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凌波朝甘瘤子笑道:“大師兄,這龍在天心機果然惡毒的很,他把張大俠兄妹,假扮殭屍,萬一被咱們失手誤傷,那是咱們殺的人,遂了他借刀殺人之計。如果他們沒被咱們殺死,又可借兩人之口,誘咱們入伏,也遂了他藉口誘人之計。”
辣手雲英張曼驚奇的道:“什麼是藉口誘人?”
柳凌波笑道:“你們不是告訴了我們人口麼,這就是龍在天把你們扮成殭屍的真正目的,其實這裏並不是毒沙峽。”
張君愷聽的身軀一震,道:“這裏不是毒沙峽,那是什麼地方?”
柳凌波道:“這裏自然是龍在天安排好的陷阱。”
張君愷大驚失色道:“如此説來,敝師叔也中了他們的埋伏。”
甘瘤子接着道:“大概不會錯了,萬劍會主一行,也在昨晚進入峽去,結果一去不返。”
張君愷搓搓手急道:“那是凶多吉少了。”
柳凌波道:“也許入峽的人,只是被他們困住,目前還不至於遇害。”
辣手雲英憂慮的道:“韋少俠是不是也被困在裏面?”
甘瘤子敞笑道:“兩位遇上的,只是假扮韋兄弟的藍君壁,如今連藍君壁都救出來了。”
辣手雲英眼睛一亮,急急問道:“甘大俠知道韋少俠現在那裏?”
甘瘤子有意無意的望了柳凌波一眼,笑道:“天黑以前,賢兄妹就可看到他了,目前咱們先瞧瞧這方石碑。”
説完,大步朝石碑走去。
辣手雲英張曼聽説天黑以前,可以看到韋宗方,心頭不覺放寬了許多,三人跟在甘瘤子身後,走近石碑。
甘瘤子在石碑四周,仔細察看了一遍,這是一方青石碑碣,那裏看得出絲毫痕跡?正待伸手去推!
柳凌波道:“大師兄不可用手去摸。”
辣手雲英道:“我記得昨晚幾位靜字輩師兄,就在這裏左推右推,也有人們着石碑,不知怎的石碑會突然開啓。”
柳凌彼沒有作聲,從身邊革囊中取出一隻白色鹿皮手套,套在手上,蹲着身去,凝目細瞧。
這時太陽已經偏西,光禿禿的枯林,射進陽光,斜照在石碑上。只見“古木無人徑,數里入雲峯”十個字中,只有“入”字的筆劃上,顯得特別光滑,顯見有人時常在“入”字撫摩。
柳凌波心細如髮,這一發現,心中頓時明白,開啓石碑的機關,敢情就在這“入”字上!心念一動,立時伸出食指,依着“人”字筆劃寫去。
這一撇一捺,依樣葫蘆,不需用力,但她堪堪寫完,只聽石碑座下,“嗒”的一聲輕響!石碑緩緩向右移動,露出一個黑越越的地穴,裏面是一道石級,可以拾級而下。
甘瘤子大喜道:“二師妹,你果然有辦法。”
柳凌波冷笑道:“大師兄,你過來瞧瞧!”
甘瘤子道:“你發現了什麼?”
走近地穴,只見第一級石級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塊木牌,上寫:“閣下如有勇氣,請君入甕。”
甘瘤子大笑道:“這種激將法,用到我甘瘤子頭上,那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柳凌波故意麪對洞窟,説道:“咱們晚上再來,此刻先把它推上覆原,免得驚動裏面的人。”
説完,伸手一推,那石碑果然應手推動,緩緩復了原位。
柳凌波站起身道:“大師兄,咱們可以走了。”
四人魚貫走出枯林,甘瘤子道:“二師妹,方才你説的話,只怕已被人偷聽去了。”
柳凌波披披嘴,笑道:“你當石碑真的是我推攏去的?”
甘瘤子吃驚道:“難道不是。”
柳凌波道:“這座石碑,只能從外開啓,不能在外面關閉,自然是洞中隱伏的人關的了。”
甘瘤子道:“那你為什麼要告訴他,咱們晚上的行動?”
柳凌波笑道:“咱們這時候不進去,一定是要等到晚上才來,我不説,他們也會知道,倒不如由我口中説出來的好。”
甘瘤子搖搖頭道:“這一點,我不大同意。”
柳凌波低笑道:“龍在天生性多疑,這叫做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説到這裏,一面朝梅花劍兄妹説道:“賢兄妹還是和我們一起到天狼坪去,大家再作計較。”
辣手雲英道:“二哥,柳姐姐説的對,我們這就走!”
四人退出峽谷,趕返天狼坪石窟。”
韋宗方、束小蕙和鐵羅漢廣明,禿尾老龍屠三省三撥人都沒回來,連派在山下聯絡的鐵判單世驊,也沒回轉。
當然,這時候太陽還沒下山,時間還早。
麻冠道人眼看梅花劍兄妹,隨着甘瘤子回來,急忙迎上前去,打了個稽首道:“張大俠賢兄妹也趕來了,貧道失迎之至。”
甘瘤子道:“武當天寄子道長也是昨晚進入谷去,只怕也被困在裏面了。”
麻冠道人吃驚道:“天寄子道長也是昨晚進去的?那是和敝會劍主差不多同一時候的了。”
張君愷就把自己兄妹追隨師叔前來之事,約略説了一遍。
麻冠道人嘆道:“這麼看來,這假毒沙峽果然埋伏重重,進去的人,十之八九非失陷不可了!”
柳凌波嬌笑道:“張大俠兄妹,是我邀約來的,眼前咱們該研究研究如何入谷,和谷中的情形了,你們盡説些不相干的話幹麼?”
甘瘤子知道這位師妹極工心計,不是心直口快之人;突然説出這幾句話來,不由聽的一怔!
麻冠道人連忙稽首道:“女俠説的極是。”
柳凌波朝他笑了笑,就轉過頭去,説道:“張大俠是從谷中來的,咱們正想了解一下谷中情形,張大俠肯坦率見告麼?”
甘瘤子又是一怔,暗想:“張君愷兄妹是在人洞之時,就被人所制,才扮成了殭屍模樣,聽二師妹這話,好像還懷疑他們兩人?”
梅花劍張君愷忙道:“在下兄妹,在入洞之初,就被毒沙峽的人,偷襲成擒,點了昏穴,不但對谷中設施,一無所見,就是連山洞人口通道,都沒看清楚,這段經過,在下早已奉告過了。”
柳凌波似笑非笑的道:“是麼?”
辣手雲英張曼接口道:“我二哥説的不錯,我們一進地穴,就被點了昏穴,直到你們去的時候,穴道才自行解開,谷中如何情形,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柳凌波嬌笑道:“小妹子,我相信你不知道,但張大俠也許會知道的。”
張君愷臉色微變,道:“柳女俠可是懷疑在下言有未盡麼?”
甘瘤子心中暗道:“張君愷是武當門下頗有名氣的人,二師妹也未免大多心了。”
思忖之間,目光一抬,正待開口!
柳凌波朝他使了一個眼色,叫他不要開口,一面嬌笑道:“張大俠難道沒有未盡之言麼?”
張君愷道:“在下兄妹親身經歷之事,都已奉告了,女俠何以還會有此懷疑?”
柳凌波道:“我要問的是張大俠你,最好別扯上了小妹子去。”
張君愷微現不悦道:“女俠要把在下兄妹,強行分開,不知是何居心?”
柳凌波冷笑道:“張大俠不肯把谷中情形見告,不知又是何居心?”
張曼眼看柳凌彼和自己二哥起了爭執,忙道:“柳姐姐,我二哥真的不知道啊!”
柳凌波含笑道:“小妹子,你別幫他説話,等一回,你就會明白了。”
梅花劍張君愷忿然作色道:“柳女俠似是對在下兄妹,心生懷疑,敝師叔雖失陷谷中,武當派也未必求助於人,妹子,咱們走。”説完,虎的站了起來。
辣手雲英張曼望望二哥,又瞧瞧柳凌波,遲疑的道:“二哥……”
張君愷揮手道:“妹子不用多説,走!”
甘瘤子沒想到兩人鬧到如此決裂,正想開口勸説!
柳凌彼已冷冷一笑道:“張大俠放明白些,你既然來了,要走,可沒這般容易啊!”
張君愷臉色再變,突然一把抓住了辣手雲英左腕:“咱們出去。”拖着她朝外就走。
辣手雲英只覺二哥五指猶如鋼爪一般,抓着自己手腕隱隱生痛,腳下不由自主跟着朝前衝了兩步!心頭一急,二哥,你……”
柳凌波站着沒動,笑道:“他不是你二哥。”
辣手雲英聽得大驚,突然住足,抬目朝張君愷望去。
張君愷一手抓着張曼左腕,迅疾騰出左手,按在她後心,獰笑道:“誰要阻攔在下,我就一掌先震碎她心脈!”
辣手雲英尖叫道:“你這惡賊,你到底是誰?”
柳凌波神色平靜,嬌笑道:“你逃不了的,還不把小妹子放下?”
張君愷目光掠了三人一眼,只見柳凌波、甘瘤子、麻冠道人敢情全都投鼠忌器,站在一丈開外,果然不敢出手搶救,冷冷一笑道:“放心,在下不會傷你性命,只要你送我一段路程,我自會放你,現在乖乖的走吧!”
柳凌波伸手從革囊中取出一柄柳葉銀刀,嬌叱道:“站住,我叫你放她,聽到了麼?現在我由一數到三,你再不放手,天殺門的迴風刀,你大概總聽過吧?”
話聲一落,立即喊道:“一……二……”
假扮的張君愷目睹柳凌波取出飛刀,心頭不住慌張,右掌在辣手雲英背上一推,冷喝道:“還不快走?”
辣手雲英被他這一推,不由得往前衝去!但就在此時,突聽甘瘤子大笑道:“倒下去吧!”
原來他趁假張君愷目注柳凌波手上飛刀,略一分神之際,使展“隔空點穴”,振腕一指遙遙點去!但聽“咕咚”一聲,假張君愷應指倒地。
辣手雲英一下掙脱他的手指,急急向旁躍退。
麻冠道人稽首道:“無量壽佛,甘大俠好精純的功夫!”
甘瘤子緩步走到假張君愷身邊,伸手從他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柳凌波、麻冠道人、辣手雲英六隻眼睛不約而同的一齊投到那人身上,只見眉清目秀,面若敷粉,姣好有如女子,看去不過二十左右年紀。
甘瘤子瞧的不期一怔,皺皺眉道:“這人像是女子!”
柳凌波點點頭道:“不錯,方才枯林之內,我和她站的很近,就隱約聞到她身上的脂粉香氣,後來瞧她走路、扭扭捏捏的跨不開大步,就發覺她是女扮男裝,假冒張大俠來的。”
甘瘤子道:“毒沙峽除了龍在天的女兒,沒聽説過還有女的?”
柳凌波道:“我也覺得此人有很多可疑之處。”
説話之時,俯下身去,在那女子身上,仔細搜索了一陣,取出一顆核桃大的鐵球,和一個精緻小革囊。
柳凌波在那鐵球上輕輕一按,但聽“鏘”的一聲,激射出一道銀光,那是一柄緬鐵精製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的狹長兵刃,看去極薄,卻是異常鋒利。
甘瘤子道:“這是摺鐵刀。”
柳凌波點點頭,再一按機簧,那銀刀自動縮了回去,又成了一個鐵球。一面打開革囊,從那裏面取出兩個青玉小瓶,十來枚淬毒釘,另外還有一面黝黑鐵牌。
柳凌波瞧了鐵牌一眼,隨手向甘瘤子遞去,道:“大師兄,你看這是什麼?”
甘瘤子接到手上,突然間臉上神色一變,説道:“她會是鳩磐門下?”
柳凌波道:“可能是。”
麻冠道人身軀陡然一震,插口道:“甘大俠説的鳩磐門,可是昔年……”
他話聲還沒説完,那被點了穴道的女子,突然一躍而起,伸手搶過鐵牌,身如箭射,朝洞外飛掠出去!
這一下,變起倉淬,去勢奇快。誰也有措手不及之感!
柳凌波一聲嬌叱,正待縱身追出!
甘瘤子搖搖手道:“二師妹,隨她去吧!”
柳凌波雙眉一挑,憤然道:“這樣三頭對六面的,還任由她從容逃出,真是栽到家了!”
甘瘤子大笑道:“沒有栽倒過,栽一次也好,説來慚愧的應該是我,不但點了的穴道,被她解開,而且還從我手上搶走了東西。”
經他一説,大家才知道那面鐵牌,也被搶走了。
甘瘤子接着神色凝重的道:“鳩磐門下會在這裏出現,此事倒真是不可輕視。”
柳凌波披披嘴道:“鳩磐老妖大概還記着昔年和師傅的一點嫌怨,才會讓她手下和毒沙峽勾結,對付咱們天殺門。”
甘瘤子連忙攔道:“二師妹,事情沒弄清楚,不可亂説。”
柳凌波道:“事情不是擺在眼前了,方才咱們一再發現的木牌,不是都衝着你來的麼?
口口聲聲要會會天殺門下。我先前還當是龍在天使的伎倆,如今想來,這不是鳩磐老妖門下存心鬥鬥天殺門,還是什麼?”
甘瘤子皺皺眉道:“二師妹怎的忘了師傅她老人家曾經一再交待,遇上她們的人,要咱們不可去招惹人家。”
柳凌波哼道:“這又不是咱們去惹人家,是人家招惹咱們來了。”
麻冠道人老於世故,他不知天殺門和鳩磐門究竟有何過節?聽着他們師兄妹爭執,不好插口動問。
辣手雲英張曼可從沒聽説過江湖上還有什麼鳩磐門,心中覺得好奇,忍不住問道:“柳姐姐,我怎的沒聽過鳩磐門?”
甘瘤子接口道:“鳩磐門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動,其實方才那個女子,身上雖帶了一面鳩磐信符,但是不是鳩磐門下,還不知道哩。”
辣手雲英還想再問,只見洞外走進一名青穗劍士。
麻冠道人立即迎了過去問道:“羅兄把藥方配到了麼?”
那青穗劍士躬身道:“屬下配來了。”
説完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雙手奉上。
麻冠道人接過藥包,説道:“羅兄辛苦了,請到外面休息。”
那青穗劍士應了一聲“是”正待轉身退出,甘瘤子突然叫道:“這位羅壯士且慢!”
那青穗劍士聞聲停步,朝甘瘤子拱拱手道:“甘大俠有何見教?”
甘瘤子伸手一指他左手袖管,説道:“羅兄路上可曾遇到過什麼人嗎?”
那青穗劍士抬左腕一看,只見袖底插着一枚繡針,針上別了一隻紙製的黑色蝴蝶。
要知萬劍會的青穗劍士個個都是精幹劍術之士,一身武功在江湖上足可列為一流高手,自然見多識廣。
一眼瞧到這枚黑蝴蝶,便知是江湖中人的記號,此人把繡針插上袖管,自己竟會一無所知。不禁臉上一紅,答道:“在下急於趕路,竟然不知道有人做了手腳。”
伸手把那黑蝴蝶,起了下來!
甘瘤子要待出聲阻攔,已是不及!
青穗劍士翻過黑蝴蝶,口中忽然念道:“鳩磐無敵……”
突然腳下一軟,朝地上倒去。
麻冠道人瞧得大吃一驚,説道:“他中了劇毒!”
甘瘤子急忙一個箭步,掠到他身邊,撕下一角衣襟,先把他拿在手上的黑蝴蝶取下。
柳凌波道:“道兄快替他服下解毒藥,再遲只怕來不及了!”
麻冠道人手上還拿着剛配製來的藥包,説道:“這藥不知有沒有效?”
柳凌波道:“南海門的闢毒金丹,能解天下百毒,定然有效的了。”
麻冠道人道:“這會是闢毒金丹?”
柳凌波道:縱然沒有經過練制,但藥味大概是不會錯了。”
麻冠道人不再多説,急忙打開紙包,裏面是一包黃黑色藥粉,一時無暇多説,用手指撮了一小把藥粉,撥開青穗劍士牙齒,放在口中。
辣手雲英張曼已經倒了一碗開水過來,麻冠道人接過茶碗,緩緩灌了下去。
甘瘤子小心翼翼的取過黑紙蝴蝶,翻了過來,只見背面寫着四個小字,赫然是“鳩磐無敵”,不覺嘆了口氣道:“看來果然是她門下弟子了!”
柳凌波白了他一眼,道:“你現在相信了吧?”
靈藥對症,好的自然極快,那青穗劍士服下解藥之後,不到一盞熱茶工夫,便自醒轉。
長長吁了口氣,翻身坐起,説道:“好厲害的劇毒!”
麻冠道人見他清醒過來,急忙問道:“羅兄快運氣試試,是否還有不適之處?”
青穗劍士依言略一運氣,起身道:“屬下已經好了。”説完,躬身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麻冠道人大喜道:“如此看來,這包藥粉,倒真是南海的闢毒金丹了。”
柳凌波一雙剪水般眼神,凝望着微現昏黃的天色緩緩説道:“天快黑了,怎麼他們到這時候都沒有回來呢?”
甘瘤子道:“二師妹可是當心他們出了岔子麼?”
柳凌波道:“很可能出事。”
甘瘤子道:“我去瞧瞧。”
柳凌波道:“真要出了岔子,等大師兄趕去,只怕也看不到什麼了。”
甘瘤子道:“我還是去瞧瞧的好。”説完,匆匆出洞而去。
過了一回,鐵判單世驊和兩名青穗劍士迴轉石窟。
單世驊朝柳凌波抱抱拳道:“在下和兩位劍士,在山下守候了半天,不曾見到過一個人,只好轉回來履命了。”
柳凌波笑道:“武當派的人,昨晚已經入谷去了,單兄自然等不到人了。”
兩名青穗劍士施了一禮便自退去。
天色已經全黑!韋宗方和鐵羅漢廣明、禿尾老龍屠三省三撥人依然不見回來。
柳凌波已感到事態嚴重。連平日城府極深,喜怒不形幹色的麻冠道人,這回也漸漸坐立不安起來!
柳凌彼沒有作聲,麻冠道人也沒有作聲,兩人默默的坐着。
辣手雲英張曼和鐵判單世驊不敢打擾,也自默默的坐着。
石窟中空氣顯得異樣沉寂。及過了一會,只見洞外人影一閃,甘瘤子、歐老頭同時走了進來。
柳凌波看到只是歐老頭一個人回來,已知韋宗方、束小蕙必然出了事故,還沒開口。
只聽歐老頭氣急敗壞的道:“柳姑娘,我老頭這回栽到家了,真的沒臉再回來履命,連要找他們拼,都找不到半個鬼影子,一氣之下,把那一片樹林子,全給劈個稀爛……”
柳凌波知他火大,在急怒之下,氣得連話也説不清了,這就微微一笑,道:“老丈請坐下來再説,韋少俠、束姑娘可是出了岔子?”
歐老頭氣虎虎的坐了下來,長長吁了口氣,才道:“姑娘説的極是,韋小兄弟和咱們姑娘,無端端的失了蹤,你想,我老頭還是暗中保護他們的人,是不是要把人急瘋?”
柳凌波道:“老丈請把經過情形,説出來聽聽,也許可以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歐老頭想了想道:“咱們離開這裏之後,一路朝東行去,韋小兄弟和咱們姑娘走在前頭,老朽是奉柳姑娘之命,只是暗中跟在他們身後,不讓對方的人發現老朽……”
柳凌波皺皺眉道:“這也許是我當時設想錯誤了!”
歐老頭續道:“這樣約摸走了幾個山頭,都沒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也沒遇上半個人影,直到了一處峽谷,韋小兄弟和咱們姑娘朝谷中走去,老朽因那道峽谷,光禿禿的沒有樹木可以掩蔽,只好遙遙跟着他們,那知兩個拐彎,就看不到他們的人影,等老朽走人谷,只聽到從一片樹林中傳出韋小兄弟的一聲叱喝,老朽情知有變,急急跟蹤掠入林去,誰知林中一片平靜,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事情……”
柳凌波道:“就這樣不見人蹤影了?”
歐老頭道:“不錯,老朽明明聽到韋小兄弟的聲音,從林中發出,但就是找不到人,老朽找遍了整個谷底依然沒有半點影子,這種稀奇事兒,老朽真是第一次遇上,差點急瘋了人……”
柳凌波沉思道:“老丈可曾在林中發現什麼可疑之處麼?”
歐老波搖搖頭道:“沒有,那一片林中,一草一木,都平平靜靜,什麼也看不出來?”
柳凌波回頭道:“大師兄可是在那座狹谷中找到歐老丈的麼?”
甘瘤子道:“不錯,我一路找到那座峽谷,歐老丈還在那裏。”
柳凌波道:“大師兄自然也在那片林中察看過了,不知可有什麼發現麼?”
甘瘤子聳了肩道:“我到的時候,整座山谷差點都給翻了,歐老丈鬚髮如乾,怒喝如雷,左一掌,右一掌,早已把那片樹林劈了個稀爛。”
柳凌波聽得直皺眉,心想:“這敢情好,本來還可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這回全給他一手毀去了!”
甘瘤子目光一動問道:“廣明大師屠兄都沒回來麼?”
柳凌波微微搖了搖頭。
石窟中突然沉靜下來,久久不聞聲息,似是每個人都在想着一件十分疑難重大之事。
大約過了盞熱茶時光,歐老頭忍不住搓搓手道:“柳姑娘,這事你看該怎麼辦?”
柳凌波道:“韋少俠和束家妹子自然是遇上了埋伏。”
歐老頭道:“林中若有埋伏,老朽怎會看不出來?”
柳凌波道:“也許他們兩人陷入埋伏之後,地面上又恢復了原狀,老丈是以看不出來。”她語氣一頓,接着説道:“韋少俠和束家妹子雖已失陷,但如今失陷在裏面的,已有萬劍會主,抱劍書生和武當天寄子道長等人,一時被困之外,大概還不會有什麼危險,據我猜想今晚這裏可能有強敵來犯。”
麻冠道人接口道:“柳女俠説的極是,貧道也有同感,咱們三撥人下午全出了事,自然非把進入勾漏山來的人,一網打盡不可。”
歐老頭憤然道:“他們敢來,那是最好不過,老朽不叫他們一個個躺下,就不叫歐大佬了。”
柳凌波目光一抬,説道:“老丈在峽谷中大發神威,劈倒樹木,已使對方有所警覺……”
歐老頭道:“老朽一時氣憤,這和他們來犯有關?”
柳凌波道:“自然有關,他們設計誘使萬劍會主、慕容總管入彀之後,正好咱們趕到。
如今韋少俠和廣明大師、屠副總管等人又全數失陷。他們認為這裏只剩下麻冠道長、大師兄和我三人,説不定今晚就會派上幾個功力較高的人,和咱們來個硬拼。但老丈在那峽谷中掌劈樹林,顯露了神功,這就是説咱們這裏,另有高手,他們的行動,自然也改變了,因此今晚賊人不來便罷,如若來犯,必定會另有陰謀……”
麻冠道人道:“柳女俠是否已想到了拒敵之策麼?”
柳凌波微微搖頭道:“古人説的好,知彼和己,百戰百勝,我思索良久,對方到底有些什麼陰謀,都無法猜測,那來拒敵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