立刻被人認出來了。
於是,東方大奶奶奔過來了。
東方大奶奶冷厲地道:“上得風火島的死囚還想逃呀,門都沒有。
馬老七道:“把小船召回來,屬下去追殺那小子。”
東方大奶奶道:“下游最近的小鎮是什麼?”
馬老七道:“天馬集,大奶奶。”
東方大奶奶道:“明白派李七帶二十名弟兄去天馬集,找到姓玄的小子把他砍了。”
這是命令,馬老七與牛老八自然得服從。
這事就這麼決定了。
方傳甲與玄正二人抓牢了羊皮筏於順流漂,這一漂就是五七里遠。
方傳甲指着岸邊,道:夠了,他們不會連夜追到這裏來的,咱們快上岸。”
玄正道:“師祖打算……”
方傳甲道:“你的事我已聽過了。”
這二人急急地把羊皮筏撥劃到河岸邊,羊破筏子拉上岸也不要了。
方傳甲自腰上取了個細長的布袋交在玄正的手中,嘆口氣,道:“呶,阿正呀,這就是射死你爹的兇器,你快看。”
玄正接在手中只一看,不由全身一緊:“這箭,這箭是維族的嗎?”
“不是。”
玄正道:“真像,真像週上天用的箭。”
方傳甲道:“週上天?他是……”
玄正道:“血箭週上天呀,我認識這人。”
方傳甲道:“你認識姓周的?這人是什麼樣的人物?”
玄正道:“師祖,咱們先找地方歇歇,我再把事情告訴師祖。”
方傳甲帶着玄正匆忙的來到他藏馬的所在,玄正已聞到許久未聞到的香味。
方傳甲已把個油包拋給玄正,道:“阿正,吃吧,我知道你許久未吃飽了。”
他二人並肩坐下來,玄正先是喝了酒再吃了肉,葱油餅吃了兩大張,看得方傳甲直搖頭。
玄正這時老對方傳甲道:“師祖,你是怎麼找來的?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關爺派來人救我,”
方傳甲道:“誰是關爺?”
玄正道:“關山紅關爺?”
方傳甲道:‘沒聽過這個名字,難道你投在姓關的門下幹事?”
玄正道:“我充當殺手,關爺手下有幾個厲害人物,其中一個叫週上天。”
他再細看那兩支箭,又道:“這幾乎就是週上天用的箭,不會差太遠。”
方傳甲道:“同樣的箭也射向我?只不過我有備。”
他冷冷地想着落風坡一戰,又道:“那個古映今他已承認了,他拿了一個人的好處而為人操刀,難道這個會是姓周的?”
玄正道:“當時師祖未問出何人指使他?”
方傳甲道:“姓古的口風甚緊。”
玄正道:“我理解,因為我也是幹殺手的,只不過我自會查出來這幕後主使的人。”
方傳甲道:“關山紅,你們是什麼樣的組合?”
玄正道:“真實情形我弄不清楚,只不過我這次受難之後,我發覺關山紅也坑我。”
“怎麼説?”
“姓關的平日給我吃一種提神白粉,我卻吃上了癮,這次被關在風火島上,毒癮發作幾乎害死我,”
那方傳甲雙目一厲,道:“這人想控制你了。”
玄正道:“我沒見他送另外幾人食用,還以為對我獨鍾吶,哼!”
方傳甲道:“當我在嶺南家鄉聽到你爹出事消息之後,我便急於要找到你,我找了你太久廠,真是苦啊!”
玄正道:“師祖,這箭?”
方傳甲道:“我奔到營中之前先去你家,又聽説你母親受不了打擊而亡,你也走了。”
玄正道:“那兩個月我好苦,守在墓上未走去,師祖,這箭?”
“是營中人把你爹背上中的箭交我看,他們也説其中兩支箭不是西北的箭,而我,立刻帶進關內,江湖朋友一看就知道這是回龍鎮古樹堡‘箭雙飛’古映今的,江湖上只有姓古的可一射雙箭。”
玄正道:“還有周上天,姓周的也能。”
方傳甲道:“咱們慢慢查,看是否姓周的就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者。”
二人靜了一陣,玄正道:“真是造化弄人呀!”
“怎麼説?”
玄正道:“我與丁博文女兒訂過親,不料我爹死,娘也死了,姓丁的卻把女兒嫁了姓成的,哼,想不到姓成的兒子也被送上風火島去了,嘿……”
他這笑不知是高興還是無奈。
方傳甲道:“就是那個叫我救他出來的小子?孃的,他幾平拖累了咱們。”
玄正道:“成都統也是三湘名將呀!”
方傳甲道:“他爹……”
“死了,只是他沒對我仔細説。”
玄正頓了一下,又道:“風火島上那個東方大奶奶,她真不是東西,我被她搞慘了。”
方傳甲一聽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搖搖頭。
玄正又道:“也算幸運,姓成的比我後到幾個月,他也被東方大奶奶看中,便移到了特一號囚房中,我便轉到了特二號,如果我還仍的特一號,那囚牢有暗門通東方大奶奶的地方,師祖為我開鎖鐐,怕早就驚動東方大奶奶了,想出來,怕不容易了。”
玄正這麼一説,方傳甲才明白還有這麼一段話。
方傳甲就點頭,他同意地道:“也算萬幸吧!”
這一老一少便在這地方歪下身子睡了,至少方傳甲累了快一整天,全身又濕漉漉的,早累了。
天馬集對面一大片黃土高原,那真是幹不拉嘰的黃土坡,如果有草,草不長,如果有樹丫一小棵。這時候黃沙微揚中,有輛馬車駛向天馬集,趕車的兩個漢子坐在車前面,另有個中年漢坐在馬上跟着車。
車在彎曲的黃土大道上正駛着,忽然迎面來了二十一個扛刀的大漢,這年頭亂了天,誰也瞧不出這些人是幹什麼的,説他們像良民,可又像土匪,再是看也不會苟同,這些會是好人。
來人中有個腿快的,撲到趕車的前面,他手上刀一揮,道:“停。”
趕大車的敢不停?大聲“籲啊”着停下馬車。
於是,車後騎馬的過來了。
騎馬的忙下馬,伸手人懷取了三錠銀子送到那人面前,笑眯眯地道:“各位爺們,算是對各位的孝敬,吃酒不醉吃飯不飽,心意到了,收下,收下。”
當然收下,有銀子不要是豬。
那人一把收了銀子,道:“幹什麼的?”
其實騎馬的還想問這人,你們是幹什麼的,但他只一笑,道,“咱們是天馬集的人,小姐今天走親戚,這是要回家了。”
那人真是不客氣,他走到車後掀車簾,呵,他的眼睛睜大了。
“真美呀!”
他口中低呼,心中想:“奶奶的,如此美姑娘,睡他一夜,白天砍頭也願意。”
只聽他突然一聲吼:“兄弟們,咱們乃賀蘭山的英雄漢,你們還等什麼呀!”
他此言一出,二十個漢子先是吃一驚,但旋即齊聲吼:“殺!”
二十個惡漢齊出手,當先砍向車前三個人。
三人一看可嚇壞了,賀蘭山的強人呀,三個人轉頭便往回逃,當先那人已爬進車裏了。
高原土坡大道上響起喊殺聲,遠處一馬雙鞍地來了兩個看上去相當狼狽的人。
是的,方傳甲與玄正二人來了。
黃土大道上二十個大漢追殺三個發足狂逃的人,玄正立刻對方傳甲道:“師祖,這批人是風火島上的,我只一看就知道。”
方傳甲沉聲道:“咱們教訓他們去。”
他把亮銀槍旋開,把兩節交在玄正手上,自己只用一節,便拍馬直衝而上。
玄正立刻大吼一聲,道:“風火島上的王八們,你們還認得我嗎?”
他這麼一吼叫,呵,二十個大漢中就有人回了口,道,“喂,那小子來了,咱們找到正方兒了呀!”
“是他,快圍上。”
“殺啊!”
二十個大漢立刻圍上來了,玄正滿肚皮的怨氣,此刻他是吃飽睡足精神大極了,再加上方傳甲,兩個人衝上去便見鮮血標濺,慘號之聲連連,地上已死了五個。
真是一種快意的發泄,玄正這麼久天的怨言,完全在他的槍尖上使出來了。
方傳甲是發了瘋也似的舞着一節銀槍,點刺撥打全用上了,立刻間被他點穴手法點倒七個之多。
於是有個大漢抹頭奔,一邊還大聲地喊叫:“七哥,七哥,正點子在這兒呀!”
這時候另外幾個大漢已不敢再拼殺,拔腿就往大車那面跑,一邊跑一邊叫:“老李呀,快別找樂子了。”
大車的連簾剛掀起,只見車上的大姑娘衣衫被抓得不整齊,那個叫李七的把頭伸出來,呵,他的兩眼睜了,怎麼這才沒一會兒,地上已死了十二個,全是他自風火島上帶出來的兄弟。
慾火變怒火,李七拔刀跳下車,已發現一個老者與逃犯玄正追上來了。
李七的武功也不差,風火島上也算高手人物,要不然,東方大奶奶怎麼會叫他率人追來天馬集。
橫刀攔住奔過來的八個漢子,李七仇怒地迎上玄正,吼罵,道:“死囚你好大狗膽,越獄還敢殺人呀,李七爺這是抓你回島的。”
玄正冷冷道:“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嗎?”
方傳甲沉聲道:“不同他們羅嗦,宰完了走了。”
李七冷笑,道:“好個老頭兒,原來是你把人救出去的,看你七爺連你一齊捉拿回去。”
方傳甲人老脾氣大,他冷叱一聲,揮搶便上,道:“打死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殺!”李七不示弱揮刀相迎。
只不過李七與方傳甲樣較,差了一截,兩個人才較上手剛錯開身,就聽李七一聲厲號:“喔!”
方傳甲大步橫跨中,拔出他那截短短的銀槍底部一節,原來他那銀槍末端也利似槍尖,狠狠地刺進李七的右腰裏,帶出一溜鮮血來。
李七翻着白眼倒下地,玄正已殺得興起,把另外幾個大漢又刺死六個倒在路邊黃土地上了。
還有一個沒逃遠,被方傳甲擲去手中那截短槍,活生生地扎死在地上。
原來三截銀槍可變三支短槍用,那旋進槍管的前端,尖溜得相當嚇人。
趕大車與押車的三人奔過來了,其中一人還直叫老天有眼吶!
那人對方傳甲道:“老爺子,這位少爺,我們就住在天馬集,姓尚,我是二管事,二位如果不棄,請隨在下一同回去。”
他指豐大車上仍在啼器的姑娘,又道:“我們姑娘受了驚嚇,若非二位及時出現,後果不堪設想吶!”
方傳甲不提這些,他只問道:“天馬集可有鐵匠鋪子,而且手藝要高明的?”
那位尚家二管事道:“有,天馬集有鐵匠鋪子,而且還有兩家也制刀槍。”
方傳甲一聽,點頭道:“好,咱們去天馬集。”
玄正道:“師祖是要為我打造一支銀槍子?”
方傳甲點頭,道:“不錯,而且要快。”
玄正道:“師祖,風火島上成千業……”
方傳甲道:“以後再説吧!”
於是,他二人便隨着尚家的這位二管事來到了天馬集,呵,尚家在天馬集可是大户,大院房之外騾馬也成羣。
方傳甲與玄正救了尚家閨女,這是大恩,因為尚老爺子膝下只此一女,平日裏當成寶貝般關愛着,幾曾受過這種羞辱,如今在危機中把姑娘救下,老爺子當然把玄天與方傳甲二人當成了貴客,那份勢情地招待別提了。
方傳甲與玄正在客房中仔細琢磨,他二人下了個結論,關山紅這人有問題,至於姓關的為什麼坑玄正?那得以後才知道。
方傳甲在尚家養精神,玄正站在天馬集一定鐵匠鋪觀看鐵匠為他打造的銀槍。
三個老鐵匠,一邊看着方傳甲的銀槍,模仿着細心地打造,三人還對這銀槍的旋鈕露出稀奇的樣子。
只不過這兩天方傳甲根本不打算去救成千業,那是有原因的。
因為風火島死了那麼多人,風火島上必會加強戒備,説不定會再派人找來。
另外便是成千業太過自私了,差一點害得他救人的計劃失敗。
玄正見方傳甲不開口,他卻憋在肚子裏不舒服。
那家鐵匠鋪正在打造銀槍忙,玄正看得直點頭,因為當家二管事的交待,要他們拿出真功夫打造。
玄正雙手插腰正在觀看着,忽然間,天馬集南頭來了一騎,那是個女子。
這女子一身素潔衣衫,頭上包着青花布,身段之美自是引人注目的主要原因。
有個包袱掛在馬鞍上,蹄聲得得中就快經過鐵匠鋪了,玄正卻已忍不住地呼喊:“丁姑娘,丁怡心。”
那姑娘猛抬頭,雙目立刻見淚光,“阿正哥,是你,你還……”
玄正道:“我還活着。”
他走過去,攏住馬首道:“怡心,你怎麼一個來到塞外?”
丁怡心道:“在長安聽到千業被囚風火島,我……我只好來探視他。”
玄正道:“風火島去不得。”
他向兩邊觀察一下,又道:“哈心,快跟我來,有許多話我告訴你。”
丁怡心道:“過去的事別提了。”
丁怡心又道:“我們原來是好姻緣,唉……我爹……”
玄正道:“我不怨任何人,這是造化弄人。”
丁怡心道:“我爹,還有我公公,另外還有幾位大人,我在長安就聽説,他們不是死於西北沙場,而是另有其人暗中使出陰謀……”
玄正吃驚,而丁怡心又道:“有人説那是江湖殺手乾的,他們出手乾淨利落。”
玄正吃驚更甚,他自己也是殺手,而且最後一次任備又是林格純心與齊都統,那麼,關山紅是什麼目的。
玄正更要去找關山紅問個明白了。
玄正帶着丁怡心來到尚家大宅院,大客廂中,丁怡心見到了方傳甲。
玄正道:“怡心,我師祖,你叫方爺爺。”
丁怡心上前施禮,道:“方爺爺。”方傳甲怔住了。
他怨忙拉過玄正,道:“她就是曾與你訂這親的西都統女兒?
玄正道:“師祖,她是成千業的妻室了。”
方傳甲冷然道:“你把她帶來幹什麼?”
他老人家真是一副不高興樣子全露出來了。
玄正見於怡心低下頭,不由對方傳甲道:“事情不能怪怡心,全是他爹當家做主,這件事我清楚。”
丁怡心一旁拭淚了。
她低泣地道:“阿正哥,我走了,我只是把這些東西給千業的,也算盡一份妻子的心意。”
她這就要往外走了,玄正立刻攔住她:“怡心,你不能去。”
方傳甲地嘆息了。
玄正攔住丁怡心往外走,他低聲道:“我也逃離風火島不久,怡心,我在風火島見過千業兄。”
丁怡心立刻全身一緊,道:“你逃出來了,他卻仍然囚在島上。”
玄正道:“咱們均是一三湘子呀,我也正打算去救他出來的。”
丁怡心吃驚,道:“真的?”
玄正道;“我正趕製我的兵器,三幾日便會完工。”
他指指大街,又道:“剛才我便是去看打造我兵器的,真巧遇上你。”
便在這時候,尚家二管事過來了。
他是聽説來了一位姑娘才過來的。
進了房門,二管事便笑對玄正道:“來了這位姑娘呀,那到後院於眷客房住,陪我家姑娘説説話也好呀!”
他的熱情,倒令丁怡心甚為安慰。
玄正道:“等咱們把話説完,丁姑娘就去後院。”
尚二管事這才笑笑退出客房。
方傳甲見這丁怡心一副楚楚可憐樣子,心裏的怒氣也早化為同情心了。
“好吧,你在尚家住着,咱們會把你丈夫救出來的。”
丁怡心心口一熱,落淚道:“謝謝方爺爺。”
方傳甲性子急躁,他直言道:“你那個丈夫實在不怎麼樣,我去救阿正,他卻急着叫我救他,急得弄出響聲來驚動風火島上的那惡婆娘,差一點連我們也完了。”
丁怡心一聽之下,雙手捂面,她哭起來了。
玄正道:“我體諒成兄,怡心,換是我也急,誰願意活生生的被囚死在那絕地呀!”
丁怡心道:“他們成家人都自私。”
方傳甲倒滿意丁怡心的坦白,他反而對丁怡心開始有了好感。
尚老爺子一家人對玄正有好感,當然那不只是玄正模樣長得瀟灑倜儻,更不是玄正有恩於尚家,主要的及是玄正的心胸開朗。
當尚家人知道丁怡心曾與玄正有過婚約之後,反而嫁了別人,他不但不生氣,反而還要救人,這樣的人太少了,也不過聖人了。
只有聖人才會有此心胸。
這世上心胸只有狹窄的人,江湖才起風浪。
尚家的人就是因為玄正這樣,才對玄正更高的評價,他們甚至想把玄正留下來。
尚老爺子十分喜歡玄正,他幾已到了越看越順眼,越瞧越舒服的地步。
他這兩天盡把玄正請到後屋來,這二人可談得愉快至極。
方傳甲也在座,尚老爺子心中一直打算要把這二人留下來,因為他這裏實在太需要像玄正這樣的人了。
但尚老爺子心中更明白,一個風火島上逃出來的人,心中必然一肚子的仇恨,如果不發泄出來,他們是不會安靜地住下來的。
玄正就不只一次地對尚老爺子説:“老爺子,我們在此不會太長久,等救了人便入關,我要去找一個人,那個人可能就是我的真正大仇家。
方傳甲接道:“也許那人也是三汀所有人的仇家。”
尚老爺子就是聽了這些話,他才沒有力勸二人留在這天馬集。
玄正又去觀看那家為他打造銀槍的鐵匠鋪了。
三個老鐵匠見玄正又來到,其中一人拉過一張凳子,道:“你坐。”
玄正坐在門口不進去,因為裏面火爐升火熱呼呼,紅鐵碎子一層層地四下飆濺着。
那老者對玄正道:“少爺,咱們從未做過這傢伙,只提煉槍管就連夜升火未歇着。”
玄正道:“辛苦了,打造好以後少不了給你三位多一些銀子。”
那老者一笑,道:“工匠,工匠,但求突破,有了這一次經驗,以後咱們不只會打造刀劍,這槍也會了。”
另一人吃吃笑道:“什麼都好弄,就是兩處接頭不容易,太約再有兩天就完工了。”
玄正也明白,三節銀槍相接處十分技巧,會用的人只稍旋即接,力道還得快又巧,因為對敵之時契機一瞬間便過去。
他對三人點點頭,又看了一會兒便起身欲回尚家了,便在他剛走下街心,遠處忽見有人馬過來。
玄正心中一怔,急忙折回鐵匠鋪。
他已不計較鋪於裏面熱呼呼了。
玄正以為這批人也許是風火島上下來的人馬,説不定就是捉拿他才來的。
就在他剛掩地鋪子不久,那隊人馬已進了天馬集。
這家鐵匠鋪朝南不遠處有一家大客棧,這批人五十多,其中有個大拖車,車上卻是一口大棺木。
這光景看得玄正吃一驚,因為他發覺這隊人馬他遇見過,桑園鎮上的騾馬棧不就是這批人?
奇怪的是,為什麼這批人押着的大拖車上是一口上選的大棺木。
玄正心想:“這棺木中會是什麼人?”
忽然,他全身一緊,想到自己曾出手刺殺林格純心與齊都統之事,難道這棺木之中會是……
玄正不敢想下去了。
他繞道奔回尚家,便把尚家二管事找來了。
尚二管事見玄正面皮不對勁,笑問:“玄少爺,你有什麼事只管吩咐我二管事去辦。”
玄正道:“快去那家客棧打聽一件事。”
“什麼事?”
“從北邊來了一批官兵,他們押運的是一口棺木,設法問出棺木中何人。”
尚二管事道:“玄少爺,咱們三汀湘人馬到西北,這種事情常常有,死了大官就是用棺木運進關內去。”
玄正道:“我要知道這棺木中是什麼人。”
尚二管事道:“沒問題,我這就去。”
玄正看着尚家二管事往外走,便把這件事對方傳甲,道:“師祖,我認識那些官兵,他們就曾與我動過手。”
方傳甲:“桑園鎮?”
“不錯!”
方傳甲冷冷一笑,道:“必是他們死了主師,嘿……”
玄正道:“就不知死的是王爺還是齊都統了。”
方傳甲道:“將士難免陣亡,只要死在兩軍陣上,那就是英雄,像你爹……,唉,他被那該死的古映今所射殺,想起來就有氣。”
玄正道:“你老已為我爹報了仇。”
方傳甲道:“卻仍然不知道真兇何人,師祖只是把那操刀之人殺了。”
玄正道:“早晚咱們會查出來的,師祖。”
方傳甲道:“是的,早晚。”
尚家二管事奔回來了。
他一頭撞進客房門,喘息地道:“怪事,怪事。”
玄正急問:“怎麼了?”
尚二管事道:“我在客棧門口看棺木,那棺木的前端拖車板上壓着兩支利箭,而不是上的香。”
方傳甲一瞪眼,道:“利箭?”
“是呀!”
方傳甲急忙取出布包,他打開來,裏面正是支利箭,他問道:“是這樣的嗎?”
尚二管事只一看,立刻重重點頭,道:“是的,是的,就是這樣子的。”
玄正跳起來了。
方傳甲道:“誰?”
玄正道:“如今古映今死了,那麼除了‘血箭’週上天之處,還會是誰?”
他對尚二管事,道:“棺木中何人?”
尚二管事一怔,道:“沒問就回來了,我再去。”
方傳甲道:“等等。”
玄正道:“師祖要去?”
方傳家道:“去瞧瞧,他們不會認識我的。”
玄正道:“我就不去了,師祖多加小心。”
方傳甲跟着尚二管事往外走,出了大門外,果見遠處客棧外停了一輛大拖車,車上放的是一口棺材。
方傳甲抬頭看,四個大兵站兩邊,餘下的人都去吃飯了,只見這家客棧的夥計取來一個小供桌,一爐清香放在車前方,兩個供盤放的是一冷一熱兩樣供品,有個軍官模樣的人恭恭敬敬地上香,他口中喃喃有詞,道:“齊都統,就快進關了,進關送大人回湘西。”
於是,一把香插在香爐裏,這軍官又回棧內去了。
這時候那抬桌的夥計還站在那裏沒走開,而尚二管事過去了。
“夥計。”
那夥計抬頭回身看,道:“二爺,你叫我?”
尚二管事此地人,又是尚大户的管事,誰見了不稱他一聲二爺。
尚二管事道:“借一步説話。”
那夥計與尚二管事走到街角外,尚二管事問:“棺木中死的何人?”
夥計道:“只聽什麼齊都統的,餘下的未聽清。”
尚二管事點點頭,道:“你去忙吧!”
夥計道:“也不久了,他們打尖,吃過就上路。”
尚二管事與方傳甲又折回尚家去了。
方傳甲只一進入大客廂,只見玄正與丁怡心二人正在説着話,見方傳甲回來,丁怡心低聲道:“方爺爺。”
方傳甲道:“丁姑娘有事?”
丁怡心道:“我想同你們一起去風火島。”
方傳甲道:“那不是遊山玩水呀,孩子。”
丁怡心道:“我不會拖累你們的。”
玄正急問:“師祖,查出是何人了?”
“齊都統。”
玄正吃驚,道:“齊偉仁呀,唉,咱們三湘又損失一員大將了。”
方傳甲道:“這是何人的陰謀?好像專門為殺三湘的人嘛!”
玄正道:“莫非是他?”
“誰?”
“關山紅.”
了怡心也驚道:“關山紅是誰?”
玄正在風火島早受那毒癮之苦的時候,他在痛苦之餘加以深思,越想越覺得關山紅有問題,看似關心他,實則以更惡毒手段由他玄正為其操刀。
一念及此,玄正咬牙切齒,道:“關山紅是一個十分陰毒而又武功高深的人。”
丁怡心道:“這人在什麼地方?”
“快活壩。”
丁怡心怔怔地道;“在關內呀!”
一邊的方傳甲,道:“且等咱們此地事了,咱們去找個那個可惡的關山紅。”
玄正道;“關山紅手下的殺手一個比一個狠毒,他的武功也高,尤其是……”
不等玄正話説完,方傳甲沉聲道:“師祖我也不差,不就是手見真章嗎?”
玄正道:“一對一,咱們自然不怕,他們聯手就不一樣了。”
方傳甲道:“阿正,我那兩手絕活你多揣摸,等你融會貫通,咱二人聯手也是天下無敵。”
玄正道:“師祖,我正在苦練着,阿正是不會令師祖失望的。”
方傳甲欣慰地點點頭,他對丁怡心道:“丁姑娘,你且回後房去,我們如果去風火島救人,定會告訴你。”
丁怡心起身對玄正,道:“阿正哥,我沒有理由渴求你們什麼,我自形羞慚啊!”
玄正道:“怡心,至少咱們還是朋友,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何況我在逃離風火島時候也答應設法救成兄,我信守我的承諾。”
方傳甲接道,“也是遇上你,我才有救人決心。”
了怡心道:“謝謝,謝謝。”
她出了客房往後院走了,一副小可憐的樣子引得玄正一聲嘆息。
尚二管事把玄正約去後院了。
玄正臨去,他對方傳甲道:“師祖,一兩天功夫,那支銀槍就打造好了,我去看過,還真功夫。”
方傳甲道:“銀槍除了犀利之外,重在旋接,必須要十分光滑而牢固。”
玄正已走到門外,聞言回頭一笑,道:“我都看過了,不錯!”
方傳甲似乎有些不大相信,道:“這地方的工匠真能毫無瑕疵?”
玄正一笑,道:“師祖也可以去瞧瞧呀!”
方傳甲道:“是要去瞧瞧。”
方傳甲已知道那是齊偉仁齊都統的棺木,他不由得黯然一嘆:“功名,利祿,唉!到頭全是一場空呀!”
方傳甲轉往街上那家鐵匠鋪去了,遠遠地就傳來“叮叮噹噹”打造聲,三個老鐵匠正在忙活着。
三人見方傳甲走來,他們早聽過方傳甲與玄正二人救尚家姑娘之事,自是對方傳甲十分地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