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天雷在“和平吉寺”前面,力誅“降魔僧”等近百高手,自己也感真元浮動,勁道消耗得太多,因此就在當地調運內功,準備復元之後,好去對付“蝕骨夫人”。
那知道正在人我兩忘之中。
“蝕骨夫人”竟已悄悄現身,雖將自己身形暴撤尋丈,對方那隻柔荑玉手,卻始終按在“肩井穴”上,怎麼也擺不脱!
他這下怔住了,心頭一個冷噤,立刻運起“乾坤一煞”的奇奧內功,只要對方發出真勁,立將還以顏色。
可是,“蝕骨夫人”只是媚笑,五指有意無意的輕捏上他肩頭一把,柔聲問道:“少俠怎麼不講話?我的要求很合理,你難道還不答應?”
嶽天雷雙手扶着“天雷怪劍”,冷冷答道:“-先把手放下來,這樣子太難看了。”
“好吧!”
蝕骨夫人稍為猶疑了一下,明眸向“天雷怪劍”奇快的掃了兩遍,終於縮回玉手道:“我看你是個聰明人,對於這點小事,一定能夠有個兩全其美的了斷。”
嶽天雷對她一畢一動,無不仔細的看在眼內,從她對“天雷怪劍”那種又想要又害怕的神氣,立刻猜出“蝕骨夫人”不敢乘機下手的理由,完全是怕他拔出劍來,因此才再三客氣,用軟工夫應付。
於是,他放下了驚駭的心情,泰然自若的將長劍斜斜掛肩頭,正色答道:“你把‘蛇娘’放出來,咱們再來了斷………”
“蝕骨夫人”嬌笑不已,連忙插嘴,道:“那你是答應跟我合作,共掌天下武林!”
“本人沒有這個意思。”
“沒這個意思!然則-是願意把‘天雷怪劍’借給我?”
“師門禁物,更不能借。”
“蝕骨夫人”兩問落空,不禁笑容中含着一絲森冷意味,道:“兩樣都不答應,那麼你用什麼交換‘蛇娘’呢?”
嶽天雷面色一整,答道:“就用-的生命來交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蝕骨夫人笑得花枝招展,風情蕩然的説道:“少俠,你未免把我看得太簡單了………哈哈哈哈………。”
“嘿,-有什麼好笑的,難道-一人的武功,勝得過‘逍遙惡道’等九十八名邪派高手嗎?”
“當然是差得遠!”
“那-又憑什麼?”
“坦白告訴你,‘蛇娘’被我用獨門手法制住,藏在極為秘密的地方,如果你傷了我的話,她也只有一死!”
“嘿嘿!”
嶽天雷冷哂一聲道:“-能制,我能解,-能藏,我就能找得出來,再説-就不怕本人的獨門手法,嚴刑逼供嗎?”
“蝕骨夫人”被他凜熬之色,駭得嬌靨一怔,但隨即鎮定心神,柔媚的説道:“喲!看不出少俠年紀輕輕,手段倒辣,那麼我來問你,‘大丈夫恩怨分明’這句話,你認為對不對?”
“當然對!”
“那就是了,你我之間往日無仇,而且今天這場打鬥,我倒有些功勞。”
“-是指擄去‘蛇娘’而言嗎?”
“對,這也算一件。”
“這是什麼算法?”
“我們這次埋伏,可以説風雨不漏,嚴密之至,貴同伴單身趕去‘青城山’,如果我不去攔,別人會攔!”
“嗯。”
“而且我若不把她藏得遠遠,必然落在‘逍遙道人’這班人手裏,他們奉命斬盡殺絕,就算你能脱身,‘蛇娘’卻難免一死。”
嶽天雷心頭一震,不能不認為她有些理由,於是接言道:“這樣説來,你泄漏‘鐵算子’的行蹤,也得算一件功勞了。”
“當然啦,而且除此之外,我還可以把‘武皇’的近況告訴你,這一點,對你更有好處。”
“那麼,你就坦白講吧!”
“蝕骨夫人”聞言一笑,道:“講是不成問題,可是…………你的條件還沒説清楚呀!”
嶽天雷微一沉吟,道:“本人説明之前,先得問-一個問題。”
“少俠只管問………。”
“-既是‘武皇’手下,如今卻打算泄漏他的陰謀,並且將他置之死地,除了妄想獨霸武林之外,-還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做?”
“這……這……獨霸武林的理由,不是很夠了嗎………。”
“蝕骨天人”支吾以對,眼神流轉不定,嶽天雷立將目內寒芒暴然一睜,神態肅然的迫問,道:“像閣下這種人,決不會只有一個簡單理由,-還是實説的好。”
“蝕骨天人”暗咬銀牙,明眸連閃,終於吸了一口長氣道:“不瞞你説,‘武皇’跟我的………關係很密切………。”
“嗯!”
“可是經過長期相處,我認為他心計多端,太不可靠………”
“為什麼?”
“他會‘巫教’中久失傳的‘攝魂陰嘯’和‘九陰絕陽指’,竟然不肯教給我,足見他………心意不堅,將來也許會………會………”
“會拋棄-!對不對?”
“對!”
“你難道這樣對他有情?”
“不!不!”
蝕骨夫人蕩人魂魄的眼光,對着嶽天雷深深的運掃幾下,忙不迭的否認道:“我並不愛他,而且我更不願被人家隨便玩弄,俗語説: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少俠,你説對不對?”
“那麼,-對‘巫教’失傳的武功,為什麼這樣熱心?”
“蝕骨夫人”挨近半步,神秘的微笑道:“我要是能練成這種武功的話,好處太大了,如果少俠肯合作,你一定會知道箇中的奧妙。”
嶽天雷一聽對方話中有話,存心勾引於他,不由得厭惡的挪後一步,同時怒哼了半聲,暗地思忖道:“原來‘武皇’用以毀人神徑的手法,就叫‘九陰絕陽指’!這個名堂,今天才算明白,而且這‘蝕骨夫人’明是仇人的姘婦,其為人淫賤不問可知,偏偏她也想要盜取‘巫教’絕招,稱雄天下,這兩人湊在一起,真算得男盜女娼,一丘之貉。”
心念中,“蝕骨夫人”又以柔媚語音,再度追問,道:“少俠,你的問題想必已經問完了,那麼,條件到底怎樣?”
嶽天雷緩緩抬頭,一字一頓的答覆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你放棄稱霸武林的夢想,改過自新,本人就放-一條生路,不究往事。”
“哦!”
蝕骨天人櫻唇抽搐一下,大為失望道:“那麼-還是不答應合作,也不肯借劍…………。”
“合作萬無可能,‘武皇’由我去對付,也用不着借劍給。”
“這就是你最後的答覆?”
“對!”
“能不能再考慮………”
“不必嚕囌!-早點放出‘蛇娘’,咱們各走各的路!”
嶽天雷神色堅決。至極,“蝕骨夫人”明知無可奈何,明眸中閃過一陣變幻不定的異光,隨即換成一付笑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又道:“好吧,你能夠不究我的既往,予以一條生路,也算得很夠交情了,現在請跟我去解救貴同伴罷。”
嶽天雷眼見對方表情不定,心中難免還有懷疑,可是藝高肥大,諒她就有異心,也玩不出花樣,於是齊將身形一旋,閃電般射離了當地。
一雙身影,俊風雲般掠過平原。
大約盞茶時份後,他們已經來到一座高大的破窯,只見斷瓦殘磚,荒草遍地,顯得荒涼之極。
那“蝕骨夫人”一到窯門,立將嬌軀一停,扭頭説道:“少俠,貴同伴就在窯中,你請進罷!”
嶽天雷先不邁步,暗中深吸一口清氣,細辨其中氣味,果然發現“蛇娘”身上那股幽香,證朗對方所説不假。
但就在這稍一停止間,“蝕骨夫人”也在注視着他的表情,見狀柳眉一軒,搶先言道:“少俠不必多心,我走在前面帶路,你跟在後面,總不致於有危險!”
話聲中,立將蠻腰一擺,嫋嫋然當先走入。
嶽天雷也就邁開大步,泰然隨後進了窯門。
他原想這座破窯一定是空空洞洞。
但剛一進入,馬上發現,內中磚瓦甚多,一朵朵高可丈餘,排列齊整,好象一座陣團,使他不能暢行無阻。
就這樣繞了十幾個彎,算來已到窯心,突聞“蝕骨夫人”淒厲的一聲慘呼,令人毛髮聳立,悚然一震——嶽天雷閃電般躍一步飄上,只見對方嬌軀狂顫,就像狂風中一片落葉,顯然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什麼事?”他冷靜的沉聲一問。
“蝕骨夫人”語音顫戰,斷續答道:“蛇……蛇……蛇……!”
“蛇?”
嶽天雷駭然應聲中,虎目一掃當地,同時心中忖道:“難道是‘蛇娘’手上的‘金玉雙蛇’跑出來了不成………?”
但心念剛動,“蝕骨夫人”又是一聲沉濁的悶哼,整個嬌軀連抖幾下,直挺挺的朝天仰倒。
嶽天雷心知不好,但又不敢妄動,否則真元一散,必然走火入魔,勢將武功全失,變成一個廢物。
駭然中目芒微閃,可見“蝕骨夫人”伸出一雙柔若無骨的玉手,搭向自己的肩頭,這雙手在淫慾衝動下,已經微微抖顫,沾滿了潮濕的香汗——!
“糟了!”
嶽天雷無法避讓,不由得心中驚噫一聲。同時身形下意識的一震,肩頭劍柄,正碰到對方纖指。
“蝕骨夫人”武功不俗,一見劍柄閃動,馬上本能的玉腕一纏,將它抓牢在掌心裏面:“嗯!這不就是‘天雷怪劍’嗎!”
一想到這柄震驚武林的至寶,她一腔慾火,頓去五成,隨即雙手齊出,硬生生予以奪下,身形飄退丈餘,驚喜的低頭去看………。
嶽天雷眼見對方出手,心中倒不驚慌,只要自己能恢復功力,收回寶物,可以説易如反掌,因此,他立刻恢復端坐,雙目一闔,又去行功運氣。
“蝕骨夫人”卻沒有注意到這多,雙手撫摸着“天雷怪劍”,只見劍身上結着厚厚一層熔岩,她以為這是劍鞘。
同時,劍柄上也有絲巾密密纏住,與一般長劍,頗不相同。
“怪哉!怎麼這枝武林名劍,會有這樣奇形的劍鞘,而且劍柄也包了起來?使用的時候,豈不大為不便?!”
心念中,手握劍柄,發力向外一抽。
“嗯!怎麼拔不動?”
“蝕骨夫人”更感出奇,以自己這份功力,連一枝劍都拔不出來,豈非天大笑話,於是暴增腕勁,不服氣的再度一抽,那知此劍堅逾鐵石,還是紋風不動。
就這樣連拔幾次後,她已經使出了十成真力,仍然奈何不了“天雷怪劍”,只掙得玉靨飛紅,嬌喘連連,終於氣得一咬銀牙,悶哼半聲道:“我就不信拔你不動。”
話聲中,左手緊抓劍身,右手玉指一輪。
“嘶嘶——”一聲,立將劍柄上絲巾扯落!
這一響,倒使嶽天雷大吃一驚,但在運功的緊要關頭,只能乾着急,連開口喝止,也是心餘力拙。
果然——“蝕骨夫人”在揭落絲巾之後,想也不想,馬上五指發力,抓牢了露出的劍柄。
隨見她嬌軀一震,好似中邪一般。
一雙春情蕩樣的明眸,頓時迸射森森殺機,紅嫩雙頰,更閃出隱現如瀚的血光,她已經被“天雷怪劍”的魔力所制住了——由媚豔的-女淫娃,化為了玉面羅利。
説時遲,那時快。
這一切的事情,僅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蝕骨夫人”寒芒閃爍的眼神連眨幾下,立刻雙眸一瞪,像夜空電閃般,落在嶽天雷的頭上。
這時,嶽天雷那隻右掌,正也緩緩抬起,離地約有一寸多高,掌心中熱汗如珠,點點滴下,正排出體內淫毒………。
“殺!”
“蝕骨夫人”突然面孔一扭,獰似鬼怪一般,櫻唇中迸出一個平地焦雷的殺字,馬上玉臂一揚——“天雷怪劍”正以泰山壓頂,撼山栗嶽之威,險堪堪直朝嶽天雷的“天靈穴”上,呼呼劈落!
快!快得令人看不清。
險!險得令人窒息!
就當勁風嘶嘯,離他頭頂不及半尺之時,嶽天雷無形真勁一噴,射出了最後一滴毒液。
但見雙眸啓處,寒芒突出數寸之長,並且左手一翻,疾如閃電的發生了奇奧吸力,直朝劍尖攫去。
饒是“蝕骨夫人”招式凌厲,而且佔了先行出手的便宜,這時候竟感劍尖一歪,居然不聽指揮,硬生生橫移數尺,被嶽天雷一手抓住。
“殺——!”
蝕骨夫人本性已迷,心中只有一片殺機,不僅毫不驚慌,且又一聲暴喝,蓮足發力猛登,改以雙手握劍,將全體真元透腕逼出,就朝對方壓去!
這時,嶽天雷還是端坐在地面,他的功力已經復元,如要硬拚的話,“蝕骨夫人”準是一死。
但他還沒查出“武皇”最近的陰謀,必須留她活口,才能追問。
於是——立將左掌心吸力一增,吸得“蝕骨夫人”蓮足一浮,蹌踉地歪進一個大步,然後,更將右掌心凌空一震!
“轟!”“乾坤一煞”無形勁波,爆出平地雷音。
立見“蝕骨夫人”一聲慘號,馬上雙手一鬆,嬌軀猶似柳絮飄風,飄飄然朝後飛射。
這破窯,堆滿一層層的磚瓦,毫無隙地,如今被她疾射的身形一撞,只瞳得塵土亂飛,磚瓦盡碎。
“嘩啦啦!”
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後,她已被埋沒瓦礫之內,而且灰塵落地,破窯另一角落的瓦堆下,卻露出了一隻纖手!
嶽天雷目稜閃處,已見此手腕部,閃動着一道金光,正是“蛇娘”經常帶着的那條奇毒小蛇。
於是,驚喜交集的身形一旋,立從瓦堆裏面,把“蛇娘”小心抱出。
他仔細查看後,發現“蛇娘”靈台大穴,已被陰柔手法閉住,忙不迭催運內功,以“真力對流”之法,將她體內陰寒節節推出。
大約過了盞茶工夫,“蛇娘”嚶嚀一聲,張目醒轉,但一看窯中情景,彷佛大感意外,徑自明眸連眨的問道:“嗯?我怎麼到這裏來啦,那位美貌夫人難道………!”
嶽天雷立刻應聲道:“-説的大概就是‘蝕骨夫人’吧!”
“大概是吧,她説是從青城出來的,要陪我一道去邀請高手,再來接應你。”
“-受騙了,她不但不是青城來的,而且是埋伏‘和平古寺’的敵人一黨,她制住-的目的,是要換取‘天雷怪劍’。”
“哦!”
蛇娘恍忽之中,不禁粉面飛紅道:“難怪我轉身之際,感到背脊椎上一陣發酸,馬上迷糊過去了,原來是這個賤人使的毒計,那麼,人呢?”
嶽天雷伸手一指小丘似的瓦礫堆,答道:“她被埋在那裏面了。”
“好哇,我得找她算一算這筆賬!”
“蛇娘”話聲剛完,馬上搶先飄身,就要從瓦礫堆中掘出“蝕骨夫人”,報她一指暗算之仇。
嶽天雷剛才出招未用十成功力,但“蝕骨夫人”倒地之後,至今不見動靜,想來傷勢必很重,為怕“蛇娘”氣忿下出手過份,也忙不迭趕上前來,掌心迸出一股吸力,射向瓦礫成丘的地面。
只見掌風所至,氣渦疾旋,一陣將那大堆磚瓦,凌空拔起。
工夫不大,所有塵土都被移至另一邊,馬上露出了“蝕骨夫人”的嬌軀。
只見她面如金紙,氣息甚微,不但衣襟灑滿了殷紅的鮮血,齒孔櫻唇的血-,還在泊泊直流。
嶽天雷一看這種傷勢,心知對方是在“天雷怪劍”魔力控制下驟然又被“乾坤一煞”所震,已然震傷內腑。
這兩股力量何等巨大,如今內外夾攻,任何人也抵不住,所以才致真元煥散,到了死亡的邊際。
於是——他連忙出掌運功,以奇奧雄沉的內力,為對方推宮過穴,護佐那一絲——,將斷未斷的餘氣。
大約過了盞茶時份。
“蝕骨夫人”血流停止,虛弱的喘了兩口氣,終於悠悠復甦。
她醒來之後,第一眼就看到“蛇娘”和嶽天雷,雙雙守候身邊,都以明亮的眼神,向她凝視。
而且,她稍為使勁,暗地運功試了一試,自知傷勢嚴重,死在眼前,全靠嶽天雷那股內力,苟延殘喘。
於是——她用感激的眼光,朝着兩人示意一下,唇邊浮起一絲苦笑道:“謝謝你們………我………我………並沒有………殺人之心,請兩位………原諒…………。
嶽天雷想到她使用淫藥那一幕,不由得劍眉一皺,心中餘怒猶存,但從另一面來講,她對“蛇娘”並沒有加以傷害,在自己被制之後,也未乘機殘殺,因此他點了點頭,冷靜答道-“只要-能悔悟,我們可以原諒。”
“真的……?”
“孽海無邊,回頭是岸,本人決非戲言。”
“你們太……太好啦,我………我很後悔………可惜………遲了………。”
“蝕骨夫人”説完這句話,不禁雙目一閉,流下兩行晶瑩淚珠。
嶽天雷運功之中,發覺對方氣息更微,已到燈盡油乾的程度,連忙增加三分真元,迫往對方體內。
“蝕骨夫人”馬上又深吸了一口氣,在嶽天雷來不及説話之前,已將一雙暗淡無神的眼眸,向他盯視道:“少俠,請你………好好聽清楚,我…………我把‘武皇’的下落…………告訴你…………。”
嶽天雷點頭道-“請講。”
“他現在‘陰靈山’………苦煉………劍技‘青城’之會不致………露面。”
“哦!他的劍技有何驚人?”
“陰靈山………是陰寒凝聚的………地方,可以………增長他的………功力,少俠你去的時候………要小心………。”
“蛇娘”在旁傾聽,芳心駭然,急忙插言道-“應該小心些什麼?”
“進入此山,要走………南方離火,決不要………不要誤走北方。”
“蛇娘”旋以激動的眼光,盯了嶽天雷一眼,繼續問道-“-剛才説‘武皇’不會到青城山,那麼赴約之人,是那些呢?”
“那………那………”
蝕骨夫人櫻唇抽搐,口中氣息只出不進,連説了兩個那字,終於頭一偏,緊閉雙眸,吭聲氣絕。
“蛇娘”不由發急起來,伸手一搖對方肩頭,大聲追問道:“是那些人,快點告訴我們………喂!-醒一醒……醒一醒!”
不管她聲音如何大,對方竟是毫無動靜。
緊張中,只見嶽天雷搖了搖頭,霍地收回雙掌道-“不用問了,她已經嚥氣了!”
“蛇娘”立刻輕舒四指,搭在“蝕骨夫人”的腕門,果然發覺脈息全無,早已魂歸地下。
於是,她悵然地嘆了一口氣,與嶽天雷一同立起身形。
兩人就地掘了一個深坑,將“蝕骨夫人”掩埋起來。
然後,嶽天雷背好了“天雷怪劍”,雙雙飄出破窯,像彗星經天般齊拔身形,直朝青城山方向射去。
※※※青城山,劍氣衝宵,戒備嚴密。
嶽天雷兩人,在離山七八里外,就遇到了正派門人的伏樁,其中包括僧、俗、道,三種身份,可説是人多勢眾。
他們這批人,一看是嶽天雷如電趕來,立刻發出一個信號,然後齊齊施禮,恭然讓開了道路。
就這樣連過幾重關卡,他倆已經到了山腳之下,立見山頭人影齊飄,身形靈捷異常,一望而知,都是功力奇高之輩。
嶽天雷用那虎目寒電,奇快的掠視一番,同時足下不停,瞬息間,他們已與十幾位高手對面而立。
最前面一位,正是青城主人“天樂道長”,他精神爽朗,含笑相迎,顯然是對“天悦道長”得慶生還之事,大為感激,因此見了嶽天雷格外親切。
其次是崑崙派的“西門先生”,他那種滑稽梯突的神氣,已然減少了好幾分,顯然是對“東方先生”之死,還有説不出的哀痛。
再下面站着峨嵋“德淵大師”,他的面容無喜無悲,但卻頗為凝重,似是另有一番心事。
大師之後,並立着崆峒掌門“惟意道長”四位師兄弟。
少林掌門“悲航大師”也已趕來相迎,可是他的表情,跟少林相別時頗有不同。那一次,他還當面答應,要在各派之前,替嶽天雷儘量解釋誤會。
如今,卻憑添了一層陰影!
嶽天雷何種機靈,一見眾人神態,馬上猜透了內中原因。
這幾位,除了“天樂道長”慶幸師兄回山,其它的人,都是滿腹疑雲,對本門失蹤高手的被殺,感到不滿。
心念中,目稜寒電更掠過這幾位武林元老,射向後面那一排。
更感心絃震動,充滿歉然之意。
因為他首先看到武當派“法雷”“法電”“法霆”三個師兄弟,都是滿面戚容,微含怒色。
嶽天雷對於這種含有敵意的神態,不但不生氣,而且大為同情。
對方的上一代——清樞,清璇,清璣——也就是當年名震武林的“武當三子”,都直接的為他而死。
如今這三人,正像“三子”的影子,真令他觸景生情,憑添悵惘。
並且——在他們的旁邊,還有一位年近四旬的僧人,身上服色,正是“衡山”一派打扮,無疑就是大弟子“覺非和尚”。
衡山派掌門“法宏大師”曾死在嶽天雷的眼前,失蹤的“法度大師”,已被“鄭紅蓮”所誤殺。有了這些慘變,“覺非和尚”的態度,當然也尷尬至極。
“哈哈!少俠可趕同來了,貧道可放下一樁心事………。”天樂道長首以兩聲開朗笑聲,打破了沉寂的局面。
“西門先生”等亦隨即拱手問好,嶽天雷和“蛇娘”一面還禮,一面依次招呼。對於“法雷”“覺非”也表示了久別重逢的禮數。
寒喧既畢,幾位年高掌門人,雖然另有心事,倒底比較沉着些,馬上微轉身形,準備請二人同去大殿,然後細談。
但是——血氣方剛的“法雷道人”,卻忍不住那股衝動,徑自上前兩步,未曾開言,先將鋭利眼光,對嶽天雷腰間佩劍,連盯了幾下。
嶽天雷當然明白,對方見他未佩“青霓劍”,所以感到出奇,立刻毫不掩飾的説明道:“本人很抱歉,‘青霓劍’現已落入‘武皇’手中,但是我敢保證,不久就可以完璧歸趙………。”
“法雷道人”被他搶先説破,不由得怔了一怔,隨即雙眉軒動,以不太愉快的口吻,提出問道:“尊駕既將寶劍失落他人之手,還有把握奪得同來嗎?”
嶽天雷冷靜如常,點頭答道:“本人一定會找回來,然後交還閣下,永作鎮山之寶。”
“萬一找不回來,敝派豈不落空?”
“我用生命保證。”
“生命。”
法雷道人微微冷哂道:“你的生命是另一回事,敝派的劍又是一回事。”
嶽天雷念在“武當三老”之死,不願與對方口舌相爭,因此“法雷”一再冷語相侵,他仍不予計較。
但“蛇娘”護郎心切,那能忍耐得下,立刻星眸一瞪,嬌聲冷叱道:“我雷哥説還就會還,你那有這多廢話!”
“法雷”滿懷悲痛,一腔怨氣,正愁無處可以發泄,聞言手臂一翻,搭住劍柄道:“這件事與-無關,最好別管閒事,否則的話……嘿!”
“怎麼樣?”
“莫以為‘武當’長劍不利!”
“好哇!”
蛇娘氣得嬌靨飛紅,上前一個大步,道:“好言好話勸不聽,可得教訓教訓你,以戒下次。”
話聲中,“武當”三道人立刻長劍一抽,身形隨之躍然欲動。
嶽天雷忙將奇奧身形一旋,先把“蛇娘”隔在身後。
“天樂道長”等人,也將武當諸子攔住,他們論年齡輩份,都比對方高,可是“法雷”現為一派宗主,因此只能好言相勸。
人聲嘈雜中,嶽天雷面色一整,肅然地遙對“法雷”三人道:“本人看在‘武當三老’份上,所以不與爭執,尤其你們現為武當主持,凡事應該冷靜,不可失了上一輩的風度。”
這句話,詞嚴義正,説得對方面色一紅,再加上“西門先生”等同聲相勸,“法雷”三個才訕訕的收劍入鞘,可是還想講兩句話找場………。
就在這個時候,山頭已飄下兩道人影。
只聽雄沉勁笑中,還來這個銀鈴似的聲音,連聲嬌喚:“雷哥”,他抬頭一看,原來是“神拳鄭泰”和“鄭紅蓮”,於是也欲喜予以招呼。
“蛇娘”一見她的同門師妹趕來,高興得一腔怒氣,全化入烏有之鄉,馬上嬌軀一旋,跟“鄭紅蓮”親熱的問候着。
一場不愉快,就在笑聲下撇過一邊,等他們講完話之後,衡山派的新掌門“覺非和尚”故意乾咳一聲,説道:“少俠,咱們大家上山去罷,有些事情,還要跟你討教一二。”
“好!”
嶽天雷點頭一應,大家齊展身形,直飄向“青城大殿”!
一行人如電飄射中,除了“蛇娘”和“鄭紅蓮”的喃喃細語,其它人都是默然無言,僅聞衣襟掠風之聲,更襯出沉重的氣氛。
嶽天雷雖然心境坦然,面對這些糾纏不清的恩怨,也不禁心念潮湧,一時想不出十全良方。
就在將近大殿的時候,兩廊下身形閃動,又出現兩批人物。
左邊是“巫山豔鳳劍豔蘭”,她老遠叫了一聲:“雷弟!”滿面春風,倍感小別重逢,無限親切。
嶽天雷誠摯而簡單的交談數語,忙將她介紹給“蛇娘”和“鄭紅蓮”。
她們之間,早已見過面,可是交情不深,經過這番引見,青年人意氣相投,頓時笑語盈盈,談得十分投契。
那打從右廊下趕來的,正是“湘江王言家驥”,和“九還門”的“無影大鵬俞老謹”。
這兩人均為一派宗主,不比“巫山豔鳳”只是客人身份,因此他們一到場,各派掌門都一齊停步招呼,在旁邊等候着。
“湘江王言家驥”一看眾人神色,心知必然有事,立刻拱手笑説道-“各位大掌門不要客氣,我跟嶽少俠只有幾句簡單話要講………”
“天樂道長”馬上帶笑答道-“幫主只管請便,如果不妨事的話,我們就在這裏等一等。”
嶽天雷在看到“無影大鵬”的時候,心中已然一震,因為對方説過,以後見面定要見個高低,如今這一現身,可能就為了那件事。
於是,趁着“天樂道長”説話的時候,首先低聲的交代了“蛇娘”幾句話,要她們暫時離開三位少女馬上嫣然一笑,聯袂飄離當地,僅留下“神拳鄭泰”,以作陪伴。
等到“天樂道長”講完話,他也對各大掌門言道-“我看諸位不必等,你們先進大殿,在下交談完畢,馬上就來候教。”
這麼簡單的要求,對方當然能接受,立見七大門派首腦,先後邁步離開,徑往大殿等候。
“湘江王”等眾人走遠,馬上指着“無影大鵬”,滿面含笑,道:“少俠,這位你一定見過!”
“是——我們見過。”
“他是我二十年的老朋友,想不到跟你會有一段誤會,今天是特來握手言和,希望你不介意。”
嶽天雷立刻開朗的答道:“俞掌門有此寬容大量,在下非常佩服,至於上次誤殺了九還門的人,我謹此表示歉意。”
“無影大鵬”誠懇的答道:“武林爭鬥,不死則傷,那場誤會我們不必提了,還是如何應付‘武皇’這批人要緊。”
此言一出,立將過節消除。
嶽天雷隨即拱手作辭,抱歉道-“七大門派都在殿中等我,在下要先丟一下,等會再陪兩位………”
“湘江王”聞言,詫然撫須道:“這倒有點奇怪,如果是可以公開的事,七大門派豈能不邀請我們,難道還會有什麼秘密不成?………”
嶽天雷微微笑道-“此事原非秘密。”
“那為什麼這樣神秘?”
“幫主對於青城‘天悦道長’回來的事,想必曉得?”
“不錯,我已經見過他了。”
“天悦道長原被‘武皇’所制,做了十幾年的‘鐵面人’,如今他已被我救回,其它幾派當然也關心自己人………。”
“對呀!那些人又在那裏?”
“在下一時失手,把他們誤殺了!”
“哦——!”
湘江王驚噫一聲,駭然變色道:“你誤殺武當‘清璣’,我已經聽説過,單憑這一件,就夠麻煩,如今再加上別人,豈不更為難嗎?”
嶽天雷淡淡一笑,答道:“天下為難之事多得很,在下也無心跟他們爭論,有什麼事,都由我一人負責,總有辨法解決。”
“要不要我們幫忙?”
“那倒用不着,有‘神拳’鄭前輩同去,也就夠了。”
“湘江王”想了一下,側身相讓,道-“那麼,少俠先去跟他們談,萬一有事,只管吩咐。”
於是——四人相對一揖,嶽天雷隨與“神拳鄭泰”,邁開大步,飄入青城大殿。
※※※嶽天雷以前到過這裏,舊地重遊,當然毫不陌生。
只見殿中排開數十把木椅,七派首腦,分排年歲長幼,嚴肅的列坐兩廂,靜候他們來到。
客套一番後,“天樂道長”首先輕咳一聲,朗聲説道:“嶽少俠,記得上次你到敝山,送來靈藥,救了貧道一命,在血窟‘三妖’等人圍攻青城的時候,也全靠你出手相助。”
這次敝師兄‘天悦’,又承少俠解救,得脱苦海重返師門………。”
講到這裏,嶽天雷插言説道:“關於令師兄的腦病,在下已經找來一種‘九轉定神丹’,準備親自給他服下,也許有所幫助。”
“哦——,那就更好了。”
天樂道長大為感動,不由得驚喜的叫了一聲,接道:“少俠這多恩情,貧道真是愧無以報。”
“道長不必過謙,救人是份內之事,何言報答。”
“可是——,”
天樂道長故意拉長話音,雙目以意味深長的表情,向其它幾派高手,掃視一週道:“少俠這份古道熱腸,足見光明磊落,對於任何人都沒有偏心,我想………這一點大家都得承認!”
嶽天雷早知各大門派,要來追問誤殺同門之事,“天樂道長”這番話,明明是感恩報德,要替他辯護,於是會心的微然一笑道:“掌門人這句話太過獎了,我想其它幾位,一定對自己的同門很關心,如果有話要問,都不必客氣!”
“天樂道長”本想從中打圓場,如今被嶽天雷開門見山,坦白指破,不禁面色一怔,不曉得如何應付。
就在他一怔之下,少林“悲航大師”已經應聲説道:“嶽少俠,老衲已承你贈藥救命,這件事,我永遠會記得,但敝師兄‘悲濟’,乃是少林元老,他的死因,我………我不能不問!”
大師説話的時候,面容沉痛,聲若洪鐘,那“崆峒惟意”,“武當法雷”,“衡山覺非”,都齊齊點頭不已,表示同意。
致於崑崙“西門先生”和峨嵋“德淵大師”,因為派內無人失蹤,完全是以第三者的身份出場,因此未加可否,暫不表示意見。
嶽天雷看出“悲航大師”沉重的心情,所説的話,確是關心同門,於是也以莊重的語氣,答道:“不瞞大師説,令師兄已被在下誤殺,實在抱歉。”
“這個老衲已經知道了,但以少俠的功力,決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混戰之中,出手難免過重,這是在下武藝不高,以致收不住手!”
大師聞言,立刻雙目暴睜,以不大相信的態度,進一步問道-“此話當真嗎?”
那“神拳鄭泰”陪坐一旁,至今還不曾説話,眼見嶽天雷替他愛女受過,再也忍耐不住,馬上重重的咳嗽一聲,面對各大掌門叫道:“諸位,這件事我最清楚,請大家好好聽着………”
嶽天雷立感心神狂震,隨將冷森森的眼光,朝對方狠狠一盯,意思是叫他不要插進來,以免更多周折!
“神拳鄭泰”貝他臉色嚴重,才知自已這句話説錯了,而且嶽天雷早就交代過,此事恩怨牽連,要由他一人承擔,如果説出是自己女兒殺的,不但於事無補,反倒麻煩,更何況他們兩個年輕人,感情很好,實在用不着自己打岔。
心念下,立刻生出急智,改變口風道:“在下曾被蒙面人和鐵面人所擄,因在‘黑山’,鑄造長劍,嶽少俠來救的時候,碰上小女‘紅蓮’,他們受了敵力圍攻,因此嶽少俠情急之下,出手太快了一點,以致除‘天悦道長’之外,其它的都………都犧牲了!”
這番話,説得頗為逼真,總算沒有露出破綻。
但——“悲航大師”仍然覺得可疑,徑將雙眼盯住“神拳鄭泰”,泠泠的追問一句道-“鄭施主這話又是當真的嗎?”
“當然。”
神拳鄭泰嚥了一口唾液,加以解釋道-“以嶽少俠的功力來講,本來不會出岔子,可是小女未絕大陣,功力又淺,有了她在場,反使嶽少俠分心,就以在下而言,也替嶽少俠增加負擔,因此才造成這一樁不幸。”
“嗯。”
悲航大師對這番合情合理的言詞,一時無以反駁,於是合掌低眉,唸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敝師兄‘悲濟’,造過許多殺孽,但他是被‘武皇’所制,神志不清,真想不到他活得糊塗,死得冤枉!唉!這件事,老衲不知怎麼去向前輩祖師交代…………”
大師的嘆息未完。
崆峒“惟意道長”立又接言道:“鄭施主,嶽少俠!貧道也有一言,想要問明。”
“請講。”
“敝派不幸,大師兄‘惟尊’,竟然背叛師門,投身邪派門下,貧道現為掌門,理該清理門户,以謝天下!”
“神拳鄭泰”馬上點頭道:“道長這種執法無私,大義滅親的精神,令人感動,我想天下武林,都能夠-解你的心情。”
“好説,好説。”
惟意道長撫須軒眉,客氣了一下,但隨將話音一沉,道:“但是——!本派叛徒‘惟尊’,在上次進犯青城,已被嶽少俠識破,二次‘黑山’相遇,應該不會陌生,為什麼不將他生擒同來,交給敝派問罪呢?”
嶽天雷一聞此言,立予反問道:“道長的意思,想是怪我輕自處決,致於交你問罪,恐怕還在其次吧!”
“惟意道長”臉上一紅,道:“惟尊荼毒武林,按道理人人得而殺之,可是——他乃本派首徒,就以貧道來講,也要稟明歷代師祖,才能加以處置,何況尊駕你………”
“神拳鄭泰”怕他説出難聽的話,惹得大家生氣,連忙打斷道:“道長言之有理,按規矩講,像令師兄這等身份,原該送交掌門人問罪,可是在下被囚‘黑山’,就是由他看着,其它邪黨,也都由他指揮,嶽少俠為了要救在下,實難兩面兼顧,因此………道長要生氣的話,應該怪我。”
崆峒派幾個師弟,聞言憂色,齊齊朝他一盯,那“惟意”更是冷哂一聲道:“鄭施主,任憑你舌翻蓮花責任還落在嶽………嶽少俠身上,就算尊駕有心認過,我們也不想找你!”
這句話,份量很重,意思是看不起“鄭泰”本人,因此不要找他負責。
“神拳鄭泰”生性粗爽,本來受不了這種諷刺,但看在嶽天雷份上,終於暗地一咬牙,硬生生忍了下來。
嶽天雷見狀,立刻答覆道:“好,道長要找我負責,本人決不推辭,那麼,你打算要我怎麼辦?”
“這個………。”
惟意道長倒反而怔住了,他跟嶽天雷本來有點交情,“惟尊”也有該殺之罪,可是就掌門立場而言,這件事不能不問,但要他提出辦法,他倒猶豫不定。
在這霎那的沉默中。
衡山“覺非和尚”馬上接着講話,他現年齡剛過四旬,在各派掌門中,正是少壯之輩。只見他目芒四射,聲似宏鐘的説道:“嶽少俠,説來説去,好象我們硬要派你不是,其實尊駕忘了一件事。”
“那一件?”
“我聽‘悲航’前輩講過,他曾勸你把這些‘鐵面人’聽由各派處置,可是閣下執意不肯,硬要一人去辦,既如此,就該辦個面面周到,那知結果變成這樣!”
嶽天雷聽到這番話,不由得心神一震,暗中思忖道:“我本有面面俱到的辦法,不幸‘蓮妹’太過緊張,誤解了我的意思,以致弄到這等局面………”
心念中,立予答覆道:“尊駕上世界上有許多事情,每每出乎預料之外,因此本人對這件事,毫無推脱之心,更沒怪你們逼迫。”
“那就好!”
覺非和尚頷首説道:“關於家師慘死在邪黨手下,小僧也不敢埋怨閣下,但大師伯‘法廣’之死,卻只能怪你!”
嶽天雷劍眉一挑,沉聲答道:“本人已經承認負責了!”
話聲中,又見武當“法雷”面色不定,亟欲開言,於是轉臉乾脆轉向三人問道:“貴派還有什麼意見,儘管一起講。”
“法雷”立刻應聲道:“我們武當劍派,天下馳名,雖則師伯‘清璣’失蹤,全山大山一向相安無事,可是閣下一到敝山,老掌門‘清樞道長’,竟致走火入魔而死!”
並且,他老人家把鎮山寶劍,交與閣下,繼任掌門的‘清璇道長’,為要保護此劍,親自下山,也不幸死在‘武皇’手下!”
講到此處,武當三道士,已然熱淚泫然。
嶽天雷也目孕淚珠,感傷不已道:“這兩位道長的恩德,在下很感激………!”
“兩位前輩為你而死,原出助人之心,自甘情願,我們做晚輩的,沒有什麼話説,但敝派兩者已死,你就該盡力救出‘清璣道長’,才是道理,偏偏你在‘劍潭’交手的時候,也不細看是誰,竟將他老人家親手殺掉,姓岳的!你………你………你還有什麼理由,能叫我們甘心服氣!”
嶽天雷悵然不已,道:“只怪本人一時不察,慚愧………慚愧………”
“神拳鄭泰”見狀,心中又感不平,立又加以解釋道:“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嶽天雷,‘劍潭’一戰,對方也是聯手圍攻,‘蒙面人’和‘鐵面人’都是撲朔迷離,簡直無法分清,何況令師伯本性已迷,不能自持身份!因此要怪的話,只能怪‘武皇’的陰狠狡詐,不能夠………”
“且慢!”
法雷等他説到這裏,立刻雙肩一軒,駁道:“鄭施主雖然有幾分道埋,可是這件事再護遠一點,就該談到嶽天雷下山削劍的事,以貧道而言,也曾絕被他削去長劍,雖然這是我學藝不精,但掀起風浪的是他而不是我,就連老掌門閉關之中下令開山,也是為了這個起因,總而言之,如果不因為嶽天雷,武當山沒有現在的慘局。”
嶽天雷聞言答道:“我真抱歉,一定會………”
剛説出會字,“法雷”冷哂半聲道:“敝派人亡劍失,光抱歉有什麼用!”
“依閣下要怎麼辦?”
“血債血還,冤冤相報!”
“除此之外——?”
“沒有第二條路!”
“閣下未免太沖動。”
“法雷”怨怒交集,霍地一聲,起身按劍道:“我並不衝動,你我功力的高下,我已經考慮過,但為了上代血仇,縱然不敵,也要盡力試一試?”
嶽天雷心知對方所言非虛,他倒佩服“法雷”這份不怕死的膽氣,但就武功而言,對方三個一起來,也不是自己的敵手,於是雙手齊搖,意思是要對方坐下,從長商討。
在這激動局面下,“衡山”,“崆峒”,“少林”,都是心情不佳,就連身為主人的“天樂道長”,也感覺難於講話,“神拳鄭泰”雖然是心向嶽天雷,亦復不便插嘴。
於是——“西門先生”對“德淵大師”遞了一個眼色,然後冷靜地説道:“諸位!你們雙方都有理由,講去講來,全都是天數使然,非人力之所能挽回……………。”
“法雷”立刻反駁道:“依前輩的説法,這就委之天數,不該過問了嗎?”
“要過問也要等除了‘武皇’之後,再行商議………”
“那麼,崑崙、峨嵋兩派可願擔保,等消滅公敵之後,公證我們和嶽天雷一較高低?”
“不!”
西門先生、德淵長老幾乎是同聲否認。
於是“法雷”、“覺非”、“惟意道長”也齊聲反問道:“貴兩派既不肯作證,豈非敷衍我們………”
“我們決非敷衍!”
西門先生面色一整又道:“在下為人做事,武林中都相當清楚,決不是兩面討好的人,再就敝派來説,我師兄‘東方玉’之死,也踉嶽少俠有關。如果本人不問是非,也可以硬扯到他的頭上!”
這句話,説得“法雷”等人臉上一徵,“西門先生”卻像沒有看到一般,徑自侃侃言道:“致於諸位的恩怨,除了要在消滅‘武皇’之後再提,至於解決的辦法,更要多加的考慮。”
“前輩要我們怎麼考慮法?”
法雷道人不服氣的提出問道。
“西門先生”瞪了他一眼,道:“最低限度——決鬥不是辦法。”
“前輩是認為我們功力不行!”
“就算你們有此功力,也不該好勇鬥狠!”
“那又怎麼辦?”
“我看嘛………。”
西門先生微微一遲疑,雙目註定嶽天雷微笑道:“還是由嶽少俠自出主意!”
“由他?”
法雷道人駭噫一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西門先生”卻以目光,一掃全場道:“對!嶽少俠生性剛直,他自己出的主意,決不會叫你們吃虧。”
這句話,引得“法雷”“覺非”大吃一驚,幾個人的眼光,直朝“惟意道長”連連掃視,意思是要兩位前輩出頭説話。
“悲航大師”一面沉吟,一面環視全局,終於嘆了一口氣道:“老衲曾受少俠之恩,師門之事,又不能不問,如果少俠能有兩全其美的辨法,少林寺決無異議。”
話聲剛落,“惟意道長”也勉強點頭道:“強敵當前,咱們先得聯手應敵,再談其它,因此………崆峒一派,也表示同意。”
兩老都已承認,“法雷”“覺非”自是無法堅持,忿然不語中,“天樂道長”連忙朗笑,言道:“好啦!好啦!此事一言為定,現在咱們再談應敵之事,嶽少俠從外面來,可聽到‘武皇’的動靜?”
嶽天雷也現出笑容答道:“他本人是不來的了!”
“哦!”
在場人一聽這個消息,齊發出驚奇之聲,對幾位掌門而言,他們一方面是放了心,可是另一方面,也感到幾分失望。
嶽天雷隨將“逍遙道人”中途埋伏,結果全軍覆沒的事,由頭至尾説了一個清楚,“天樂道長”更加高興道:“這可好了,除了那個老魔頭,其它任何人來,也逃不脱佛道合參的‘天羅地網陣法’……!”
嶽天雷劍眉軒動道:“就因為這樣,本人準備不久告辭,去到‘陰靈山’,以履單人約斗的諾言,並且奪回‘青霓寶劍’!”
“啊………”
殿中又響起一片驚噫聲。
騷然中,“西門先生”面色凝重的問道:“嶽老弟,你此番前去報仇踐約,除了一身武功之外,恐怕還要算那‘天雷怪劍’的威力吧?”
“嗯——,不錯。”
嶽天雷坦然答道:“對方的‘攝魂陰嘯’,惟有此劍可破!”
“西門匆生”眼光一動,改以“傳音入密”,問道:“這枝劍可不是隨便用的,你要考慮它的後果。”
嶽天雷也以同樣的方式答道:“我已經領教過怪劍魔力,也準備了四位幫手,可以在萬一關頭,防制在下。”
“那就好!”
西門先生答應之中,故意恢復嗓音,道:“將來少俠赴約,還打不打算帶人去呢?”
“打算請四位女性………。”
“哦!四個女性?”
“這四位女性不是外人,説來都與‘巫山’、‘天龍’兩派有關,跟仇人也是有一段過節。”
“天樂道長”聞言,興奮的問道:“這種武林罕見的大事,貧道等能夠到場嗎?”
“嗯。”
嶽天雷想了一想,答道:“依在下看,還是不去的好!”
這番約鬥,本是嶽天雷與“武皇”的事,他既拒絕,別人縱有好奇心,也不便予強求。
因此——不僅“天樂道長”失望,甚至連“法雷”“覺非”,都感到失了機會,只是他們更不便出口而已。
默然下,“西門先生”卻以別有意味的口吻,朝他勸道:“嶽老弟,諸位掌門願去,你還是答應的好,就連在下,也想跟着見識見識!”
嶽天雷先是一怔,覺得對方的話有點出奇,那虎目中兩道寒芒,不禁壞疑的掃了過去。
“西門先生”並不答話,也將眼珠轉動,視線反朝“天雷怪劍”一瞪。
“呵!呵!”
嶽天雷心機一動,恍然自忖道:“原來你是怕怪劍威力過強,擔心我無法控制,因此除了四女,還要找大家來幫忙………。”
他既猜出對方好意,不便再度推辭,因此點頭應允道:“諸位美意,在下接受了,只是將來去的時候,要依我一件。”
“完全依你。”
“西門先生”和“天樂道長”同時都予答應。
“陰靈山路途危險,在下先帶四位同伴進去,然後沿路留下記號,使大家可以跟着來,如果碰上決鬥,務請大家不要出手!”
“當然不出手!”
西門先生搖頭一笑,道:“那種生死交關的事,就算你要我幫忙,我還有點害怕哩!”
滿天雲霧,就在這一笑中暫置腦後。
各派掌門人隨亦紛紛起身,告辭出殿。
“天樂道長”親陪嶽天雷,走在眾人的後面,準備去取“九轉定神丹”,醫治“天悦道長”。
但經過外廂之時。
他們又碰到了“丐幫幫主”等人,都是來找嶽天雷,一敍仰慕闊別。
嶽天雷與眾人一一敍過話,然後請“神拳鄭泰”叫“蛇娘”拿藥來見。
工夫不大。
“蛇娘”已然匆匆趕來,三人這才齊飄身形,直趨“天悦道長”的密室。
但——走出沒有多遠。
“青城山”外,突地射起一枝火箭,拖着大股濃煙,直沒入雲宵之內,隨聞勁嘯四起,警號頻傳,一座清靜名山,立見人聲鼎沸。
“天樂道長”見狀面色一凜,微帶激動的説道:“嘿嘿!敵人的膽子倒不小,居然赴約來了!”
嶽天雷也是劍眉一立道:“那麼,我們先去應敵………”
“這………這倒不必,‘武皇’既然不來,其它的人咱們足能應付,我看少俠遠是去醫敝師兄罷。”
“也好,如果有什麼變化,再給我一個信。”
話聲中,“天樂道長”三步做兩步,飄到內院,用手遙指數間靜室道:“敝師兄就在那裏面,這位姑娘以前已經來過,就請她帶少俠去罷。”
“天樂道長”説完,急忽忽離開當地,自與各派高手出山應敵。
“蛇娘”領着嶽天雷,走到這清幽至極的靜室前面,數名小道都認識兩人,齊刻上前恭然行禮。
“蛇娘”便同為首道僮低聲問道:“道長這幾天來,情形怎樣?”
“稟兩位貴客,師祖還是終日呆坐,好象是………想什麼心事。”
“好,你們暫時遠離,有事的時候,我再叫你。”
那道僮肅然答應,手一揮,領着其它幾個,走向院中等候。
嶽天雷見她如此慎重,不由好奇的問道:“道長病況到底如何?怎麼這樣的謹慎…………。”
“蛇娘”對靜室看了一眼,以極低的聲音答道:“我這樣做法,有兩個理由,第一,如果道長完全恢復記憶,可能會講出許多秘密,這最好不讓外人聽到。”
“嗯——!”
“而且,在給他服用‘九轉定神丹’之前,我先把他以往情形,對你説明一下,使你心理上有所準備。”
“好!”
“當神拳鄭前輩送他回來的時候,道長完全不省人事,就像行屍走肉一般,經服各派的秘製靈丹,和細心治療後,他才回復了一部分記憶,飲食言語,已跟正常人沒有兩樣。”
“那麼,他對被擄之事能記得嗎?”
“就是這一段記不得!而且………”
“怎麼樣?”
“大家都不敢説明他被‘武皇’所擄,幹過許多不正當的事,恐怕刺激了他,引起意外!”
“哦!”
嶽天雷駭噫半聲,全頭狂震不已的忖道-“這可糟了,道長本是天性剛正的人物,如果把這些醜事讓他知道,可能引咎自責,發生不幸,但是………我若不加追問,這血海之仇,還有許多疑問無法揭穿,那我該怎麼辦呢?”
心念及此,他倒躊躇起來:——為了要追查仇人的往事,他對費盡力氣才找到的惟一證人,實在捨不得放鬆。
但從另一方面來説!
如果道長因此犧牲,那豈非損人利己,於心有愧!
他這種內心矛盾的表情,都被“蛇娘”看在眼內,經過片時考慮,她終於一拉個郎手臂,説道:“雷哥,你先別傷腦筋,這份藥靈不靈還有問題,不必想那麼遠………”
“如果不靈那沒有別的,如果靈驗的話………。”
“靈的話,道長的病就好了,致於以前的事,問不問都由你!”
“好吧!”
嶽天雷答應一聲,輕嘆言道-“我到時再看情形罷。”
這個決心,對他而言是很痛苦的,十八年血仇秘密,他當然想全都知道,但考慮到“天悦道長的安全,他只好忍痛讓步。
於是,咬了咬牙關,輕輕的在門上叩了幾下。
“誰?”內廂傳出蒼勁喝問。
“嶽天雷拜見道長。”
“嶽-天雷?”
對方對他的名字,顯然毫無印象。
“蛇娘”聞言,連忙補充道:“我是李昭霞,跟義兄給你送藥來了!”
“哦——原來是李姑娘!”
對方曾受她的看護,因此大表歡迎,隨以高興的口音,叫道:“兩位都請進吧。”
兩人推門入室,又過了兩間房屋,才進入“天悦”起居之地。
嶽天雷虎目朝裏一望,不禁微微一怔,頗感意外,因為他記憶中的“天悦”,是個蓬頭垢面的怪人,而端坐玄牀的,卻是須發蒼蒼,貌如松鶴,尤甚那含煞帶威的目稜,更可見其生性之剛正不阿!
心念中,只聽道長哈哈笑道:“貧道終日靜坐,心念如潮,兩位光臨,正好解我煩悶。”
“蛇娘”也嬌笑答道:“我們一方面陪道長聊聊,一方面給你帶來‘九轉定神丹’,再説這位嶽天雷,他也不是外人,道長就是他救回來的。”
“哦。”
道長雙睛連眨,驚噫出聲道:“難怪有些面熟,原來是救命恩人到了,貧道失敬。”
“道長不必客氣,在下只是………只是………”
嶽天雷謙虛了一句,講到“只是”兩字,卻不便説明相救的本意!
“天悦道長”並沒注意這些,接着稱謝道:“並且少俠又送了藥來,貧道更是感激不盡,那麼——,此藥可否馬上交給我呢?”
嶽天雷沉吟答道:“我有一點要説明………。”
道長興奮的説道:“請講,請講!”
“如果不靈,道長不要失望………。”
“當然!藥不醫命,我們只是試一試。”
“如果靈了,道長可能恢復記憶,記起過去的事情,假如……有什麼不愉快的往事,恐怕……反增傷感!”
“天悦”皺眉苦笑道:“少俠有所不知,貧道這些日子就像做夢一樣,對於往事無法記得,真有説不出的痛苦………。”
“這個我想象得出,可是——往事如果不愉快,不如忘記的為妙。”
“不!不!貧道年過六旬,對於不愉快的事會受得住,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嶽天雷仍不放心,但道長那種殷切的表情,使他不忍拒絕,饒是這樣,他還用以詢問的眼光朝着“蛇娘”望去。
“蛇娘”也考慮了一會工夫,然後取出藥瓶,道-“道長!你要不要再想一想?”
“我早就想過許多次了,在貧道記憶中,有一大段的空白,其中經過,不管它是好是壞,我一定要弄明白。姑娘!-………幫幫忙吧!”
“蛇娘”見他意志堅定,毫無悔意,這才將瓶內靈丹謹慎遞過。
“天悦道長”簡直高興得説不出話來,迫不及待的接過藥瓶,將那“九轉定神丹”一口吞下,然後閉目運功,用本身內力去幫助藥性的發散。
片刻後,道長氣息均勻,神情平靜,顯已進入人我兩忘之地。
“蛇娘”見狀,更對個郎説道-“雷哥,你要不要替他推宮過穴,也許會快一點。”
“我看用不着。”
嶽天雷謹慎的答道-“我原以為他病勢惡劣,不能自行運功,才有那種想法,而且………我擔心服藥的結果………”
“喲!你怎麼一下子變得這樣小心,記得我父親講過,如果道長真已被制十八年,這藥根本無效,我想………這十八年的時間絕對不會錯,因此………”
“怎麼樣?”
“這藥不會生效,你算是白白緊張了!”
兩人輕言細語中,只見道長額上滲出豆大冷汗,臉上表情陰晴不定,喜怒哀樂,先後交作!
“呀!”
嶽天雷悚然輕噫道:“看樣子藥性已靈,道長已經想起往事來了!”
“蛇娘”也是駭然不已的應道:“那反而奇怪了,我父親的醫術決不會錯,那除非………道長迷失本性的時間………不夠十八年?”
“如果不夠十八年,那等於説他也是叛徒?”
“雷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顯,那證明他不是被‘武皇’所制,而是甘心投賊,為虎作倀!”
“結果他不也變成‘鐵面人’嗎?”
“一定是後來發生了別的事情,仇人才將他心志摧毀,要不然,他應該十八年來,沒有一天清醒!”
“哎呀!”
蛇娘聽到這裏,不禁連打了幾個寒噤,芳心中驚駭莫名,一句話也説不出!
致於嶽天雷,他那虎目寒電,也由同情悲憫,一變而冷氣森森!
大家都緊張的看着“天悦道長”——他現在的表情更為激動了,面容扭曲,充滿了變幻和矛盾,就連整個身軀,也在索索的顫震。
嶽天雷面色凜然,心念翻滾如瀚,耳聽遠處飄來陣陣勁嘯,想必各大門派,正與敵人激戰………。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
“天悦道長”由激動而趨平靜,全身熱汗化成股股蒸氣,不久亦已乾燥。
終於,他把雙眼一睜——將兩道目芒勁光,直盯住嶽天雷,突乎其來的問道:“閣下,請你把姓名再講一遍!”
嶽天雷也是針鋒相對,反盯他一眼道:“我叫嶽天雷!”
“嶽天雷,嗯——嗯——”
道長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再又問道:“你父親的大名是什麼?”
嶽天雷凜然一-,冷聲反問道:“你怎麼會想到這一點,一定是回覆了記憶力!”
“你先答覆我的問題!”
“還是你先答覆的好!”
“記憶在我的腦海中,它是些什麼,別人決不知道,因此——還是你先答!”
“好吧!”
嶽天雷怒叱半聲道:“先父嶽長明,人稱‘劍聖’!”
“真是他?”
“當然不假!”
“磔磔磔磔!磔磔磔磔!”
天悦道長先不答言,竟自全身顫戰,仰天發出一陣淒厲無比的勁笑——!
第二十章還血歸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