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尾老龍吃了一驚,他幾乎連人影都沒看清,疾風壓頂,鐵尺臨頭,已不到三尺。
只見他沉嘿一聲,右手大袖朝上一揚,手上已多了一柄似爪非爪的兵刃,朝上迎去!
“當……”一聲金鐵大震,雙方各自凝立不動。
禿尾老龍一架之勢,發覺對方鐵尺沉重,內力不在自己之下。
正待收爪再發,不料手臂一縮,自己的成名兵器精鋼黑龍爪竟給對方鐵尺牢牢吸住,收不回來。
禿尾老龍不禁大驚,運勁一奪,這才硬把黑龍爪和鐵尺分開,冷喝道:
“原來你鐵尺是磁鐵做的。”
那人道:
“我尺上有毒,你小心了!”
又是毒沙峽的人,他們倒是個個都會以毒唬人!
毒孩兒大笑道:
“魯師哥來了,你快放無形之毒,把這三個人放倒了再説!”
麻冠道人陰聲道:
“屠兄,快截住他。”
禿尾老龍也怕對方真個放毒,沉聲應聲道:
“放心,兄弟不會讓他有施毒的機會的。”
揮爪如風,朝那人疾攻過去,他一支黑爪,越打越快,幻起了漫天爪影,只是不敢再和對方鐵尺相碰。
毒孩兒這一陣工夫早已落盡下風,鬧得手忙腳亂,一支軟索給麻冠道人的掌風,震的不成章法。
他左手已經不知揚了多少次,也揚不出名堂來了,顯然他身上毒粉,已經撒完,黔驢技窮。
麻冠道人面帶獰笑,早已存了殺機,掌勢也一記比一記沉重。
毒孩兒汗流滿面,左手突然一揚,大喝道:
“老道士,倒下去!”
又是一記空手,什麼也沒有
麻冠道人陰笑道:
“小鬼頭,你還有什麼花樣?”
呼呼兩掌,排山而出!
毒孩兒身子朝地上一滾,大叫道:
“師叔快來救我!”
避過了掌風,軟索一收,縱身躍起,臉露笑容,朝麻冠道人身後望去。
麻冠道人心頭一驚,很快轉頭瞧去。
毒孩兒大笑道:
“老道士,你上當了!”
右手倏揚,一篷尺許見方的灰色煙霧,直向麻冠道人灑了過去。
麻冠道人只當他幾次都是空手虛揚,毒藥已盡,驟見一篷灰煙,向自己迎面灑來,不禁大驚,急忙身向後仰,摒住呼吸,朝後倒飛出去。
那知就在此時,只聽毒孩兒大喝道:
“老道士,躺下!”
麻冠道人堪堪飛起,喝聲人耳,陡覺腳下一絆,被毒孩兒軟索摔了一個跟斗,此刻那敢耽擱,摒緊呼吸,腳尖就地一點,閃電向橫裏射出。
毒孩兒大笑道:
“老道士,慢一點不要緊!?
麻冠道人縱橫江湖數十年,會在乳臭未乾的毒孩兒手下,栽上一個跟斗,真應了八十歲老孃倒崩孩兒,站停身子,他平日原已夠陰沉的臉上,早已氣得更加慘白森寒,正待朝毒孩兒逼去!
那知就在抬目之際,瞥見一條人影有如閃電流星般疾奔而來!來人身法之快,迅捷已極,眨眼間,已到兩人面前。
那是一個空着雙手,身穿一套褐色短衫褲的老頭,顎下留着半尺長花白鬍子,腰背微駝。
毒孩兒一手圈着軟索,忽然後退了兩步。
他這一舉動,顯然是把麻冠道人讓給來人打發的意思。
麻冠道人方才曾聽毒孩兒叫過師叔,這時眼看來人身手極高,但江湖上又從沒見過,想來定是毒沙峽的人無疑。
他成名多年,自無退縮之理,臉上神色不動,其實早已暗暗凝聚功力,朝毒孩兒陰沉笑道:
“他就是你師叔了?”
毒孩兒道:
“他才是你的師叔呢!”
那褐衣老者奔到近前,一眼之下,便看到毒孩兒退了開去,只有麻冠道人依然擋在面前,不由喝了聲:
“滾開。”
左手反手就是一掌,向麻冠道人推了過去。
麻冠道人真沒想到他連江湖過節都毫不理會,説打就打,一掌朝自己推來。
他唯一顧忌的就是毒沙峽的人,渾身都是劇毒,那肯硬接?身軀向旁一閃,避開掌勢。
不料褐衣老者左手一掌,並沒使老,才到中途,突然化推為抓,手法奇突,一把抓住了麻冠道人後領,説道:
“叫你滾開!”
一抖手,把麻冠道人隨手丟了出去。
陸綺瞧到褐衣老者一招之間,就把麻冠道人制住,丟了開去,心中不由一驚,低聲道:
“方哥哥這人手法古怪,不知是誰?”
韋宗方自然更不知道,搖搖頭,還沒開口。
毒孩兒拍手笑道:
“老道士,碰上你師叔,怎麼連半點勁也沒有了?”
褐衣老者朝毒孩兒望了一眼,突然回頭向右首亂石堆間還在纏鬥的四人大聲喝道:
“你們還不給我住手?”
鐵羅漢廣明、禿尾者龍屠三省、毒時遷和使鐵尺的漢子,被他一喝,果然全都停下手來。
褐衣老者的目光忽然又轉到了韋宗方、陸綺兩人藏身之處,喝道:
“你們也給我出來。”
這老兒當真厲害得緊,居然誰也瞞不過他。
場中所有的人,不期全向這邊看來。
陸綺冷笑一聲,道:
“方哥哥,出去就出去,誰還怕了他不成?”
兩人雙雙從石後一躍而出。
大家不知褐衣老者的來歷,自然更不知他的來意?此刻動手的已經停手,出來的也出來了。
一片亂石堆上,三三兩兩的站着,大家全沒説話。
所有的目光,又從韋宗方,陸綺身上,轉到了褐衣老者身上。
褐衣老者徐徐瞥過眾人,問道。
“你們這些人,大概已經來了一回了,可曾瞧到咱們大小姐來過沒有?”
毒孩兒反問道:
“你們大小姐是誰?”
褐衣老者瞪目道:
“咱們大小姐,自然是束大小姐。”
“束大小姐!”韋宗方突然心中一動,想起那綠衣少女送自己解毒藥丸的玉瓶,不是刻有“束氏練制”的印章,那麼此人口中的束大小姐,敢情就是綠衣少女了!
陸綺厚嘴一披,冷笑道:
“你問我們,我們又去問誰?”
褐衣老者似是專為找尋束大小姐來的,對陸綺的出言頂撞,卻也並不在意,只是皺皺眉,獨自沉吟道:
“大小姐那是沒朝這裏來了?”
麻冠道人被他一招之間,受制於人,心中滿不是滋味,憑自己黃山麻冠在江湖上的威名,竟然如此不濟,傳了出去,今後還能見人?
這時陰沉一笑,緩步迎了過去,稽首道:
“老施主身手非凡,貧道斗膽,想請教施主的高姓大名,如何稱呼?”
説話之時,暗暗凝聚全力,藉着稽首,逼出一股暗勁,直向對方身上撞去。
這一擊,可説是盡他數十年修為的功力全力一擊,雖然無聲無形,聽不到半點風聲;但力道之強,足可裂石開磚,傷人無形。
褐衣老者望了他一眼,道:
“你還不甘心麼?”
説了這句話,就不再理他,突然仰臉向天,發出一聲清嘯。
嘯聲宛若龍吟,直衝雲霄,劃破長空,向四外傳播開去,嫋嫋不絕!
麻冠道人原以為這一擊,對方縱然功力深厚,在毫無戒備之下,至少也得震退出一兩步。
然後藉機下台,就是賠上個罪,也總算挽回了顏面,那知對方只説了一句話,就不再理會。
不,自己撞出去的暗勁,既沒遇上抗力,也不見有任何阻擋,竟爾突然消失,心頭不覺大驚,急忙縱身躍退。
褐衣老者渾如未覺,根本沒有把這當一回事,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就在此時,但聽四下裏長嘯應和,此起彼落,遙遙傳來!
顯然這褐衣老者方才那一聲長嘯,是在召集高手!
麻冠道人聽得不禁大感凜駭,心頭驚疑不定,鐵羅漢廣明、禿尾老龍屠三省也是神色大變。
三人互望了一眼,便自退到一起。
毒時遷、毒孩兒和那個使鐵尺的漢子自然也覺出情勢不利,各自全神戒備。
陸綺早已取出球狀面刀,握在掌心,人卻緊依着韋宗方俏悄的道:
“方哥哥,我們好像落在人家包圍之中了呢!”
韋宗方點點頭道:
“他們像是南海門的人。”
説話之間,只聽四周嘯聲,愈來愈近,四條灰影像浮矢劃空而來,轉眼落到褐衣老者的身前。
那是四名身穿褐衣的勁裝大漢,背上各負奇形兵刃,在距褐衣老者丈餘左右,使一字排開,垂手肅立,神色極是恭敬。
褐衣老者朝他們略微點了點頭,道:
“大小姐不在此地,咱們走!”
話聲一落,揮揮手,五道人影,同時縱身掠起,去勢奇快。
在場諸人,沒想到他會突然撤走,大家都空自緊張了一陣。
麻冠道人今天連番受挫,褐衣老者一走,一股怒氣,全落在毒孩兒頭上,目光閃動,撇着嘴唇,綻出一絲冷峻的笑容,陰聲道:
“你師叔怎麼就走了?”
人已隨着話聲,緩緩朝毒孩兒走去。
鐵羅漢廣明、禿尾老龍屠三省也不約而同的跟了過去。
毒孩兒橫目哼道:
“怎樣?你是不是還想再打上一場?”
麻冠道人獰笑道:
“貧道要是再讓你走出十招,就不叫黃山麻冠。”
毒孩兒大笑道:
“放心,這回我也不會讓你走出三招了。”
使鐵尺的漢子皺皺眉向毒時遷道:
“咱們沒工夫和他們多纏,這三人究是什麼路數?”
毒時遷指點道:
“他是黃山麻冠道人,他是鐵和尚廣明,他是鄱陽禿尾老龍屠三省。”
使鐵尺的漢子問道:
“算不算有名的人物?”
毒時遷道:
“當然是大大有名的人物。”
使鐵尺的漢子點點頭道:“那是也為鏤文犀來的了?”
毒孩兒道:
“這還用説。”
使鐵尺的漢子道:
“既然如此,倒真是放過他們不得!”
毒孩兒笑道:
“自然放過不得!”
麻冠道人生性多疑,聽他們一問一答,好像根本就沒把自己三人放在眼裏,不覺停下步來,道:
“你們知道咱們就放得過你們嗎?”
使鐵尺的漢子點點頭,冷笑道:
“很好,那就大家試試吧,三招之內,三位自問能把咱們殺死,那也不用説了,如果三招之內,殺不死咱們,嘿嘿,那麼三位可能連逃走的機會都錯過了!”
禿尾老龍屠三省突然濃眉一掀,大喝道:
“老夫從不信邪!”
麻冠道人陰笑道:
“不錯,他們也不過仗着使些毒粉罷了!”
鐵羅漢廣明洪聲道:
“於就幹,多説無益。”
右手握着兩柄小巧戒刀,身軀驟然欺近,左手一掌,朝對面使鐵尺的漢子劈了過去。
鐵羅漢的掌力何等雄渾?一掌出手,但聞“呼”的一聲,一團勁風,排空呼嘯迅如奔雷!
使鐵尺的漢子不敢硬接,身子一側,避開掌勢,鐵尺驟揚,隨手向鐵羅漢手肘敲擊過來。
兩人這一動手,麻冠道人、禿尾老龍也立即發動,各各劈出一掌,身隨掌進,分向毒時遷,毒孩兒兩人飛撲過去。
六條人影,一散即合,鞭影、刀光同時漾起!
雙方為了爭取時間,這第一招上,便自發揮了威力。
陸綺冷哼一聲,偏頭道:
“他們好像沒把我們放在眼裏呢!”
韋宗方笑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又沒來惹上我們,難道還不好?”
陸綺披披嘴道:“你當他們都是好人?哼?他們急於解決對方,大半就是為了我們。”
韋宗方道:
“這話怎説?”
陸綺道:
“你連這點都沒想到?他們不管那一方,只要解決了對方,就好全力對付我們了。”
韋宗方忍不住搖頭道:
“這些人連鏤文犀的影子都沒見到,就先拼個你死我活,真是愚不可及!”
陸綺道:
“他們兩方的人,其實對我們都有用,我去叫他們先停下手來。”
韋宗方奇道:“你説他們對我們有用?”
“陸綺道:
“自然有用。”説到這裏,立即仰臉喊道:
“喂,你們都給我住手!”
這一聲喊的聲音嬌脆,場中六人自然都聽到了;但他們此刻,正想速戰速決,先解決了對方,有誰肯聽她的?
陸綺喊了一聲,眼看他們並沒停下來,不覺氣道:
“你們真沒把我放在眼裏了!方哥哥,你在這裏等着!”
雙足一頓,一條人影隨聲縱起,直向捉對廝拼的六人投去!
人還未到,“嗆”的一聲,半空中亮起一道耀目銀虹,當真是身劍合一,去勢奇快。
但聽一陣“嗆”“嗆”輕震,她已快若閃電,從六人中間,橫掠而過!
韋宗方雖知陸綺武功極高,但從沒看到過她真正出手,不禁瞧得一呆,暗暗讚道:
“天殺娘門下果然不同凡俗!”
銀虹倏然斂去,陸綺面刀一收,悄生生的落到地上,一手叉腰,冷哼道:
“我叫你們停手,你們聽到了沒有?”
場中六人原是分作三處拼鬥,正當他們激戰方殷,但覺眼前銀光大亮,被人搶攻一招了。
一時只當對方來了幫手,忙不迭的向後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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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定睛瞧清來人,不覺又是齊齊一怔!
麻冠道人、鐵羅漢、禿尾老龍三人,曾在安遠鏢局親眼看到過韋宗方一舉破去天殺娘飛刀,身手不弱,沒想到韋宗方身邊這個瞧不起眼的醜陋女子,武功竟然也如此高明!
使鐵尺的漢子微微一怔,低聲問道:
“這兩人是誰?”
毒孩兒道:
“那男的就是韋宗方,女的不知道是誰?”
毒時遷假扮獨角獸顧長順,自然認識兩人,連忙接口道:
“那韋宗方就是鐵筆幫的代理幫主,女的是他表妹,叫做陸綺。”
麻冠道人打了個稽首道:
“女施主身手不凡,要咱們停手必有見教,貧道洗耳恭聽。”
陸綺依然叉着手道:
“我要問問你們,我和表哥站在這裏,你們都看到了沒有?”
口氣自負已極!
麻冠道人被她問得一呆,但立時呵呵一笑,又打了個稽首,才道:
“韋少俠和女施主同時現身,貧道等人,自然都看到了,只是大敵當前,沒向兩位招呼,貧道當真失禮得很!”
禿尾老龍接口笑道:
“韋老弟前在安遠鏢局,對老朽等人有解圍之德……”
陸綺沒待他説完,冷笑道:
“憑你禿尾老龍,也配和我表哥稱兄道弟?”
禿尾老龍屠三省臉色微微一變,但卻忍了下去。
毒孩兒大笑道:
“罵得好,你姓屠的算得什麼東西?”
禿尾老龍目射xx精芒,正待發作!
陸綺回頭朝毒孩兒哼道:
“你也不是好東西!”
毒孩兒道:
“你要不要和我單獨比劃比劃?”
陸綺不屑的道:
“我可不怕你使毒,我也沒工夫和你動手,老實説,你也不配和我動手。”
使鐵尺的漢子道:
“姑娘口氣不小,不知你叫住咱們,究有何事?”
陸綺望了他一眼道:“你可是姓魯?”
使鐵尺的漢子大笑道:
“在下並不姓魯,但外號倒是姓魯。”
陸綺道:
“我不管你外號內號,只要姓魯就好。”
使鐵尺的漢子道:
“區區毒魯班,姑娘找我有事?”
陸綺暗暗“哦”了一聲,哼道:
“誰找你?我是要問問你們,拼死拼活的那是為了什麼?”
毒魯班怔道:
“姑娘這話問得奇怪,難道兩位不是找萬劍會來的?”
陸綺笑道:
“自然是,你們找到萬劍會了?”
毒魯班道:
“在下剛來,還沒仔細勘測。”
陸綺哼道:
“你們要找萬劍會,不問可知,都是為鏤文犀來的,你們鏤文犀到手了嗎?哼,連影子還沒看到,就拼上了命?”
麻冠道人道:
“依姑娘高見,該當如何?”
陸綺道:
“你們三個,方才找了半天,連人家燈户開在那裏?都不知道,對不對?”
麻冠道人道:
“貧道等人方才説的話,姑娘都聽到了?”
陸綺道:
“這還用説?”一面回頭朝毒魯班道:
“你叫毒魯班,想來是找得到門户了?”
毒魯班道:
“這個在下還不敢説,大概總可以找得到吧!”
陸綺哼道:
“萬劍會的機關佈置,圖樣雖然出於南海,但經過這多年來,其中不無改進之處,你縱能找出門户,也未必能通行無阻?”
毒魯班星然道:
“姑娘説得極是,在下原無十分把握。”
陸綺掃了他們一眼,冷笑道:
“這就是了,你們門户還沒有找到,進入裏面又沒把握通行,還沒和萬劍會的人交手,沒把握製得住黑穗總管要他們交出鏤文犀來,就先拼個你死我活,當真可笑已極!”
麻冠道人目光閃動,和禿尾老龍互望一眼,大笑道:
“姑娘之意,是要咱們通力合作了?”
陸綺冷冷道:
“總比你們拼個兩敗俱傷,要好得多。”
鐵羅漢廣明笑道:
“這辦法不錯,等找到鏤文犀,咱們三批人,再公平決勝,以定寶物誰屬?”
韋宗方拱拱手道:
“諸位誤會了,在下和表妹兩人並非為鏤文犀來的。”
毒孩兒睜大眼睛不信道:
“那麼你們是為什麼來的?”
韋宗方正容道:
“在下找萬劍會黑穗總管,只是要他釋放丁之江大哥。”
鐵羅漢廣明大笑道:
“這個容易,咱們制住了秦總管,還怕他不放人?”
禿尾老龍連連點頭道:
“只要找出他們出人門户,兄弟曾留下許多記號,自信可以通行無阻。”
陸綺瞧着毒魯班道:
“你們呢?”
毒魯班道:
“這個在下一人不能作主,咱們要商量商量,才能答覆。”
當下毒魯班就和毒時遷、毒孩兒兩人,走到一邊,交頭接耳,低低説了一陣,才由毒魯班説道:
“咱們同意了。”
禿尾老龍冷笑道:
“是不是想暗中下毒?”
毒魯班佛然道:
“咱們既然答應合作,在合作之中,還不至於言而無信。”
陸綺道:
“就是言而無信,也不要緊,我有解藥。”
説着從身邊掏出兩個小瓶,隨手揚了一揚。
毒時遷道:
“你們儘可放心,陸女俠的解藥,正是區區之物。”
麻冠道人道:
“咱們自然信得過女施主。”
陸綺道:
“好啦,咱們都談好了,現在該瞧你毒魯班的了!”
毒魯班點點頭,手執鐵尺一連後退了幾步,只見他四下打量了一陣,突然一縱身,躍上一株大樹,一手攀着樹枝,只是凝眸四顧。
足足過了一盞熱茶光景,才搖搖頭,跳了下來。
毒孩兒忍不住間道:
“魯師哥,瞧出來了沒有?”
毒魯班沒有作聲,一步一步的朝東數去,走了百來步,又回身向南,向南是一片雜林,他走沒多遠又搖搖頭,走了回來。
略一凝思,筆直朝韋宗方兩人隱身的大石走去,一言不發的用鐵尺在大石周圍,量了又量,接着又向那大樹走去。
韋宗方瞧他只是不停的數着步數,心中暗暗奇怪,想道:
“機關門户,開在那裏,就憑你這麼數數腳步,就會數得出來?”
毒孩兒不耐道:
“魯師哥,到底怎麼了?”
毒時遷攔道:
“他正在計算,別擾他心思。”
毒魯班又從大樹走了回頭,鐵尺朝一堆亂石指了指道:
“你們誰把這堆亂石搬開來瞧瞧,底下可有鐵環?”
鐵羅漢廣明道:
“貧僧來試試!”
説着擄起大袖,蹲下身去,雙掌離地不遠,緩緩朝前推去!
他掌上功力,果然大是驚人,只見一大堆大小不同的亂石,隨着他手勢,緩緩移動,推了出去,地上頓時露出一大片岩石。
大家目光全都注在這片岩石之上,這是整塊的山岩,那有什麼鐵環?
毒魯班自言自語道:
“難道不對?明明該在這裏。”
他用鐵尺在岩石四周,仔細量了一陣,搖搖頭走開,到了那棵大樹邊上,鐵尺敲着樹身,又道:
“你們誰把這樹拔起來瞧瞧?”
禿尾老龍道:
“樹下可是有鐵環麼?”
毒魯班道:
“那要看了才知。”
禿尾老龍道:
“好,老夫拔起來瞧瞧!”
這株大樹,樹身足有尺許見方,他雙手捧着樹身,連搖兩搖,口中喝了聲“起”,偌大一株大樹,竟被他連根拔了起來。
毒魯班立即用鐵尺朝土穴中探了一探,直起身來,搖頭道:
“他們出入門户,並不在此。”
毒孩兒失望的道:
“那就不對了,我那天明明是從他們茅屋裏走出來的。”
毒魯班瞪目道:
“茅屋?這裏原先有一所茅屋?”
毒孩兒道:
“茅屋就在這裏附近,只是被他們拆了,找不出痕跡來了。”
毒魯班道:
“你怎不早説?”
毒孩兒道:
“茅屋早已拆得乾乾淨淨,説了又有屁用?”
毒魯班道:
“自然有用。”
話聲一落一路量了過去,口中默默數着數目,一直量到雜林之中,才行停住,伸手從懷是取出一個羅盤,擺在地上,仔細瞧了半天,突然大笑道:
“茅屋該在這裏了!你們快一齊動手,把後面的兩排樹都拔起來試試!”
他説的後面兩排樹,足有二三十棵之多。
毒孩兒説道:
“魯師哥,這回你不會算錯了吧?”
毒魯班道:
“不信你去拔一株試試!”
毒孩兒搖搖頭道:
“我可沒有這麼大的牛力。”
毒魯班道:
“你試試就知道了。”
毒孩兒道:
“好吧,我去試試看。”
説完,走近左首一株大樹,雙手運起功力,猛力朝上一拔。
那知這株大樹,根本不需用力,就拔了起來,他這一用力過猛,幾乎朝後仰跌出去!
慌忙沉氣站椿,低頭瞧去,原來這株大樹,根部連着一大塊泥土,分明是從別處移植來的。心下不禁大奇,抬頭問道:
“魯師哥,這樹才種了不久?”
毒魯班冷笑道:
“我差點就上了他們的當,這兩排二十七株樹,都是最近才移來的,你説的茅屋,也就在這裏了。”
毒孩兒恍然道:
“難怪找不到茅屋所在,原來都種了樹,唉,這到底和他們出入的門户,有什麼關連呢?”
毒魯班不再理他,抬目朝眾人道:
“時光不早,諸位最好快些動手,把這兩排樹一起拔起,在下方能算得了茅屋的位置來。”
大家聽他這般説法,立刻紛紛動手,把兩排樹都拔了起來。
毒魯班一手拿了羅盤,不住的對着方向,一面用鐵尺從這個坑,量到那個坑,足足忙了頓飯時光。
在地上畫了一座茅屋圖樣,問道:
“你們瞧瞧,茅屋可是這個樣子麼?”
韋宗方瞧他畫的茅屋不論位置大小,都和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樣,心中不禁暗暗欽佩,連忙點頭道:
“兄弟看到的茅屋,就是這樣,一點沒錯!”
麻冠道人也臉露驚奇,接口道:
“不錯,貧道那晚回來查勘,就在這裏。”
毒魯班大笑道:
“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