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人好。”離了婚,當然不能再喊媽咪,物是人非,程安雅也有一陣無奈,她並不怪温暖,尤其是看着她拿着一包藥在走廊上失神地走的時候,心中更沒有任何怨恨。
她和葉非墨走到今天,誰都要負責任。
“暖暖啊,真巧啊。”程安雅慈愛一笑,温暖有些窘迫,似是怕人誤會了一般,揚了揚手中的藥,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我有些不舒服,來醫院拿些藥。”
程安雅點頭,表示自己知道,温暖更有些窘迫,臉色也漲得發紅,發酸,如今她想看葉非墨都要用這種可笑的藉口了,除了悲哀,她沒有任何情緒。
“身體不舒服,怎麼不找一個人陪,自己上醫院很危險的,哪兒不舒服?”程安雅明知故問。
温暖他淡淡道,“也沒什麼,就是有點發燒,拿了藥就回去了。”
程安雅含笑地看着温暖,她像是一名做錯事的孩子,乖順地低着頭,一臉愧疚,不敢看着她,手指幾乎把袋子擰成一條繩子。
如此彷徨,如此不安,如此愧疚……如此糾結。
程安雅懂得温暖的心思。
看病在四樓,她沒必要跑到十一樓來,這一層只有幾個VIP病房,為了怕人打擾,又怕媒體生事,這一層都包下來,很少有人走動。
程安雅知道,温暖是想來看葉非墨的,可她又怕見到他。
“葉夫人,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温暖低着頭説道,轉頭就走,不敢停留,怕自己一時忍不住問葉非墨的消息,也怕自己過分地要求去看葉非墨。
他們離婚了……
非墨這麼快進病房,也是她的錯。
程安雅在背後説道,“暖暖,非墨今天動手術。”
温暖身體一僵,什麼?今天動手術,不是還有好幾天嗎?她手腳一陣發軟,手術危險嗎?非墨的癌症能不能控制,到底能不能……度過這個危機。
她好像留在這裏,陪着他走這一遭,她真的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葉非墨……
可她不敢要求,怕程安雅責怪。
她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11樓的電梯門開了,有幾個男人走出來,走到前頭的是葉三少,他身後跟着兩名身高和他差不多的男人。
年紀看起來和葉三少很相仿,一名男人成熟斯文,風度翩翩,眉目間有了歲月沉澱下來的温和和厚重,笑容俊逸,令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舉手投足都有一股成熟的魅力,風采不下於葉三少。
另外一名男人美得驚天動地,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也不過四十出頭,烏黑的長髮以髮帶綁住,柔順地垂到腰間,這年頭看見留這麼長頭髮的男人並不多見,雖是長頭髮,他看起來卻一點都沒見女氣,有一種純粹的乾淨,像極了古裝片中白衣勝雪,長髮飄飄,不食人間煙火的美男子。
他真的長得好美,不食人間煙火的美,柔中帶剛,剛中帶硬。
程安雅笑着迎上去,“蘇曼,白夜,好久不見了,真是風采依舊啊。”
她很少説恭維人的話,可看見他們,總是忍不住這樣説,很自然地表達自己對他們的喜愛和尊重,數十年如舊……
蘇曼素來沒什麼情緒,較之年輕時少了幾分冷漠,多了幾分温軟,白夜笑容如舊,風華逼人,幾人寒暄了幾句,温暖好奇地看着這兩位出色的男人,猜測着他們是什麼人。
白夜看了温暖一眼,“非墨的老婆?”
“正確的來説,是前妻。”程安雅微笑説道,白夜挑眉,蘇曼也看了温暖一眼,温暖更是羞愧無比,低着頭不敢説話,前妻……
的確是前妻。
白夜笑道,“看起來真乖巧。”
温暖更無地自容了,恨不得找一條縫隙鑽進去,葉三少説道,“先去看非墨吧,家明在前面等着。”
白夜點點頭,隨着葉三少一起過去,蘇曼沉默地跟着,程安雅跟了幾步,又回頭説道,“暖暖,手術要很久,我也無聊,不如你來陪我坐一坐吧,如果你身體沒什麼大礙的話。”
“好!”温暖毫不猶豫地説,一説完就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太過急切了,彷彿在等着程安雅説這句話似的,臉上一紅,又低下頭。
程安雅一笑,什麼都沒事,温暖慌忙跟了上去。
不管程安雅是什麼心思,能讓她陪在手術室外,她真的很開心。
最起碼能最快知道非墨的情況。
白夜和蘇曼、劉家明在開會,研究非墨的情況,病例和報告白夜來之前就看過了,相對的也有一個瞭解,手術需要的設備的藥品醫院也備齊了,剩下的白夜自己也準備了,萬事俱備,隨時都可以動手術。
為了保證手術能夠成功,白夜花了兩個小時再次具體地研究葉非墨的病例,看報告總會有遺漏的地方,他自己給葉非墨做了詳細的檢查看數據,更準確一些。
葉非墨推入手術室的時候,温暖離他不到一米,他昏迷着,戴着氧氣罩,臉上憔悴蒼白,她看着心如刀割,卻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被推入手術室。
非墨,非墨,你一定要活下來。
一定要活下來。
千萬不能出事。
如果真的有詛咒的話,都應在我身上吧。
温暖心中不斷地祈禱,程安雅問白夜,“白夜,怎麼樣,有沒有信心?”
她也是害怕的,海藍死後,第一次如此害怕。
害怕葉非墨上了手術枱,卻沒機會走下來。
白夜淡然一笑,温柔自信,“本來只有五成的機會,現在又提高了一成,你放心,我會盡最大的能力還你一個平安健康的兒子。”
程安雅提着的心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放下,一個人着急地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