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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中計

    沈任二人回到家中,就急忙找到伍雲。老爺子正在練功場上教沈竹青練功。

    沈任二人只見沈竹青練的架式靈動如蛇,招式怪異,不知是什麼拳式。

    見他二人來,伍雲笑問:“識貨嗎?”

    兩人搖頭。

    伍爺笑道:“諒你二人也不識,切莫看成一般蛇拳了,老爺子叫作靈蛇十二式,每式又有三至五個變化,奧妙無窮。這可是老爺子壓箱底的玩藝兒,這丫頭只要練好了,還可以用劍使招,真是受用無窮哩!”

    沈竹青道:“還有玄天指呢?”

    伍爺罵道:“貪嘴的丫頭,東西多嚼不爛,小心噎死你!”

    沈竹青扮個鬼臉、伸出舌頭。

    沈志遠見女兒功夫大進,心裏自是高興。便又感謝一番,然後突然問道:“前輩,可知道四十年前一度橫行江湖的四凶禽麼?”

    伍雲一愣:“歧山四凶禽?”

    接着兩隻小眼一瞪:“你翻這些古董幹什麼?誰告訴你的?”

    沈志遠苦笑道:“話得從頭説起,請前輩至客廳説話。”

    四人便齊到客室坐下。

    沈志遠把關爺處聽來的種種,説了個詳盡,把伍雲聽得目瞪口呆,作不得聲。

    半晌。他才問:“都是真的?半點不假?”

    不等二人回答,又吶吶地道:“怪不得,怪不得江湖上能掀起這麼大的風浪,我老爺子早就疑心有人暗中作祟,可萬萬沒想到竟是他們四個老魔。這下子可了不得啦,江湖可要遭大劫了……”

    沈竹青忍不住問道:“師傅,這歧山四凶禽到底有多厲害?”

    伍雲道:“有多厲害誰又能曉得?當世無人和他們交過手,只怕也無人是對手!”

    “師傅也不是對手嗎?”

    “誰説的?你師傅縱橫江湖一生,獨來獨往,幾曾怕過誰來?”

    “啊,我就説嘛,要是我師傅也打不過,這世上更沒人能敵了。”

    “唔,這話倒是真的!”

    “那就別管什麼兇禽惡鳥,還是教徒兒練功去吧,還有最後三式沒學呢。”

    伍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竟然走神,嘴裏“唔唔”答應着,身子卻不動,也不知他聽見了沒有。

    沈竹青氣得跺腳,才把老爺子驚醒。

    伍雲道:“如果四凶禽果然在世,並旦復出江湖的話,就非一派一家所能抗衡,你們必須作好出走準備,以避鋒芒。這個,待晚上再議。我老爺子現在教青兒武功。

    沈任二人聽了大驚,連目高於頂的伍老爺子都這麼説。可見事態之嚴重,他們不敢多問,自行找個地方商量去了。

    第二天清早,沈志遠還未起牀,便被大總管叫醒了。

    沈志遠披衣來到廳室,只見任繼發神色衝動,便知又發生了什麼駭人的事。

    果然,任繼發激動地説道:“大事不好,昨夜三大門派的人,被一夥蒙面黑衣人襲擊。

    死傷了二十多個門人弟子。為首的少林仁善大師、華山派追風劍奚若愚、玉面虎潘文仲、恆山派沖天鶴殷開宗全都受了重傷,蒙面黑衣人雖有死傷,但屍體均被帶走。

    沈志遠大驚,忙道:“仁善大師等人呢?”

    “不知去向。”

    “糟、糟、糟!”沈志遠一下跌坐在太師椅上,“這下更説不清了!”

    任繼發道:“這不更好地證明,有一夥歹徒在暗中作祟嗎?”

    沈志遠無心再説,道:“快去告訴伍老前輩。”

    伍雲和沈竹青在練功場。

    沈竹青正在演練靈蛇十三式,只見她柔中有剛,剛柔相濟,屈身自如,左顧右盼。手法上穿、插、按、劈、鑽、壓、橫、挑、步法上弓、丁、跪,靈活異常。她本來功底不弱,經名師一調教,功力大增,不同凡響。

    任繼發嘆道:“青兒資質極佳,這伍老爺子的確不凡,短短數日就把青兒調教得如此高明,只怕再練以時日,連你我都不是她的對手了呢!”

    沈志遠看着也十分歡喜,但口中卻道:“薑是老的辣,青兒要勝過你我,怕是不易呢?”

    二人説着走到師徒面前,將早上獲知的消息講説一遍。

    伍雲道:“誰叫他們敵我不分,疏於防範?真是活該!”

    沈志遠道:“只怕這筆帳又要算到我師兄弟頭上。”

    “有我老人家在,他敢!”

    沈志遠見伍老如此自信,不便多説,便和任繼發商量,要上門走訪嚴、孟兩家,因為五梅門一月約期只有五天了。

    嚴孟兩家表示願盡出高手,親自帶隊前來沈家,幾經商議,認為提前三日。於夜間悄悄潛來最為合適,而且人數不宜多,只宜精。

    大事既定,沈志遠心上才算稍安。

    再説“道義”宅諸人,成天埋首苦練武功,由於場地太小,只能一人單練,輪流接受關爺的指點。

    輪到趙魁時,他卻道:“老爺子,俺不學開溜之法,只學那天星棍法又嫌少了些,再教點什麼給俺吧。”

    金漢鬥見他憨直可愛,笑道:“沒有躲閃的步法,又怎能制人?放心,關爺教的功夫哪有差的?算你有造化,別人求還求不到呢!”

    趙魁摸着後腦殼道:“俺只是覺得動起手來開溜,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既然説有用,俺就學吧。”

    關爺道:“好,你小子先演一段羅漢棍。”

    趙魁立即下場舞棍。這套棍法他已練得十分純熟,練完,讓他練天星棍,這天星棍招式奇特,他尚不慣,不能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關爺道:“糟,小子,你這‘入海刺龍’一招,右臂該平舉,手心是向下握棍把,另外,轉身時太慢,接下一招,‘風擺楊柳’不能一氣呵成,此外,特具威力的一招‘四面山’更是糟糕透頂,其他的我不説了,沒一招是像回事的。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趙魁紅着臉道:“俺笨!”

    眾人不由笑起來。

    趙魁眼一瞪:“笑什麼?俺是大實話!”

    關爺笑道:“渾小子,你並不笨,就是身法不靈活,身法不靈,就是步法不靈。”

    “那咋辦?”

    “我先過過招再説。”

    “過招?”趙魁愣了,“這天井只夠俺一人使棍,老爺子可沒站的地方。”

    “沒關係,你演羅漢棍攻我老兒,我老兒不還手,你小子只要拿棍子沾了老兒的衣服邊,老兒就算輸給你了,如何?”

    趙魁直搖頭:“不行不行,俺傷了老爺子咋辦?”

    金漢斗大笑道:“憑你也傷得了關爺?”

    “真的?”“當然。”

    “俺不信。這麼窄的地方,老爺子往哪裏躲?萬一……”

    “什麼不信,你是不敢!”高威最知他脾性,故此激了一句。

    “什麼?你説俺不敢?”趙魁性起了。

    “關爺厲害着哩,你不怕?”

    “不怕!關爺説不還手,俺怕個啥?”

    “那你就動手呀!”

    “好,俺動手。不過,話得説在前頭,打傷了老爺子,可不能怪俺,是你們讓打的!”

    關爺罵道:“看不出你小子還有這麼個婆婆媽媽勁,要敢打就來,不敢打就算!”

    趙魁立即比個架式:“老爺子,得罪啦!”

    接着一個‘橫掃千軍’,勁風呼呼,攔腰掃來,看看要打個正着,心一驚想收手,可是關爺卻不見了,他不慌不忙,借勢前跨,一轉身,改招‘直搗黃龍’向身後的關爺戳去,這一棍自然又走了空,正待撤招換式之際,忽覺脖頸上被人吹了口氣,嚇得他扭頭一望,卻是什麼人也沒有,但耳朵忽然一痛,連忙甩頭,胳肢窩又被摸了一把,癢得人忍不住“呵呵”

    一笑,他急忙來個陀螺轉,想把關爺逼開,突覺手上一輕,偌大根熟銅棍卻不見了,不禁又驚又奇,四處尋找,一顆頭扭來扭去,朝前朝後,就是看不見人。心想,老爺子定是躲到屋裏去了,便得意的大叫,“老爺子,你藏在屋裏,所以俺……”

    “胡説八道!”背後突然傳來關爺的聲音。

    趙魁嚇了一大跳,趕忙轉身,果見關爺提着他那根熟銅棍,笑嘻嘻站着呢這一場比鬥,把眾人招引得大笑,特別是兩個妞兒,笑得相互抱成一團,直不起腰來。

    趙魁道:“關爺,俺服了,就先學開溜的功夫吧。沒想到開溜倒還管用。”

    關爺對其他人道:“瞧見了嗎?老兒這套天星步法,變幻詭異,巧妙靈活,若將劍法棍法配合使用,威力無窮。你們都來學吧,漢鬥也不例外。”

    於是大家注目於天井,關爺邊走邊解釋,然後教了口訣,眾人一一默記,輪流下天井試煉。

    李劍心並未參加習武,關爺看過他的掌法、身法、無一不是上乘功夫,故讓他自己在屋內修習。他靜坐了兩天之後,深感自己功力雖強,但仍有缺陷。如果能做到罡氣外發,反擊對方,豈不是更具威力了嗎?可是,要如何才能做到卻一無頭緒。

    昨夜,他將《寶鼎神丹秘籍》取了出來,翻開記述元陽神功的篇章,認真細讀一遍,逐字逐句琢磨,看看是否有過去未領悟或領悟不透的地方。

    從他記熟了口訣和練法後就再也沒翻過這一部分,翻的都是藥典和煉丹製藥的篇頁。可細讀一遍,並無新的發現,失望之餘,嘆口氣順手翻過一頁,發現這最後一頁還有許多字,是為“後記”。這“後記”是他從未讀過的,便漫不經心地看了下去,沒看幾行,他陡地興奮起來,看完後驚喜萬分,原來,撰述這部秘錄的先輩,僅把元陽神功作為輔助煉丹之用,故爾把這部分作為正文,敍述得也十分詳盡,而作為鬥技制勝的罡氣,卻放在“後記”裏補述,申言神功過於厲害,每發必會傷人,有違天和,叮囑萬不得已為保命時才能運用。作為制勝鬥技的罡氣,作用有二。第一、元陽神,即凝氣為火,可將罡氣由手指發出,成為一條無形的長蛇,能燒鐵熔金;第二,掌中赤陽,發掌時無聲無息,穿破對方護身罡氣,中者衣物完整,唯內腑全部燒焦。下面記述的是練功心法。

    過去怎麼全未想到翻到後記呢?回想起來,一是年齡太幼,認為“後記”不過是些有關本書著錄經過的話,沒有看頭。二是後記前一頁只有四行,緊接封底,誤為全書已完。不論何種情形,都怪自己不仔細。

    可是掩卷而思,又不禁涑然,這兩種技法確實過於狠毒。原先自己以元陽神功發掌,不過是燒紅了臉盆大的一塊石壁,而“凝氣指針”的元陽神火卻能熔金化鐵,“掌中赤陽”卻把人的內腑燒焦,這兩種無論以何種對付於人,必定致對方於死地,毫無救治的希望。

    那麼,練還是不練呢?

    眼前江湖正處多事之秋,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四大凶禽如果活着,功力之高,只怕無人能治。自己目前的功力,恐難望其項背。倘使聽任魔頭任為,不知多少人頭要落地。

    若能練成此二項神功,當能與老魔一搏。只要自己不濫施濫用,也不會造下無邊殺孽。何況師傅無我上人所傳伽葉伏魔神功,也是可以和一流高手抗衡,又怎會濫用元陽神火和掌中赤陽?

    這樣一想,使定下心參悟口訣。從夜到亮,從晨到午,他都在入定之中,任眾人在院中喧鬧,他都毫無所覺。待他醒來,已是入夜時分,“元陽神火”已被他參悟。

    他推開門來到上房客廳,見眾人都在聽關爺講武林掌故。李夫人見他,忙上前問長問短,生怕兒子餓壞。

    金麗姝立即到廚房替他端飯菜。他接過來狼吞虎嚥,大嚼起來。

    關爺道:“劍心,你來的正好。沈府五梅門一月之期只差兩天了呢,今夜起便得派人到沈府值夜,以防不測。”

    他邊吃邊點頭,話也説不出來。

    金麗姝輕聲道:“俄壞了麼?吃慢些呀,擔心撐壞了。”

    李劍心吞下一碗,道:“不會,不會,這飯菜真香,你做的?”

    金麗姝點點頭,一笑。

    舒萍卻不高興了:“李大哥,我做的就不好吃麼?”

    李劍心道:“好吃好吃!”

    “真心話麼?”

    “真心真心。”

    “可不要偏心哪!”

    “不偏不偏!”

    高威道:“萍妹,少説些好不好,你不看見大哥正忙得很嗎,哪有閒空回話呀!”

    眾人齊聲笑起來。笑聲中,他終於吃完了飯。滿足地吁了一口氣。

    金麗姝雙手捧過一杯香茗。

    李夫人看得心花怒放,笑吟吟望着麗姝。

    金漢鬥道:“關爺,這人手如何分派?”

    關爺道:“‘道義宅’這個窩可不能讓人攪了,人嘛,分作兩撥,一撥去沈府,一撥留家值夜,小心人家聲東擊西,讓人上當!”

    李劍心道:“關爺設想周到,沈府就由心兒去吧,關爺留家鎮守,不知妥否!”

    高威搶先道:“我與大哥同往。”

    舒萍馬上跟着叫:“還有我……和金姐!”

    她本只説“我”的,金麗姝一心想跟着李劍心,自己已不好説出口,便扯了扯舒萍的衣角,於是“我”就接成了“和金姐”了。

    關爺不等趙魁嚷出聲。就對他笑道:“你不必再嚷,給我老老實實在家。”

    這時有人敲門,舒萍便去開門,卻是房主人張永壽。他是來練功的,關爺傳他天星步和天星劍,白天忙做生意,晚上則忙習武。

    關爺笑道:“今日要分人去沈府,夜裏你就留下值夜吧。”

    張永壽諾諾答應。

    金漢鬥道:“情勢緊急,人手不夠,辛苦張老闆了。”

    張永壽道:“金大俠不必客氣,在下蒙關爺垂青,已是感激不盡,自當效犬馬之勞。”

    關爺道:“自家人不客氣,你二人兄弟相稱吧,什麼大俠老闆的,聽着刺耳。”

    李崇白道:“早該如此。”

    關爺問崇白:“人手分配是否得當?”

    李崇白道:“並無不妥之處,只是心兒等四人年輕稚嫩,到沈府後千萬小心。”

    關爺道:“敵勢強大,勝負未定,各人均要小心謹慎,遇事不可逞強。劍心要顧及三小,不能損兵折將。”

    劍心諾諾答應,接着各人回屋整裝。

    二更剛過,李劍心等四人便奔赴沈府。

    到達“濟世堂”,四人縱身上屋,只見四周靜悄悄的,沈家院子漆黑一團,不見動靜。

    李劍心道:“我們公開進去,免得誤會。”

    於是四人從正房房頂躍入沈家大院,落地站定,李劍心輕聲道:“沈東家,李劍心等人前來應招!”

    “小老弟,快快請進!”大廳燈光一閃,立時燈火通明,沈志遠則來到廳前迎接。

    “哼,姑奶奶以為壞人!夜半三更才來,真會找時候!”隨着話聲,沈竹青也出現在台階上。

    李劍心並不答話,帶三人走進客室。

    客室裏坐着嚴家兄妹、孟氏昆仲。雙方互相打量,點頭招呼。

    沈竹青一看來的四人兩對,眼都直了。

    舒萍她是見過的,金麗姝卻是第一次見面,她發覺後者的美豔勝過舒萍,也勝過嚴婷,比自己並不稍遜。從四人的舉止看來,舒萍明顯是跟那個年青人的,這一個才是跟“他”

    的,上次自己顯然誤會了。

    這女子是哪裏來的為什麼會認識地?

    沈竹青頓覺一個身子都軟了,心裏説不出的一種滋味。

    奇怪,自己不恨他入骨嗎?有什麼姑娘跟着他,與自己何干?可是,她放不下,一股妒火在胸中奔騰。

    這時,李劍心對沈志遠道:“在下來遲,驚擾各位,還望見諒。”

    沈志遠道:“李公子仗義相助,老夫感激不盡,何來驚擾?”

    劍心道:“請東家指派巡視地點。”

    沈志遠道:“不必,院中已有人手。李公子可與這幾位小俠到客室中暫歇,有事不妨再出來照應。”

    劍心道:“如此甚好。”

    沈志遠便帶四人到客室,男女各一間。

    沈竹青怔怔站在客廳裏,象是丟了魂魄。

    一夜無事,第二天如此。

    第三天,也就是一月期滿的日子。

    二更剛過,就有夜行人來到,人數之多,令人驚涑。除了房上黑壓壓地站滿外,有十多條黑影掠到了廳前。

    沈志遠帶領三個總管從容出來,藉着燈光一打量,不禁愣佳。

    原來,這夥人不是五梅門的,卻是三大派的高手,只見僧俗男女都有。

    沈志遠連忙下台階迎接,躬身道:“各位夤夜光臨,恕沈某不知,未能遠迎,還望海涵。”

    恆山派青蓮老厄貌相兇辣,性情暴躁,聞言冷笑道:“金筆秀士不愧老江湖,殺了人還要討好賣乖,這麼點鬼蜮伎倆還能瞞人麼?”

    沈志遠陪笑道:“師太,在下苦衷曾與仁善大師等人訴過,無論是五台血案還是仁善大師等夜遭突襲,都與沈某無關。今夜沈某應五梅門一月之約,準備與之一決生死。不料各位此刻駕到,實出意外。沈某之言有蒼山獨夫任老前輩、南京天玄劍嚴子林兄,南京虎威鏢局開山掌孟彪以及新近揚名的無影俠醫李劍心李公子可以作證。沈某月前所受五梅陰陽掌毒傷,便是李公子救治。今夜上述各位都在舍下,請各位詢問便知。

    此時,嚴子林一家三口、孟彪一家三口、沈竹青、伍雲、李劍心、金麗姝、高威、舒萍都已來到,分列在沈志遠兩邊。

    少林寺藏經閣首座仁慈大師合掌道:“阿彌陀佛,老衲與恆山派掌門師妹青蓮師太、華山派掌門師弟鐵面書生葛炎葛大俠,均系奉本派掌門之令而來,由於事情複雜萬端,施主之言不可輕信。但若有證人作證,又自當別論。”

    鐵面書生葛炎道:“大師且慢,就在五日前,三派第一撥人馬便是聽了沈某之言,晚上便在旅店受到襲擊的,這恐怕不是巧合,分明是一種詭計,彼等一明一暗,迷惑我三派人眾,乘我無防備之時,突下毒手,以達復仇目的,大師千萬別中了人家的詭計!”

    伍雲一聲斷喝,道:“鐵面書生,虧你還識文斷字,怎能不顧事實,胡亂猜疑。照你説來,我老爺子也是五梅門殘渣餘孽,嚴大俠、孟總鏢頭也成了同夥,你既走過江湖,難道不知我老爺子是幹什麼的?”

    葛炎見是伍雲。不敢造次,囁喏道:“伍老前輩,這事也太複雜,關係也特重大,不知伍老前輩對沈某人是否熟悉,可千萬別上他的當……”

    伍雲氣得罵道:“好個有眼無珠的東西,放着元兇不去報仇,卻來找無辜糾纏,老爺子我説沈志遠無罪,不服的唯我老爺子是問好了,蒼山獨夫一慨承擔。”葛炎被罵得下不了台了,吶吶道:“前輩,怎可開口罵人……”

    青蓮師太雖也知曉蒼山獨夫在武林中的地位、但她性格暴躁固執,加之本派第一撥人馬損失慘重,認定了沈志遠這個主兇,所以再也按捺不住。冷笑道:“伍老頭子,你別倚老賣老,有你一句話就能護住元兇?貧尼今日……”

    伍雲從來被人如此頂撞過,氣得暴跳如雷。不等青蓮師太説完,早已一聲大喝,邁步向前:“好你個青蓮,竟敢羞辱於老爺子,今天就讓你……”

    就在此時,忽聽一聲沉喝,聲音分外清楚,想是以內力送出,接着,一個蒼勁的聲音響遍大院。

    這聲音道:“沈師弟,你誘敵成功,師傅已讓你重列門牆,現在快快動手,以報當年毀門之仇!殺啊!”

    ‘殺’字剛落,房上就有人慘呼。

    緊接着有人叫道:“我們中計了,五梅門已包圍在外,退路斷啦!”

    只見房頂上一片大亂,喝斥聲、兵刃相交聲、慘呼聲頻頻傳來。

    青蓮師太一聲大吼,飛劍直取沈志遠。

    少林仁慈大師叫道:“切勿驚慌,分清敵我!”伍雲也急忙喝道:“休要中了離間計,大家一致對付五梅餘孽!”説完,飛身上屋。

    李劍心帶領三人躍到房頂,只見一羣黑衣蒙面人正圍攻衣着雜沓的三派高手,沒等他有所行動,三派中就有人向他撲來,不問青紅皂白,亂殺一通。

    嚴子林、孟彪等人也被三派中人纏住,只好邊鬥邊解釋。

    黑衣蒙面人不下數十,武功均是一流人選,三派中人哪裏抵擋得住?幸虧伍雲如猛虎撲羊,一隻煙袋所向披靡,接連擊倒四個黑衣人,但馬上有兩人上前截住了他,三人打得難分難解。

    李劍心施展幻影迷蹤甩開糾纏他的三派人眾。撲向黑衣蒙面人,他一氣點倒了五個,驚得黑衣人四散逃開,他見伍雲力戰兩大高手,便上前截住一個,不幾回合,便被他傷在掌下,另一個則被伍雲點倒。

    然而黑衣人中竟有頂尖高手,一個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暴喝一聲,如一隻猛禽,撲向伍雲。只見對方雙手如鈎,形似猛禽鋼爪,爪未到,十股勁力便已如針錐襲身,伍雲一驚,雙肩一晃,左掌橫擋,身形急閃左側,兩人這一交手,直打得勁風呼呼,罡風尖嘯。

    李劍心則碰上了一個矮個黑衣人,此人架式與猛禽無二,身形之靈活,勁力之強,比起鐵頭陀等人猶勝一籌。由於對方招式怪異,李劍心交手經驗太少,竟被迫得連退四五步,這引起了他的濃厚興趣。只見對方時而如一隻大鶴,鼓翅振翼,時而又如一隻蒼鷹,猛撲狠抓,真個是靈活輕捷、猛兇狠辣,加之內力精深,實是厲害已極,李劍心展開幻影迷蹤,一口氣與之周旋了二十多招。那人見居然拾掇不下一個年青後生,不禁驚“噫”了一聲;招式於是一變,步步進逼,以掌猛擊,李劍心正打得興起,見對方以兇猛掌力逼往自己,想以雄渾的掌力將自己擊斃,心中不禁暗暗冷笑。好傢伙,讓你嚐嚐厲害,於是不再躲閃,以陰柔勁力發出一掌,兩股罡風相撞,一聲大震,李劍心身形晃了幾晃,那矮個子卻被震退了三步。又是一聲驚噫,正待提氣運掌,再來一次較量時,忽聽空中傳來一聲尖嘯。矮個子雙臂一振,猶如一隻大雕,掠起三丈一閃不見。

    李劍心任了一怔,猛想起對方聲音、手形、身材都像一個女子,而且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子。不由驚異萬分,一個年青女子能有這樣一身功力,實在叫人震駭。

    此時,周圍已安靜下來,黑衣蒙面人已經走光,不再聽見交手的喝叱,他連忙回到沈家大院,只見沈志遠等人均在院中忙碌,救治傷員。金麗姝、高威、舒萍則站在一起,他這才放下一顆心。

    三人一見他,忙向他奔來。

    “你沒事麼?”金麗姝柔聲問。“你呢?”李劍心反問她。

    “沒事。”金麗姝輕聲説,一雙大眼深情瞧着他,“好一陣不見你回來,人家擔心死了。”

    李劍心道:“遇上了一個高手,好像還是個女子呢!”便把交手情形説了。

    舒萍道:“有這麼好的功夫,羨煞人了!”

    高威道:“這算打的哪門子啊?敵我不分,亂打一氣。有嘴也説不清。”

    這時只聽沈志遠招呼大家進廳堂。

    廳堂內燈火如晝。

    沈志遠十分頹喪,雙手抱拳向大家行禮、沉聲道:“各位,三派受傷之人,無一能活,受的都是致命傷,想不到五梅門用心如此惡毒妄圖加禍沈某,使沈某百口難辨,也把諸位推進了這趟渾水,再也洗之不淨,如今三大派必然還要大舉興師問罪,武林正道也必將沈某當作元兇,往後之事,殊難預料,但步步危機,處處荊棘已是無疑。沈某方寸已亂,不知如何處置,還望各位教我。”言畢坐下,沮喪已極。

    孟彪道:“今夜情勢殊難預料,所幸我方並無傷亡,尚可從長計議。”

    嚴子林道:“唯其我方無傷亡。更見其用心之惡毒!”

    一句話提醒了大家,紛紛議論剛才的拼鬥,都感到對方未出全力,然對三派人士便絕不容清,此等計謀當真是毒辣已極。

    伍雲道:“黑衣蒙面人人數不多,但均系一流好手,甚至還有頂尖高手,與老爺子我交手的一個,功力之強,武功之高,放眼江湖,只怕沒有幾個。這足以證實對方來頭不小,恐與歧山四凶禽有關,如今江湖已被攪亂,對方行動必不只此一樁,下一步還不知有多少詭計要施展。我輩既已蒙冤,一時也解説不清,誰要上門找岔,我老爺子定不輕饒。只管放心住下,以靜制動,沒什麼大不了的。”

    沈志遠道:“前輩,若是三大派再大舉而來,這……”

    “來了又怎麼?講得清則講,講不清就動手,看看有誰敢向我老爺子瞪眼吹鬍子!”

    沈志遠不以為然,但不好得罪了這位心高氣傲的前輩,只好不説話。

    任繼發道:“三大派誤會已深,如此下去,只怕難解冤仇。”

    沈竹青怒道:“管他大派小派,他們不講理,我們又何必要低聲下氣?要打便打,結下冤仇就結下冤仇,看看到頭誰吃虧!”

    李劍心暗想,這師徒倆性情倒根相似,難怪老爺子看中了她,收她為記名弟子了,只不過這樣打下去,不是正好投了敵人的心意麼?

    於是開口道:“沈東家,在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志遠忙道:“李公子有話請講。”

    李劍心道:“時下敵暗我明,處處被人牽引上鈎,彼方對我方清形瞭如指掌,我方對彼方卻一無所知,長此下去,正道人士互相殘殺,彼等則收漁人之利,故此在下以為,可否暫時離開南京,潛去蹤跡,暗中追查黑衣蒙面人的行蹤,刺探彼等之內情,以期找出匪穴,認出真兇,然後集合武林正道人士,一鼓而殲之,永除江湖之患,淺見當否,望各位前輩及東家斟酌裁決。”

    一席話,説得眾人均為點頭,表示讚許。

    沈志遠覺得此話説得頗合心意,便道:“公子之言不差,此舉確為上策!”

    伍雲小眼一翻,道:“娃兒此話雖好,但我輩突然消失蹤影,豈不是不打自招,承認與五梅門一夥了嗎?”

    沈竹青覺得李劍心的話確有道理,但她卻不能抬高了他,要不然他以後更傲慢了,於是説道:“真是個好主意,哼!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要是離開南京躲起來,別人以為我們畏罪潛逃,那不是更説不清了嗎?”

    李劍心見話不投機,留此無益,便起立道:“在下等要回去稟報關爺,告辭!”

    沈志遠忙加以挽留:“公子且慢,大家從長計議,定出個方略才好。”

    沈竹青見他依然如此高傲,不禁氣上加氣,冷笑道:“爹爹,如今沈家已是不祥之地,讓人家早離開也好,何必強人所難呢?”

    伍雲則道:“年青人好大的火氣,在前輩面前也敢如此驕傲,這不太放肆了麼?”

    沈志遠本想斥責女兒幾句。無奈伍雲也如是説,只好又把話嚥了進去。

    那廂孟雲天冷聲道:“沈伯父,合你我和嚴叔叔三家之力,再有伍老前輩為馬首,怕什麼黑衣蒙面人?怕什麼三派之眾?多一個外人也幫不了大忙,何必留下呢?”

    盂彪斥道:“你少開口,自有你沈伯父做主!”

    李劍心並不氣憤,只是感到寒心,這些人怎地如此無可理喻,再留下豈不是太不知趣?

    人該識相才是。

    他向沈志遠抱拳一禮:“在下確有事回家,改日再向東家請安。”

    然後又向廳內請人抱拳:“在下告辭。”

    也不等沈志遠答話,徑自出廳。

    沈志遠只好陪送出來,邊走邊道:“李公子、老夫甚感歉意,以後借重之處尚多,望公子原宥。”

    李劍心止步道:“東家請留步。時下情勢險惡,在下決不袖手旁觀。望東家保重!”

    沈志遠十分感動:“公子待人誠摯,老夫十分敬仰,也請多多保重。”

    當下,李劍心等四人回了道義宅。

    沈志遠巧施妙計,與五梅門裏應外合全殲三大派高手的流言一夜間傳遍南京城。

    據傳,蒼山獨夫伍雲、天玄劍嚴子林、開山掌孟彪、無影俠醫李劍心也是幫兇,與沈志遠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這是受到攻擊受了傷衝出合圍的人説的,説的人不止一個,而且是三大派中有身份的人親口訴説,這由不得人不信。事實已千真萬確,但是,説這些話的人,還未走出江蘇地界,便一個個消失了蹤影。和三大派派出的第一撥高手一樣,第二拔高手的殘兵敗將,一個也未回到各自的門派。

    當第一撥高手的殘餘遇上了第二撥高手時,他們除了受傷,一個個還能開口説話。因此,第二拔高手知道了第一撥高手的遭遇。待第二撥高手憤憤然趕到沈家大院興師問罪時,他們並不知道第一撥高手分別後,便失去了蹤影,當第二撥高手殘餘也無聲無息之後,才引起人們的注意。當然,這只是在許多時日之後。

    因為,當他們遭到攻擊的消息傳到各大派之後。各大派均不見有人回來,只當是全軍覆沒了呢。後來,才知道有幾位高手脱出重圍,比如少林藏經閣仁慈大師、華山派鐵面書生葛炎、恆山派青蓮師太,有人親自見過他們,聽他們講述了經過情形。而此人也不是無名小卒,卻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當俗家新秀,外號人稱玉哪吒的彭俊,彭俊年紀雖輕,輩份甚高,系武當上代掌門的關門弟子,當代掌門的小師弟,武藝高強、為人仗義,他的話自是無人不信。然而,仁慈大師、葛炎、青蓮師太,一個也沒有回山,不知哪兒去了。

    人們驚愕之餘,想當然地認定,準是被沈志遠及五梅門那一夥人趕盡殺絕了。

    少林寺藏經閣首座仁慈大師是何許人?華山派名宿辣手書生是何等人?恆山派青蓮師太又是何許人?

    他們無一不是名震江湖的武林高手,無一不是名門大派中的頂樑柱。可是居然被人殺害,屍骨無存!

    少林寺在誦經、恆山在禮佛、華山在披麻戴孝,三派全都在超渡亡魂,激勵生者,誓報此血海深仇!

    江湖沸騰了,武林人顫慄了。

    五梅餘孽,手段殘酷不減當年,一場腥風血雨已經降臨,武林人士將怎處之?

    同仇亂愾、風雨同舟?

    事不關己、冷眼旁觀?

    看風使舵,趨炎附勢?

    谷分五類,人分九等,豈能一概而論?於是反對者有之,投靠者有之,遠遁者有之,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令人奇怪的是,鼎鼎大名的無影俠醫李劍心和武林一醜關村夫一夥人,也是三大派第二撥人馬遭襲後的第二天從南京城消失了,也許是畏罪潛逃,也許是遷往他處,好繼續為惡。

    只有蒼山獨夫伍雲、金筆秀士沈志遠依然留在沈府,似乎對將要大舉而來的三派人眾毫不畏懼,要不就是故伎重演,以沈府為釣餌,誘使三派人眾入鈎。

    這使得三派之外的正直人士十分惱怒,有那膽大不怕死的,居然闖入沈府。大興問罪之師,以匡扶正義。

    第一個到沈府的不是別人,就是那親眼目睹仁慈大師受傷遁走的武當新秀玉哪吒彭俊。

    這天上午,彭俊從“濟世堂”大門氣勢洶地闖入。從南道衝進沈家大院。

    正好伍雲正在指點沈竹青練功。

    彭俊旁若無人,聲揚大院:“武當玉哪吒彭俊,特來興問罪之師,沈志遠出來答話!”

    伍雲和沈竹青相視一愣。

    沈竹青叱道:“狂妄小子,私闖民宅,有何企圖?”

    沈志遠、任繼發聞聲走出小樓。

    彭俊側目一看,是個小美人在向他發威。

    “這個丫頭是何人?也來岔話,快叫沈志遠出來!”

    沈志遠向他走來,邊道:“彭少俠,久聞大名,今日幸會,不知少俠找老夫何事?可否進廳奉茶,在下洗耳恭聽。”

    見人家彬彬有禮,自己也不能太過份了,便答道:“尊駕可是沈志遠沈老闆麼?”

    “不錯,老夫正是。”

    “你我並無冤仇,但你所作所為,人神共憤,今日本俠特來向你討回公道,代三派索你項上人頭!”

    “好大的膽啊!”伍雲從一旁踱了過來,“你小子年紀輕輕就活得不耐煩了?我老爺子問你,武當玄清是你何人?”

    彭俊道:“玄清道長是本俠師兄,你又是何人,敢來管此鬧事?大約也是同黨,那就一併來領死!”説着抽出背上長劍。

    彭俊人稱玉哪吒,除了武藝高強,自然因人長得英俊、倜儻風流的緣故,他這一亮劍動作,乾淨利落、瀟灑飄逸。

    伍雲瞧這小子果真膽大包天。不禁冷哼一聲道:“你知道我老人家是誰?”

    “正要令你通名!”

    沈竹青氣得粉瞼通紅,搶上前道:“你不長眼睛的東西,連蒼山獨夫伍老爺子都不認識,還敢上門來叫字號?”

    彭俊一聽,愣了,旋即定了定心神,道:“蒼山獨夫雖是前輩,但背叛俠義道,與五梅門餘孽同流合污,本俠已將列為敵人,今日一併討教吧!”

    大凡目無餘子的人,也瞧不慣眼高於頂的人。彭俊如此託大,不把蒼山獨夫放在眼裏。

    讓伍老爺子怎麼忍得下這口氣?於是當場就暴跳如雷,喝道:“小子,玄清見了我老爺子,也不敢如此説話,今日定要教訓教訓你!”

    沈志遠忙道:“伍老爺子息怒。彭少俠誤聽傳言,中了五梅門挑撥離間之計,老前輩千萬不要計較,待在下好言與之説明就是。”

    彭俊喝道:“休要花言巧語,本俠是非分明,豈容你狡辯!”

    沈竹青再也忍耐不住,她適才在練靈蛇十三式,用的正好是劍,當即把劍一揚,道:

    “臭小子,看招!”一招“青蛇出洞”直向彭俊胸前刺來。

    彭俊叫聲:“來得好!”手中劍一招“單鳳展翅”,不躲不閃,劍注真力,欲將竹青寶劍震飛。

    沈竹青本是虛招,一見對方動作,立即變招換式,由“金蛇搖尾”又突變成“金蛇狂舞”。一隻寶劍,宛如百十條靈蛇,舞起一片寒光,將彭俊罩入劍網。

    彭俊大吃一驚,未料這磁偶似的小美人。居然使出這樣怪異的厲害劍招,但他不愧為武當掌門的小師弟,武功已得武當真傳。當下立即施展武當劍法,以靜制動,以柔克剛,以慢擊快,抽、帶、提、格、擊、刺,將沈竹青的劍招—一破解,但靈蛇十三式是蒼山獨夫得異人的真傳,劍招靈若青蛇,步伐靈活輕捷,身形滑溜利索,在各派劍法中獨樹一幟。彭俊急切中想佔上風卻是不能。

    他二人這一交手,倏忽過了三十招,直打得勢均力敵。

    沈志遠一旁瞧得呆了,這彭俊武功不凡,就是自己要接下來也只怕十分吃力,想不到竹青學藝不到半月,武技增長如斯,真是名師出高徒。再練以時日,定然出類拔萃,使家中憑添一高手,在對抗五梅門的爭鬥中,多了一份自保能力,不過,沈志遠也看得清楚,青兒內力不如對方,時間一長就會落敗。

    此時,雙方又交手二十回合,果如沈志遠所料,沈竹青漸漸力不從心,動作劍招都慢了下來。而彭俊依恃內功深厚,逐漸加力,三尺青鋒,劍芒吞縮,猶如靈蛇之七寸,直逼得沈竹青嬌喘吁吁,一連後退了五步之多,這時伍雲喝聲道:“住手!我老爺子有話,要是不聽,休怪老爺子以大欺小!”

    彭俊和沈竹青收了劍招,倏地兩分。

    沈竹青面如桃花,嬌喘連連,兩隻眼睛飽含嗔意,狠狠瞪着彭俊。

    彭俊見她貌美着花,一副嬌嗔模樣,心中不禁一動,心想,此女貌若天仙,若要不是生在此等人家,那……

    沒等他浮想聯翩,就被伍雲喝聲驚破了。

    伍雲喝道:“小子聽着,我老爺子收徒不滿半月,內功自不如你,今日且讓你回去,一年後再與你比試,那時不把你打趴下才怪!”

    彭俊心念陡轉,連這個小姑娘都不易對付,這怪老頭子可想而知,今日若不依他所言,定是討不了好去,於是雙手一抱,“明年彭俊再來候教,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你問名姓何用?姑娘是五梅門餘孽,是妖魔鬼怪,不怕玷辱了名門大派子弟的牛耳?

    明年你要是不來,姑娘自會到武當山找你算帳!”

    彭俊被戧得面紅耳赤,只好訕訕離去。

    沈志遠嘆道:“如此糾纏不休,這如何是好?今日又開罪了武當派,他日不知還有多少人上門興師問罪!”

    伍雲陰沉着臉不出聲,像在思忖什麼事。

    沈竹青道:“管他什麼門派,上門來取鬧的,一律該殺!”

    沈志遠道:“你懂什麼?只知道成天喊殺,武功還未練成,殺得了人家嗎?”

    沈竹青無話可説了,今日連武當派一個小子也打不過,還誇什麼海口?

    突然,伍雲似已下了決心,道:“收拾東西,離開南京,暫避一時,我老爺子帶青兒找個老夥伴,一年後再回此地相見。”

    伍老突然改了主意,使沈志遠大為高興,他原就主張遠走避禍,待風聲平息,再圖今後。

    一經決定,便悄悄做準備。

    第二天,沈府便成了一所空院。

    沈竹青跟着蒼山獨夫去什麼地方,找的又是什麼人物,這沒有人知道,只有沈志遠知道,而沈志遠和二位總管以及夫人、紅蕊、綠萼卻出了江蘇省,躲到遠處去了。

    這些,自然已成了南京城內的談話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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