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説“青姬”掩屍埋劍,離去不久。
又見一條如電身影,忽促的射入林空。那走了半天的嶽天雷,竟然去而復返。
以他的個性,當然沒有隱身附近偷看“青姬”的行動,而是兩件事情,令他放心不下。
第一、剛才那勁嘯怪客,可能便是“武皇”,滿腔無名怨怒,雖經“青姬”暫予勸住,但始終像毒蛇噬心,越想越要追究。
第二、“鐵面人”的真像,也是武林中一個啞謎。他剛才忘了查看人頭,所以趕回再看。
可是——當他虎目一掠四周,不由驚噫失聲,駭然怔住!
因為一切痕跡都消滅了,那些殘屍,斷劍,鐵面,人頭……全已無影無蹤。
“一定是‘青姬’把它埋了,想必……就在這附近………。”
心念中,立用過人嗅覺,深吸了一口長氣。
“青姬”留下的那股檀香氣息,已經極為清淡,但卻瀰漫林間,掩蓋了血肉腥味。
嶽天雷不禁劍眉一鎖,暗地尋思道-“血腥既聞不出,我又不能把整個地皮翻轉來,看樣子,只好追上前去,問她驗過人頭沒有………”
於是繞林一匝,就想找出香味的去路。但這股異香,一到林緣全又消失,任他連連長嗅,更無線索!
“青姬內力極高,身法更快,竟然沒有氣味好找………,”
嶽天雷失望之中,廢然止步道-“算了!反正‘鐵面人’不是叛徒,就是敗類,那顆人頭不看也罷!還是快些趕到‘白猿山’頭,去找仇人的線索。”
……………………
片刻後,他已回到“神拳鄭泰”的故居。
只見廳中那數百枝奇形劍器,和石窟中鑄劍鐵爐,全被內家真力,震為齎粉。
他觸景生情,馬上想起直爽粗豪的“鄭泰”,天真嬌媚的“蓮妹”,這兩父女避居世外,與世無爭,給他這一來,竟落得骨肉離散。
“仇人的手段太毒了………血債,愈來愈多的血債!一切只有用血來清償………”
心念中繞室徘徊,立刻嗅到了一股濃烈氣味。他隨向室中投以最後的一瞥,咬牙切齒,疾若飄風的追趕下去。
崇山絕嶺,在他腳下如電退後。
天際的星辰,卻在無聲中佈滿天空。
嶽天雷箭射雲流中,遙見星光之下,有條鬼魅般身形沿道疾瓢,而且時向四周發出怪聲低嘯。
這份鬼詭行藏,立使他心頭一寒,呼吸之間,更發覺氣味複雜,顯有不少人物由此經過。
於是腳程一緊,展盡“雲流千里”的奇奧輕功,身形快若殞星,悄然無聲的加速追趕………
就在相距數十丈的距離,那黑形身形一滯,忽然扭轉頭來,向道左林蔭一望!
嶽天雷依樣葫蘆,也順看那個方向看去——立見昏黑之處,聳立看一所小小破廟,那神秘人物似想入內憩足。
嶽天雷趁此機會,猱身而前,耳聽數里之外低嘯破空。星月下,另條黑影,如鬼魅般越野飛至。
片刻後,這兩個神秘人物,已在道中相逢,及方指手劃腳,好象是討論一件事情,惜乎距離尚遠,連他也無法聽清楚。
“怎麼辦才好?”嶽天雷心思如電,計劃如何打聽內情。目前敵友未明,倒不想打草驚蛇,輕舉妄動。
驀地——早先那條黑影,又在連番伸手遙指林中破廟。然後兩人身形齊動,魚貫相連的同向破廟宇飄去。
“這兩個一定是到廟裏去商量事情。我何不搶先一步………。”嶽天雷決心一下,身形隨如鶴行鷺伏,輕靈至極的閃入廟中。
虎目將破敗的神壇供桌掃了一眠後,立刻奇奧疾旋,隱身壇後,雙目如電凝視着外廂動靜。
片刻後,廟外人影齊動,兩個黑袍蒙面的怪客,已然堵住大門,用四道鬼火般的眼芒,上下一掃,便要邁步直入。
但——其中一人突地右手疾揚,出言警告道-“別忙!也許廟裏有人。”
另一個微微冷哂道-“有人又怎麼樣!憑咱們兩個還有什麼對付不來………”
“噓——”
對方輕聲一嘯,極為嚴重的答道-“今天的事,是‘武皇’親諭,萬分秘密,萬一這附近有人潛入,被他竊聽,可了不得。”
話聲中,身形電退兩步,用手一比道-“老哥細搜廟內,我到周圍再看一遍………。”
嶽天雷聽到這些話,立刻心頭一凜——幸虧他自服千年鰻血後,目力大增,饒是星光黯淡,滿廟陰森,仍能將內外一切,看得纖毫畢露。
此時,那出言警告的蒙面客,已然飄離當地,想必是附近搜索,而堵住大門那人,也是目芒迸閃,四處打量。
嶽天雷小心至極的移了移身形,屏住呼吸,暗自尋思道-“先別驚動了這些羣崽子,倒聽他們講些什麼………”
同時順看對方的視線,細看四周,以防自己留下了痕跡。
就在目稜掠到灰塵寸厚的地面——他不由猛地一驚,駭得半身冷汗。
原來飄身入廟之時,行動太急,稍未注意,竟已留下半個腳印!雖然很輕很淺,但決難瞞過高手的眼睛!
但在這緊張至極的關頭,對方並未注意這些,徑自頭部一昂,去看-下的橫扁,口中喃喃道-“山神廟!這種冷僻地方,有人早該發覺了………。”
嶽天雷馬上心計一動,立自神壇後輕伸左掌,連起“乾坤一煞”的奇奧內功,從掌心中迸出一線無形動氣,向腳印上輕輕一掠——立見氣渦微旋,灰塵輕震,將足印一掃而空,等到對方邁步入內,地面已無半絲痕跡。
而且幾乎就在同一時間。
廟外搜索之人,也已翩然閃入,陰惻側低聲問道-“裏面怎樣………?”
“半個影子都沒有,不要疑神疑鬼!”
“真的?”
“不信的話,你自己看!”
對方聞言,果真低頭一瞥,除了他倆人自己足跡之外,毫無可疑之處。
“好啦!好啦!”
另二蒙面客伸手如電,揚去臉上黑巾。露出一付獰惡至極的臉膛,以頗為不耐的口音道-“倒底是什麼回事,把你‘陰司秀士’弄得這樣緊張?我看,乾脆你也將這撈什子的面巾取下,咱們打開窗子,好説亮話!”
那名叫“陰司秀士”的蒙面客,還是不放心的四下一望,然後才將面巾掀落。
他這種鬼祟的動作,引得嶽天雷更起疑雲,暗中目稜一動,把此人滿臉邪氣的面容牢牢記下。
耳邊廂,又聽對方神秘至極的説道-“講出來嚇你一跳,如今‘武皇’業已駑臨此地,我是奉了他的命令召集附近高手,到‘藥王宮’內參見聽旨………”
“哦!”
嶽天雷激動之下,內心駭噫一聲。那獰惡大漢卻真的驚叫出聲道-“這……這真……奇怪……咱們一切都是照計行事,怎麼會突然這樣?”
“先別管這樣那樣,我現在把你的差事説清楚,免得到時誤事!”
“什麼差事?”
“這次參見的人很多,因為大家都是蒙面,所以派定你我查驗憑證。你負責‘丐幫’等外道人物,我專管‘武皇’手下元老,如有可疑之處,一定要問他幾句話。”
“問些什麼?有沒有規定的秘語?”
“時間來不及,沒有規定秘語,所以要你我親自盤問,隨便問幾句,就聽來人口音對不對。”
“不對的土予處死?”
“不!如有可疑,務要生擒活捉,由‘武皇’親自審問!”
“這就更怪了,難道‘武皇’懷疑某個厲害人物可能到場?”
“我也不大清楚,怒難奉告!”
那獰惡大漢不相信的將頭一搖,咋舌有聲道-“你何必跟我來這一套!閣下追隨‘武皇’十幾年,那件事瞞得過你,難道還不相信我‘醜面使者’嗎?”
“陰司秀士”聞言略一沉吟,道-“據我猜想的話,可能是為了一個少年高手。”
“少年高手……!他叫什麼名字?”
“叫做嶽天雷!”
嶽天雷一聽提到他的名字,立刻心頭一震,隨聽“醜面使者”發出一陣“磔!磔!”蔑笑,道-“我以為什麼不得了的人物,原作是個乳臭小兒,依我看,咱們早去‘藥王宮’等着,這小子不來便罷,要是來了。”
“算啦,你別胡出主意!咱們各有一定的時間,去早了也算違令,再説到動手的話,這嶽天雷已經打敗不少高手………”
“哼!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而且‘武皇’命令是要擒他問話,殺了他你得抵命!”
嶽天雷訝然忖道-“武皇為什-兩次要找我問話?他要問些什麼?看樣子,此人必與本門大有關連,也許要追問‘巫山四劍’,也許………”
心念中,又聽“醜面使者”稍一沉吟後,繼續問道-“陰兄!有件事我始終感到奇怪,你肯不肯講?”
“當講則講。”
“武皇這大本領,為什麼總是蒙面?我到他門下日子不少,總沒看到廬山真相!還有那五大掌門跟五位鐵面人,又是什麼………”
“嘿!你又來啦,這種事少問,總有一天會得明白。”
“你是明知不説!”
“我想多活幾天!”
“本人猜猜可行?”
“不猜為妙!”
“為什麼?”
“猜不出等於不猜。”
“猜得中呢?”
“那是你的死期到了!”
“醜而使者”驚噫半聲後,喃喃自語道-“我想‘武皇’定是臉上有見不得人的地方,也許缺鼻子少耳朵,比我更難看……。”
話聲未落,“陰司秀士”突然身軀狂震,森然冷叱道-“閉嘴!你再胡説,可別怪我不講人情稟告‘武皇’降罪!”
這句話真有力量。
不但“醜面使者”啞口無言,神壇後的嶽天雷更是一頭霧水的忖道-“真怪!照義父的説法,‘無鼻人’的劍上有十字形的傷痕,但‘莫劍師’卻説當年找他修理劍傷的蒙面客,説話聲音並無可疑!因此這主謀兇手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兩個,很難斷定。
現在這一提,倒有了合理的答案——可能‘武皇’就是‘無鼻人’,他已經把傷口堵住,因此説話並不漏風,卻怕被外人看到真面!”
正在沉思,又聽兩人腳步有聲,出廟探看天色,那“陰司秀士”開言説道-“時間快到了,咱們走罷。等下連‘皇家三絕’,各大掌門共有二十八位高手參駕,人數一定不能弄差!”
“這樣説,帶金牌的都不許進去?”
“對!他們在‘藥王宮’外等看。”
話聲中,衣襟帶風飆飆連響,兩個惡徒已然電射廟外………
嶽天雷因為“陰司秀士”深知“武皇”的種種秘密,原想擒他拷問,但心計一轉,另換了一個想法道-“萬一對方又像‘惡醫李飛騰’忍刑不招,豈不攪散了這場大會!不如跟蹤前往,倒可能揭破‘武皇’的黑幕………。”
於是在對方離去片時之後。
他也身形疾旋,順着留下的氣息,如電趕去。
……………………
“藥王宮”殘煙蔓草,滿目荒涼!
當中一座大殿,黑暗陰沉,聳立於寒星冷月之下。
殿外已有數十名蒙面怪客,凜然的環立蒿萊之中,百丈以外的大門前,兩個陰森人物,正在查驗來人憑證。
持有金牌者,一律鵠候殿外,那些持有寶石暗記的,都是身形如魅,筆直的射入大殿。
除了負責查驗的偶有數聲低語,這多那道高手,全是鴉雀無聲。
既沒有人敢私自交談,更不敢亂走半步。
這一來,更使這悽然可怖的場所,平添緊張的氣氛,令人心神發怵!
但——門外有株參天古樹,樹上卻暗藏着追蹤而到的嶽天雷。
他也是一身黑袍,矇頭罩臉,左手捏着金牌,右手捏着寶石,焦燥的心中,正在默數着入殿的人數。
“……廿五!廿六!……廿七………!”
應入大殿的二十八人,只差一個,全部到齊。
但這最後一名,卻是跚跚來遲,至今尚未出現。
嶽天雷虎目圓睜,緊盯看把守大門的“陰司秀士”等人,只見這兩個邪黨,也是有點沉不住氣,時而佇足抬頭,-望前面的道路。
他馬上身形輕移,暗中忖道-“想必時間到了!這個傢伙不來,我正好乘機進去,倒免得多耗時間………。”
心念中,輕靈至極沿樹直下,然後奇奧一旋,眨眼將到門口。
但幾乎就在同一時間!
對面樹影中,一道飄風閃電的身形,也是如影附背,緊釘而來。
嶽天雷駭然一震,驚忖了一下-“這是誰!!?”
腳下微滯!對方比他稍慢一步的身影,已與他並肩而立。
他原想伸出右手的寶石,以便進入大殿。可是這一來,難免稍有遲疑。
那守門的“陰司秀士”,“醜面使者”,也跟着目芒連閃,掩不住心下的駭異。
可是——來人顯然毫不在心,搶先伸手,赫然是顆異光眩目的寶石!
嶽天雷心思如電,左手微展,馬上露出金牌!
“陰司秀士”等人,目芒一掠這兩件本門秘號,隨即怪眼齊翻,更朝他倆個仔細盯視。
他不願早露身份,反將眼神收斂,隱住本身的奇奧內功。
但身側那人,目芒寒如秋水,亮似晨星,泰然的反朝對方射去。
“奇怪!此人年齡跟我差不多,眼神倒另具神-………”
嶽天雷疑雲陡漲,目稜閃處,又見“陰司秀士”嘴唇掀動——“糟!這傢伙起了疑心,一定會盤問………”
凜然下,顧不得細看來人,大方的將金牌一揣,徑自身形電閃,就朝殿外的人羣中飄去!
再説“陰司秀士”本有數分懷疑,但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人身上,對於持有金牌的嶽天雷,倒沒加以阻攔。
但嶽天雷飄出十餘丈後。
身後勁風發嘶,那神秘人物僅只輕説了一聲-“是我!”馬上通過關口,身形輕靈的徑入大殿。
這一來,他心中更為迷惑,忖道-這人不像是邪道老魔。
但居然通行無阻!
還是仇黨中的少年高手?還是別派差來?
不管是誰,給他這一攪,我倒不便闖入大殿………
心念之下,只得從人羣中向前挨近,想用過人的聽力,聽殿中説些什麼。
就在他距殿丈餘,將近窗門之際。
殿中突似焦雷暴震,楹柱抖搖,一個鶩天動地的嗓音,悚然怒吼道-“拿奸細!”
這聲怒吼,突乎其來。
連嶽天雷也驚得身形一滯,駭然不已的忖道-“他難道看得見我……?”
驚疑處,又聽殿內!!
“轟!轟!”兩掌交震,力道之強,幾如地裂天崩,那窗縫中迸出的絲絲動氣,吹得他蒙面黑巾,隨風飄蕩。
“糟!這發掌之人功力雄厚,那個少年可能走不了………。”
他的心念決,殿中的變化更快。
頓見黑洞洞的大殿中,身形如怪鳥穿空,電射而出。
當先就是那神秘少年,仗着輕功奇高,竟似龍飛九天,凌空疾折。
緊隨身後,如魅附身的,是三個魔鬼般的蒙面人,連劍夾掌,不住的劈劃出如山真勁!
嶽天雷認定狂吼之人,必是“武皇”無疑,看樣子,至今尚未現身,他雖想幫助這位少年,卻捨不得放棄機會。
而且——這神秘少年心計極為精靈,他處身強敵四伏中,並無驚恐,不但不朝空曠處走,反倒身形一側,徑向殿外人羣中鑽入。
這肅立殿外的一羣邪黨,無令不敢擅動,見狀齊撤身形,好讓那三個高手不受阻擋。
但見人影分處,如狂風偃草,浪倒波翻。
那少年藉此機會,如龍走蛇行,瞬將追兵拋土十丈外。眨眼之下,又已掠到他的身側。
他在紛紛飄退的人潮內,至今寸步未移,雙手緊握袍內劍柄,準備隨時出擊。
今見少年一閃而至,忙不迭暴移半步。
“快走,那魔頭厲害。”
少年如箭飛射下,對他輕喝一聲。
嶽天雷訝然轉頭,立從他身後氣流中,嗅出一股淡香。
這香氣奇熟無比,但一時想不起來。目光遙送對方,心裏真希望他安然脱險。
可是——“藥王宮”內,邪黨高手如林,那裏容他輕易走脱。
另一批十多條奇快身影,早從殿後包來,前後合圍,把那位神秘少年,硬生生堵住當地。
就在同一時間下,大殿格門無風自動,陡地全開。
黑暗陰森中,十幾個邪道高手,擁簇着一條石像般的人影,雖然面貌矇住,就憑那傲立嶙峋的氣派,已知此人陰殘冷酷,俱達極點。
“磔磔磔磔!”
黑影未曾開言,先發狂笑,直笑得真氣鼓盪,勁風飆然,那種做作的聲音,顯然是怕別人聽出本嗓。
嶽天雷被這怪笑震得耳膜發緊,心情緊張,暗忖此人必定是“武皇”,憑他這份內力確實武林罕見。
於是,暗催功力,腳步微移,想要穿過重重敵陣,以求劍出必中。
“大膽小娃!你是何人門下?”
黑影説話了,仍是用假裝的嗓音。
“你管不着!”少年聲音年輕得出奇,緊張之中,不失大家風度。
“嘿嘿!娃兒狂得可以,你是不是叫做嶽天雷!”
“不是!”
“不是?”
“誰還騙你!”
黑影微微一怔,雙目寒電暴閃,奪眶射出數寸,沉聲喝道-“皇家三絕聽令!”
“在!”
那三個當先追出的蒙面人,肅然應聲,恭敬至極。
“剛才你們發掌,可試出這小兒的派別?”
“稟武皇,門下沒有………”
“哼——”
黑影鼻中悶吭如雷,叱道-“再試一掌!”
“是!”
三絕應聲下,手臂圈劃,暴翻而出,齊向少年身上劈去!招法之陰殘詭異,已足令人咋舌。
那少年一見來勢兇猛,也不硬接,腳下奇幻的交-疾旋,隨拔出一枝特殊的長劍,此劍色作淡青,當中閃耀着一絲血紅細線,猶如吐舌靈蛇。
“沙!”的一聲——不但險堪堪脱出敵掌,且將對方一人衣襟,用劍尖勁光,削裂三寸。
這一招,真是出乎意外。
嶽天雷暗中噓了一口長氣,大放寬心。
“皇家三絕”出手無功,悚然中蹌退三步。
但黑影倒是心滿意足,陰惻惻連發勁笑道-“原來你是‘季靈芷’的兒子,哈哈哈哈。”
“武帝”之子現身江湖!對邪黨諸人不啻一瓢冷水,齊駭得驚噫失聲。
嶽天雷更是心頭一麻,如受電擊。
“原來是‘季佛光’!他母‘青姬’救了‘蓮-’,‘洞庭仙子’救了‘蛇妹’,他又是有誓在身,不能傷人見血………。”
救人心切中,一聲勁嘯——身形如大鵬展翅,奇奧的反撲場心,立將季佛光掩在身後。
同時雙臂齊翻,拔出兩枝長劍道-“嶽天雷在此,‘武皇’邪魔,還不出來納命!”
他這從天而降,膽氣如虹的舉動,立將邪派諸人,嚇得身形齊抖,“嗆啷啷!”同聲拔出劍來,像“天悦”,“唯尊”等人更是心膽欲裂。
可是——殿中黑影倒更加得意了,竟然上前一步,磔磔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本皇要找的兩個小輩,居然一夜之間,同時落網………。”
嶽天雷眼芒怨毒一射,森然叱道-“要找你算賬的是我,這位季——兄弟,毫無關係!”
黑影大辣辣袍袖一拂,仍在陰影中答話道-“本皇正要找他父親………。”
“住口!有本領該與‘武帝’見面,這種卑劣手段,真正可鄙!”
黑影微微一頓,心內頓生陰謀道-“這樣説,你是想我放他走?”
“嗯——!”
“算你有義氣,本皇可以讓他離開,但要答覆一個問題。”
嶽天雷一陣激動,沉聲叱道-“什麼樣的問題?”
“你要救他就答,否則不勉強,沒有查問的餘地!”
這一來,倒把他難住了。
如果不答,勢必連累“季佛光”,如果答應,又怕對方追問師門,使他違背早先的誓言………。
心念下,沉吟片時,陡地恍然大悟,徑自朗聲回答道-“可以,本人絕對答覆,你先讓他出去!”
黑影陰笑兩聲,下令道-“大家不必阻攔,讓那小娃一條生路!”
眾邪黨齊聲一諾,馬上身形側動,放開三尺之地。
但“季佛光”不退反進,清笑一聲,反唇問道-“你説放我走,意思是兩不相干,對與不對?”
“嗯!”
“那麼,我不走,倒要看看這場熱鬧!”
“哦——!”
大羣邪黨同時驚噫出聲,一個嶽天雷已夠麻煩,“武帝”之子他們更不敢惹,萬一引出“一帝四姬”,後果太難想象。
但黑影倒是另有機謀,立刻陰惻惻的應了一聲-“好!”
嶽天雷急得額頭見汗,連忙低聲囁道-“季兄弟!我奉令堂之託,決不能由你冒險,還是走的好。”
“季佛光”眼神對他一眨,朝着殿中,故意大聲説道-“嶽兄,你太忠實了,這傢伙雖然答應讓我走,其實是想騙你答覆問題,然後再來追我,走不走全是一樣………”
“胡説!”
黑影暴喝一聲道-“本皇言出口出如山,豈能騙你們乳臭小兒!”
“季佛光”冷哂半聲道-“這樣説,你的話還算數?”
“當然!”
“嶽兄!”
季佛光轉面言道-“這老小子説算數,那麼我就留在這裏,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你只管放心好了………”
嶽天雷頭部一搖-“不行,此人不可相信。”
“怕什麼,他要動我一根寒毛,就是不要臉的下三濫!”
兩少年一問一答,正戳破了對方陰謀,那黑影氣得七竅生煙,周身大袍下真勁鼓盪不息,如狂嘶吼道-“住口!住口!本皇傳諭,這次決不動你這刁鑽小兒,嶽天雷快點準備答話。”
“好,你問吧!本人可只答復一件!”
黑影竟低頭想了一下,一字一頓,凜然至極的問道-“你的!師門長輩!現在何處?”
這個問題,問得尖刻無比,連嶽天雷也一時怔住。
表面上,這只是一問,實際上包括他師門來歷,以及全部尊長的下落,如果答覆的話,必須細數家珍,和盤相告。
但從另一力面來説,這個問題也證明了好幾件事。
第一、對方從未跟他見面,但不問他是那派,顯已猜出他的師門,因此必對“巫山”本門極為熟悉,甚至大有關連!
第二、對方不問身世,專問師門,很可能此人當年害了他的父母,因此才把重點在三師姑“劍仙”,二師叔“劍魔”身上。
而且!兇手當年來不及殺死義父,義父教他那手“切金斷玉”,在江湖上削了不少長劍,對方憑這一點,可以猜到“劍怪”不但活着,而且傳了徒弟。
很可能對方還不知道幾位前輩已死,所以要從他身上追問。
由此可知,對方對“巫山四劍”確有顧忌。
想到這裏,嶽天雷心中更生一線曙光,暗中驚喜道-“祖師所以要教出‘四劍’去對付一個人,必然是四劍聯手,才有絕對的威力!
如果我父親已死,就算我能代替義父,對方也不會怕成這樣……難道父親還在人間,隱居未出……!”
他心念如潮中。
“藥王宮”前人聲靜寂,都在緊張的等他答覆。
那黑影更似不耐,乾咳半聲道-“你想清楚了沒有!”
“別急!本人正在考慮。”
他冷哂之下,虎日如電盯視對方,心中推測道-“你!你究竟是那一個?”
難道就是師祖逐出的長徒嗎………?
你除了怕“巫山四劍”之外,是否從我的名字,聯想“天雷怪劍”?那麼你對這件秘密知道多少………?
想到此處,嶽天雷靈機突動,已經得到了一個既不説謊,又不泄漏“四劍”生死的辦法,馬上聲如洪鐘,期然喝道-“本人考慮已畢,你聽清楚………”
“好!好!”
黑影激動的連聲答應,咻咻説道-“先從你師父説起!”
“我沒有師父!”
“哦——!”
“再説一遍,我沒有師父!”
“你……你想賴………”
“閉嘴!”
嶽天雷冷聲反叱,正氣凜然道-“本人向無戲言,就連對付你這種人,也不撒謊!”
黑影氣得身軀連顫,似有出手硬來之心。
但——眼神幾眨,隨卻忍住,道-“這不可能,要不然那裏學來武藝?”
嶽天雷看他這付神態,心中冷笑道-你為了追根問底,忍氣吞聲,我也正好查你的出處……
於是聲調冷如冰霜,緊盯對方道-“本人雖跟尊長習藝,但沒拜過師父!”
這句話本是事實,義父師叔師姑雖曾傳他絕招,卻沒有武林中那種師徒名份。
黑影子半信半疑,激動問道-“那你的父母……?”
“這是另外一個問題,本人沒有答覆必要!”
“為………什麼?”
“你問的是‘師門前輩’,可沒問我家世出身!”
“哦……!”
黑影想不到他這樣答覆,驚噫聲中,身形連顫,顥然內心極為激動。
嶽天雷趁此機會,以犀利如刀的詞鋒,冷峻説道-“但是——,本人可以告訴你一件關於我尊長師門往事——!”
“那是什麼!”黑影更激動了!
“本人尊長的師門中,曾有一人被逐門外!”
“嗯!他又是誰?”
黑影似是不盛意外,順口接問一句。
“明知何必故問!”嶽天雷還以一聲冷哂!
“你這是什麼意思?”
黑影想以發問來掩飾,反而露出做賊心虛的神氣。
“本人的意思,你心裏有數!還裝什麼不懂。”
“………。”
黑影眼芒一眨,不動不言。
場中頓歸沉靜,死寂中充滿無以形容的神秘………
這些對話的真義,連“季佛光”在內,沒有一個人猜得出來,但嶽天富卻得到鐵的證據,證明“武皇”系出“巫山”,現在剩下的問題是-“武皇”是不是被逐的大師伯?
他是否鼻部有傷?抑或另有“無鼻”同黨?
心念下,又聽黑影乾笑數聲,故作輕鬆道-“這些小事,本是原無關心的必要………。”
嶽天雷馬上一言打斷道-“你對本人的家門尊長不想追問?”
“磔磔!”
對方一笑帶過,續道-“可是你三番屢次壞我大事,其罪實難輕饒,如果説得出充分理由還罷,否則這‘藥王宮’就是你葬身之地!”
嶽天雷聞言暗自冷笑,你明是兜圈子套我師叔等人下落,我倒要將這報仇決心,讓你吃驚!於是凜然答道-“你一身血腥,罪惡滔天,凡是正義武林,人人皆欲殺而甘心,而且本人身負重任,要替某一門派清除叛逆!”
“嘿嘿!你不是説沒有拜過師父嗎?夠什麼資格干涉別人門派!”
“虧你這不知三綱五常的禽獸,説得出這種話來,本人此舉,乃是執行我尊長的教訓!”
黑影聞言狂怒如潮,陰笑中殺機隱露道-“好!本皇今日將你拿下,不愁你的尊長不來出面,‘皇家三絕’聽令——”
“住口!”
嶽天雷暴叱一聲,雙劍齊掄道-“你要有種,何不自己領死!”
黑影稍一思忖,陰惻惻的答道-“好吧!倒看你有多大本領。”
話聲中,身形一動,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射入重圍之內。
他這舉動,頓使門下高手大感驚奇,不懂他以“武皇”之尊,為什麼親自出動。
旁觀已久的“季佛光”,也對嶽天雷頗為不解,何以不設法趕快離開,還要向最強的敵人挑戰。
其實,“武皇”不知“巫山四劍”是否還在,想從對方的修為,去衡量“四劍”的造詣。
嶽天雷既想從武功證實對方身份*更想乘機報仇——暗運功力中,虎目趁看星光,再向“武皇”狠狠一掃。
對方態度狂傲冷漠,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身形在黑袍掩罩下,不但看不出面容,且用奇高內力,連氣息都已閉住,饒是嶽天雷眼明鼻鋭,也無法找出記認!
“季佛光”着急之下,突發天真的笑聲,同時身形向當中一欄,面對“武皇”道-“動手之前,我有一點意見。”
武皇怒目一視,叱道-“沒你這小娃的事,少來插嘴!”
“嘿嘿!”
季佛光諷刺不屑的笑道-“你口口聲聲看不起人,對嶽天雷卻怕到這種程度,居然親自獻醜,而且毫無半點風度!”
“娃兒不必用言語擠兑,想談什麼幾招幾式的條件。”
“也虧你自稱‘武皇’,像家父承武林贈了‘武帝’之名,他老人家自己從來不曾提過,更不要説恃力欺人………”
這番話,激動了對方狂傲之心,立刻暴吼一聲-“夠了——”
“我還沒説完呢,你要是顧點體面,就該讓招!”
“用不着!”
嶽天雷殺機重重,怨毒至極道-“咱們劍掌相對,誰要他讓………”
“好!”
武皇獰笑一聲,故作大方道-“這樣説來,本皇由你先剌三劍,我再還你三劍,既不算讓,也免得人家説我以老欺少。”
“季佛光”忙道-“如若勝負未分?”
“這個……本皇準他自行離去!”
季佛光雖然不敢斷定嶽天雷功力如何,但先剌三劍總是便宜,萬一不行,躲三劍也有希望,於是身形一旋,讓出數丈。
嶽天雷立刻雙劍齊翻——奇奧無比,真勁如瀚,“刷!刷!刷!”連展“巫山”派三招絕技………
但——劍鋒所至,人影已空。
“武皇”顯然認得招法,竟能先機避讓,如鬼魅飄行一般,僅以釐毫之差,有驚無險的疾旋閃過!
“季-光”駭得“哦!”的一聲,大出意外,他以為這種奇招,再加上青霓劍的威力,多少該佔點上風。
嶽天雷卻心中怨怒至極,血仇,積恨……使他只記得一個“殺”字,除此以外,任何事情都不會想了。
這時——“武皇”右手一探,竟然拔出輕易不用的劍來,他不僅完全確認了對方的出身,而且這份功力已足駭人,再有一段時間,必成心腹大敵!
殺!殺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
“刷!刷!刷!”
他也一連三劍,奇快如風,而且招招都是各大門派的絕技!
這一片長江大河,閃電驚虹的劍式,先把“季佛光”嚇壞,一聲驚噫中,立見嶽天雷身形一旋——看似呆滯遲緩,反撞劍鋒,實則奇幻百出,另從意想不到的角度閃避。
眨眼下,武皇三劍已完,他竟也分毫無傷!
“好!”
季佛光驚喜過望,歡笑連聲,但“好”字剛出唇邊,嶽天雷挾狂怒之心,雷霆之勢,突迸出一個驚心動魄的“殺”字!
那“青霓劍”立現異光如幢,直挑“武皇”的面具。
再説——“武皇”三劍不中,原感極端的驚異失望,他不曉得嶽天雷受了“青姬”啓示,悟出了類似“逆走五行”的怪步,更認為此子決不可留,但自己有言在先,又不便當面翻悔,如今嶽天雷報仇心急的一劍,倒給他求之不得的機會。
説時遲!那時快,“武皇”突地身形一側,暴移尋丈,鼻中冷哼道-“你是找死………”
隨即左掌翻出,“轟!”然迸射一股無形勁波。
其力道之強,漫天匝地,堪稱曠世無儔!
嶽天雷圈劍側身,便用“乾坤一煞”隔空遙吸。
可是,對方真勁太強了!
“砰!”然聲中,立感真氣一震,胸口如中鐵錘,忙不迭的腳下一旋,竟似落葉乘風,震飛兩丈開外。
面巾下,是一灘血漬,眼前,閃耀着萬點金星,身形在顫戰着,下意識的以劍拄地,昏迷自忖道-“我過於衝動,違背了義父的叮囑………應該先找到父親那招劍法,他那一招,很可能制敵死命………萬一功力還不行,更應該請出‘天雷怪劍’,它雖是一隻不祥的劍,對付仇人,卻是正好………”
但“武皇”一招得勢,那能讓他喘過氣來,左手使出少林擒拿,就想生擒活捉!
立見指影電閃下,一道淡青劍幢,斜剌截來。
“季佛光”奇形長劍,奇奧無儔,疾削手腕。
饒是“武皇”功力奇高,但他識得此劍乃是“武帝”成名之寶,心頭一駭,連忙收勢撤身,百忙中,還來不及開口叱問——“季佛光”早已冷哂一聲道-“你講話算不算數!”
“本皇並未食言,是他自找。”
“自找?你説過雙方不分勝負,讓他離開。”
“他不該三招之外,再刺一劍。”
“你不也劈了一掌嗎!”
“難道本皇由他白剌。”
“哈哈哈哈………”
“有什麼好笑!”
“我笑你幼稚已極!”
“此話怎講?”
“你認為嶽天雷的武功,跟你相等嗎?”
“乳臭小兒,豈是本皇敵手!”
“這就對了!你又要倚老賣老,自稱武林之皇,動起手來,卻是便宜佔盡,依我看來嘛………”
“嗯!”
“你乾脆指揮這一大羣,一擁而上,何必擺什麼臭架子!”
“磔!磔!磔!磔!”
武皇忍怒獰笑道-“説去説來,你是要我放你們走………。”
“如果你還有這麼點風度的話。”
“也罷!本皇法外施恩,以示寬大,但是………”
“但是?大-又有苛刻條件!”
“不,這不是條件,而是説明一下。”
“説吧!”
“我讓你們走,既不叫手下截攔,本皇也不出招,但如果你們走不掉,可別怨我!”
“季佛光”心中奇快的一忖-“不叫人攔,又不出手………憑我兩人功力,那裏會走不脱!一定是另有陰謀……不可不防………。”
心念中,目稜已見嶽天雷運功已畢,挺劍上步,也顧不得再想其它,忙不迭飄自疾退,暗出一指,戮中嶽天雷的麻穴,隨以右臂攔腰扶住,道-“好吧!我們走了,倒看你還有什麼驚人絕活………”
話音落處,疾轉身軀,嶽天雷不能動彈,一雙怨毒虎目,只能狠盯仇人幾眼,隨聽“季佛光”吐氣開聲,暴喝了一聲——“起”!
立如怪鳥騰空般,扶掖着嶽天雷拔起三丈,徑朝“藥王宮”外電射………
但——他們僅只縱出一箭之地。
身後突發一聲駭人異嘯,這嘯聲由低而高,由徐而疾。
如鳥啼猿泣,鬼哭神號,令人聆聽之下,目眩神飛,心血盡冷。
“季佛光”人在空中,立感一個冷噤,隨自三丈高處栽撲當地,幸虧他心思靈巧,總算在緊要關頭,以殘餘之力一掌拍開嶽天雷受制穴道。
“砰!砰!”連聲。
兩個少年高手,都跌了個灰頭土臉,骨痛筋酸。
對嶽天雷來説,這嘯聲竟是非常耳熟。
他想到叛徒“清璣”,“天悦”,“唯尊”……和“鐵面人”等,從未用言語交談,一切指揮,就用這嘯聲代替,卻不料出自仇人之口,竟會如此動魄驚心!
駭然中,他們齊齊暗運功力,但一點也發揮不出來,手足狂抖的爬了幾下,連翻身站起都辦不到!
嶽天雷抖戰的將雙劍搶回,虎目朦朧,以極為歉然的眼光,註定倒在丈外的季佛光,低聲斷續道-“對不起……我連累了你……尤其……辜負了……令堂大人……的吩咐!”
“季佛光”搖了搖頭,面中下一雙星眸恍然連閃,似是觸動心機,馬上伸看顫動的左手,向懷中一陣探索。
隨見霞光燦耀,瑞氣朦朧,他竟然摸出一枚嵌玉鑲金的-字。
這個佛家標誌,頗極法力,剛才季佛光用它懾住“陰司秀士”的眼神,才得安然過關,如今更使兩人心神大振,一鼓作氣的,從地上翻身而起!
再説“武皇”用“攝魂陰嘯”震倒對方,原以為甕中捉鱉,決無意外。
他可以生擒“季佛光”以為人質,從而控制“一帝四姬”,更可利用嶽天雷,追出“巫山四劍”的下落………。
萬不料這兩個少年高手,更能在倒地之後掙扎起身。
駭然不已中,更加猛催真元,將陰嘯威力,發揮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這一來,無形勁力,幾化為有形震波,鼓盪原野,匝地彌空,使得冷流四起,天昏地黑!
冷,冷得像冰山!
黑!黑得像濃墨!
兩人剛提起的三成真元,又被這令人窒息的震波一觸而消!
“砰!砰!”兩聲。
他們再度仆倒當地!
惟見四道強睜的眼神,幾瀕絕望的盯住金-字上一點光霞。
但它——也似乎愈來愈黯淡,愈來愈遙遠了………。
而傲立在百餘掩耳肅立蒙面人羣的“武皇”,卻似魔影如山,愈來愈大,他只要再嘯片刻功夫,對方必致魄散魂飛,精神錯亂。
於是,他陰殘至極的,一嘯,再嘯………
嘯!
嘯!
嘯!
正嘯到回聲四起,忘形得意的關頭。
對面山,忽然回射出一聲-“阿——彌——陀——佛——!”
這突忽其來的佛號,自非出自“武皇”口中。
其聲聽似温和,但清勁悦耳,遍澈大千,就如古寺宏鍾,啓亞發聵,令人十萬八千個毫毛細孔中,都覺得無比舒暢。
“武皇”何等功力,一聽之下,頓知來者造詣超凡。
駭然一震後,隨以十二成功力催動“攝魂陰嘯”,想將對方壓制!
但是——陣陣梵音,如南海法潮,排空遍野,更形成一道無堅不催的音壁,反朝嘯聲勁氣上迫來。
這種真元拚鬥的功夫,真是空前罕有,亙古未聞。
場中諸人,都感到兩團無形勁牆,如怒潮衝擊,彼此推移………眨眼下,嶽季兩人已為佛號勁氣所掩住。
再一眨眼,邪派黨徒,半數也被罩入其中,一個個放下掩耳雙手,既感梵音神力之奇妙絕倫,更驚異於來者的功高莫測。
“武皇”在陰嘯勁力寸寸收縮下,心頭驚駭,已非言語所能形容,對方真勁不單是栗嶽撼山,如潮推逼,且有絲絲力道,剌透陰嘯!
他用充滿恐怖的眼芒一掠當地,險被制服的兩少年,正抖擻精神,直朝梵音走去。
“輸了!輸了!”
失望的心念一動,嘯聲之力,立刻縮到一丈方圓,那殺人肆毒的噁心,隨即化為烏有。
真奇怪!他這裏惡念一滅,梵音似知人意,隨亦停住。
“藥王宮”只剩一片寂靜,羣魔俯首,心驚膽戰………。
這時,東方初露曙光,照出一地長長斜影,這裏面早沒有了嶽季兩人,自以為頂天立地的“武皇”,卻遍身露水汗珠,顯得空前的渺小。
“這人是誰?難道是武帝季靈芷?
對方功力這樣奇奧,我顯然無法爭雄………!
怎麼辦?
怎麼辦?”
一串的?號,無言中疾旋於“武皇”腦際。
突然——他想到了嶽天雷,更聯想到“天雷怪劍”!
“………天雷怪劍,泣鬼驚神,除了‘六道神通’,無法可破!
如果剛才的唸佛人真有這種修為,他豈能收去神功,輕輕饒我?
對!他一定是沒有!如果沒有的話,我取得‘天雷怪劍’,反能消滅此人,成為武林中空前絕後,唯我獨尊的高手………。”
想到這裏,他的眼芒又暴閃如電了。
至於劍在什麼地方,他心裏有數。
怎麼樣從禁地中取出來,他也有了主意,於是,仰天狂笑,又發出陣;“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説岳天雷被那神妙佛號驚醒,回眸處,已見“季佛光”站在身邊,目稜中除了驚喜之情,更有一種微妙緊張的神氣。
“我們走!”對方激動的低喚一聲。
他此刻心情格外平靜,下意識的一點頭,插劍飄身,立隨“季佛光”電射林內。
奇怪的是,對方竟不去找唸佛人,反倒斜向飄縱,兩人一先一後,形如逐月流星。頓飯功夫,來了一座幽深山窪。
“季佛光”這才脱去奇大黑袍,果如“青姬”所言,他裏面另有青紗單面,掩住面目。
嶽天雷感動之餘,剛説了一聲-“抱歉。”
對力馬上插言道-“雷兄,小弟沒有時間多談,我得快走!”
“何必匆匆。”
“我爸爸來了,如果曉得我私探‘武皇’,恐有怪罪………。”
“哦!剛才以梵音制敵之人,就是令尊‘武帝’!”
“不會錯。”
“那我碰到他老人家,不提就是!”
“季佛光”天真一笑道-“你可能碰上,但決不會認識。”
“令尊也改裝了不成?”
“這個……我不敢講……。”
對方遲疑一下,續道-“但我希望跟你結為兄弟,雷兄意下如何?”
嶽天雷朗爽笑道-“好得很,只是令堂託我幫助你,我反倒連累……。”
“那裏,雷兄若不出面,小弟勢必敗在‘三絕’聯手之下,別的不談,要給家父聞知,定然生氣。”
兩個少年高手,又相對大笑一回,然後撮土為香,結為異姓骨肉,“季佛光”拜畢起身,忽忽拱手道-“雷兄,我一定要走了,這附近正派高手很多,你儘管放心前進……。”
話聲剛落,瞬飄數丈之外。
嶽天雷萬語千言,無從説起,僅僅問了一句-“這些高手是誰?………”
又見對方身形電射中,回頭答了聲-“………天樂道長………!”然後,隱入林際,僅剩餘音飄蕩。
嶽天雷心念一動,駭然自忖-“天樂道長會在這裏!碰上可能誤會………。”
忙不迭真氣一鼓,將邪黨黑袍振得碎布四飛,但運力間,猛覺得“腦户穴”上,隱然猶有餘痛!
“仇人的嘯聲真夠厲害,居然餘勁猶存,我該好好運功調息………。”他咬牙中,下了這個決心,虎目忙掠四方,想找處清靜地點。
可是——當他眼芒透視樹林,倒駭得蹬退一個大步。
原來朝陽照耀下,綠蔭中身形如電,當先飄出二人。
一個正是青城派掌門人——“天樂道長”。
另一位灰袍老僧,壽眉巨目,卻不認得是那派高人。
嶽天雷功力未復,偏偏遇上意外,有心不與他們糾纏,又不便揚長一走。
正為難處,對方几個飄縱,已到跟前,身後更飄出十八名雄偉僧人,各按方位,將他圍在當地。
這十八名僧人的出現,頓使他心下恍然。
原來這是——少林寺有名的“十八羅漢劍陣”,證明老和尚,必是掌門人“悲航大師”殆無疑問!
嶽天雷見狀暗歎一聲,首先稱呼了對方法號,拱手處,不及開言,“天樂道長”早已怒哼半晌,森然説道-“白猿山下,給你逃了,想不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道長且慢………。”
“沒有什麼好説的,今日少林‘悲航大師’率領十八名高弟同來,諒你無路可走。”
嶽天雷虎日如電,把對方打量了一下,轉過臉來,對着“悲航大師”坦誠説道-“大和尚親下少林,想必為了貴門徒‘烈火劍’的事情,在下雖不能現在説明原由,失敬之處,特致歉意。”
“悲航”壽眉一軒道-“那件事還在其次………”
“然則大師是疑我身份?”
“並非老衲亂猜,我剛才親眼看你震碎黑袍,不能不如此想!”
説時間,一雙精光畢露的眼眸,隨向他腳下碎袍一掃。
老和尚態度既然莊重,話也不是無理,虛此情況下,他不得不把昨夜之事,從頭説明。
就當講到各派叛徒,參見武皇這一點,“悲航大師”駭然悲聲道-“你是否親眼看到老衲的師弟‘悲濟’?”
“悲濟?想是失蹤的貴同門?”
“不錯,我們分離十幾年,想不到這次會來信逼我讓位………”
嶽天雷忽然靈機一動道-“大師有沒有核對筆跡?”
“筆跡一點不假,可是。”
“怎什麼?”
“老衲不相信他會叛變!”
嶽天雷想了一想,道-“這次羣邪參拜‘武皇’,都是蒙面而來,在下沒有辦法看清面目,不過貴少林派,確有一人在內,至於青城派的‘天悦道長’,確在當場出現過………”
講到這裏,“天樂道長”又是一聲冷哂道-“大師,不管怎樣,嶽天雷的話信不得。”
“悲航大師”驚疑問道-“你的意思是——?”
“他自己就是‘武皇’黨羽!”
嶽天雷凜然喝住,鄭重至極道-“我不強迫你相信,但此地離‘藥王宮’很近,如被邪黨發現,可能會………來個………一網打盡!”
“嘿嘿!你不必假充好人,看樣子,這一番話全是鬼計。”
此時,一僧一道,表情上各有不同。
“天樂道長”顯然成見已深,無可勸説。
至於“悲航大師”卻在猶疑不定之間。
嶽天雷一心想着“巫山劍法”和“天雷怪劍”,又恐怕“武皇”邪黨趕到,把事情更為攪糟,於是再對少林掌門,誠懇解説道-“大師,你不必聽他一面之詞,如果懷疑我嶽某身份,儘可去問衡山‘法宏大師’,他可以證明我不是邪派,而且你們同是佛子弟,彼此間應該信得過。”
“嘿嘿嘿嘿!”
天樂道長氣得面如白紙,也對大師急咻咻的説道-“你聽聽,他居然挑撥佛道兩門的情感,更證明居心險惡……。”
“悲航”壽眉一軒,囁嚅答道-“我並非不信道長,不過他的話也有道理。”
“有道理!難道你真到衡山去問!”
“當然………。”
“天樂道長”怒火萬丈,狠瞪大師一眼,拔劍出鞘道-“貧道約你同來拿他,想不到三言兩語,大師就變了主意,好!我們‘青城’‘少林’的交情,到此算完,我倒不相信拿他不下。”
這番言語,説得十分嚴重。
事關兩大門派百年深交,“悲航大師”當然不能漠視,下意識的身形一旋,馬上伸手按劍,站到“天樂道長”身邊。
嶽天雷不願輕啓戰端,冷靜的吸了一口長氣,再對“天樂”勸釋-“道長何必多心,崆峒元老‘惟智’‘惟純’兩位,曾在“靈官殿”見過在下,他們都是道家高人,也可以證明一切………。”
“嘿嘿!嘿!嘿!嘿!嘿!”對方不等他説畢,意外的,仰天含淚,發出痛心至極的慘笑來!
嶽天雷莫名其妙,愕然停聲。
“天樂道長”更以淒厲驚人的口吻叱道-“虧你還敢提起崆峒!崆峒掌門‘惟意’,早已親領三個師兄弟,以及四十九名三代門徒下山來了!”
“奇怪!”
嶽天雷聞言一怔,忐忑自忖道-“他説的人數不對呀!‘惟意’他們原是‘崆峒七劍’,除了他自己,再除去叛師的‘惟尊’,也應該有六個師兄弟!怎會變成三個呢?”
心念下,訝然追問道-“惟智道長當面答應過我,他準備面稟掌門,提防叛逆,怎麼……掌門人竟會率眾下山?難道他兩位………?”
“他兩位的事,你不知道?”
“不知道!”
“他們早在回山途中,被‘武皇’邪黨暗殺——!”
“啊!”
嶽天雷駭得周身一震,悲惻惻反問道-“難道你又懷疑我?”
“我豈能隨便懷疑,現有可靠人證!”
“那一位?是否正派?”
“他就是崑崙掌門‘東方玉’!你説夠不夠正派!”
“啊!”
嶽天雷二次驚噫,駭得連連寒噤道-“你趕快説詳細點。”
“哼!”
對方以為他明知故問,僅答以半聲冷哼,只顧暗運內功,準備動手。
原本態度公正的“悲航”,給這件慘事一提,也是怒容滿面,顫危危上前一步,冷森森的説道-“惟智道長兩位,被一批蒙面怪客亂劍圍攻,等‘東方先生’趕到,只剩了一絲遊氣,問起兇手是誰,他説的是你——!”
“不可能!”
“這是鐵的事實!”
“在下要問‘東方先生’,查明當時詳情。”
“嗯——,若衲不為己甚,你跟我們走,三方對質,以定是非!”
“在下自己會問,不能跟大師走!”
“你不怕我‘十八羅漢劍陣’?”
“對不起,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雙方越説愈僵,“天樂道長”連聲冷哂道-“大師,他一定是有厲害幫手在後,你乾脆閃開了——!”
了字剛出,長劍嘶風,狠毒無比的一招,徑朝嶽天雷劃到。
他這一劍,本屬青城絕學,快疾無倫,狂怒下,原想乘其不防,制敵死命。
但是——他不知道嶽天雷服了“千年鰻血”,功力大增,還用“白猿山”的經驗來衡量,自然是差之釐毫,謬以千里。
立見身形閃處,人到半空,這一記暗招,連衣襟都沒碰着。
再説岳天雷,用那“大鵬展翅”的奇奧身形,凌空閃開來招,心中對這陰險手法,極感忿怒。
於是右手如電圈掄,凜然的疾還三劍!
“叮!叮!叮!”連聲脆響,氣渦嘶旋。
“天樂道長”立被震得手腕一麻,反而蹌退八尺。
嶽天雷去心甚急,無意逗留,凌空中疾折虎軀,意欲離開是非之地,免作無謂廝拚。
但他的去路,竟被“悲航大師”隔空出掌,以平地焦雷似的“般若神功”,迎門封住。
而且,一片嗆啷不絕,敲金戛玉的拔劍聲,自四面一齊傳來………
十八個少林和尚,早擺開了“羅漢劍陣”!
嶽天雷在勁風撲面下,身形一個倒翻。
森森然面向對方,沉聲説道-“大師,道長!兩位苦苦相逼,這後果那個負責!”
對方軒眉怒目,立欲答言,但嘴層一掀——竟然發出另一個悶似焦雷的口音,怪聲不已道-“磔磔磔磔!嶽少俠不要害怕,老夫在此保駕哩!”
這第三者的現身。
立使場中諸人駭然回頭!
但見來人紅髮篷飛,掀鼻血口,不但獰惡至極,亦且心計陰殘。
嶽天雷一聽對方口音甚熟,首先叱問道-“-是那個?”
紅髮人陰笑如瀚,低聲下氣的答道-“少俠連我都不認識了?”
“誰認得你!”
“嘻!嘻!少俠不必擔心暴露身份,我們‘皇家三絕’都在附近!”
“哦——‘皇家三絕’!”
嶽天雷,天樂道長,悲航大師,幾乎同時驚呼。
“不錯,老夫‘赤發瘟神劉宇強’,奉了‘武皇’法旨,特來助陣!”
對方報出姓名後,這一僧一道兩大掌門,駭得面色立改。
因為“赤發瘟神”可稱邪道中一流高手,極少露面武林,想不到竟也投在“武皇”帳下,成了“三絕”之一。
而且他口口聲聲説是奉命幫助嶽天雷,更證明嶽天雷必是邪黨!
“悲航大師”立刻感到一種難言的痛心,深悔剛才幾乎上當。
“天樂道長”除了怨怒之外,更考慮如何應付敵人——“一個嶽天雷也許能夠制住,有了‘赤發瘟神’參加,其結果如何,無法預測,何況還有兩絕即將趕來………。”
至於置身“羅漢劍陣”的嶽天雷,簡直氣得手足冰冷。
冷,反而使他鎮靜。
他當然曉得“赤發瘟神”是奉了仇人之命而來,但在其它兩絕未到之前,不會冒然出手。
可是——對方偏偏碰上這種機會。
正好藉機誣賴,挑撥崆峒,少林,與他死鬥,等到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就輕而易舉,成了得利漁翁。
心念中,立以森嚴至極的眼芒,向看“赤發瘟神”一掃。
四目對視下,對方立還一個偽善的笑臉,“嘻!嘻!”不絕道-“少俠,我曉得你的個性,你是不願意別人幫忙的,老夫絕對袖手旁觀,看你宰了這羣毛道賊禿!”
這句話,真夠陰損。
既將自己置身事外,更將兩派掌門氣得目眩頭暈。
隨聽“天樂道長”狀似瘋狂,仰天一陣厲笑道-“你這番話是否算數………”
“赤發瘟神”斜瞟一眼,不屑的答道-“就憑你們幾塊料,嶽少俠儘夠打發。”
“本掌門問的是你。”
“我!我出不出手,由我高興!但看在嶽少俠份上,決不亂來!”
“好得很!”
天樂道長牙關迸響,咻咻説道-“本掌門一個個的宰你——!”
話聲剛落,劍掌齊動,以十二成內功,又朝嶽天雷狠狠劈出!
嶽天雷馬上身形一動,劍似靈蛇疾翻,加以一掌奇奧的吸力,立刻對方震退兩步,然後左手一探,拔出“青霓劍”來。
這柄重新鑄造的曠古奇珍,在他真元貫注下,光芒掩日,青氣如潮,令人一望而生寒顫。
他拔劍的目的,是想早些闖出陣外,以便制服“赤發瘟神”,避免兩敗俱傷,仇人得利的後果,可是“悲航大師”不懂他的心情,反以為嶽天雷自知理虧,存心屠殺。
於是怒哼中一聲號令,十八和尚立刻身形如電,展開了怵目驚心,聲勢逼人的“羅漢劍陣”!
但見——劍似驚濤,此起彼落,或攻或守,天衣無縫。
在劍陣中指揮的大師。
更是左掌駢立,吐氣開聲,以裂石開山之力,橫掃他“天池”,“章門”。
右手劍使出“達摩五式”,搶中宮,走洪門,如一條山洞蛟龍,又對他“乳根”,“期門”,辛辣點劃!
嶽天雷一面盯視着“赤發瘟神”,一面雙劍圈劃,連展一身怪招絕學,還擊過去。
這一來——場中數十道劍光,夾以陣陣掌力,形成一副千奇百幻,勁氣沖天的場面。
外面一圈,是驚震武林的“十八羅漢陣”,那少林鎮山絕學的“五百羅漢陣”,就由此陣變化而來,其威力之強猛,攻守之謹嚴,的是人間罕見。
在中心之地,左邊是“天樂道長”,一手“追風劍法”與“純陽真氣””火候極深。
右邊是“悲航大師”,“般若神功”已是勁道如山,“達摩五式”的劍招,尤為武林中驚世駭俗的絕學!
幸虧得嶽天雷一身都是怪招,“雲流千里”的輕功,竟如鬼魅飄浮,遇風即閃。
那“孤鳳振翎”的劍幢,更封得全身上下,風雨難侵,因此不但應付自如,還能在劍幢中遞出削鐵如泥的“青霓劍”來。
這枝劍,如蛇吐舌,如虹經天,招招奇幻絕倫,式式非挑即削。
就在“赤發瘟神”,瞠目舌下,立見青光燭天,如電一閃——“叮!”
“天樂道長”駭退三步,手中長劍,只剩下尺許光景。
同時,他這撤身讓出的空隙中,嶽天雷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如箭離弦,直射而出,連眨眼工夫都不到,已闖至“羅漢劍陣”的邊緣。
三名雄偉僧人,駭極下,忙踏陣圖步法,齊齊劍掌暴出,綿密無比的,同向身影上截來。
可是——嶽天雷面臨劍陣,反倒令人不解的身形突停。
眼看三劍三掌,接踵而到,他勢必身化齎粉………。
“赤發瘟神”嚇壞了,身形暴動,真想救他。
死生一髮之間,嶽天雷身形又閃,也看不出他用什麼奇步怪招,只見三搖三幌,居然險堪堪穿出陣外。
“赤發瘟神”一個寒噤,還沒想清對策………
“呼!呼!”狂嘯處。
兩枝長劍,如彗星劃天,曳着嘶嘶勁氣,正朝他上下兩盤,電射而來!
“不好!”
他想叫,可沒叫出聲音,忙不迭就地一滾………
“叮!叮!”
劍光擦身而過,將身後兩株天樹,齊腰斬斷。
“赤發瘟神”幸得逃生,噁心又起,竟想仗着距離較近,搶先拾起“青霓劍”來。
但他剛從地上縱起,嶽天雷左掌一抬,“乾坤一煞”的吸力,馬上吸得他身形一頓,駭急下,又想轉身還招。
但剛一回頭。
“轟!”
一股怒海鯨波,撼山栗嶽的真力,結結實實,全劈在老魔胸口!
立聞慘嗥起處,血箭直飛。
但慘嗥聲後,竟又是一陣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