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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往事如煙

    任狂兀自説將下去:“他的武功雖不成,劍法卻好,內力雖不好,醫道即不錯;果真把我傷勢醫好了。他替我療傷時,也替他自己養傷,兩人一齊治療,彼時交談,抑氣味相投,成了莫逆。”方歌吟聽得心頭一酸:因而想起宋自雪中林雪宜毒傷後,成為千古傷心人,躲在洞中,孤單一人療傷的歲月。

    就算治得了毒傷、劍傷,又怎治得了心傷?比較起來,連任狂都比師伯幸福得多了。

    任狂沈溺在回憶之中,説:“那時我便要傳他武功,可是他心高氣傲,一口回絕,説:

    “有一日我自創一家,武功比你更高亦未可知。”我自號“天下第一狂人”,自沒把他放在眼裏,但也為他豪氣萬丈所撼動,於是大笑道:“若你真練成神功莫敵,先來找我大戰一千回合。”宋自舀冷笑道:“打架沒意思,要在武林為人不敢為、而又必須為的事,才算頂天立地!”我見他豪氣干雲,心底裏一盤算,究竟是什麼事體兒。於是便跟他暢論下去,既論他日為國殺敵的計劃,並跟他交換武當派大風道人有異學的意見……”

    方歌吟聽得心神震湯,卻聽任狂説:“後來傷勢稍愈,我便要駕血河車去了,請他一齊“並駕齊驅”,他搖頭拒絕,言及他有一紅顏知己,他要去與她相斯守在一起,我痛斥他沒有志氣,他大笑説:“那是因為你沒有這樣知音!”他揚長而去,我沮喪不已……”

    聽到這裏,方歌吟猶如當頭棒喝,聲道:“難怪,難怪……難怪那天師伯如此興奮,飲酒中毒,原來……”方歌吟這才領悟宋自雪何以大意中了林雪宜所下之毒,以致這般悽慘下場。”

    任狂皺眉問道:“什麼“飲酒中毒”?”

    方歌吟對這“武林狐子”頗感親切,又知他是掌門師伯的知已,便將宋自雪如何打傷祝幽,林雪宜如何下毒,如何殘殺宋自雪,宋自雪如何逃脱,自己如何找過宋自雪的事情,和盤托出,盡悉相告。

    任狂聽完之後,連嘆三聲,神情比原先更萎沮十倍,流出了血紅一般的眼淚,只見他仰天長喚道:“宋自雪、宋老弟,我任狂一生不流淚,為你這般下場,卻要大悲三聲。”

    説已是出氣多,入氣少了。方歌吟情急之下,連忙以自身真氣,源源向任狂心口輸入,此刻他的內心,可雲已不在當年任狂之下,如此一陣急灌,任狂臉頰恢復了一絲血兒;方歌吟猛醒起一事:此事在自己心頭疑慮已久,眼下見任狂萬難活命,如再不把握時機相詢,可能就要遺憾終身,當下問道:“前輩,在下有一事相詢……”

    任狂怪眼一翻,喝道:“廢話少説,有屁快放!”

    方歌吟知道任狂脾氣,極是暴燥,呆了一呆,道:“是。晚輩請問前輩可曾棄血河車一段時期?”

    任狂的好氣道:“我曾因舊傷復發,先後兩次墮車,但血河寶馬跟我相熟,多不受人執轡,自馳來尋我……你問這來作什麼?”

    方歌吟聽任狂此説,如他不會瞞騙自己,又從中得悉任狂曾離車,便不應是自己的殺父仇人,他對任狂大有好感,心下一直擔心此點,故揣揣不安,而今如釋重負。但他談及殺父大仇,也情懷激動,道:“晚輩先父,喪命在駕“血河車”人手中,請前輩指示晚輩復仇之路。”

    任狂錯愕地道:“你……你先人是誰?”

    方歌吟見任狂頗為動容,於是道:“先父方常天,是隆中日月鄉中人……”

    任狂槌地長嘆道:“造化弄人,簡直是造化弄人。作孽,作孽啊!”

    方歌吟不明所以。任狂道:“適才我説生平只受過三人之恩,其中一人,便是你父。”

    方歌吟腦中一時亂哄哄的,找不到線索,真是剪不斷,理還亂,任狂道:“另外一人,便是“血河派”第十二代也是最末一代掌門人“血棕萬里”衞悲回了。我自幼貧窮,住湘西一帶,父親替人卜筮,叫做卜算子,母親在大富人家做點雜工,我自幼喜歡練武,常常夢想,有一天撿到一本岌,無意間得異人之助,成了武功高強的人,卻深藏不露,等有一日,大庭廣眾受人欺凌之時,才突然地使了出來,如何折辱那些壞人,出一口惡氣,街坊鄰里羨慕地翹大姆指説:“小安子真正了不起、了不起!”任狂説,笑了一笑,説:“我小時侯人人都叫我“小安子”。”

    任狂竟對方歌吟談起往事來了;而且説得沈緬其中,“可是娘在那姓賈的富豪人家處做事,即出了事情。那姓賈的富家少爺看上了娘,便圖染指,便叫了爹去,説是看相,然後塞了他懷裏一串錢,便硬迫説是他偷的。爹説沒有,那富家少爺使説:“沒有?我看替人算命的人都是瞎子,你怎麼不瞎?”便用爹拜神用的竹籤把眼睛刺盲了。爹痛得呼叫,街上的人聽到了,畏懼那權勢,都不敢相勸,爹説:“我沒偷!我沒有偷!你們弄瞎了我,我要報官去!”那少爺笑道:“好啊,我看你怎樣報?”又灌爹吃辣椒水,又掏了把火炭灰,和胡椒及姜根灌了進爹的喉裏去,爹便啞了……”方歌吟幾曾聽得如此悲憤事,握緊拳頭,睚眶欲裂地瞪住任狂。

    任狂繼續説了下去:“爹被拳打腳踢,趕了出來,左手臂骨,被扭得不成人形,回卻後,娘要報官,卻正中了那姓賈那忘八詭計:一進入衙門,師爺就晃瓜皮帽子,説有門路可鑽,叫娘入內堂商量,那時我不到十歲,跟娘去,忽然被人扯開了,困粽子的一般綁紮了起來,差點兄沒窒息了,我聽到娘在房裏大號、慘叫、掙扎,還有那姓賈公子的淫笑,終於了無聲思。過了一會,我看見亮光上,娘披頭散髮的影子,套了條繩索在樑上,自隘身死。我掙扎不動,想救助娘,卻只有眼睜睜的份兒。我夢想中的仁人俠士,異人高手,卻一個也沒出現。”任狂説到這裏,臉容有説不出的怖厲,而且眼瞳裏竟發出青綠色一般野獸兇光來,方歌吟不寒而慄。

    “……後來爹就衝了進來,他不會説話,嘴巴咿咿呀呀的,那姓賈的渾蛋整理衣衫,步了出來,爹見了,便上前去拼命,那時爹已解開我的繩索,我也上前去拼命,那姓賈的只是叫:“有人謀財害命呀!”他身邊的兩個護院,一個揪住爹來打,一個用腳又用腳蹬更用腳踩,踏得我半死不活。然後便有幾個衙役出來,扭住了爹,説他:“人贓並獲,膽敢到縣衙來行刺”,便塞給了他一把刀……後來將我們父子兩人押到堂上,那知府叫爹供認,爹苦於説不出話,知府便見爹在準備好認罪的供詞上劃個花押,爹趁那時便寫:冤枉!兩個殊砂大字,那知府大怒,一拍驚木堂,道:“打板子!”……”任狂説到這裏,全身格格地抖,臉容更為悽怖,可見他當時如何恨絕這件事。

    “……這時我見到那姓賈的傢伙,在布後伸了一隻手指,知府便加了一句:“打五十板子!”爹又瘦又弱,如何經得起?那後的人又伸兩隻手指,知府笑嘿嘿的一抹鬍子,道:

    “夾板子、上老虎登”!”裏的人又豎起兩根手指,知府便更笑逐顏開,説:“斬手指,挑眼筋,割舌頭!”總之如此:爹便完了。他們也狠狠地把我打三十記板子,像丟爛柿子般把我給丟到街上去……我年紀甚幼,又身體瘦弱,抑是不死!”

    方歌吟忍不住“砰”地一掌,擊在車上,“崩”地一聲,血河車的鐵質甚為特別,抑也給他活生生地打出一記掌印;方歌吟怒極罵道:“王八蛋!貪官污吏,殘民以虐,真該破膛挖心!”因為激動,內力激盪之下,腰“金虹劍”竟“嗡”地自動出鞘一尺三寸!

    任狂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甚是奇怪,似決定了一件什麼事兒般後,又沈緬在敍述裏:

    “我過了好久,爬了起來,那是通衙大道,那天有人在選拔擂台賽,説是要選出二十位武林英才在普陀山與人魔歐陽獨決一死戰。我自小對他們甚是欽服,便去求助。那時人潮甚是熱鬧,都是三山五嶽,林林總總的武林人物,可是不論我怎樣哀求,如何懇求,人人都只顧興奮地爭論那二十個寶座該落在誰身上,對我不是輕賤,就是不耐煩的走開,有的大漢還用大手拍了我,在我身上加踢了一腳,碎罵道:“你奶奶的雄,你以為我們武林中人都吃飽飯沒事做,替你們扶弱鋤強的去送死啊!版訴你,要真的拼命,咱們不會到出風頭的地方去,死也死個轟動武林,會跟你豁出了性命?”另一個武林中人加了一句:“快滾,不然把你這臭小子斬成十七八塊餵狗!”我這才明白了什麼叫做“武林人物”!”

    任狂慘笑了一下,又道:“那時武林中正為選拔二十個英才來對付歐陽獨的事而沸騰。

    人人都希望自己被選中,而光宗耀祖;派派都希望自己能出個爭光的子弟,能揚明顯派,那有功夫理會我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我知道無望,便在隔壁鐵匠家,偷了一把刀子,……”

    方歌吟聽到這裏,知道當時“小安子”處境甚是危險,個性卻執勘不屈,不禁輕呼失聲。

    任狂望了他一眼又道:“我便飯也不吃,覺也不睡,天天躲在賈家門口,等那忘八烏龜出來。果然等到三天之後,他出來了,我早已曬餓發暈,也顧不了這許多,衝過去就一刀子捅進去,因為身裁矮小,卻只捅入他的腿中去。那姓賈的渾蛋大叫:“反了!反了!刺客!

    刺客!”我瞪住他,然後執刀子,一步步退後,那些家丁,竟不敢追……”方歌吟心下佩服,揣測當時情況,那一身是傷,瘦骨,又蒙不白之冤的小孩子,竟能震懾全場,令大人們震住,不敢追趕,真是膽魄過人。

    任狂又説:“但他的護院聽聞了,便拔刀便追,我只得拼命逃竄,他們一邊追一邊喊叫:“抓賊呀!抓小賊!”幾個大人追殺一個小孩子,然而街上的人盡在笑,這時選拔賽剛完,自擂台處散的江湖中人很多,看了這情景,都在指手劃腳的竊笑,有人笑罵:“過街老鼠!”有個武林人説:“來來來,反正選不到咱哥兄倆,看了熱鬧才走!”有個江湖人還伸出腳來,絆我中交,我跌得金星直冒,避得稍慢,一個護院便在我肩上斬了深深一刀……”

    方歌吟聽得恨極,真忍不住要奮起長嘯,又怕打斷了任狂的敍述,只聽任狂繼續説了下去:“我年紀雖小,但因復仇的怒火,在胸中燃燒,所以心裏不怕。他們追,我就逃,也不覺痛,而因身裁瘦小,夾在行人之間,護院們一時追不。有次我躲到一個賣菜老人背後,那護院幾次撲打不,竟一刀把那賣菜的老人殺了,鮮血酒到我頭上,我也呆住了。這時有個武林高手模樣的人,看不過眼,便要出手,有個大鬍子的一把拉住他,説:“這兒是縣城,這姓賈多的是爪牙,在衙奕有的是勢力,那有你老兄做架樑的餘地!”那人聽了,便就作罷,喚了一口氣,袖手不理。我心想,遲也是一刀,早也是一刀,何必拖累別人,早點在閻王老爺那兄轉個圈,化作惡鬼來報仇,也是好的,於是便索興環手當胸,閉眼不理,那護院獰笑道:“小賊!砍下你的鬼頭好向公子爺交差,……”我正要冥目待斃,忽聽一人道:“這位爺台,他只是個小孩子,縱犯了天大罪行,也不必立即斬殺啊。”……”

    方歌吟乍聽這絕難當頭,終於出了個仁心俠骨的人。不禁大是興奮,眼睛發生渴切的光芒,任狂橫了他一眼,説:“這人便是令尊大人,“湘江大俠”方常天!”

    方歌吟只覺全身血液奔流,甚是暢愉,彷佛一身都發出光來,任狂對方常天,也甚為尊敬,道:“……那護院冷笑道:“閣下是來逞能了?”方大俠道:“不敢,只是……”又一名護院道:“咱們是縣太爺外侄賈仁義賈公子的護院,你吃熊心豹子膽?站到一邊去!”方大俠微笑道:“縱是賈公子的手下,也不可以仗勢凌人!”那護院罵道:“媽巴恙子的,你罵我們仗勢欺人!”方大俠道:“那可是你自己説的!”低頭柔聲問我:“犯了什麼事?”

    我見他親切,二十來歲年紀,但態度慈和,便叫:“這位哥哥,我是冤枉的呀!”方大俠見我語態懇切,略作沉吟,一咬牙,毅然説了一句:“好,就為你給豁上了!……”

    任狂説到這裏,便忽然停住了。

    方歌吟一方面急於要分曉任狂之冤,一方面急於知道亡父年輕時行俠仗義的事兒,急問:“後來呢?”

    任狂黯然半響,道:“講實在的,令尊俠骨丹心,但武功不高,那十來個護院,令尊是敵得過的,但一些巴結賈姓的直娘賊,也加入了戰圈,令尊抱我,邊打邊逃,實也受了些傷。他把我抱出城外,説:“你逃生去吧,我也受了些傷,不能照顧你了。”我請教恩公的高姓大名,好來日轉報,他笑説:“小小年紀,志氣可嘉,我叫方常天,報答不必,他日稍有成就,可以跟我聊聊。”從此以後,他就搬到隆中去隱居,因怕那姓賈的尋仇,“湘江大俠”的名頭便沒了。我欠他這筆恩情,是我一生中的大憾了。”

    方歌吟聽得先父如此俠烈,真是心生仰慕,任狂又道:“我為了要遠遠走避,便由官塘大道,走到家鄉路徑,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三四年後,我的腰結兒粗了,胳臂兒也結實了,所謂的江湖歷煉,也多看了……這日走到普陀山下,見到一個老人,腳步蹌踉,渾身浴血,我上前扶持,老人對我説:“整個武林都在追殺我,小兄弟敢不敢扶我回龍門一帶。”我説:“武林算得了什麼?小時候我也被人如此追殺過。”想起我當日被人追殺的慘狀,便不管如何,都要護送老人家回龍門去。那老人家翹大姆指説:“小兄弟,有種!”你道那人是誰?”任狂忽如其來這一問,把方歌吟問得愕在當堂,他搖了搖頭,任狂笑道:

    “你認真想想。”

    方歌吟把任狂告訴他的幾件事連起來仔細琢磨,突然跳起來,囁嚅道:“莫非莫非是……”

    任狂道:“正是名震天下的“血影神掌”歐陽獨。老人家一路上痛罵普陀山之役,原來所謂“普陀廿神龍”,決戰之下,廿人打老人家一人,即尤落敗,老人身負重傷,見廿人英勇,使不欲趕盡殺絕,手下留了情,卻不料那廿人假意欽服,再卯然狙擊,再重創老人家,老人家又擊傷了他們,但已耗謁殆盡,如不遇到我,他説:“死倒無妨,怕是怕英雄一世,被一羣狗孃養的鼠輩玷辱。”我流浪了這許多年,也學會了一些逃難的門道,當下將他以玉蜀忝鬚根、漿糊、筆墨、炭灰等化成一老化子,也沒人看得出來,終於護送了他回到龍門一帶,抵達了“血河派”的老家……”

    方歌吟聽到這裏,一顆宛若懸的心,才告落實了下來。任狂續道:“人説“血河派”如何張狂殺戮,我倒不覺得,老人家被普陀廿神龍不守江湖道義,暗狙重傷,但他始終未對這二十名武林英才,痛下毒手,反而放他們一條生路……”方歌吟聽到這裏,連連點頭,可惜他卻不知這“普陀廿神龍”命途多災,雖不為歐陽獨所殺,卻終為“忘憂林”所用,迷失了本性,成了傀儡。

    任狂道:“由於一路上,也實過了些驚險,老人家重傷未愈,無法應戰,我挺身而出,總算連説帶騙,平安無事到了龍門。老人家因感我護駕有功,讓我這後生小子,在“血河派”中,得以監守重寶“血河車”的重責……”方歌吟心想:那也是應該的,想知當年追殺“血河派”的人,到處皆是,而且都系一流高手,其中不乏窮兇極惡之輩,任狂以弱冠之年,且不識武功,居然能護送千里,這份膽魄,實在難得。

    任狂説:“人説“血河派”好殺成性,無惡不作,但我看未必。“血河派”第一任掌門人“血洗天河”盛長風,他綽號中“血洗”二字,便是他掃除當時武林大患“魔教”所得的封譽,並非為惡。“天河”二字,指他所創的“天河地獄,擎劍汶飛”,後來他更無私地傳予恆山一脈,八川仙山脈一派一向女子當家,他怕恆山實力不夠,受武林中的估惡之徒所欺,故恆山始得“天河劍法”,威震武林。”方歌吟見識過雪峯神尼的“天河劍法”,如非同小可,卻不知原是“血河派”的武功。

    ““血河派”如是一代一代的傳下去,武功越來越高,便遭眾忌,而“血河派”一向與外派少有交往,一是高傲,二是不屑,三是他們不通世務,向心力極強,自給自足,無要求助於世間,距不料如此招引了外界之妒,以為“血河派”企圖唯我獨尊,獨步天下。而傳到第十代掌門人,“血手屠龍”歸無隱,又是個口吃的人,臉貌醜陋,所以不喜見人,拒絕了三次武林帖,頓惹起眾怒,打“除奸蕩魔,澤被蒼生”的旗旌,武林人與血河派的衝突由是而起。傳到老人家……”他一直稱歐陽獨為“老人家”而不名之,顯然甚為尊敬;要知道歐陽獨、宋自雪、方常天三人,為任狂一生敬重的三個恩人知心。

    “老人家秉性剛烈,臉狠心慈,故比在普陀受暗算重創。他的大弟子“血蹤萬里”衞悲同,是極端快意恩仇的人,別人對他好,他對別人更好;別人對他壞,他就對別人更壞,無論好壞,他都毫不畏懼,更不屈服。他的才氣可謂驚才羨豔,算得上“震古鍥今,並世無一”八個字!所有到血河派來尋酗的,無一不敗在他手裏。他的師弟,即是“血河派”的總管,“幽冥血奴”蕭蕭天……”聽到這裏,方歌吟不禁“啊”了一聲,他曾與“幽冥血奴”

    交過手,迄今猶有餘悸。

    任狂笑道:“這“幽冥血奴”可不是你所遇的“幽冥血奴”。”

    方歌吟點頭道:“我知道,這假的“幽冥血奴”是大風道長。”

    任狂冷冷地道:“不過真是蕭瀟天,也不是“幽冥血奴”。”

    這句話倒使方歌吟懵然,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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