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一去用不回頭的“水”。
回憶,是浮在水中的“冰”。
冰會墮水飄去,回憶也會隨著時間流逝,人間各色眾生的一切滄桑情事,最後的經歷莫不如此。
然而,縱然回憶會如冰塊,在時間的洪流中逐漸融化,逐漸為人淡忘,甚至有些人更會再記不起前事,失去過去回憶,但……
有些感覺還足忘不了的!
就像——
曾經生死相隨的情人!
無論他與她能否記起前事,他和她亦絕不會忘掉那滴……
情人的眼淚!
那份——
情人的感覺……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
步驚雲的腦海終於有回了“意”,和“識!”
他似是依稀記得,自己在昏沉之間,好像造了一個似實還虛的夢!
他夢見,自己終於救回那個他已再記不起的雪緣,正想向她說出那句他一直很想對她所說的話時,猶未張口,雪緣己忽地緊緊的從後摟抱著他!
她抱得他那樣緊,就像再不想與他分開,眸子中還淌出一顆眼淚,輕輕掉到他雄壯的背門之上,彷彿,她正要去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她不忍心拋下步驚雲一個獨自寂寞地活在世上……
而那顆她淌到步驚雲背上的淚珠,是那麼的燙熱,那麼的真實……
而那份她從後擁抱步驚雲的感覺,也是那麼真實的……
情人感覺!
“雪……”
“緣?”
步驚雲鬥地被這股極度真實的感覺弄醒!因他雖在一直昏沉,也感一真的有人在緊緊擁抱自己!
果然!就在步驚雲從昏沉之中甦醒過來、甫睜開眼睛之時,他便發覺,真的有一個人在緊緊擁抱著他!
這個人當然不是雪緣!卻是早已氣若游絲的……
小!青!啊?
死神只見此刻的自己,正盤坐於一間簡陋小屋的地上,不知是誰將他救來這裡!
惟令他微微詫異的,是奄奄一息的小青居然會將他抱得那樣緊,恍如適才在夢中緊抱他的雪緣……
然而有一點令死神更感詫異的,是小青竟令適才在夢中的步驚雲,有一種風雨故人的感覺!
一種情人的感覺……
死神的上雖仍面不改容,惟一顆主卻已有點疑惑;尤其是這個小青,曾三番四次為助他得到神訣真元,而不惜罔顧自己寶貴性命;她對他,竟有如此不顧後果的深情?
已經氣若游絲的小青,此時似因步驚雲在醒過來後的輕微舉動,亦隨之微微張開自己的一雙眸子,可是,她實在傷得太重了!縱然己張開眼睛.她的神智還是有點迷糊!
只是,當她發現自己在昏沉間正緊緊抱著步驚雲的時候,虛弱的她陡地一驚,儘管已渾身乏力,她還是鼓盡餘力放開步驚雲,甚至不惜讓自己重重跌在地上,還無限卑微、慚愧的道:
“對……對不……起……”
“步……驚……雲,我……
“我曾……抱……了……”
“你……”
她已如此虛弱,還要勉自己何他道歉、可知“他”在“她”的一顆芳心之中,是何等的神聖不可侵犯?何等高不可攀?
眼見小青如此楚楚可憐,如此自慚形穢,步驚雲縱有萬丈鐵石心腸,此時仍不期然道:
“沒——”
“關係。”
“其實——”
“你曾助我,”
“我本要——”
“謝你。”
他的語氣聽來雖仍冷硬無情,惟已是死神竭力制自己冰冷語調之後,最動聽的語氣了!小青聞言不由愧然低聲道:
“你……何……須……謝我?”
“我……和姊……姊……的命,是……雪緣……及神母……救回……來……的……”
“助……你……只力……感恩……圖……報……”
說至這裡,不知是因為正瀕死的她猶強逼自己說出這一番話,益發氣衰力竭,她驀然“嘩啦”一聲吐出一大蓬鮮血,接著例完全癱軟,倒在地上,再也無力支撐起來!
步驚雲見狀,連忙欲一手扶起她,惟他不動則已,一動,咀角竟亦涔涔滲出鮮血!啊?敢情是他在與神行太保霹靂硬碰時受了嚴重重創?他自己也五癆七傷……
但,死神依然不愧是死神!無論他受了何等嚴重的重創,他猶不哼一聲,強忍著五內創痛,鼓勁扶起小青,一手便朝其經脈一探!
一探之下,縱是死神亦難禁微微動容!小青此刻氣息之弱,已和一個真正的“死人”無異!
她,只是較一具死屍多了數口氣而已!
“你——”
“不能——”
“這樣的死。”
死神沉沉的吐出這句話!是的!即命名他與小青水靈素昧生平,但這善良女孩實不該如此卑微的死!他此時的內傷縱然亦自身難保,惟亦不惜提連體內的殘餘的氣,以期多給她一口氣便多一口氣,誰知就在此時:
突聽小屋的門邊,傳來了一個無限唏噓的聲音,道:
“沒有用的……”
“步驚雲,若然多給小青一口氣便能令她續命……”
“我早已將自己全身的功力……”
“貫給她了……”
聲音不但蘊含無限稀噓,更含無限傷感,步驚雲立時已認出聲音的主人了!他不期然口首一望,只見一條修長的身影已不知何時站於門邊,幽幽的看著他與小青。
是——水靈!
水靈乍同,步驚雲連隨問她,道:
“原來——”
“連你也在這裡?”
“那,”
“神母與聶風”
“如今在那?”
“我和神行太保”
“硬拼之後,”
“到底又發生了”
“什麼事?”
面對步驚雲一連串的問題,水靈只是苦苦一笑,深深搖首嘆息道:
“唉,如果我知追究竟在你和神行太保硬拼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我如今便不用如此焦急了!因為我實在也很擔心,聶風與神母目下的處境到底如何?”
“事實上,你與神行太保霹靂硬碰之燦爛,不但將我和我妹子,與及神母聶風反震進雪地的深淵之中,還把我也震昏過去。”
“直至我醒過來後,相信也在兩三個時辰之後,發覺自己原來埋在積雪之下,好不容易,我才在另一堆雪下找回我氣若游絲的妹子小青,但見她已昏迷不醒,命懸一發,我於是便從她身上取出神母給她解毒續命的‘青圓’聖藥,喂她服下,總算暫時多延長她的性命一刻。”
“可是,神母與聶風本與我一起被反震進雪地深淵之中,卻是遍尋不獲,即命名那個與你一起受創墮下深淵的神行太保,也是蹤影沓然,反而,我在尋找神母聶風的途中,在另一個更巨大的雪堆下發現了你,一進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你和小青一併救來此雪地的一間荒廢小屋。”
哦?原來步驚雲,小青及水靈如今所在之地,竟是雪地上的一問為屋?步驚雲聞言,不禁又道:
“那,”
“我到底昏了”
“多久?”
水靈道:
“也不太久!也只是數個時辰吧了!其實,以你和神行太保硬拼所受的重傷,我本預期你至少需一日夜方能醒轉,如今你甦醒之快,亦實快得驚人!但……
“適才我在你仍昏迷時,曾探過你的心脈,你雖已可醒,但五內所受的傷極重,你潛藏的摩訶無量,相信在一日夜內敢不能使用!”
步驚雲忽地似有所覺的道:
“亦即是說,”
“即使——”
“我的摩訶無量”
“能勉強為小青”
“拖延性命,”
“也只能在”
“一日夜後”
“才能辦到?”
水靈看著自己瀕死昏沉的妹子小青,無限憂心的道:
“不……錯!可惜,相信鐵妹子已等不及一日一夜那麼久了……”
“她已服下神母給她的最後一顆青圓聖藥,漢能多支撐一時三刻,我手上還有另一顆神母給我的青圓,我會在稍後給她服下,極其量,也僅能再令她我三個時辰,至於三個時辰之後……”
水靈說至這裡,兩行珠淚鬥地掉了下來,她咽哽的道:
“那……我和我的妹子的姊妹之緣……便要緣盡!不過……”
“我和並不會分別……太久,因為若我將自己……最後應吃的一顆青圓聖藥也……給了她,我在一個月後,從前曾為神試藥被喂的毒亦會毒發,那時候,便可與妹子……再在一起……了……”
水靈說至這裡,已經泣不成聲,可是她猶萬般不捨的看著小青,兀自再說下去:
“其實,我……妹子早一點死……也許……會是……好……事,她……她……活著……實在……太痛苦……了……”
水靈此言一出,步驚雲陡地一愣,問:
“你——”
“為何——”
“這樣說”
水靈目泛淚光的輕撫著自己妹子蒼白無血的臉、答:
“步……驚雲,橫豎……我妹子也快要死了,我……也不怕再告訴你!小青……這傻丫頭,自從聽過你的前身阿鐵……與雪緣的前塵後,一直被你前身阿鐵的深情深深打動,她其實早已對你一往情深,但卻又自慚形穢,所以,才會三番四次……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捍衛你,成……全你和雪緣,希望你倆到終有情人能終成眷……屬!”
步驚雲聞言不由一愣!死神似乎萬料不到、小青居然會對萍水相逢的他一往情深!
此時,小青在昏沉之間似亦若斷若續的聽見水靈洩潛心了她的芳心,她雖已報導若遊絲,仍竭力道:
“姊……姊,你……怎可……將我……的……心事……告……訴……他?”
水靈驟見其妹有少許甦醒,似是回光反照,當下不知喜還是該憂,連隨上前扶起她,道:
“妹了你對爸他一往情深,此時不說,還要何時……才說?雖然已早知他不會喜歡你,但……說了……可以……心安……”
小青一時間也拿自己的姐姐設法,只得極度虛弱、若斷若續的苦笑道。
“姐姐……總是……那樣……爽快……過人,小青……就……永遠……及不上……姊姊……了……”
是的!水靈不但容貌較小青成熟,她的人亦較小青老練、果斷、爽快!
然而,小青也有她的優點!她溫柔、體貼,處處都為人設想,也處處都為水靈設想!壁詔在西湖秘密跟隨神母的那段日子,小青總是愛到村內幫助那些貧苦老弱!雖然水靈亦願意相幫,但若論由衷的努力不懈,小青真是當之無愧!
這亦是水靈最欣賞小青的地方!其實,自從她兩姊妹被神母從搜神宮深處救醒之後,神母雖對水靈說小青是她的妹了由於二人早已失憶,坦白說,為也不敢肯定小青究是否她真正妹子?抑或是一個與她有同樣遭遇,被神囚在搜神宮深處的女孩?
然而,今生能夠成為姊妹,又是否真的必須有——血濃之親?
也許,縱有血濃之親,也不及一個未必是自己真妹子的那顆
無微不致的關懷之心?
試問水靈怎能忘記,每在天寒地凍之時,小青還三更半夜催逼自己起床,察視自己妹妹水靈有否翻開被子而著涼?
試問水靈又怎能忘記,每在她生病之時,小青是不辭勞苦,為她在廚中熬盡酷熱,煎了一碗又一碗的藥?
她當然忘不了!所以即命名有時候懷處小青並非其妹,她也寧願深信,她是她如假包換的妹子!
而就在這雙情深義重的落難姊妹互相凝現、一切似已盡在不言澡之際,這地,一個依然無比冷靜的聲音突然劃破二人的凝視,是步驚雲的聲音!但聽他嘎然道:
“既然——”
“即使小青眼下你的青圓,”
“亦不能延命多久,”
“那,”
“還有什麼方法救她?”
水靈不虞步驚雲竟會罕有地關懷她兩姊妹,先是一愣,惟聽步驚雲如此一問,她不禁以一種極為奇異複雜的目光看著步驚雲,道:
“依我想,還是有一個方法可救我妹子的,但,你絕不會願意的!”
“以——”
“方法?”步驚雲沉沉的問。
水靈的目光,徐徐落在步驚雲的左掌之上,她目光閃爍,一字一字的道:
“便是你在掌中那半顆完整無暇的神訣真元!我想,既然神母說它能救活已死的雪緣,那我妹子更還一息尚存,這半顆真元,一定可將已瀕死的她——”
“救離死亡邊緣!”
水靈此語一出,步驚雲陡地一怔,甚至又快將再次昏死過去的小青也是一呆,她鼓盡餘氣、無比辛苦的低嚷道:
“不……”
“不……可以……這樣!就……讓……我這條賤命……死了算了!怎可以……用……唯一可令……雪緣回生……的半顆真元……救……我?”
“啊……”
小青惟恐步驚雲真的會這樣做,一時情急低嚷,五內一翻,當場又噴出一大蓬鮮血,情況極為慘厲,看來她熬至此時,真的已——距死不遠!
水靈連忙上前扶起她,一面從自己懷內取出她唯一僅餘的一顆“青圓”聖藥,一面沙啞地安慰其妹道:
“妹……子,姊姊……也知道……那是絕不……可能……亦不應該的事,雪緣姑娘可以說是我兩妹妹的……大恩人,試問我們又怎可能……以她唯一可活命的希望——真元……救你?為救我們,當日……我們已連累了雪緣……半死不生,我們再不能負累她及神母了……”
“妹……子,你還是……再服下姐姐這最後的一顆青圓,可以多活命一刻……就多一刻吧!”
小青眼見水靈慾把青圓放到她已鮮血淋漓的咀中,慌忙別臉推拒道:
“不……!姊……姊……你……也不應……將自己最後的……一顆青圓給……我,你這樣……做即命名……可令我多活……片刻,但你自己體內……的毒……也會解……不了,最後只會……毒發而死,我……不可以……要……這顆……青圓,我……不……可……以……”
小青雖別過臉,虛弱的在推拒,惟水靈卻使勁緊執她的臉,宿然道:
“妹……子,你我無論是否親生姊妹,總算……姊妹一場,我們令是凡人,只肯定有今生,卻不知有沒有來世;既然不能肯定有否……來世,那就儘量爭取多一刻成為姊妹的時間,你多活一刻,我倆便是……多一刻的姊妹,若然你立即就死了,姊姊……沒有了你,也……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了……”
水靈說至這裡,兩行眼淚又已狠狠劃下她的臉龐,她終於再不遲疑,一把將自己那顆青上青的咀裡送!
“姊……姊!”小青眼見自己姊姊如此疼惜自己,當下兩淚漣漣,可惜她的臉已被水靈牢牢按著,再也不能別過臉拒絕;眼看水靈快要將青圓塞進小青咀裡之際,詎料就在此時——
一雙冷靜無比的手,緊執水靈的手,阻止她將青圓給小青服下。
這雙手,是步驚雲的手!
水靈一怔,不明白步驚想幹些什麼,不由問:
“步……驚雲,你……為何……阻我……救我妹子……?”
“因為——”步驚雲木無表情地吐出他的答案:
“你——”
“根本就不需要如此!”
哦?為何水靈不需如此救自己妹子?小青與水靈很快便明白了!就在步驚雲語出同時,他一直緊執神訣真元的手,隨即往小青咀裡一送!啊……
他!他竟然將唯一可救雪緣回生的半顆真元,塞給小青服下!
天……!
水靈與小青真是造夢也沒想過,步驚雲竟會如此做!已被喂服半顆真元的小青,更是焦的萬分,豁盡餘力想將真元吐出來,可惜真元已進喉頭,她無論如何,亦無法將之取出來了!
“步……驚……雲,你……你怎可以……犧牲……雪緣姑娘……而救……我?你……這樣……做,我……小青怎擔戴……得起?”
步驚雲卻淡然的道:
“我——”
“並非真的——”
“為你。”
“但——”
“若我可以看著你一”
“而見死不救,”
“那——”
“即使神訣真元能將——”
“雪緣救活過來,”
“我,亦再不是——?
“她當初那個男人!”
是的!步驚雲是江湖人見人怕的死神,他雖非什麼仁人君子,惟向來亦恩怨分明!
若他可以幹睜著眼,看著曾三番閃次冒死救他的小青就這樣衰竭死去,那縱使雪緣最後能夠回生,他也不值得她再為他傾心傾情了!
步驚雲如此簡單直接的一個回答,小青當場啞口無言,一旁的水靈卻是愣愣的看著步驚雲木元表情的臉,遽地……
摹聽“噗”的一聲!她……
她竟然向步驚雲下跪,還“碰碰碰”的連叩了三個響頭,滿臉涕零的道:
“步……驚雲!難怪……神母曾贊你是……一個絕頂精彩的男人!今日……所見,你果然與你……冷酷的外表……完全不同,你果然是條……頂天立地真漢子,我……水靈真不知該如何謝你,請你……再受我水靈……”
“一……拜!”水靈說著,復再向步驚雲連叩數個響頭,可是步驚雲卻道:
“謝我,”
“未免太早。”
“我,並非完全放棄——”
“救回雪緣而救你妹子!”
“別忘記……”
“還有半顆真元”
“在神行太保手上!”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是的!水靈當志場記起來了!神訣真元在步驚雲與神行太保爭奪之間,曾被硬生生破為兩半!即使已不知所的神行太保,此刻或許已吞下他手上那半顆真元,他們還可將其消滅,而從其身上吸出真元!
那時,縱然服下半顆真無的雪緣仍不能恢復她的驚世美貌,但至少已可回生……
故雪緣仍未完全絕望!
然而話雖如此,步驚雲能放棄救自己的舊愛雪緣而先救小青,仍令水靈感激不盡,一時之間,她還跪於地上,未有即時起來!不是就在此時!
突然發生了一件事,令她不得不再站起來!
赫聽服下半顆神訣真元的小青夏地“哇”的慘叫一聲,雙手不期然緊按自己腦門,似是頭痛欲裂,看來相當辛苦!她的人亦因極度痛苦,已再陷於昏迷!
她的容貌,更像被痛楚扭曲至變形,面色蒼白,似是劇痛奔竄全身,痛得非常可怖!但更令人意外的是,她那頭本來烏黑的髮絲
赫然在瞬息之間變為一頭白髮!
水靈看見自己妹子的痛苦慘狀,當場膛目結舌,怔怔道:
“啊……?小青為何……會變為一頭白髮的?難道……這是服下真元的……必然反應?”
一念及此,水靈遽地似記起一件事,她連隨回望步驚雲,道:
“步驚雲!神母之前不是將她所寫的字條交給你嗎?她曾說除非小青已救無可救:或是我們己將真元帶給雪緣,才可打開來看!但也許神母亦萬料不到,最後我們竟會將半顆真元先給小青吃了!我想,神母的字條內一定有關服下神決真元后,到底有何後果?步驚雲!我們還是恰恰打開字條看個清楚明白吧!”
不錯!步驚雲亦心知救人要緊!也許字條內確有關於服下神訣真元的後果!
他不由分說,一抽,便已抽出神母放於其腰際的字條,隨即打開一看!
果然!字條之內,真的有談及服下神訣真元后的反應,服下者初時會因抵受不了神訣的無比功力,而會相當痛苦!但,小青為何又會變為——頭白髮?
步驚雲一直看下去,他看下去,一張本來已是鐵青的臉,驀然更愈趨鐵青。啊?神母的字條內似乎下了一條很驚人的秘密,所以,即使連向來不輕易動容的死神……
此刻亦深深動容!
到底是什麼秘密會令死神動容?水靈當下滿腹疑團,她隨即放下已陷於昏迷的小青,趨前問:
“步驚雲!字條內到底寫下……什麼事?可否讓我一看……”
水靈說著,隨即從步驚雲手中接過那字條一看,詎料一看之下,她的錯愕,她的震驚,絕對比步驚雲更甚!但見她雙眸露出無法置信的神色,困惑高呼:
“什……麼?小青……她……她……?”
“她居然……是……?”
“天……啊……”
驚呼聲中,水靈目光中那股難以置信的神色更深,她恍如一個被人重轟了一記的石像,呆呆的瞪著步驚雲,又瞪了瞪她已我這不醒的妹子小青,再度失常的嚷道:
“原……來,我們……一直活在神母的……巧妙安排之……中?原來……知道一切真相的人,一直……也只得……神母……一……人……!而甘願……承受……一切……前苦……的,也……也只有……她!”
“神……母!”
“天!神母……如今在哪?她一直暗暗……獨自忍受了所有的……痛苦,……她如今在……哪……?”
“啊……”
看來,水靈與步驚雲在字條之上,不但發現了一個神母隱藏了許久許久的秘密,也發現了神母為將這秘密藏在心內,所承受的一切痛苦與無奈。
然而,就在水靈失常地呼喚已不知生死、不知所蹤的神母之際,遽地,步驚雲突一把搭著水靈的肩,沉沉的道:
“快——”
“冷靜下來!”
“屋外——”
“有人!”
什麼?屋外有人?
水靈雖不能從屋外呼呼的抽象雪中聽出是否有人聲,惟亦摹然感到,一股強橫無比的殺氣已在急速逼近,這股殺氣之強演雖然及不上神行大保,惟亦令人驟覺喘不過氣!且同進之間,屋外已有一個冷酷無比的聲音在好險邪笑道:
“呵呵!步驚雲!我兇羅已感到,你那逼人的死亡氣息就在內裡!我在醒過來後,主人命四出找人如今踏破鐵鞋,總算還有點收穫!”
什麼?原來不知所蹤的神行太保猶未有死,還遣派兇羅前來追殺步驚雲等人?但神行太保既已醒轉,他為何又不親自前來?
是否,他已經吞下那半顆移天神訣的真元?正在將它融匯,企圖衝破制肘他功力的生門?
“嘿嘿!步驚雲!你怎麼還不出來呀?你是否已早知道,我主人已賜我吞下東神龍帶回來的滅世魔身真元,如今的我,已因吸納了滅世魔身的真元而功力大增呀?哈哈哈哈……”
什麼?原來兇羅已因吞下滅世魔身的真元而功力大增?但之前水靈與小青已非其敵手,如今豈非更難與其匹敵?
兇羅吞下滅世魔身的真元無疑是事實,惟他仍在外以言語相激,顯然便是在忌憚屋內的步驚雲,在重傷之後己否因復摩訶無量的實力!他又哪裡會知,步驚雲自與神行大保的神天極盡情硬拼之後,如今雖不致像小青一樣瀕死,惟已傷上加傷,一動真氣便血流如注,甚至比水靈更差!
眼前形勢,水靈反而成為屋內最有力量與兇羅一斗的人!水靈亦眼見步驚與小青的昏迷情狀,心知今日眾人若要脫險,非要
一念至此,水靈驀然緊咬銀牙,霍地,她右手食指一戳,天!她竟向步驚雲身上大穴刺去!
步驚雲似乎亦早料性格剛烈的水靈會有此一著,可是,此刻已傷上加傷的他,根本無法比水靈快,“噗”的一聲!當場已披水靈一指戳中大穴,全身即時動彈不得!
“你——?”步驚雲正欲喝止水靈的下一步行動,誰知水靈又已飛快從懷內再取出適才欲喂小青服下的青圓,那顆唯一可治她身上奇毒的青圓,“嗤”的一聲!她已將自己的青圓塞進死神口內,潸然的道:
“步……驚雲!這顆青圓不但有化解奇毒之功,更能迅速培元養氣!目下兇羅已逼近眉睫,我水靈決不能讓他傷害你及我的妹子……小青!”
“可惜……我水靈太不中用,以我功力,今日無論如何也無法擊退已吞下滅世魔身的兇羅,唯今之計,只有先將你封了大穴,讓我可把青圓給你服下,然後我到屋外為你盡力攔阻兇羅!”
“青圓治你體內之傷僅需一盞茶時分,我會竭盡所能拖延時間,你一回復功力便可自行衝開穴道,那時候……”水靈說至這裡又回望仍昏迷不醒的小青,無限依依的道:
“希望欠能帶我的好妹子……小青……殺出重圍!更希望你以後能……”
“好好的待她!”水靈一語至此,霍地已從身而出,她終於不借一切,不惜性命,掠往屋外面對一個極度好險邪惡的人……
兇!羅!
然而,當她掠出屋外之時,她赫然發覺,吞下滅世魔身後的兇羅所生的變化,之大遠遠超乎她的想像之外!
也遠遠超乎她的能力所能應付之外!
只因為,此刻的兇羅赫然己……????
屋內,步驚雲幹睜著眼看著水靈出外送死,他縱然想出手阻止,可是全身動彈不得,還是欲幫無從!
唯今之策,看來真的要如水靈所言,儘快以吞下的青圓療傷回氣!一念及此,步驚雲即時提氣將吞下的青圓藥力,引進丹田,霎時之間,保覺五內一陣清涼舒泰,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難怪水靈說青圓於一盞的時分內便可令他回氣,看業此言非虛!步驚雲於是更為加緊將青圓的藥力運行全身,務求儘早回覆功力出外相助水靈!也許……
一切仍來得及!一切仍不太遲!
然而,死神未免過於樂觀了!就在他全神運氣之際,遽地,他又赫然感到,有一股絕地強橫的力量正在急速向屋內的他和小青逼近!
這股力量,更絕不該是仍在屋外的兇羅所能散發的力量!因為這股力量蘊含一種唯我獨尊的張狂與霸道!一種上天下地無人能擋的氣勢!
只是步驚雲也不用瞎猜多久!就在他甫感到這股霸殺之氣急速逼近同時,嘎地“隆”我一聲巨響!他身後的牆赫然已整道爆開!一條超乎常人高大的人影已瘋狂衝了進來!
天!步驚雲終於知道適才那股霸殺之氣到底是主誰了?這股霸殺之氣竟屬於……
神!將!啊?連神將也來了?
就在這一刻,步驚雲所擔心的井非自己安危,而是擔心神將會對小青不利!
只因為他從神母所寫的字條內已經得知,小青其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