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那個嬌娃我可不敢惹。”
車戰搖頭嘆道:
“看情形,近幾日我是擺脱不了她啦!深夜了,我們回去罷。”
二人回到店中,忽見店家驚慌迎上道:
“公子,公子,不得了啊!店中出事了。”
車戰見他是對自己説話,急急問道:“什麼事?”
店家道:
“你的,我的……”
車戰急急道:
“我的朋友!”
店家道:“對!你的朋友和一位三十許少婦打起來了,現在,現在由瓦面打得不見了啊!”
車戰立向南宮超道:“糟:我知道那婦人是誰。”
南宮超道:“是誰?”
車戰道:“風流寡婦!”
南宮超駭然道:“嚇!最邪門的女人。”
車戰道:
“你在這裏等你師妹,我得追上去。”
南宮超道:
“那寡婦不好鬥,你得當心她上古迷魂香,還有奪魂一丈綾。”
車戰道:
“我會小心,你替我交店錢。”説完,飄身上屋。
登上瓦面,向四野一看,一點動靜也沒有,簡直不知向哪個方向追。
正當此際,偶而聽到遠處傳來嬌叱之音,車戰一加考慮,猛地一拔身,勢如流星,循聲而追。
在七、八里之外,這時有三個人影舞動,車戰一到,看得清楚,那正是雷龍女和一個年輕風騷的婦人在動手,另外還有公孫紅。
風流寡婦使的是一根綾羅似的帶子,揮動時,尤如蚊龍繞大,勁道之強,帶起呼呼風聲,雷龍女以雙劍搶攻,但卻無法近身,好在側面有公孫紅牽制,否則十分危險。
車戰一看情形,隨即現身,朗聲道:
“大家住手!”
雷龍女聞聲,嬌聲叫道:
“車戰哥,快來收拾她!”
車戰道:
“你與公孫姑娘退下。”
二女聞言,雙雙閃開,風流寡婦則不似想像那般浪,只見她收起長絞,整理一下衣裙,然後步向車戰道:
“還我玉壺來!”
車戰笑道:
“應該説還你‘上古迷魂香’才是。”
風流寡婦哼道:“我齊丰姿的上古迷魂香豈是那樣容易掉的,那壺中裝的是丹藥,不是迷魂香。”
“丹藥?”車戰感到意外,笑道:“如果你的迷魂香沒有遺失,剛才你不施展?”
齊丰姿冷聲道:
“她們不配。”
車戰道:
“她們不配,你看我配不配?施展一下看看?”
齊丰姿忽然笑起來道:“你敢和我賭,你得先把玉壺還給我,雷龍女説在你的手中。”
雷龍女嬌聲道:
“戰哥,別上她的當,那壺中一定是迷魂香。”
車戰道:
“龍女,你和公孫姑娘回店去!”一頓又向公孫紅道:
“姑娘,你師哥在等你。”
公孫紅道:
“阿戰,你要當心,她的陰毒比她武功邪門更厲害。”
車戰笑道:“你們如果放心不下,回客棧請你哥哥一道來,”這是他對雷龍女的脱身之計。
齊丰姿道:“姓車的,別婆婆媽媽!”説完轉身就走。
車戰追上笑道:
“怎麼,施迷魂香還要佔上風頭,好,我倒不信邪。”
雷龍女一看車戰如風追去,心中一急,也要追出,但被公孫紅拉住道:“你急什麼,難道怕寡婦把他吃了!”
雷龍女跳腳道:
“不是這樣啦,你不見妖婦的眼睛?”
公孫紅疑惑道:
“眼睛?眼睛怎麼樣?”
雷龍女道:
“哎呀!阿紅,你真是死心眼,那妖婦的眼睛色迷迷的。”
公孫紅聞言心裏也急了,連忙道:“啊呀!這怎麼辦?阿戰一旦中了迷魂香,豈不是聽妖婦擺佈,我們快追!”
雷龍女不待她話落,搶先追出。
公孫紅也顧不了師哥,全力趕上道:“阿龍,慢一點!”
雷龍女道:“人都不見影子了,還要慢?”
公孫紅道:
“我們兩個曾經有個協議,你還記得?”
雷龍女道:
“當然記得,絕不後悔,怎麼樣?”
公孫紅道:
“既然你得到我得到都是共有,那我們就得好好商量。”
雷龍女道:
“哎呀!這是什麼時候,那有則時間商量。”
公孫紅道:
“我們慢慢盯,他們不會去得太遠,這是觀察阿戰的好機會,他如不老實,我們就放棄不要他。”
雷龍女搖頭道:“假如他是被迷魂香迷倒,那怎麼能説他不老實,總之一句,我不在乎那,我是要定了他。”
公孫紅道:“你真的不在乎他與別的女人有那個?”
雷龍女道:“只要他不討厭我,那我就滿足了,阿紅,這是我對你説的心裏話。”
公孫紅嘆道:
“可見你對他用情入迷了,我有什麼話説,我既然與你發過誓、賭過咒,我也只好照你的樣子,不過你那表哥怎麼辦?”
雷龍女氣道:
“什麼怎麼辦,我又沒有與他訂親,我爹也沒有答應他,提他幹啥?不過我們要擔心另外一個人。”
公孫紅道:“誰?”
雷龍女道:“現在不能説,不過我已有預感。”
二人追呀追呀,一連追出幾十裏,快要追到三更了,雷龍女焦急道:
“糟啦!他們拐了彎啦……”
忽聽後面有人大叫道:
“師妹,師妹!請停一停!”
二人背後如風追來了中州書生南宮超,公孫紅立住高聲道:“師哥,你也追來了,來得正好,阿戰被風流寡婦引得不知去向了。”
南宮超籲口氣道:“你們白追了,你們追的是南面,他們走的是西方,現在距離只怕有百多里啦!”
雷龍女嚇聲道:
“你怎麼知道?還説有百多里?”
南宮超道:
“雷姑娘,你看後面還有誰來了!”
一條人影適時追到,雷龍女一見是哥哥雷大鳴,不禁呆了,嬌聲叫道:“哥,你怎麼在這裏?爹呢?”
雷大鳴喘聲道:
“快去會爹爹,朝廷有命,要爹爹追查盜御庫的盜賊。”
雷龍女不管什麼強盜不強盜,問道:
“你見到阿戰了?”
雷大鳴點頭道:
“我見他追趕一個女於,但我追不上。”
雷龍女跳腳道:“該死的風流寡婦,她存什麼心,竟把戰哥引了這麼遠。”
雷大鳴奇怪道:“這是什麼一回事?”
南宮超笑把經過一説,搖頭道:
“雷賢弟,這其中有奧妙,你就別問了,你看你妹妹和我師妹,她們怕風流寡婦把阿戰吞到肚子裏啊!”
公孫紅嬌聲道:
“師哥,你説什麼,當心我不理你。”
南宮超把頭一縮,連聲道:
“不説,不説,師妹!現在多了雷兄一家,我們合力查賊要緊,説真的,阿戰永遠不會出事的,你們放心吧!”
雷大嗚也道:
“妹子,爹等得非常急,我們快走吧!”
二女這下有什麼辦法,只得隨行,在路上,雷龍女問道:“你們與九劍派有什麼結果呢?”
雷大鳴道:
“妹子,你落了單,怎麼知道的?”
雷龍女道:“阿戰説的。”
雷大鳴笑道:
“我們與九劍派正打得火冒三千丈時,不知從哪兒來了一個天神,他一到就叫停,在當時的情況下,誰會聽他的。”
雷龍女大驚插嘴道:
“那完了,你們都不是他對手!”
雷大鳴道:
“不錯!不聽叫停,他就出手,全不薄彼厚此,攻九劍派,也攻我們,爹見不是頭路,猛喝我和查天監後退,只要後退,那巨人就不攻,這下把九劍派打慘了。”
南宮超笑道:
“原來你們會到了!”
“南宮兄,你知道那巨人!”
南宮超道:
“十日前,我見他與一個如瘋子一般的老叫化在一塊,他叫瘋老化子為師傅,隔一天,他落了單,看到他與風流寡婦同行。”
雷龍女叫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看到他猛揍風流寡婦,而且把那妖婦五個高手都打死。”
公孫紅道:
“可能他上了寡婦什麼當,也許寡婦偷了什麼東西。”
“哈哈!説對了,風流寡婦偷了他一隻玉壺,壺中全是大還丹。”
忽見一條人影自側面閃出,南宮超一見,也哈哈笑道:“端木王子,居然也人中原了!哈哈!”
雷大鳴等不識,瞪眼看着來人。
南宮超向他們介紹道:
“大家見見!他是疏勒王子端木沙,是道上的好朋友,人稱‘戈壁之虎’,我們又多了一個幫手了。”轉過頭道:
“端木兄,這是雷大鳴兄,那是雷兄妹子龍女,喏!這是我師妹公孫紅。”
疏勒王子拱手道:
“哈哈!不是客氣,諸位大名確實久仰了!”
南宮超一把拉近端木沙,邊走邊問道:“王子,聽你口氣,你對那個‘擎天神’似很清楚?”
端木沙正色道:
“五十年前,中原武林有兩位武功絕世的奇人,一個是殘廢人,號‘老殘廢’,一個是老化子,號‘天乞子’,那個擎天神名叫大佛兒,就是天乞子的徒弟,煉成一身刀劍不入的‘純陽童子功’,這巨人是孝子,他練武功沒有別的事,一心要找他老孃。”
雷龍女道:
“他娘怎麼樣?”
端木沙道:
“這巨人的父母也是武林人物,在當年也算得一流高手,夫婦倆最擅長醫道,尤其對各種奇丹妙藥堪稱一絕。”
雷大鳴道:
“不對,他為什麼出來找老孃?”
端木沙嘆聲道:
“就是因他父母是名醫,引起各方武林去求丹,求的都是十年難煉一瓶的大還丹,這種事情,他父母當然不肯,人之生,有幾個十年?後來家遭暗襲,父親被殺,母親下落不明……”
雷龍女道:
“其師聽説還在世,有那麼大的本事,為何不替巨人出力?”
端木沙道:
“天乞子時瘋時好,性情不可捉摸,誰知道呢?”
雷龍女道:
“原來那玉壺是裝大還丹的,可見齊丰姿沒有騙阿戰,這樣看來,迷魂香真的還在她身上……,不妙,阿戰非吃虧不可。”
這篇話,端木沙可一點不明白了,兩眼望着大家。
南宮超一見,立即加以説明,笑道:
“阿戰這人,精靈如鬼,別看他表面忠厚,保證他吃不了虧的,好了,天也亮了,前面有鎮,我們也該休息了。”
雷大鳴道:
“家父現在鎮上,大家好好商量一番。”
雷龍女和公孫紅一心想着車戰,生怕車戰被風流寡婦給迷了,其實車戰和齊丰姿那面已經起了變化,當車戰追着齊丰姿進入一座荒蕪遍地的山區時,突然被一大批蒙面怪人給擋住,人數不下四十餘個,看情形,全是頂尖高手。
車戰一見,發出冷笑道:
“齊姑娘!我這樣稱呼你,是不用一般武林眼光看你,可是你卻把我看走眼了,原來你早有埋伏?”
齊丰姿似也覺得莫名其妙,望望對方,回頭道:
“不必冷言熱諷,車戰!不,獨孤乙,我給你證明。”説完,飄身而上,嬌叱一聲,奪魂綾真如神龍繞空,一霎攻入敵羣。
車戰一見,不由愕然,忖道:
“是我誤會她了。”
不出一刻,對方的喊聲大起,可是,在吶喊中,居然亦發出慘叫連連!
這種情形之下,車戰連搓手,他幫吧,不甘願,不幫,過不去,然而在猶豫難決之際,突然從空中罩下兩道寒光。
車戰一見,猛地大喝一聲,迎上寒光,喳喳喳喳,金星四射,不加考慮,順勢摟住齊丰姿細腰,一衝出了重圍,再將雙足一蹬,人如流星。
這一走,不到一刻,居然脱離了八十里。
眼前是一深谷,車戰將齊丰姿放下道:“對方到底是什麼門路,居然有施飛劍的。”
齊丰姿的心中,不知有什麼感覺,靜靜地望着車戰,良久、良久……
車戰看齊丰姿不回答,追問道:
“喂!我問你呀?”
齊丰姿不由自主地嘆口氣道:
“他們是北極派的,”
車戰大驚道:
“北極派有這種高手?”
齊丰姿道:
“北極派掌門人谷不凡,在漠北養精蓄鋭,他不進則已,一進就要橫掃中原武林,剛才發飛劍的就是十大長老中人。”
車戰道:
“剛才之舉,是對你而來,根本不是對我?”
齊丰姿道:“對了,不過他們沒有看清你,如果看清了,你也算上一份。”
車戰道:“這是什麼話?”
齊丰姿道:
“他們也知你就是獨孤乙了,而且也懷疑你是車自強的後人。”
齊丰姿説到這裏,又望着車戰一會,笑道:“你為什麼要救一個要與你作對的人,她還是個武林不齒的風流寡婦。”
車戰哈哈笑道:“人家看的我不一定看,人家説的我不一定説,也許我倒欣賞你這樣潑辣的美麗寡婦哩!”
齊丰姿道:“你胡説什麼?”
齊丰姿罵着,但帶神秘的笑意又道:“看你只有二十出頭,居然不老實!”
車戰笑道:
“那不管,我問你,你這風流寡婦的雅號從何而來?”
齊丰姿嘆聲道:
“簡單的説,在我出嫁之夜,夫家突遭橫禍,我那尚未喝交杯酒的夫君,加上他一家十八口,全被賊人殺絕,後來我打聽,去滅我丈夫一家的賊人,全是青年高手。”
車戰道:“啊!你把這事懷恨在心,不擇手段,不惜色相,勾上就殺。”
齊丰姿正色道:“色引是實,我是清白的。”
車戰大驚道:
“有這種事,我真不敢相信,難道整個江湖都是胡説八道?”
齊丰姿瞟了他一眼,不再答腔,問道:
“我們的事如何解決?”
車戰伸手將玉壺給她道:
“迷魂香給你,我們就此算了。”
齊丰姿道:“你錯了,壺中真的不是上古迷魂香,這是從一個巨人身上偷來的,裏面是大還丹呀!”
“真的!”車戰了解她所説的巨人,可是有一點,他想到齊丰姿在這一路,為什麼不施迷魂香了,問道:
“你曾經暗算我一次,但這一路,你又不施?”
齊丰姿啊聲道:“不久前的夜裏,我看到一個青年與温倩雲在崖上出現,原來那是你呀!”
車戰笑道:“就算你不知是我吧,你又為什麼要害温倩雲?”
齊丰姿笑道:
“咕咕!我害她?我是想幫她,温倩雲、殷愛奴、白姣姣,她們三人名為萬百通的老婆,實際守的是童身活寡,我勸她們不要誤了終身,她們反而敬重那個老鬼,我想過,如果她們有了對象,一定會脱離老鬼。”
車戰笑道:
“你替別人設想,可是不替自己想想?”
齊丰姿笑道:
“誰要我這風流寡婦,我今年二十八歲了,名聲又不好,也沒有我看得中的人,我決心不嫁了,”
“你引我到這裏來,不!到我救你的那個地方,又有什麼用意?”
齊丰姿似被問到心眼裏,低下頭,輕輕的道:
“我有一個秘密棲身之處,希望你去住幾天,”
車戰忽然看到她楚楚動人的另一面,不禁拉住她的玉手輕聲道:
“在什麼地方?”
齊丰姿猶豫道:“你……”
車戰道:“別你了,告訴我。”
齊丰姿道:“在瑤山!地名百花谷,方圓百里沒有人屋。”
車戰道:“我們走!”
齊丰姿忽然道:
“去是可以,你不要想到別的事上去。”
車戰笑道:
“真個的,我沒有把你看成風流寡婦,否則我就不會救你了。”
齊丰姿聞言,深深地感動了,緊緊拉着他的手,輕聲道:
“阿戰,你這人我真無法形容,説你道學也不是,説你放浪也不對,既非君子,也不下流,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車戰道:
“孔子曰,食色性也!與生俱來,所謂柳下惠坐懷不亂,那是胡説八道,只怕坐在柳下惠懷中的是個醜八怪才是真的,我這人有個原則,美第一、緣第二,情是非有不可,有美無緣,我心方寸如鐵,有緣無情,這事何趣之有,外乎此,即為下流。”
齊丰姿輕笑道:“這樣説,温倩雲被你動過了。”
車戰笑道:
“你這一挑,我可忍不住了。”
齊丰姿立即閃開,嫣然笑道:“我比你大七八歲,你別傻!”
車戰笑道:
“那是世俗眼光!”説着撲出。
齊丰姿大吃一驚,拔腿就逃,連連道:“不要不要!”
她的身法,在車戰眼中真是從未見過,心中忖道:
“比比輕功也好。”
二人追到逐到了天亮,忽見齊丰姿立住指道:“我的巢到了,裏面有個丫頭,你可別亂來!”
車戰道:“一定也很美!”
齊丰姿道:“哎呀!她還只有十六歲。”
車戰笑道,緊跟在後,進入谷口,只見四壁高聳,谷深千尺,中有一樓,四地遍植奇花異草,間以清池蓮塘,景緻十分宜人,車戰不禁立住道:“好美的幽谷,尤其這座竹樓,你怎麼能建設呀?”
齊丰姿嘆聲道:“這座樓不是我建成的,是先師建成的。”
車戰道:
“對不起!我們上樓吧,立在樓頂了望,谷景一定很美。”
進樓門,只見一位美麗的少女相迎,車戰暗忖道:“不出所料,這少女不但美,而且也有很高的武功,無怪她能獨自守此幽谷。”
齊丰姿吩咐道:
“妮妮,準備酒菜,這位公子是我常向你提起的獨孤乙。”
車戰忙糾正道:
“不!我的真名真姓叫車戰,妮妮,打擾你了!”
妮妮輕笑道:
“車公子,我家主人這個地方,不知殺了多少江湖高手,臨死連一杯茶都不給他喝,你卻有酒飲,我真感到稀奇呀!”
車戰笑道:
“你認為我死的代價比別人高?”
妮妮望着齊丰姿道:“主人!你終於找到知己的人了,恭喜,恭喜,我也可以跟你走江湖啦!”
齊丰姿道:“妮妮,從現在起,我們要改頭換面了。”
妮妮道:
“主人,可是武林中還要那樣看待你怎麼辦?”
齊丰姿道:
“只要車公於不叫風流寡婦,我不在乎千萬人叫。”
車戰笑齊:“齊姐,你何必再人江湖,這些年,姐的氣出夠了,為何不享享清福呢?”
齊丰姿笑道:
“傻瓜!你根本就不知我的一切,我所告訴你的,那只是三年前的事,我如不找到殺我夫家真正的主謀人,我能甘心!”
車戰問道:“你現在知道了?”
齊丰姿道:
“知道!是谷不凡的大女兒和她丈夫‘飛天餓虎’候冠,可惜他們行蹤詭秘,勢力又大,我沒有辦法。”
車戰笑道:
“以你的觀察,谷天鷹和侯冠,單打獨鬥,絕非齊姐對手,只要他們在外行動,你不能沒有機會?”
“你錯了,谷天鷹以玄冰神功作招牌,那是陰謀,她真正看家本事是‘七變魔身’,她丈夫侯冠更厲害,煉成‘飛天神虎功’,如果不是這樣,他們夫婦怎能代父統御那麼大的北極派呢!”
車戰道:“原來如此,我幾乎被矇住了。”
齊丰姿道:
“他們的真正東西不會隨便出手的,只有與獨孤乙打硬仗才會露面,因為獨孤乙就是車自強之子,而車自強之子又是在武林墳場長大的。”
車戰驚訝道:“嚇!你什麼都知道?”
齊丰姿道:
“當然!這是得風流寡婦之賜,我在北極派人口中得了不少秘密,亦因此之故,北極派恨我人骨,今天你是見到了,四十餘高手加上長老來對付我,就是要以千斤壓四兩,沒有想到你出面,來個四兩撥千斤。”
車戰大笑道:“哈哈!那真巧?”
談了一會,妮妮送上酒菜,齊丰姿替車戰斟上酒,笑道:“我有生以來,今天是真正做人,來!喝個痛快!”
車戰一乾而盡,笑道:
“你之所以要我來,真正原因就是吐苦水。”
齊丰姿笑道:“那也不見得!”
車戰道:
“還有別的?”
齊丰姿道:“不説了,來!再幹!”
二人喝了一整天,結果都醉倒了,人事不知,害得妮妮在旁守着,從黃昏又守到天亮,直到中午才完全醒來。
車戰在百花谷住了整整十天,他們互相都很尊重。
這天,車戰向齊丰姿道:
“不能再住了,我的事情很多,非走不可了。”
齊丰姿道:“好!我看你也呆不住了,我不送你了。”
臨行,齊丰姿道:“這十天你看到有人來過沒有?”
車戰搖頭道:“沒有呀!”
齊丰姿道:
“你又錯了,妮妮在谷口,天天都沒對外斷過聯絡,告訴你,當今皇上失了血龍杯,四海神、雷節度這兩家人全在為這件事奔走。”
車戰道:
“嚇!盜血龍杯的是什麼人,齊姐可以猜想嘛?”
齊丰姿道:
“已經凡屬大事發生,離不開北極派和黃金幫,這件事很難説,告訴你,現在江湖更亂了,我已知道近年出了不少古怪人物,不過我會仔細查探的。”
車戰追問道:“你有不少手下?”
齊丰姿笑道:“江湖人物誰沒有幾個死黨。”
告別之後,車戰走出百花谷,不出五十里突然看到前面山道上坐着兩位老人,不禁暗暗叫苦:
“害了害了!死纏不清的又上門了!”
原來那兩老人是矮胖子‘高談先生’羅新民、高瘦子‘海涵子’齊天飛,兩個都是武林中老輩怪物,一生無所事事,也不插手江湖恩怨,就知二人好賭,不,口賭。
“小子,你來了!”羅老頭望着車戰大樂。
“當然來了,百花谷呆了十來天,那還不筋疲力倦。”齊老人做鬼臉。
車戰生氣道:
“別胡説,又是等我買酒錢!”
羅老人向着齊老人道:
“哈哈!小子發急了。”
齊老人道:
“當然!齊寡婦是清白的。”
車戰掏出一錠銀子丟下道:“夠你兩個喝三天的,別纏我。”
齊老人道:
“小子,你是好色如命,前途當心!”
羅老人大笑道:
“不!是風流成性,前途送命!”
車戰氣道:“你們到底有完沒完!”
羅老人道:“哈哈!齊天飛,有人,風流不下流是好子,你説呢?”
齊老人道:“嗨嗨!羅新民,玩火的死於火,好水的死於水,你説呢?”
車戰不理,越過二老就要走。
齊老人一把拉住道:
“小子,慢點!我的話沒完,你逃不了。”
車戰怒不可遏,吼聲道:
“你兩個老不死要逼我出手!”
羅老人嘻嘻笑道:
“小子,別神氣,我們兩聯上手,不見得不能拖你三天兩夜。”
齊老人道:“對!我們不放行,你就別想走。”
車戰跳起道:“七八十歲一個了,你們為什麼還不死?可見得閻王爺都討厭你們。”
齊老人哈哈笑道:
“小子,再拿一錠出來,我賣消息。”
車戰搖頭道:“不要,不要!”
羅老人怪叫道:“不要也要,快拿出來!”
車戰真拿他們沒辦法,只得再給一錠,説真的,他也喜歡這兩個老人。
齊天飛接過銀子,向羅老人道:
“前途有幾關?”
羅老人搔了搔頭道:“我想想看,窮人關、桃花關、暗殺關、巨毒關,哎呀!想不起來了。”
齊老人道:
“這小子最危險是桃花關!”
羅老人道:
“不!他是容易過桃花關。”
“不容易!”齊老人跳起道。
“不!最容易。”羅老人揮動拳頭了。
車戰一看,知道二老的賭毛病又發了,忖道:“這樣也好,他們不打起來,我就脱不了身!”
二老愈爭爭愈烈,結果真的出手了,霎時拳掌齊飛。
車戰似見慣了,大笑一聲,拔腿就跑。
一路上,他把二老的暗示捉摸一番,忖道:
“窮人關是什麼?巨毒關、暗殺關;嗨嗨!敵人在前途佈下暗算和巨毒,至於桃花關?哼!還施美人計。”
一陣快奔,他也不知走了多少路,這已快近中午了,忽然一陣肉香撲鼻,忖道:“有人烤野味。”
循聲而進,忽見一座林前坐着兩人,他跳起來了,駭然看到一個老化子,一個巨人。
“天乞子!”
原來真是天乞子和他徒弟‘擎天神’大佛兒,只見老化子頭也不抬,但卻向車戰招手,這使車戰想退也不能了。
走過去,道:“前輩,有何賜教?”
老化子道:
“坐下來,這裏的烤雞不賴,吃,吃飽了再説。”
車戰知道,這一頓不好吃,吃完了可難受,但他還是放量猛啃。
老化子道:“佛兒,你要找的就是他。”
巨人道:“獨孤乙是他,又名車戰?”
老化子道:“真名車戰,是老殘廢徒弟,在武林墳場長大的,練有‘無形神功’,你看他有沒有兵器?”
巨人道:“沒有。”
老化子道:
“胡説,在武林墳場,有七千多套絕學,集千年武林精華,其中最神的就是無形神功,更絕的是無形神劍。”
巨人啊聲道:
“他以空手擊落北極派兩長老的飛劍,原來是施無形神劍乾的。”
老化子突然大笑道:
“他吃完了,你就向他動手。”
車戰大驚道:
“前輩,我們為什麼要動手?”
老化子笑道:
“嗨嗨!我老人家與你那老殘廢師傅打了幾十年,永遠分不出上下,現在老殘廢不與我見面,要分高下,只有你們兩個接手了。”
車戰道:“算我輸了好不好?”
老化子罵道:
“胡説!你不怕丟臉,我不許人丟你師傅的臉。”
車戰道:
“我們約期再鬥如何,目前我有很多事要辦,假如我死了,我的父仇誰來報?”
老化子搖頭道:
“我老化子也要入武林墳場了,沒有多少時間看到你們分高低。”
車戰道:
“分出輸贏又怎樣?説來毫無意思,你老此舉,似在幫助邪門橫行。”
老化子冷笑道:
“那不關我的事,今天非動手不可。”
車戰生氣道:“老叫化,你太不近情理了,好!要動手你來,我要替師傅打敗你,使你死也瞑目。”
巨人跳起道:“車戰,你太無禮,怎對家師如此放肆,來吧!”
車戰猛地閃開,大怒道:“好!打敗徒弟打師傅。”
老化子突然跳起道:
“車戰!你不能使無形神劍,那會殺害佛兒,只許施拳腳。”
車戰冷笑道:
“廢話!相打沒好手,相罵沒好口,我對你師徒已忍讓夠了。”
老化子大急道:
“我與你師傅相約,不許見生死,你敢違背師言,替師失信?”
車戰道:
“你們相約,我不在場,誰知是真是假,”
這下老叫化子可急了,大叫道:
“你小子連我的話都不聽,真是不知尊卑。”
車戰大怒道:
“家師教我,行道江湖、伸張正義,你教徒弟做什麼,為了你自己意氣之爭,你這種前輩多一個不如少一個,要想後世尊敬,就得先站穩立場,快!是你自己來還是你徒弟來?”
老化子這下可碰上煩惱了,只見他連連搓手。
巨人道:“師傅,拼就拼,考慮什麼?”
“混小子,你不想尋娘了?”
提起尋娘,巨人冷了半截,頹然坐下。
老化子忽然和聲道:
“車戰,我與你師比武,是我一生最大的事,這樣如何,你要爹,他要找娘,現在我答應你,等你們心願完了時,再分高下,否則我真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