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紅忽見上房門口立著一個尚未脫掉披風的少年,她不等夥計接話,猛地撲去,也不怕羞了,伸手就將少年抱住,促聲道:“超!”
上房門口立的真是百里超,只見他也是異常激動的抱住年年紅,久別重逢,加上另有幾件事情充塞心內,他同樣急促的說道:“紅兒!你知道令尊的事嗎?”
年年紅被一股驚喜壓住了心頭傷感,居然心平氣和的應道:“我全知道了,不過我幾乎被尤色雅的離間鬼計給害了,同時也幾乎錯怪了你!家父是被尤色雅殺害的。”
百里超大驚道:“不是自殺?”
春宮妃子也過來了,接口道:“快進房去說,外面不便!”
到了房裡,年年紅看床上躺著個女子,這時全被蒙著,急問道:“這是公主?”
百里超還沒開口,門外陸續進來九泉居士等,他一眼看到鮑叔德,又激動的上前抱住道:“大哥!”
鮑叔德喜極欲淚,儘量鎮靜道:“老二,快坐下,離情慢慢說,先講公主怎樣了?”
百里超過大家落坐後嘆聲道:“她被東方教主打下萬丈深溝,等我將敵人全部消滅之後去找時,她僅僅只有一點浮氣了!”
略微一頓,深深的吁了口氣,接道:“我不惜一切手段,總算將她救活了!否則我這一生是愧見皇上了!”
年年紅忙問道:“現在怎樣了?”
百里超道:“我在那深溝呆了十餘天,現在總算快復原了,但我怕出意外,每到中午點她一次穴道,叫她好好睡次午覺!”
大家聞言,莫不大放寬心,於是各敘別後之情,最末,鮑叔德想起九泉居士與百里超尚屬初次見面,不禁嚇叫一聲,重新介紹。
百里超一聽義兄就是這位小老兒救出之際,竟是深深一揖到地,激動道:“居士,我永遠感激你!”
九泉居士哈哈笑道:“老弟,自己人了,不要見外,否則你的名氣真把我嚇壞了!”
百里超正待問候未見面的各人近況,忽又停住道:“你們進來時恐怕驚動新朋友了!”
九泉居士聞言一怔,將眼望著春宮妃子!
春宮妃子點頭道:“主人察覺什麼?”
百里超道:“一個老者進來了!”
春宮妃子輕輕聲道:“那一定是老撾國的象牙老人宇內奴!”
接著,春宮妃子就將外面到一些什麼人都說給百里超聽,又道:“現在我們還不明白他們進中原有何舉動!”
百里超道:“我探知由異域入境的足有十幾批人物,這一批大概是其中之一了!其一部份是神秘教總教主帶來的,他要找我再決一死戰,一部分是殘心幫請來的,關於花媽和紅兒那一場,殘心幫當然不會放手,還有就是安南武林由各處求來的人物,他們現在想從江湖上下手,搗亂我們的內地,不過另有一部分前來的目的不明,我想有一點是可猜測的,那就假印證武功為名,實際上採觀望態度,卻也難免有渾水摸魚的心理!”
鮑叔德道:“這到使我們不便放手幹了!”
百里超道:“不妨事,我們只要一部分採主動,一部分採被動就可!”
說著忽對蓋世雄道:“大師兄,我忘了,師伯等目前回到皇上身邊去,你和二師兄、三師兄馬上到南寧府去,師伯等有要事派你們去作!”
蓋世雄道:“為何到南寧?”
百里超道:“皇上已知我回來,徵安南的大軍現已派有元帥全權處理,皇上正準備回朝,現在南寧休息。”
九泉居士道:“安南王大概快投降了吧?”
百里超道:“那是遲早問題,不過目前仍在負隅頑抗。”
蓋世雄恐怕誤時,隨即向大家告別,準備動身,但又被百里超叫住道:“你們此去要先經過鎮邊城,我打聽到巴山、包羅、殷妹、娜娜正在那兒,你們有他五人作伴我才放心,叫他們伴送到南寧府,再叫他們到內地去找我。”
年年紅聽說巴山等有著落,高興道:“他們竟在鎮邊!”
百里超道:“海內十生已有四個負傷,他們已在鎮邊住了三天了!”
蓋世雄立即帶著晁九天、馬鐵力告別,百里超送到店外而回。
大家為防暴露行跡,因此只讓他一個人去送,春宮妃子見他回房就問道:“主人看到那批人嗎?”
百里超道:“早走了!”
午後,公主醒來了,大家見她坐起,於是都圍到她面前問好!
公主一見大家,真是喜出望外,急忙下地,啊聲道:“我在作夢罷!”
年年紅笑道:“這段時間,大家都如作夢一般!”
百里超讓她和大家閒談,單獨招手春宮妃子道:“花媽,我們到一個地方去去就回來。”
鮑叔德道:“老二去那裡?”
百里超笑道:“鎮外不遠!”
說著,他就領先出房,春宮妃子只好跟著走。
到街上,春宮妃子疑問道:“有什麼事?”
百里超道:“離鎮一里有座古廟,我送師兄們時發現兩個人在談話,意思是要到那兒,我想必有疑問。”
春宮妃子道:“你懷疑什麼?”
百里超道:“我看出那兩人是異域武林,他們想裝中原人!
說的一口川語卻不流利!我想他們到廟裡必有什麼聚會。”
春宮妃子啊聲道:“南疆外的人,常把川語當作中原官話!”
二人出鎮後,未幾就看到離大道不遠處確有一座大廟,這時正有不少香客前往燒香,春宮妃子輕笑道:“看情形,我們可以大搖大擺去查了。”
二人到了廟前,只見廟裡的香客非常擁擠,春宮妃子走在百里超前面,兩眼盡在善男信女中溜個不停。
及至後殿,她仍未發現一個可疑之人,不禁回頭向百里超道:“難道我們來遲了。”
百里超噘噘嘴,竟是告訴她走廟後。
春宮妃子會意,立即走向東廂房轉到後面。
廟後有塊大菜圃,但這時都被雪蓋住了,她立住輕聲道:“菜園沒有動靜啊!”
百里超指著後面圍牆道:“牆外是山,左側有座谷,那地方很可疑。”
春宮妃子正待舉步,但忽又被百里超阻住道:“快避,有人來了!”
春宮妃子立向身側一排小林中閃去,百里超也隨著跟入。
自竹林隙中看出,真的從殿內走出兩個人,但春宮妃子卻認得,暗對百里超道:“這兩人是雷州雙豹!”
百里超看出兩人都是五十多歲,只見他們直過菜圃,逕越圍牆而去,問道:“是黑道人物嗎?”
春宮妃子道:“不!大豹吳猛是有名的硬漢,二豹吳強智勇雙全,他們在南海作了不少轟轟烈烈的大事情,一般百姓們都很敬重。”
百里超道:“那他們到這裡來必有要事,我們跟去看看。”
春宮妃子笑道:“他們好像還在那面牆下未動!讓我先去看看,你就暫到廟中玩一會。”
百里超點頭道:“如果去那谷里,你就喊我一同去。”
說完仍轉回廟內,重新看看有無可疑之人。
午後不久,燒香的竟愈來愈多,有些敬菩薩的要等上半天才有地方跪拜,百里超兩手空空,擠在中間不好意思,於是盡向空隙處遊覽。
不知不覺,他竟走進了方丈室外面,伸頭往裡一看,暗笑道:“這住持好自在,外面擾擾鬧鬧,他這裡竟清清靜靜……”
想還未完,忽見方丈室一開,竟從裡面走出一個大漢來,百里超一見,立想避開,然而那大漢已到身前!
“喂,朋友,你是燒香的?”
大漢見面就問,居然專為他而來。
百里超拱手道:“不,我是遊覽來的!”
大漢點頭道:“我看你是個讀書的,朋友,何妨進裡面坐,立在這門口不方便,其他遊客到多了,住持無法接待。”
百里超連忙道:“謝謝,只怕打攪大和尚。”
那大漢讓他進門就把門關了,笑道:“你這人不俗,大師該不會見怪,不過你少說話就是!”
百里超看出這大漢竟是一流武林高手,不過似乎並無惡意,因之故裝一派斯文,任憑他領著走。
方丈室的範圍通常不大,然而這座廟卻特別不同,裡面不惟有花圃,而且有天井,房間更多得很,形成一座小院子,竟與門外一眼看到的完全兩樣。
大漢將他帶進一間房中,裡面居然如出家人的書房,只見他笑道:“朋友,你先在這裡坐一會,我去請示方丈大師再來領你會面。”
百里超笑著道:“足下客氣了,僅管自便!”
大漢走出後就轉進條小走廊,在走廊的盡頭處卻有個朱漆的雙扇厚門,他在緊閉的門上連打六下,看情形竟是一種喊門的暗號!
門開一縫,裡面現出半邊臉,居然又是個壯年漢子,只聽他問道:“這樣快!請到一位了?”
大漢得意道:“恰在門口請來一個,人雖年青,看表面真還是個吃墨水的!”
說著他就擠進去,門後豈料是個石級,走下石級,又有一座秘門,這時門口立著兩個大漢,顯然是把守那道門的。
大漢與兩人照過面,立即就向裡面走去,進門後,滿目竟是巨形蠟燭,紅紅的,亮如白畫!竟是一間不小的秘室!
大漢走進去,秘室裡雖然靜靜的。但卻坐滿了老少不等的人物,而且是僧道尼俗都有。
不問可知,裡面的人似在開會,由各個人物的目光判斷,那盡是武林中成名的高手。在正面一個座位上,這時立起一個老和尚.只見他沉聲向大漢道:“香客中有讀書人嗎?”
大漢對老和尚十分恭敬,低頭道:“帶到了!”
老和尚道:“幾個?”
大漢道:“一個少年人!”
忽自另一面立起一個老者道:“一個怎麼靠得住?你問過他的來歷了?”
大漢聞言一愕,含糊答道:“查過了,他是真正的書呆子。”
老和尚道:“把他請進來,當心,不要嚇了他!”
大漢應聲去後,忽有第三人起身道:“大和尚,年青的讀書人恐怕不識這種古文字,你的手下太馬虎了!”
那和尚哈哈里道:“貧僧說這三尊金佛都是假的,各位又不相信非要找個書生來辯不可,其實文字只是年代記載,卻與菩提劍訣無關,真正有關的是金佛本身,本身是真則真,是假則假!
倘若這三尊之中有一尊是真,試問諸位,貧僧豈能仍在此廟作主持,早回須彌木佛洞去了,因為家師有命,如不找到真正的金佛,永遠不許回木佛洞,今天諸位不惜一斗來逼迫貧僧交出金佛,現在交出了各位又說還有第四尊,不過貧僧不願與諸位鬧意氣,否則早決心一斗了。”
在一支巨燭前突然立起一個老人道:“大師傅,你在當年赴天竺時,為了金佛大殺同道,相信得手的不止這三尊吧?”
老和尚向他看了一眼,沉聲道:“施主認為這種金佛到底有幾尊呢?”
那老人道:“傳言這種金佛只有一尊真的。”
老和尚道:“可惜貧僧得的是三尊假的,當年奪金佛的武林人物數千,就是今天來此者亦有多人在場,貧僧說句不中聽的話,那尊真的也許就落在諸位手中!”
一場舌戰,倒把那大漢帶進的百里超聽傻了,他已早被帶到,而且把舌戰看得清楚,聽得明白,他想不到這地方竟聚集著這麼多的特殊人物,甚至還爭論他從不知道的問題,這怎不叫他愕住呢。
大漢乘著一點空隙,立即大聲道:“書生請到!”
在場的聞聲注目,似想先看看百里超有無可疑之處。
百里超的武功已入神化之境,他這時隱藏得毫無破綻,外表怎麼看也只能認定他是個文弱書生。
老和尚一見大家都見疑,立向百里超合十道:“少施主,你覺得這室中有點古怪嗎?”
百里超斯文的長揖道:“學生猜得出,諸位是在開會吧?”
老和尚哈哈笑道:“正是,正是,不過在場的都是不學無術之人,今天有勞少施主替我們辯識幾個文字兒。”
百里超連聲道:“請問是什麼文字呢?”
老和尚道:“先請少施主過來坐下,因為這些文字是刻在三尊小佛像上,同時字跡甚小,匆匆忙忙是看不出的,施主先休息一會再看罷。”
百里超大搖大擺的走近和尚身邊坐下,他這時已注意到桌上所放的三尊小金佛,甚至於連金拂身子上的字跡也看清了,暗暗忖道:“這是天竺文,我可一點不通!”
恰在他坐下這際,忽聽門外有人大聲道:“又有客人到了!”
老和尚聞言一怔,急問道:“是那路武林?”
門外接口道:“雷州雙豹,春宮妃子!”
在場的一聽來了春宮妃子,霎時驚動了不少人,但有幾個老者仍舊面色不變,僅僅啊了幾聲而已。
老和尚大聲道:“有請!”
百里超暗笑道:“她也找到這地方了!”
門外忽然進來兩個老者和春宮妃子,但春宮妃子一眼看到百里超,面上不由露出得意的微笑!同時還看出百里超顯然沒被在場的人物所識破,這更使她幾乎忍俊不住!
秘室內還有不少空位,春宮妃子和那兩個老者顯然已知這場會的內容,他們不要主人招待,自行入座。
老和尚似看出情勢愈來愈嚴重,徐徐向雷州雙豹和春宮妃子道:“三位也是為金佛而來嗎?”
春宮妃子哈哈笑道:“大師還認得我嗎?”
老和尚合十道:“女施主名聞天下,何止貧僧能識!”
春宮妃子大笑道:“大師說話太忌諱了,我有名聲不錯,但卻不是好的,不過我今天前來只是湊湊熱鬧罷了。”
忽有一個老者嘿嘿笑道:“妃子恐怕是口是心非吧!”
春宮妃子循聲一看,冷冷笑道:“我真大意了,想不到在座中竟有廊爾克大猷長啊!更想不到閣下的中原話倒是非常流利,請問閣下,何以見得我是口是心非呢?”
那老者嘿嘿笑道:“菩提劍訣武林盡知,那是佛門至高無上的武學,妃子不想插手有誰相信?”
春宮妃子冷笑道:“天下武林誰不知我練的是大天魔法,那是與佛門中功夫格格不入的,難道大猷長對我故作挑激嗎?”
忽又有一個老者陰聲接道:“妃子無故不登三寶殿,今天之來,只怕是為人謀吧!”
春宮妃子側顧一眼,譏笑道:“老和尚的蠟燭不亮,居然使我看不見還有息琴大教主在場!請問大教主,我替誰謀呢?”
那老者嘿嘿笑道:“近聞妃子已放棄既成基礎,一變竟作綠野王子的僕人,當然為人謀羅!”
春宮妃子哈哈笑道:“我認為這一輩子是墮落下去了,想不到一日回頭,居然名聞異域哩,不過我得說明白,以我主人的武功來說,菩提劍訣對他可有可無。”
突聞一個蒼老的聲音沉哼道:“妃子之言,顯然說貴主人已目空天下了!”
春宮妃子抬頭大笑道:“我不要看,那位必是不丹喀喇大猷長,閣下口氣不善,莫非有輕視我主人之心,不過我得警告你,你若不服,閣下不妨去問問神秘教的總教主!”
那蒼老聲音沉問道:“妃子的意思我不明白!”
春宮妃子道:“神秘教的勢力,以進入中原的來說,恐怕不下於在座的全體,當然連我也算上,最可惜被我主人單槍匹馬給全部收拾了!只僥倖逃脫那位總教主!”
這件事武林空前大斗是近期發生的,江湖上知者無幾,此際一經提出,真是震驚全堂,那些老者們再也不出聲了!
老和尚乘此機會,立向百里超道:“讀書人,這些江湖事情你是難得一聞吧?不過你不要怕,這與你們讀書人無關,現在請你當眾念出案上這三尊金佛身上那些字兒吧,不過要讓大家都聽得清楚,同時你也勿問原因。”
百里超點頭會意似的,拿起一尊金佛,故意看了一會,又放下道:“大師,抱歉之至,學生讀的是四書五經,習的是詩詞歌賦,但都和這上面的文字無關,這上面是天竺文!”
全堂一聽,莫不愕然!
春宮妃子大聲道:“天竺文有人可識!”
老和尚問道:“女施主所指是誰?”
春宮妃子道:“廓爾克大猷長是尼泊爾人,喀喇大猷長是不丹人,還有息琴大教主,他們三人都是天竺鄰邦人物,且都是該國文武全才之人,當然能識天竺文字了!”
老和尚哈哈笑道:“女施主,這會你就弄錯了,他們都把金佛看過了!同時他們識的是天竺新文,而金佛身上刻的卻是古天竺文字,有這種文字時,整個天竺還是九國分立呢。”
春宮妃子道:“大和尚,你說這三尊金佛是假的。”
老和尚道:“可惜他們不相信!”
春宮妃子道:“既不相信,那讓他拿去不就得了。”
老和尚道:“問題是真假在我們難決,貧僧說是假的,他們又怕三尊有一尊是真,甚至還說貧僧尚有另一尊未拿出,假若說是真的,他們拿走了又怕是假的。”
春宮妃子哈哈笑道:“大佛僧當年殺人如麻,誰料今天竟變成待罪羔羊了,你過去的威風那裡去了,依我之見,人家要就將這三尊金佛拿去,不要就兩個山字加起來,請出!”
廓爾克大猷長吼聲道:“妃子在挑撥我們以武力相見嗎?”
春宮妃子大笑道:“這是中原境內,也等於是我們的家,你們今天只有兩條路可行,一是作客,一是為敵!作客要看主人歡不歡迎,為敵則只有武力相見了!”
喀喇大猷長突然站起道:“妃子是主張一斗的了?”
春宮妃子大笑道:“只怕諸位不想走這條路?”
息琴教主大聲道:“妃子認為我們力量不夠?”
春宮妃子冷笑道:“諸位,不是我危言恫嚇,實際情形如何,諸位不要估計錯誤了,因為你們對中原武林所知悉的太少,告訴你們,就在此廟範圍一里之內,如我這等功力之人,只能算是三流貨!”
在息琴教主側面忽有個老太婆接口道:“老身進中原目的在印證武功,妃子能否介紹幾位見見面!”
那老太婆是坐在暗影下,加之人又多,春宮妃子確是未曾留心,聞言一看,居然起身道:“原來還有邏羅金母在場,那真是失敬了!你老已歸隱五十餘年,怎會再出江湖,甚至還到中原來呢?”
老太婆呵呵笑道:“老身有個徒兒太頑皮,她竟偷偷的走入江湖,老身不放心,不得不追來照顧,同時也想找找五十年前一箇中原老姐姐,免得死了無法再會最後一面!”
春宮妃子啊聲道:“令徒芳名能否見告?”
老太婆道:“提起來也許你知道,她就是人稱經天子的丫頭!”
春宮妃子啊聲道:“原來是她,那真巧,她今天就在此地經過,同行的還不少!”
老太婆道:“我說哩,今天這個場合她怎會不到,嗨嗨,她竟知道老身來找了,因此事先避開啦。”
春宮妃子道:“你老就放她走走也罷,年青人那有不好玩的,不過今天之事你老得講句公道話,免得大家鬧成僵局呀!”
老太婆道:“木佛僧當年在天竺奪取金佛時,他的手段也太毒辣了,竟不分青紅皂白,擋者就殺,雖說在那種場合是各憑武功,但他結下的仇恨卻多了,凡今天來者,除老身外,他們多多少少和他都有一點過節,老身套句中原俗話,只有各掃自己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叫老身如何開口呢?不過我今天看他確實變成一個規矩的出家人了,希望來找的不要過分罷了。”
春宮妃子笑道:“你老這句話說得太好,在那種場合是各憑武功,同時這種事在江湖上是再平常不過的了,如果死者都要報復的話,最好當初不要去爭取!武林人不是小孩子,爭到手的笑,爭不到的哭!甚至還有那些不明是非的大人們出來替自己的孩子出頭!木佛僧當年如果是以不光明的手段行事,那自然又當別論,傳言他是硬搶明奪得手的!你老說罷,這應該歸死者自認倒黴才對。”
老太婆聞言哈哈笑道:“小妹子,你真的變了,可說完全變啦,這篇話純是白道上磊落之言,好,在我個人是同意啦!”
春宮妃子嘆聲道:“人之初,性本善,凡走入邪途者,都是一時之錯,我自得主人拔出苦海,真如作了一場大夢,變,那是當然的!”
老太婆道:“天也不早了,今天的事,你說如何解決呢?”
春宮妃子道:“你老認為這三尊金佛是假是真?”
老太婆道:“是假的!”
春宮妃子道:“好在今天的題目是金佛!當然,在這題目後面的題目就不必提了,金拂既然假的,那就請大家同心協力去找真的罷!”
老太婆道:“假設木佛僧藏私呢?”
春宮妃子立即向木佛僧道:“大和尚,你就放明白一點!”
木佛僧合十道:“女施主!當初真金佛確是貧僧得到了!”
他的音還未落,立即全堂鬨然!
春宮妃子陡然大喝道:“你們勿鬧,他還未說完!”
大家經她一阻,於是又靜下來,只見木佛僧念聲佛號又接道:“貧僧在歸途經過須彌山時,突然被一個青年攔途阻住,一言不合動起手來,貧僧在百招之內不敵,竟被他點倒在地!”
那老太婆突然問道:“你認出他的面目沒有?”
木佛僧道:“面貌當然記得,但事情已隔了幾十年,說來也是枉然,他在點到貧僧時並未下手殺害,卻將這三尊假金佛換去那尊真的,同時他警告貧僧說,他不殺貧僧是要使這三尊假的混入江湖,使武林互相爭奪殘殺,他則有安靜的日子去練菩提劍術,同時他說如果貧僧不替他守秘,他就要貧僧死得慘絕人寰。”
春宮妃子笑道:“那是他幼稚的想法!好在你沒有再將這三尊假的流傳江湖!”
木佛僧道:“貧僧那時消極無比,因之決心向佛!然而他的影子始終未離貧僧腦海!因為他那缺少一隻耳朵的印象太好記了!”
老太婆又站起大叫道:“他是血盆的徒弟!”
此言一出,立使幾個老人咚的跳了起來,那種驚懼之態,就如突見強敵一般!
春宮妃子也變色起身道:“你老能確定嗎?”
老太婆道:“八成不錯,不過我希望不是,否則武林人最好從此隱退!”
春宮妃子忽然籲口氣道:“事隔五十年了,你老想怎說這種話?”
老太婆正色道:“怕就怕在這裡,又有五十年了!這是他第二期出世的時間!”
說完,她忽然向在座者大聲道:“不要鬧了!準備你們的腦袋搬家罷!”
大袖一拂,她連春宮妃子也不招呼,逕出門去了。
在座者霎時紛紛向外走,轉瞬只留下幾個人。
春宮妃子立向百里超道:“讀書人,你如要聽故事就跟我走!”
百里超點點頭,一直跟她轉出廟外,輕聲問道:“那血盆真的那麼厲害嗎?”
春宮妃子正色道:“只怕你也拿他沒有辦法,因為他從來不和對手正面相遇!”
百里超道:“剛才這老太婆到底是什麼人?”
春宮妃子道:“是你外婆的結拜妹子!”
百里超驚訝道:“竟有這種事?”
春宮妃子道:“她叫‘邏羅金母’,你外婆叫老慈航,一個嚴而不管事,一個慈而多管事,但她們兩個都被沒有著落的血盆害得手忙腳亂,無法應付,直至血盆聲明閉關為止!”
百里超道:“算起年齡,他徒弟都有六七十歲了,那惡魔難道還活著?”
春宮妃子道:“就是他徒弟又有什麼兩樣,何況還有菩提劍決被其奪去了!”
進了鎮,及至客店誰料店家見面就道:“客官,你們的同伴都走了,店錢也未給!”
春宮妃子立看不妙,急忙遞給他一錠銀子道:“我們就是來結賬的!”
再不多說,急與百里超出鎮,邊走邊道:“他們一定追趕什麼強敵去了,否則怎會忙得連店錢都未給!”
百里超道:“我們怎不看看房間留下什麼東西?”
春宮妃子道:“有九泉居士在一塊,他們能留東西就能在店家面前留話,現在我按照原計劃走,他們幾個相信沒有太大的意外。”
出鎮向東,走了十幾裡,忽見前面路上圍著一批行人。
春宮妃子噫聲道:“那裡有什麼稀奇事兒?”
百里超道:“那兒有條大水溝似的,可能是溝中發現什麼?”
春宮妃子忽然道:“他們都在人群中!”
百里超確見九泉居士走出人群,急快奔上大聲叫道:“你們為何在這裡?”
九泉居士大聲道:“你們是不是回去過?”
春宮妃子趕上接道:“你們連店錢都不結,出了什麼事?”
九泉居士鄭重道:“你們走了之後,店中即來了兩個老人,聽口音他們是高原人,而且是高原武林高手,豈知待鮑叔德出去查看時,那兩位老人竟突然如瘋狂一般的大喊大叫起來,甚至朝店外狂奔,我們在店內認為鮑叔德在外出事,於是一齊追出,但到店前時,只見鮑叔德向我們急急招手,人自己卻拼命先追,然而大家追到這裡時,發現那兩個老人竟朝這水溝中跳,甚至已七竅流血死去了。”
他這一說話,立將年年紅、鮑叔德和公主都引出來了。
春宮妃子聞言,急忙走近水溝向下看,發現兩個老者真的側身躺著,七竅之內仍舊流血不止。回頭向百里超道:“他們是中了暗算!”
百里超道:“不知中的是什麼手法,最好查出來,下手之人太毒,今後發現這種人是不能饒恕的!”
九泉居士笑道:“待我撈上來!”
百里超急忙向圍觀的人叫開道:“朋友們,這兩人是死於江湖暗殺,你們最好快點離開!”
行人聞言,立即各自分開,但人人面色都有點悚然。
九泉居士將死者撈上後,春宮妃子急忙道:“先查看他們胸部,看有沒有一個四方形的血印!”
百里超問道:“你認為是那話兒下手的?”
春宮妃子道:“死者的舉動完全相符,只看有沒有血盆印了。”
九泉居士邊聽邊查,未幾突然驚叫道:“方血印!”
他剛剛叫出,忽聽百里超喝聲道:“大家快查,前面又有幾個發瘋了!”
這下可把幾個不知內情的搞糊塗了,甚至連九泉居士都莫明其妙,但百里超已如風追去,他們也悶著肚子在後面趕。
及至一座山下,發現百里超低頭而來,春宮妃子急問道:“也是同樣情形麼?”
百里超點點頭,鄭重道:“看情形,血盆手下有一批了!甚至是見了武林人就殺,那幾人竟是從廟中秘室出來的!”
九泉居士急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春宮妃子忙將血盆出現之事告訴大家道:“今後我們連眼睛無人都要小心提防,也許在睡夢中遇害!”
鮑叔德道:“可能這批人也有隱身術?”
春宮妃子道:“隱身一道我也是內行,但沒有血盆那樣神秘,甚至連他有沒有都不知道。”
百里超一指前面道:“前面有座城池,今晚就在城中落店罷,這件事須要好好想個辦法對付,否則我們的人太危險!”
大家心情都很沉悶,進城落店時,百里超規定只用兩間房子,那是男的一室,女的一間,生怕分開難以照顧。
天時尚早,大家提前吃過晚飯,之後都擠到一間房中商量。
春宮妃子嘆聲道:“要是能想法找到老慈航就好了,老太婆對於血盆最清楚,有了她,我們的對策就強多了。”
百里超忽然道:“我肯定血盆不止幾個徒弟而已,也許他還有一大批爪牙!人數一多,我就不相信他人人厲害!”
鮑叔德道:“二弟的意思怎樣?”
百里超道:“假如我臆測不錯,那我就非活擒他一個來逼口供不可。”
春宮妃子苦笑道:“你知道那兒有他的爪牙?”
百里超忽然微笑道:“今天我們看到兩件殺人的事情,而這兩件事又離城不遠,我想城中一定有他的爪牙!”
年年紅道:“你想出去暗查?”
百里超道:“分開了我不放心,現在大家跟著我行動,但你們都得易容,衣服也要不穿得太好!”
公主道:“難道把東西留在店裡?”
百里超道:“外面加件舊的不行嗎?”
春宮妃子笑道:“好,居士跟我出去一趟,你買男人的,我買女人的。”
九泉居士應聲起身,立即和她出去了!
百里超招手鮑叔德道:“大哥,我兩個到前面去喝一杯!”
鮑叔德笑道:“剛剛吃過飯,你怎麼又想起喝酒了。”
百里超笑道:“喝酒為名,看看往來的食客是真,這是家大店子,難免有五顏六色的人物出入。”
公主笑道:“紅妹,我們也去!”
年年紅高興道:“我們專吃菜!”
前面這時真是客人滿座,樓上樓下,鬧聲不絕。
四人直趨樓上,可惜雅座不多,夥計見是店中住客,特別招待,硬給換出個雅座來。四人進了雅座,叫了幾份精美的菜,要了一壺酒,隔了一層竹簾子,邊喝邊向外面看。
忽聽外面有人大聲道:“老兄,幾年不見你到廣南府來了,今天是什麼風呀!”
另外一箇中年人連忙接道:“張四哥,生意好?近幾年我到下江去了,這次是來看看幾位朋友!”
先開口的啊聲道:“你看過於當家的沒有?”
中年人忽然噫聲道:“張四哥!於當家到底得什麼病死的,而且一家人都不見了?”
姓張的顯然有所顧慮,良久未聽出聲,鮑叔德無意中伸頭看看,只見雅座外走近兩人,其一未留心雅座,只見他輕聲道:“老兄,這件事最好你莫問!”
原來那兩人就是剛才對話的,鮑叔德聽他說得鄭重,立即向百里超打個手勢,叫他注意聽。
百里超隔簾外望,知道說話的是張四哥,又見另外一箇中年人驚問道:“張四哥,有這麼嚴重嗎?”
姓張的嘆聲道:“於當家死得非常古怪,前天還好好的,昨天忽然發瘋啦,臨終竟七竅流血,據府裡的馬班頭說,他是遭人暗算啦!”
中年人大驚道:“他的老婆和女兒呢?”
張四哥道:“她們母女當時就將於當家埋了,今天早晨被衙裡傳去,到現在還沒放回來,聽說,官家認為她們母女有某種嫌疑!”
中年人搖頭道:“於大嫂人很好,夫妻間又很和睦,我相信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加之他們還有個那樣好的女兒,官家恐怕誤會了。”
張四哥道:“問題就在知府……”
中年人顯有什麼同感,插口打斷道:“別說了,我還要等兩天再走,以後再談吧!”
張四哥急急道:“老兄,你和於當家的感情不錯,你得想辦法去救她,可惜我張四沒有錢,否則倒有條路子可行!”
中年人道:“錢倒有辦法可想,百二八十兩的我負責,只要有辦法救人!”
張四哥道:“那不夠,刁蚰爺是有名的棺材裡伸手!沒有三五百兩休想去見他!”
中年人道:“四哥,這樣吧,你去活動,我洪敬取脫腦袋也要找個三五百兩來!”
張四哥道:“好,我們分頭幹,現在就走!”
鮑叔德看到二人走了之後,鄭重的向百里超道:“那個什麼於當家的看來又是血盆乾的了,想不到這魔頭不僅僅只殺武林人!這問題更嚴重了。”
年年紅接口道:“也許那於當家亦屬武林人啊!”
公主道:“這中間只怕很麻煩,怎的又牽涉到官府身上去了!”
百里超靜靜的道:“我恐怕在這城裡有幾天好住,事情很簡單,本城知府不是個好東西!”
公主道:“你的看法如何?”
百里超笑道:“這件事可以分開說,也可以連起來!”
年年紅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百里超道:“這件事情的皮漏出在一個色字上,你們不聽那中年人說姓於的有個好女兒嗎?我武斷的說一句,血盆的爪牙是因色起意,但遇上姓於的也是武林人,一邊想採下流手段,一邊則深夜捉賊,結果強者逃,弱者死!”
公主道:“那與官府何干?”
百里超道:“事情既然出了,班頭當然帶苦主去問話,說句對朝庭不起的,本府當堂目的看到於姑娘,暗地裡定必著了迷,反將案子抹殺,反而加上於婦一頂帽子——謀殺親夫!”
鮑叔德聽他說得尤如親眼得見一般,驚訝道:“這是分開來說?”
百里超見三人怔住了,點頭道:“不分開說來更簡單,這知府也許與血盆有牽連!”
鮑叔德鄭重道:“老二,知府的前程來得不易,你要慎重一點!”
百里超道:“要辦穿這件案子太容易,比你我當初作私探時,要方便得多,皇上當面給了我一樣東西,比尚方寶劍還要有威力,如假使這知府確是壞蛋,恐怕他的腦袋要搬家。”
公主笑道:“父皇放下你這全國巡按可不得了,你真要殺啦!”
百里超道:“我還沒有什麼報答皇上,能替老人家作幾件懲奸去貪的事兒總算辦得到!”
鮑叔德道:“你得有個計劃!”
百里超道:“回房去罷,等會再說計劃!”
回到房裡恰好看到九泉居士和春宮妃子也到了,可是見面就聽九泉居士道:“城裡出了幾件殺人大案了。”
百里超問道:“是幾時發生的?”
春宮妃子道:“近幾天,兩件劫財殺人,一件殺人的原因不明!”
年年紅道:“我們已知後者!”
春宮妃子道:“我們快穿衣,城中亂得很,正好去查!”
百里超道:“未出去之前,我有個計劃須要大家在今晚出動。”他接著把酒樓上的事情告訴大家。
九泉居士道:“你的計劃怎樣?”
百里超道:“今晚請居士和我在城內暗暗注意夜行人,公主和紅兒到知府後衙探聽動靜,花媽則到府衙師爺那邊摸摸底,如有所獲,暫勿行動,立即出來幫我捉賊。”
春宮妃子笑道:“你認為今晚還有事情發生?鮑大俠呢,他守房子?”
百里超道:“提防有人,因為我們必須先搜搜外面才行,我大哥暗查城外,看看有無敵人集居。”
大家都同意,於是各自去加上一件舊衣。
出店時,百里超笑道:“你們知道城中何處最熱鬧?”
九泉居士道:“此地我們也不知,大家信步走罷。”
天剛黑,街上行人不少,年年紅忽對公主耳邊道:“我們後面那個中年人有點不對!”
公主笑道:“我早看到了!”
九泉居士跟在她們身後不遠,聞言後告訴百里超道:“女將們後面人群中有盯梢的!”
百里超道:“是工作的!”
九泉居士道:“你看出了?”
百里超笑道:“八成不錯!”
說到這裡,他忽然搶上幾步,就近向春宮妃子道:“花媽,當心前面那個中年大漢!”
春宮妃子驚訝道:“你看出什麼?”
百里超道:“暫勿問,你和我大哥走兩邊,叫居士注意屋上,同時通知紅兒和公主,我去接近他。”
春宮妃子如言行事,分別向各人遞暗號,及至九泉居士,她輕聲道:“今晚我兩個老江湖落下風了!”
九泉居士笑道:“阿德說他這個義弟愈來愈有神通!”
春宮妃子道:“有很多地方我是服了!”
說著已見百里超靠了上去,誰料他當街下手,只見他如風出指點出!
那人未倒,竟出奇的閃了開去!
百里超一見大驚,但他接勞更快,大喝道:“倒下!”
那人突然騰身,但仍不及,“卟”的跌了下來!
滿街行人一見,霎時大譁,轉眼就將街道堵住了!
百里超不管,伸手把那人提起,急對春宮妃子道:“我們走!”
忽有一人衝出道:“朋友,請站住!”
那人正是盯二女的角色,百里超向他道:“你可是馬班頭?”
那人聞言一震,急忙道:“朋友照子真亮,是好漢,請你打管司吧!”
百里超微微一笑,對他輕聲道:“馬班頭,我是百里超!”
三個字,頓將那人嚇得軟了半截似的,話都說不出來啦!
百里超恐怕呆久誤事,又向他道:“你如不信,請跟在身後,同時你快喝退閒人!”
班頭不敢不聽,因為百里超剛才那幾手是他親眼看到的,於是依言大聲喝退閒人。
府裡的大班頭,認得的真不少,一見他喝叱,誰都不敢不退。
百里超一見閒人散開,又對他道:“有秘密地方嗎?”
班頭急接道:“有!請隨我來!”
他將眾人帶著七轉八彎,未幾到了一座院子前,立住道:“諸位請!”
百里超首先搶進門,只見裡面有間大廳,這時在廳前立著五六個壯漢。
一看便知,那也是衙門裡的捕快!班頭搶入,急向那些人道:“兄弟們,快分開,注意防守!”
這意思顯然是雙管齊下,防內再防外!
百里超等進入大廳,覺得這地方並不秘密。
春宮妃子一見百里超將人放下,立即向大家道:“這兒不秘,大家當心!”
說完才向百里超問道:“這是那一方面的點子?看不出他竟是一流高手!”
百里超見廳內有兩排太師椅,一面讓大家坐下,一面笑道:“這就是血盆的爪牙!”
大班頭守在門口,聞言莫明其妙,但他也是老江湖,只聽不開口。
九泉居士忍不住,接口問百里超道:“現在你該揭底了!”
百里超笑而不答,伸手連點,他的手法高明,地下之人醒了,但仍動彈不得!
地下人睜開一雙陰森眼睛,深沉的掃了廳內諸人一眼,最後凝注著天花板。
百里超將椅子拉近他,淡淡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不看他,也不畏懼,好似身在床上,顯得很安全,但卻沉聲答道:“我沒有姓,也沒有名!”
百里超笑道:“憑你的功夫,總不會沒有個字號呀?”
那人點頭道:“祖師賜號掃帚!”
百里超哈哈笑道:“掃武林,掃金銀,掃美人!真是名副其實!朋友,城中的案子恐怕不是你一人所為?”
那人嘿嘿兩聲道:“你能擒多少算多少!”
他卻不否認犯案,這卻大出各人意外,百里超又問道:“你祖師是血盆?”
那人聞言一震,反向道:“無憑無據,你怎能問得這樣肯定?”
百里超吁了口氣,環顧大家道:“諸位,你們看看他的左耳!”
九泉居士啊聲道:“是假的!”
百里超伸手取下他的左耳,哈哈笑道:“耳朵倒是真的,但是借用別人的,他們用藥水浸過,妙在佩上去恰到好處,不近看,或者不留心,那是看不出的!”
春宮妃子噫聲道:“如何佩上的?”
百里超道:“是用一種藥膠!”
他忽然向班頭道:“馬班頭,你聽他說的如何?”
馬班頭立即行禮道:“他是犯人不假!”
百里超笑道:“我是王子呢?”
馬班頭大膽道:“小的不敢冒認!”
百里超點頭道:“可惜我拿不出證明奈何?”
公主接口笑道:“我有證明給他看!”
百里超搖手道:“你的東西就是小小知府也沒見過,只有朝中大臣才識貨。”
馬班頭道:“其實也無須證明了,憑大俠的一舉一動,小的也知道諸位是正派人物!”
百里超道:“不,我還有事要問你,如不證明我的身份,你是絕對不肯說的。”
馬班頭臆測他要問的必為非常嚴重的事情,正在暗驚,忽見門外一個捕快進來大聲道:“師傅,幫主來了!”
廳內諸人聞言一愕,只見班頭大喜道:“天,他來得這樣巧!”
百里超一眼看到門外進來一個青年,誰料他竟跳起來大叫道:“廣大哥!”
來的竟是“長江龍”廣文南,廳內諸人也高興相迎,倒將馬班頭弄糊塗了。
廣文南迎上大家哈哈笑道:“你們害我找得好苦!”
馬班頭乘機向他問道:“幫主,這些人……”
廣文南叱聲道:“不許大聲,這裡有王子,有公主!”
馬班頭聞言變色,竟然發起抖來!
百里超讓他坐下後問道:“廣大哥,這班頭與你是朋友嗎?
否則你怎會找他?”
廣文南哈哈笑道:“他是我放在廣南府一帶的香主啊!”
九泉居士疑問道:“老弟,你是水路大王,怎會把香主放到陸路來了?而且打進衙門當班頭!”
廣文南道:“我的手下一不打劫,二不放火,他們都是正當謀生,惟在我有重大事情時才召集,同時水上是動的,如沒有陸地暗樁,我又向什麼地方去找人呢!”
春宮妃子豎起拇指道:“廣弟真了不得!”
百里超接問道:“你來廣南打聽我的消息嗎?”
廣文南點頭道:“不止我一個,展兄也來了,好在中途會到蓋世雄等,否則我不會進城來。”
百里超笑道:“你來得真好,我有事情問班頭,現在不怕他不說了!”
廣文南指著地上道:“這個血盆爪牙是剛才擒到的?”
公主驚問道:“你們也知道血盆?”
廣文南道:“說實話,我們是奉老慈航之命來找大家的,血盆再出,老慈航非常緊張,她老人家生怕我們的人遭殃!”
年年紅道:“那你一定在老慈航處領了血盆的底來!”
廣文南道:“是的,你們記著,血盆過去的不要談,僅將老慈航近來探到的告訴你們,血盆有兩個弟子,那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啦,還有一批爪牙,功力都是好手,人說血盆有隱身術,其實不然,他們一幫所仗的是偽裝,暗殺!因血盆自己沒有左耳,凡是他的人都先割下左耳再佩假的,佩假的是為了偽裝。”
春宮妃子問道:“老慈航未提用什麼方法去對付血盆?”
廣文南道:“沒有!惟求大家在飲食起居時,處處都得謹慎!”
百里超道:“地上這傢伙號‘掃帚’!是不是真的?”
廣文南大笑道:“你再擒一個來問問看,保證也號掃帚!”
春宮妃子訝然道:“真的?”
廣文南道:“一點不會有兩樣,凡是血盆爪牙都號掃帚。”
百里超道:“號雖不雅,但在血盆的手段下,這倒是名副其實!”
廣文南道:“不要問他了,快點殺,遲恐引來一大批,我們無所謂,這府城的百姓和官家就倒黴了。”
百里超轉身走近那人,伸指再點,突見那人猛一挺身,霎時絕氣。
廣文南忙向外面一招手,立即進來兩個捕快,吩咐道:“你們快拖出去埋了,但勿使人看到!”
捕快抬屍去後,百里超立向班頭道:“馬香主,你來此當班頭有多少日子了。”
馬班頭恭聲道:“不到一年!”
百里超嘆聲道:“時間太短,你不會清楚,我想打聽知府的毛病,恐怕你也不知?”
馬香主道:“我雖沒有證據,但老百姓沒有一個說知府是好官,然而卻敢怒不敢言,尤其是於師爺,百姓一提起他就咬牙切齒!”
百里超道:“好,有這一點就夠了!”
廣文南道:“你要殺他?”
百里超道:“明天再說吧!”
他又吩咐馬班頭道:“我們的一切,你不可向外人道及!”
馬班頭連聲道:“王子放心!”
百里超向大家招手道:“我們走,再易容,血盆的爪牙沒有什麼了不得,只要留心,認準了就殺!”
公主道:“現在時間不早,我們是不是馬上按你的計劃行動。”
百里超點頭道:“你們去吧,我和居士、廣大哥去會展大哥。”
他們就在院子裡分開,各行其是去了,僅留下馬班頭無所適從。
在深夜三更時,首先回店的是鮑叔德,可是他的神情緊張,顯然遇到什麼大事,然而他一進房卻不見他人,於是就在房間裡悶坐。
他一人足足坐了半個時辰,店中差不多毫無聲息了,這才看到春宮妃子自屋簾落下,接著就是年年紅,公主,他一見走出,忙問道:“什麼事耽誤了,這時才回?”
春宮妃子道:“那於師爺真比江湖邪門還壞,我把他活劈了!”
鮑叔德道:“糟,這樣就不能把他罪名向百姓昭示了。”
公主笑道:“就因這一點,我才沒有將胡知府殺掉,他竟在今夜逼奸那于姓姑娘,幸好我和紅妹及時趕到!現在連他老婆都點倒了,等阿超明天去處理。”
鮑叔德道:“無須二弟辦這事,鄭巡按御史到了!阿超可以對他說!”
公主噫聲道:“鄭伯雅怎會在年初出巡?”
鮑叔德道:“大概是因此城曾經接近賊兵之故!”
公主道:“鄭伯雅是有名的閻羅王,他一到本城冤案全會查出!”
鮑叔德道:“現在他有危險,我才趕回來要大家去。”
春宮妃子急問道:“什麼危險?”
鮑叔德道:“這老兒太糊塗,出巡竟青衣小帽,隨身只帶著三名家將,甚至是騎馬,現在城外十里一座山上!卻被四個安南奸細盯住了,我去時不明其故,糊糊塗塗將四個安南奸細收拾了三個,逃脫一個,之後才知那老兒是巡按御史,然而那逃走的必會引來大批敵人,我怕一人應付不了,因此回來叫大家去。”
公主道:“鄭伯雅經常明查暗訪,微服出巡,他從來不怕死!”
春宮妃子道:“我們已有四個,宜火速前去,留下字叫他們隨後趕到就行了。”
公主急忙留下幾個字,立即隨眾人翻上屋去。
事情真巧,四人走了不到片刻,誰料店屋上竟來了兩個不速之客,身法如電,顯然是武林中特殊人物。
房中空空,其一沉聲道:“他們走了!”
“不會錯找吧?”
先開口的道:“就是這房間,要不要下去看看?”
另外那個一揮手,騰身而起道:“時間來不及?”
這兩人行動雖詭,但卻被店後一個普通武林看到了,兩個一走,他卻悄悄的轉到大街上,自言自語道:“這班頭不能幹了,再幹下去非丟腦袋不可!”
走還不到十家店面,忽見前面來了四人,他一見大喜,立即大步迎上,一到就大叫道:“機會錯過了!”
原來那四人就是九泉居士、百里超、廣文南、還有展雲鶴。
廣文南喝問道:“馬香主,什麼事?”
這傢伙原來是馬班頭,只見他鄭重道:“兩個老怪,他們在查房間!”
有頭無尾,百里超聽了想笑,立向廣文南道:“不要問了,一定是有兩個朋友到訪,可惜我們都未回去。”
九泉居士道:“他們既然知道房間,那就知道我們的實力,明知我們的力量而敢來的,這兩人必為大魔頭。”
百里超道:“我們已分不開身,無法去追,同時天也快亮了!”
四人不管那班頭,仍讓他在外面執行他自己的工作,於是就翻上屋面,迴轉店房。
一進房,九泉居士即看到公主的留字,驚叫道:“她們去接什麼巡按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