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中,三人不自覺的同聲説:“掌門,還是我先進去看一看吧!”
已將長劍由接過來的邱少清,立即淡然一笑説;“你們放心,我會謹慎小心……”
話未説完,玉玲幾乎是同時奮勇地説:“掌門,還是讓我先進去,我一定能將石龍引出來!”
邱少清知道自己的態度必須堅定才能打消大家爭着進入石洞的念頭,是以,面一沉,毫不客氣的問:“你們自信武功比我高,眼力比我強,還是輕功比我跑得快?”
如此一問,所有的人都沒話説了,因為這不是爭先犧牲的問題,而是白白犧牲了依然於事毫無補益,甚至犧牲在洞內,外面的人還不知道,因為不知道這座石洞究竟有多長。
他們對邱少清的話絕不會感到刺耳或不服,因為這是事實,在場的人沒有一人的武功高過他掌門,只有邱少清進洞,才有自保的能力。
邱少清看了眾人一眼,放緩聲音,繼續説:“我進去自會謹慎行事,有什麼困難我也會向諸位請求解決的問題,如果情勢不利,我也會很快的退出來,絕不隨意向石龍攻擊。”
如此一説,眾人紛紛頷首,表示安心同意。
蔣碧欣這時已在懷中的小玉瓶凡倒出一粒淡黃色的藥丸,走至邱少清身前,和聲説:
“你把這粒‘大涼丹’含在口內舌下,不但清香滿口,而且鼻中可聞不到腥氣,不妨試試!”
邱少清不便拒絕伊人的好意,含笑道了聲謝,立即將“大涼丹”接過來,順手放進口內,略微一頓,“唔”的一聲,愉快的笑着説:“不錯,香香涼涼的,的確是驅毒散避的妙藥!”
如此一説,蔣碧欣反而不好意思了,趕緊含笑説:“你過獎了。”
邱少清頷首笑一笑,又望着南海神尼和蔣碧欣等人道:“諸位請不要太接近洞口,我隨時會將石龍引出來。”
説罷,手執手劍,徑向洞內走去。
南海神尼和祁志娟、蔣碧欣一見,不自覺的再度叮囑説:“掌門千萬小心!”
邱少清沒有説什麼,僅回頭向她們揮了揮手。
洞內的光線愈來愈暗,邱少清暗凝神功,罡氣護身,他以不疾不徐的步子一面前進,一面打量着洞中的形勢。
洞內十分乾燥,並有絲絲涼風迴繞,顯然洞中另有隙縫或小孔通到洞外的崖頂上,也許是口中含着“大涼丹”之故,洞內已聞不到由石龍身上散塵的腥氣。
洞勢並不太彎曲,而且,愈深入愈寬廣愈高大。
看看將至洞的底部,依然沒有看到石龍的蹤影。
正感迷惑,左前方的彎洞深處,突然傳來一聲示威性的石龍低嘯。
邱少清心中一驚,急忙止步,凝目向左一看,發現向左彎的支洞內,似乎有陽光透進來,很可能是洞的另一出口。
邱少清摒息走至支洞口的邊緣,轉首向內一看,只見石龍就昂首豎頭的據守在數丈以外,一道數尺方圓的陽光,經由洞頂的裂隙中斜射下來。
石龍一見邱少清探首,立即怒目閃光,前撲丈餘,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刺耳難聞的沙啞怒嘯。
邱少清運功護身,手中豎握着手劍,只要石龍飛撲出來,他立即轉身退走。
但是,石龍前撲了丈餘,立即停止,而且不停的發威怒嘯,同時,又匆匆的退了回去,想是懼怕他手中的長劍。
邱少清這時才看清了石洞的底部沒有出口,而是許多怪石形成的石洞,在石洞的頂部,有許多鐘乳石垂下來。
邱少清突然發現陽光快要照到石壁上,有一個雀巢形的半圓石臼,而石臼的邊緣處,支生着一枝葉逞碧綠,其花紫紅的畸形花草,而在石臼花草的上方,高高的洞頂上,正有一個纖而細長的鐘乳石筆直的垂下來,而鐘乳石的尖端,恰好對正石臼的中央。
由於距離尚遠,看不十分真切,不如這個奇妙的鐘乳石,是否有玉乳滲下來,因為靠洞底的鐘乳石上,俱都有潮濕滲水的現象。
邱少清看了這情形,知道那可能是一株靈芝仙草。
説話之間,陽光已漸漸移近那株奇形花草處。
邱少清凝目一看,花葉碧綠,果有七瓣,紫紅花朵,厚而堅實,光澤中似有黑褐色之點狀物生於花上。
看罷,高興地自語道:“不錯,是一株仙草!”
他想石龍守在洞中,可能就是為了這株靈芝仙草,它一直不肯向自己撲噬,很可能是為了保護那株靈芝,而不是懼怕自己手中的長劍,得設法激怒它,把它引到洞外!
邱少清深覺所想有理,立即走前數步,立身支洞口下。
一直沒停止低吼發威的石龍,一見邱少清走至洞口的中央,怒吼一聲,再度作着怒極欲撲之勢。
每當石龍仇怒之際,它的肉冠和背峯,必然堅豎挺立,紅光閃閃,同時它的雙目也射出強烈的藍綠光芒。
邱少清知道石龍正在驚怒交集,是以,先以“彈指神功”,輕輕舉起左手,照準石龍的顱頂猛力彈出——
錚然一聲輕響,惹的石龍昂首大吼一聲,同時,四腿符起,腹部離地,似有飛躍撲擊之勢。
邱少清見彈指有效,立連彈雨指。
果然,石龍大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疾奔過來。
邱少清不敢怠慢,急忙轉身,如飛奔向洞外。
但是,石龍撲至邱少清方才立身之處,立即停下身形,張着血盆大口,不停的發着吼聲。
這時石龍已到了寬大廣闊的石洞邊緣,邱少清的處境比較危險,因為洞中的空間和石龍的體積相差不多,如果石龍將身形豎立起來,頭部可以吻到洞頂,而它的尾部旋飛橫掃起來,可以掃及洞中的每一個角落。
邱少清見石龍果然不追了,心中十分生氣,但他不得不謹慎行事。
於是,心中一動,暗運神功,左掌照準石龍的頭顱,猛力拍出——
碰然一聲大響,竟然有火星濺出。
石龍的頭顱被擊得猛一擺動,吼了一聲,非但不向邱少清攻擊,反而迅退向支洞內退去。
邱少清一見,頓時大怒,大喝一聲,飛身縱了過去,立身支洞口前,照準一面低吼一面後退的石龍頭顱,運集功力,左掌邊界翻,一掌接一掌的打去。
邱少清是何等功力,堅石尚且被他的遙空掌擊碎,何況石龍的頭顱?
是以,當石龍張開血盆大口怒吼時,邱少清的掌力哈好擊在它的森森利齒上,“剋剋”
聲中,幾顆鋒利牙齒,立即擊落。
石龍被擊的不停後退,突然怒嘯一聲,張口吐出一道紫紅光芒,一個鵝卵大小的火球,直向邱少清的面門疾射而來。
邱少清一直記着齊昭的話,只要石龍的精珠噴射出來,務必斬斷它口中的精氣,將內丹攫奪過來,石龍失去內丹,即使不被殺死,三五日後也會萎縮自斃。
是以,心念間,一俟精珠射至面前,立即倒身仰面,右手長劍照準拖曳在精珠後面的內丹精氣揮臂斬去!
果然,長劍的鋒利亮尖劃過精珠後面的紫紅光華後,光芒立失,精珠繼續向前射去。
邱少清不敢怠慢,旋身立起,左手一招,立即將飛過的精珠攝至手中。
也就在邱少清將精珠攝至手中的同時,失去內丹,形如瘋狂的石龍,已大吼一聲,疾撲過來。
由於精珠柔軟滑熱,就好像半熟的蛋黃一樣,邱少清正感吃驚,不想石龍又瘋狂撲到。
邱少清這一驚非同小可,大喝一聲,飛身向沿口馳去——
這一次石龍沒有停止,而且,一出支洞口便飛縱而起,張開血盆大口,徑向邱少清噬去。
邱少清何等身手,速度快如電掣,一進狹長石洞,即見洞口處站着有人,心中一急,大喝一聲:“快些退至遠處。”
由於身法太快,喝聲甫落,身形已到了洞口。而因為關心邱少清安危的南海神尼等人,剛剛湊近洞口便聽到了邱少清的驚急喝聲,是以,紛紛向左右及身後飛身暴退。
邱少清飛身縱出洞口的身形,和聞聲後退的蔣碧欣僅僅差了一步距離。
但是,形如瘋狂的石龍並沒有停止,它也在邱少清身後兩三丈處,飛身縱出了洞口,張着血盆大口,仍向邱少清噬去。
紛紛縱向洞口左右的南海神尼等人,沒想到石龍竟會緊跟着邱少清的身後兩三丈飛奔出來,而且,一出洞口,凌空躍起,張着血盆大口,仍惡狠狠的向邱少清噬去,是以,都嚇得面色大變,紛紛大喝驚呼!
面對洞口飛身疾退的蔣碧欣,一見石龍張着血盆大嘴,露出森森白牙,緊跟情郎身後噬來,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張口尖呼!
邱少清一看這等形勢,知道業已十分危急,必須趨勢反擊石龍才有生路,為了左手便於施展,他無暇多想,趁蔣碧欣張口尖呼的一剎那,左手一送,一顆柔軟如蛋黃的石龍內丹,已飛進蔣碧欣的櫻口內。
蔣碧欣只見紅影一閃,一顆柔軟滑熱的東西已被情郎送進口內,“咯”的一聲,已滑進喉內。
但是,就在精珠進入蔣碧欣口內的同時,邱少清已大喝一聲,回身反撲,身形閃電一族,已到了飛躍噬來的石龍腹下。
邱少清那敢怠慢,再度一聲大喝,手中長劍,運足功力,猛向石龍的腹部劃去——
只見長劍過處,鋒利的劍刃盡沒石龍的腹部之內,由前腿之間,直達龍尾,俱被劃開。
但是,身形龐大,形如瘋狂的石龍,卻依然飛縱數丈,“轟”的一聲栽進高大的亂石中,繼續掙扎跳動了幾次,怒吼了幾聲,才軟弱的伏在地上不動,腥氣撲鼻的鮮血,由它的腹下急速的流出來。
南海神尼、祁志娟以及陸雲鳳和“悟空”等人,一見石龍墮進亂石中急促喘氣,紛紛奔了過去。
邱少情雖見石龍栽進亂石中,但他沒有過去,因為他仍想着蔣碧欣吞下石龍內丹的事。
於是,轉首一看,發現蔣碧欣正倚坐在一座怪石下,滿面通紅,汗下如雨,柳眉緊蹙,櫻口緊閉,看樣似乎是非常痛苦。
邱少清看得心中一驚,飛身縱了過去,立即將蔣碧欣攬在胸前,同時,焦急地問:“碧欣,你覺得怎樣?”
蔣碧欣呻吟了兩聲,喘息着説:“整個胸膛的小腹,好似裝滿了火……”
邱少清一聽,知道蔣碧欣的功力尚淺,無法將石龍的內丹精華運用功力納入丹田內,是以,急忙將長劍放在地上,右掌立即貼在蔣碧欣的“命門”上。
同時,左手一面按摩蔣碧欣的胸腹,一面關切的低聲説:“我幫助你將熱力納入丹田內,你快凝聚功力調息!”
話聲甫落,數丈外的高大亂石間,已傳來了齊昭的焦急聲音,嚷着説:“大家快設法將石龍的身體翻過來,必須在它未斷氣前將內丹取出來……”
邱少清聽得心中一動,立即將朱唇湊近蔣碧欣的耳畔,悄聲説:“沒人看到你服石龍內丹,稍時他們問起,你只説被一陣罡氣撞昏了就成了。”
説罷,立即將真力輸入蔣碧欣的“命門”內,幫助她凝聚石龍內丹的精華。
就在這時,數丈外又傳來鄒傑的叫聲:“哎?掌門呢?”
話聲甫落,業已傳來一陣衣袂破風聲。
邱少清一聽,知道南海神尼等人找來了,但他依然閉目行功。
南海神尼、祁志娟以及齊昭幾人縱過來一看,俱都吃了一驚,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情?
眾人見邱少清和蔣碧欣都在行功,不敢談話出聲,僅以目光和手勢表達事情。
那邊的齊昭等人,仍在吆喝着翻滾石龍,同時,清晰的傳來石龍的急促喘氣聲。
片刻之後,蔣碧欣的嬌靨已恢復了正常,同時也平勻了呼吸,但她並沒有立即睜開眼睛,仍在繼續調息。
但是,協助蔣碧欣行功的邱少清,已挺身站了起來,抬頭見南海神尼幾人站在岩石上,也飛身縱了上去。
南海神尼首先關切地問:“碧欣妹怎樣了?”
邱少清看得出南海神尼的年齡至少比蔣碧欣大十歲但她總是喊蔣碧欣妹妹,由於蔣碧欣也一直呼南海神尼姊姊,是以也未注意箇中的奧妙原因,他還以為這是雙方謙虛客套呢。
這時見問,立即凝重的説:“方才我由洞內縱出來,護身罡氣撞及了碧欣,直到了我鬥過了石龍,才發現她跌在石下。”
如此一説,南海神尼因為當時沒看清楚,自是不便説什麼,回想當時的情景,的確緊張萬分,扣人心絃。
邱少清繼續説:“所幸內傷不重,僅是氣血翻騰,再調息一會就不礙事了!”
説話之間,那邊的齊昭等人仍在奮力的吆喝着翻動氣喘如牛的石龍。
邱少清立即望着南海神尼和祁志娟,催促説:“我們到那邊看看罷!”
説罷,當先向齊昭等人處縱去。
南海神尼交待了祁志娟幾句,要她負責照顧蔣碧欣後,才隨在邱少清身後,向石龍倒地處縱去。
石龍身體龐大,齊昭等人無法將它拉翻過來,因為石龍仍在作垂死的掙扎。
邱少清知道石龍腹內已沒有了精珠,是以故意望着齊昭他們,催促説:“齊昭,我們進洞看一看那株靈芝仙草吧?”
齊昭一聽,竟毫不遲疑的應了個是,並望着鄒傑,似乎另有含意的説;“我們跟掌門去看靈芝仙草吧,這東西一時半時還死不了!”
説着,舉手指了指身形龐大,氣喘如牛的石龍。
邱少清在前引,飛身縱進洞內,直向深處奔去。
玉玲、鶯兒等人,聽説洞內有七葉靈芝,俱都丟下石龍跟進洞來,僅留祁志娟一人,護衞着蔣碧欣……
邱少清引着眾人走至左彎的支洞內,由洞頂上射下來的陽光,已變小成為一個月牙形,同時,也離開了那株七葉靈芝的生長位置。
齊昭一見,立即頷首説:“掌門,不錯,這的確是一侏世間罕見的仙草靈芝,絕不是一般死樹朽木上生出的靈芝可比凝於萬一的。”
説話之間,急步走至近前,並踏上一塊凸巖向半圓形的石臼內探首一看,不由興奮地説:“掌門,這裏面有好多的靈石玉乳。”
眾人一聽説靈石玉乳,不少人興奮的叫起來,因為傳説練武人服一滴靈石玉乳即可增長數年功力,如今聽説石臼內有好多的靈石玉乳,怎不興奮?怎不驚喜?
鶯兒首先興奮地説:“這一下子可好了,我一定要多喝一點!”
一旁的齊昭卻望着邱少清,繼續説:“多傳靈石玉乳勝過仙丹妙藥,又有如何如何的好處,這是不確實的,現在取來飲食,一兩滿當然沒有大礙,喝多了不但嘔吐腹瀉,很可能中毒而死……”
尚未説完,不少人脱口輕啊!
鶯兒在失望之餘,不由瞪眼迷惑地説:“這是真的……,你該不會聽我説多喝一點便心痛吧?”
齊照淡然一笑,説:“我正在向掌門神尼報告,請你不要打岔,石日上的靈石玉乳的確有許多好處,但現在卻不能喝。”
鄒傑卻不解的插言問:“你這種説法把我也弄糊塗了!”
齊昭繼續説:“如果你此刻被火灼傷,被沸水燙傷,甚至皮膚沾毒,馬上塗上靈石玉乳,立即可以止痛止癢,而且清涼生香。”
鄒傑卻插言説:“我也聽説靈石玉乳有許多好處,靈芝仙草也有起死回生的妙用。”
齊昭一笑道:“人死焉能回生?所謂回生是指生命垂危,尚有一線生機之際,這時服下靈丹妙藥才見功效。”
祁志娟卻忍不住問:“照你的意思説,這株靈芝仙草和這些靈石玉乳,並沒有多大用處了?”
齊昭一聽,立即忙不迭的正色説:“有,當然有!”
説此一頓,繼續正色説:“據醫書《山藥經》上的記載,晦陰黴潮之地腐木朽樹上生的菌類復笠半圓形的靈芝,並無多大用處,可貴者是生於畸峯絕巔,鳥獸絕跡的天險之處,或海洋孤島上,人跡罕至的僻靜處,海天靈秀之氣而育孕的靈芝仙草,才是煉製靈丹妙藥必須的稀世珍品!”
鶯兒有些不服氣的問:“照你這麼説,這株靈芝仙草也不能現在吃了?”
齊昭毫不遲疑地説:“當然不能吃……”
鄒傑也有些生氣地問:“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吃呢?”
齊昭寬慰的一笑道:“靈石玉乳要去污澄渣,然後再以靈芝仙草合併錘鍊,成丹,成粉,成液,成丸,無一不可,煉成之後,俱是療傷驅毒,養氣補身子的無上妙藥。”
眾人一聽,俱都大喜,只有鶯兒望着齊昭關心地問:“你該不會是江湖把戲,光會説,不會煉吧?”
齊昭立即有些不高興的正色説:“這是什麼話,在掌門的面前,也可隨便胡説八道的吧?”
鶯兒一聽,不由興奮的一跺腳説:“太好了,你真是再世的華陀,重生的扁鵲,俺就不這樣對你!”
邱少清首先斂笑,問:“你看應該何時着手煉製?”
齊昭毫不遲疑地説:“一俟鎮海方面的應用品送到立即開始煉製。”
邱少清一聽,立即寬心的説:“既然這樣,我們現在去看石龍去吧!”
齊昭立即建議説:“從現在開始,此地不可一刻無人,請掌門指派兩人在此地輪流看守着。”
邱少清一聽説道:“那玉玲就先留下來。”玉玲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於是,眾人走出洞來,發現石龍業已氣絕,巴斗大的頭顱已抵在地下。
此時,蔣碧欣面色紅潤,一如常人,只是鼻尖須角,仍有絲絲汗水。
南海神尼、祁志娟以及陸雲鳳三人,不由望着她齊聲驚異的問:“怎的這久時間還沒調息完畢?”
説話之間,心裏明白的邱少清,早已蹲身在蔣碧欣的背後,將雙掌平貼在她的左右“命門”上,徐徐將真氣輸入。
南海神尼一面飛馳一面在想,她當時是飛身退向洞口的左方,由於石龍的身軀遮住了她的視線,她沒看見邱少清是怎樣把蔣碧欣撞傷的?
但是,她卻一直想不開,撞傷內腑應該面色蒼白,而蔣碧欣卻滿面通紅,汗下如雨,這的確令她不解。
南海神尼是個冰雪聰明的人,她當然覺得箇中必然另有蹊蹺,但她暗自決定,絕不追問根由讓別人難堪。是以領着眾人都去看石龍如何了,讓邱少清和蔣碧欣留在幾十丈外的帳篷內。
邱少清暗聚功力,將雙掌平貼在蔣碧欣的左右“命門”上,以真辦徐徐輸入,循循推動……
最初,推動尚感困難,漸漸拒力已有退縮之意,最後,終於消失而氣血完全暢通了。
邱少情內心十分高興,他又隨着蔣碧欣的運轉真氣,運行了一個周天,才將雙掌悄悄的撤回來。
他繞至蔣碧欣的身前一看,不由一驚,他發現蔣碧欣的嬌靨上,淚痕斑斑,長而密的睫縫中,淚水仍在滾下如雨,是以,急忙偎坐在蔣碧欣的身邊,不自覺的握住她有些顫抖的手,關切的急聲問:“碧欣,你怎麼啦?”
蔣碧欣緩緩睜開了噙滿熱淚的明目,激動地説:“我覺得上蒼賜給我的太多了……邱哥哥,你待我這麼好,你叫我這一輩子如何報答你呢?”
邱少清自從離開天虎山後,他再沒有機會和蔣碧欣單獨兩人在一起過,雖然有丫頭輪番細心照顧他,但他總懷念過去蔣碧欣服侍他的那些美好日子。
這時見蔣碧欣向他頃吐感激的話,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由於內心頃向的激烈,他不自覺的伸臂抱住蔣碧欣,同時將頭貼在她富有彈性的胸前雙峯上,坦誠地説:“我好想你喲!”
蔣碧欣一聽,芳心更為激動了,但她卻用手撫摩着邱少清肩頭,含淚笑着説:“傻瓜,我們不是天天在一起嗎?”
豈知,邱少清竟倔強的説:“不,跟虎山那時不一樣了。”
蔣碧欣失聲一笑,説:“你一天到晚的纏着我,不怕他們笑話?”
邱少清一聽,竟天真的拾起頭來,仰面望着蔣碧欣,説:“他們不會笑話我,你忘了?
每次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都會自動的告退離去?”
蔣碧欣知道邱少清指的是齊昭他們,而沒有想到南海神尼和祁志娟。
是以,含笑寬慰的説;“我要侍候你一輩子,希望你不要急在這一時,只要你不嫌棄我,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恰在這時,正西沙灘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急如驟雨的小銅鐘響,顯然是海船上發生了什麼緊急事情?
邱少清和蔣碧欣同時一驚,急忙抱躍下牀來。
就在兩人躍下牀的同時,祁志娟已將帳簾掀開,同時急聲説:“掌門不好,海邊可能出事了!”
邱少清一聽,立即急聲説:“我們快去海邊看看!”
説罷出帳,三人立即展開輕功,直向正西馳去。
剛剛馳至“亡魂谷”的巨碑處,南海神尼,以及齊昭等人,也紛紛如馳飛來。
南海神尼雖見蔣碧欣跟在邱少清身後,便立即一指海邊,急聲説:“邱少俠,船老人敲鐘報警,船上可能發生了事情。”
邱少清立即回答説:“我也正要去看看!”
説話之間,已距斜崖邊緣不遠,只見船老大等人俱都聚集在船頭上,望着正西海面上看,一個船夥,正在艙頂上,不停的敲着架上的小銅鐘。
邱少清等人循着方向一看,只見正西海面上,露出兩艘三帆大海船的船帳,正乘風破浪的向這邊駛來。
眾人看罷,第一個聯想到的是,海盜趕來了。
邱少清等人一想到海盜,便立即聯想到即將來臨的一場慘烈大戰。
鶯兒立即望着艙頂上敲鐘的船夥,春雷似的大喝道:“我們的掌門已經到了,不要再敲了,不要再敲了。”
喝聲甫落,船夥立即停手不敲了,立身船頭上的船老大,回頭見邱少清等人俱都立身斜崖上,立即縱下海船,急急向崖上馳來。
這時,齊昭已望着邱少清,迷惑地説:“掌門,如果是海盜前來,有一艘大海船就夠了,何必要兩艘呢?”
邱少清深覺有理,緩緩頷首,正待説什麼,鄒傑已似有所悟的説:“可能是鎮海的楚舵主給你送煉丹的東西來了?”
齊昭不答反問道:“兩艘大海船能裝多少東西你可想過?我是煉丹不是開雜貨店。”
説話之間,船老大已奔了上來。
船老大一見邱少清,立即焦急的恭聲説:“邱掌門,這兩條大海船是奔的我們這個島!”
祁志娟着先關切的問:“你看來人可是劫匪?”
船老大搖搖頭,驚異地説:“這兩條船不是由鎮海來的……”
邱少清立即不解的問:“何以見得?”
船老大有些焦急地正色説:“因為鎮海沒有這麼大的船”
南海神尼不解的問:“你是説,來船比我們的船大?”
船老大正色説:“比我們的船大多了,也快多了。”
大家神色一驚,彼此迷惑的看了一眼,齊昭首先迷惑的説:“我們前來無鳥島,莫非有人心存凱覦不成?”
邱少清卻不解的問:“那會是那一方的領袖霸主了呢?”
話聲甫落,蔣碧欣突然驚異的説:“大家快看,兩艘船的中央桅杆上都懸着旗幟呢!”
如此一説,眾人俱都暗吃一驚,尤其南海神尼和祁志娟兩人,她們確沒想到蔣碧欣的目力哪麼精鋭,內功怎會如此深厚?
齊昭説:“不錯,有一閃一閃的的亮光,可能是旗幟!”
蔣碧欣早在話兒出口之際便已驚覺而後悔,這時一聽齊昭打圓場,立即接口説:“是的,我就根據那點閃光斷定是旗子而不是鏡子。”
聞言已在凝目察看的邱少清,立即頷道説:“不錯,兩艘船都懸着旗幟,是淡綠色的旗面,五顏六色,嗬,可能是心禪魔門……”
話聲甫落,蔣碧欣已急聲説:“對,是心禪魔門的信徒們——”
這時,逐漸駛近的兩艘大海船業已將主帆落下來,前後輔帆也正徐徐的下降中,兩船主帆詭杆上的旗幟這時看得更明顯了。
南海神尼幾個人這時才看清懸在主帆桅杆上的綠緞大錦旗,至少有八尺見方大。
前面較大的海船上,已有人由艙廳內走上了船頭。
邱少清一見,立即説:“我們也到船上去吧。”
説罷,即和祁志娟陸雲鳳當先向海邊灘上馳去。
這時,兩艘大海船愈來愈近了,較前面的一艘尤為龐大,好似一艘作戰用的艨艟鉅艦。
一顆張牙露齒,暴眼突睛的大虎頭,按裝在船頭上,載沉載浮,好似吞水吐浪的大海獸。
打量間,二十餘名船夥,一面呼喝,一面卸帆停船。幾百個有不遺體的如野獸一般的人手執長子便向這邊奔了過來。
待至將船身全部圍得嚴嚴實實,便吆喝幾聲,後舉長予,佇立當地不動了。
這時,心禪大王從船艙底層手舞足蹈,搖頭晃腦地走了出來。邱少清見此時也無法脱身,再説此事現在不解決恐怕還是無法躲過,不如就此面對現實,一切兩斷。
於是朗聲對着對面的心禪大王説道:“心禪大王,我們縱是冒犯過你,還請你多多原諒,我們初入江湖,更不懂貴門的一些規矩,如果你覺我們用什麼方法表示歉意你才能接受呢?”
心排大王眉宇間突起一種無際的殺機,他環視了一下四周,覺得此時邱少清等人縱有再大的本領也插翅難飛。於是惡狠狠地道:“很簡單,你們如果都脱光衣服在水裏浸泡三天,我們便接受你的道歉,心禪魔心從此絕不再跟蹤你們或是到處攔截,如若不然……”
他話尚未完,玉玲已氣極出聲:“休想,老淫賊,你別以為現在我們向你道謙就可以為所欲為……”
蔣碧欣一瞪玉玲,説:“現在還不是爭吵的時候……”
對面的心禪大王嘿嘿一笑,陰險地道:“小妞兒,口氣別太大,別以為能走出神山,就可以在此狂語亂言。告訴你,我們已和護清教結為盟幫,如果你們不乖乖就擒,就休怪我們手段殘忍。”
頓了一下,又接着説:“你們闖過神山洞府,盜走天王石,這已是本門的奇恥大辱,如若不順應本門之意,我便讓你們挫骨揚灰。”
邱少清一聽心禪大王之語登時便怒火中燒,護情教是什麼東西,你居然以此來要脅我們。本以為心禪魔心只是自行其道,無江湖無染。孰知也是暗結幫派,弱肉強食。現在不除,更待何日。
想此,不由怒聲道:“心禪大王,別以護清教可以庇護你們,何元錄是何種居心難道你不清楚嗎?他只是利用你來為他做擋箭之盾牌,我勸你早早回頭,尚有迴環的餘地,如若不然,今天栽的恐怕是你而不是我。”
心禪大王五臉一沉,於笑兩聲道:“小娃兒,別以為你有天大的本事,老夫今就讓你知道心禪魔功的厲害。”
話音未落,他厲目一斜,雙手倏然舉起,雙掌之間赫然有一股紅色光芒映出,血紅的光芒映得周圍盡赤一片。隨即雙掌外翻,紅光即成弧線外泄一般緩緩突出。
“血手印!”南海神尼不由驚叫起來。
血手印這種惡毒奇絕的功夫在江湖失傳已近百年,武林中人只知其害而未見其形,不想今日在此居然又重出江湖。
“快躲開!他要施出毒物!”南海神尼接着又警示着大家,自身一轉,跨出一丈開外,跳出紅弧的擴張範圍,落在沙灘之上。
等眾人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上,紅芒的弧線已至近前,隨着一股惡瘴的氣息,紅弧劃過眾人眼前,一晃而散。
鄒傑、齊昭、祁志娟、陸雲鳳幾由於躲避不及,紛紛傾倒在甲板上,好似昏昏欲睡的樣子,半眯着眼,雙目無光地注視着眼前的情景。
邱少清覺得奇怪,為什麼自己什麼也沒覺出來呢?看着他們幾人倒下去,自己只是覺得剛才好像有一股偌大的水流衝擊了腰身一下,稍一定神站穩便過去了。
蔣碧欣驚然一驚,自己剛才的感覺當然比邱少清要厲害得多,她是忍耐了好一會兒,才使那股暗流脱離開身體,想不到那一道紅芒居然會有這種威力!不知它的危害到底有多大!
心禪大王不由哈哈一陣狂笑,他傲極色厲地對着邱少清吼道:“小子,你雖然沒有像他們一樣倒下去,可忍耐必競是有限度的,你以為自己能忍耐多久呢?還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邱少清設估計到血手印的威力,雖然自己只是微微有些反應,但從其它倒下幾個人的情形一看便知道這其毒無比的功夫是何等霸道!
但這又有如何呢?他不由暗笑一聲,朗聲道:“心禪老賊,你投靠護清教已是罪該萬死,現在又用這種歹毒無比的功夫做惡人間,看來閻王今天一定得請你去赴宴。”
心禪大王鄙視地道:“別打狂語,小子,你以為老夫不知你的功夫,有能耐就再接老夫一掌。”
話未落音,雙掌疾揮,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孤,只見一道比方才更粗更大的紅色圓弧以迅雷不及掩耳勢向邱少清疾飛而至。
邱少清輕蔑地笑了一笑,待那温紅芒已到身前五尺之處,猛地雙掌一揮,一股奇大渾厚的力道向紅芒中央反擊而去。
那道紅芒悚然彎百一個拆線,然後向端向中靠攏,又組成一個級大的三角,倏而又合二為一,成為一條粗大愈紅愈亮的芒柱反射而回。
心禪大王不由雙目圓瞪,驚得愣一了愣,待頭他反醒過來,已來不及了。
紅芒的光柱像一柄利劍直刺他的心窩,他呼也未哼一聲便向頭一例再也沒有了剛才的狂傲之氣。
從內艙急匆匆鑽出兩名上身赤裸腰圍葛布的年青女子,急忙將心禪大王抬進艙內。
心禪大王再也不可能睜開眼睛,但圍在邱少清這隻大船四周的心禪魔門的信徒卻依然執予而立,似有視死如歸的氣概。他們對自己門主倒下的事彷彿根本沒有看見。
此時天色陰沉,烏雲已慢慢從頭頂壓了下來,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邱少清回首看看倒在船面上的幾個人,這時蔣碧欣和南海神尼已將他們扶靠在船邊,雖然他們都沒有死,但卻好像被人抽去筋骨一樣渾身無一絲氣力,靠在那裏,頭也耷拉在一邊抬不起來。
邱少清正想過問,忽聽對面心禪大王的鉅艦上一陣號角之聲傳來出來。
待他回頭再看時,不由又吃了一驚。
只見圖在船四周的心禪魔門信徒們一個個將手中的長矛頂部預先醺了桐油的棉花全部點燃了,看來他們要用火攻燒掉大船。
蔣碧欣和南海神尼一陣驚急,問道:“掌門,怎麼辦?”
邱少清急道:“現在下船已是來不及了,再説也去他們用火攻更危險,你們和船老大他位起躲到船底,千萬不要出來,讓他們堵住所有窗口,我在上面應付他們。”
南海神尼和蔣碧欣急忙抱起昏睡的祁志娟和陸雲鳳先進了船艙,船老大叫來兩個大漢又將鄒傑和齊昭兩人也抬進了船艙。
這時,心禪魔門的信徒已把一杆杆長矛如飛鏢一般向船上擲了過來,邱少清回頭一看,只見船身個別部位已經起火,不由得心中惶急,他環顧一下四周,見無順手東西可以滅火,正不知如何辦才好,倏然眼角處猛然一道黑線閃過,他不由回頭一望南方,只見浪濤如牆,洶湧之勢猶如下山之虎向岸邊席捲式的傾倒而來。
緊接着一陣噼噼啪啪的雨滴聲傳入耳內,持來要不了片刻功夫,暴雨便將猛烈地開始襲擊。
看到這種情景,邱少清反倒不急着滅火了,天不殺我,人又如何能殺我呢?
他站在船邊笑盈盈地看着四周的心禪魔心的信徒們,看着他們把一支支火箭擲向船上,看着他們身後的巨浪鋪天蓋地而來。
一個大浪過去,再也沒有火箭擲向大船,第二個大浪過後,哀號之聲此起彼伏,可偏偏離他們自己的船又太遠,一個個信徒只在大浪中厲聲嚎叫!第三個大浪過後,緊接着便是豆大的雨粒從雲層中甩了下來,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響,只有嘩嘩的雨聲和狂浪捲起的怒濤夾雜在一起的紛亂之聲。
心禪魔門的大船隨着海浪一簸一顛地向着遠處飄遊開去,而邱少清的船隻卻穩穩地定在原地不動,可能是由於心禪魔門大船上的帆還有收的緣故,隨着狂風的力量,大船迅速地向不遠的一塊礁石迎了上去。
“譁——啦——”圓圓的礁石好似一把鋒利的巨刃,將心禪魔門的大船從中一分為二,隨着巨大的響聲,船緩緩地傾進無邊無垠的惡浪之中。
一個江湖上的邪門惡派,一個聽令於擴清教的鷹犬從此在江湖上消聲匿跡。
狂風暴雨持續了三四個時辰才緩緩慢了下來。
雨後的無鳥島更有一番情趣,葱綠的山、金黃的灘、碧綠的水一片世外的奇絕風景。
可是此誰也無暇顧及這奇絕的美景,船上的人都在為被血手印擊傷的幾個人發愁。
南海神尼在南海地帶是頗有名氣的武林中人,更有一絕便是歧黃之術。可她此時也愁眉難展。雖説她治毒也有許多妙方,但心禪大王的血手印之毒她只是聽説而從未見過,從中毒幾個的表面看,她們好似中氣不足,心神離散,但從眼神看卻並不是那麼回事。況且,治毒不像治病,治病可以把脈卻診,然後加減藥量及品種即可,治毒卻全然不同此法。
如果不知此毒用何物能解,那千萬不能隨意服藥,如果像診病那樣可能會弄巧成拙,毒未治癒卻把中毒之人推入了鬼門關。
邱少清此時更是束手無策,他根本不懂得醫道,只知道運氣行功。此時看着中毒的齊昭笑侃着説:“還等着你煉好靈芝丹藥為別人解毒,誰想藥還沒煉自己卻中毒,哎……”
蔣碧欣一聽此話,不由得高興得脱口而出:“有了——”
南海神尼猛然一愣,也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
“有什麼了?”邱少清如墜五里迷霧之中,根本搞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只要找人將靈芝丹藥煉成,一定能解這種毒。”蔣碧欣歡快地説。
邱少清一聽反問道:“你就知道一定成?而且,你會煉丹藥嗎?”
南海神尼此時笑了笑,説;“少俠莫急,我雖未煉成靈芝但卻煉成好多其它的丹藥,想必也能做成的。”
“噢——”邱少清終於明白了。“那神尼還呆在這裏幹什麼,快去煉丹藥呀!”
“好,我這就和碧欣一道去。”南海神尼説着一拉蔣碧欣便向沙灘上飛躍而去。
丹藥煉治了整整三天,這三天時間可把邱少清忙壞了。祁志娟和陸雲鳳這三天由兩個丫頭照顧吃喝,但她們自己一點也不能動,渾身軟得像一團海藻,得由人幫着餵食。
照顧鄒傑和齊昭的任務義不容辭地落到他的身上,這種事一人管一個尚可以,現在他一個照看兩個可能不那麼輕鬆,餵了飯還要幫着穿衣、脱衣、拉便,他長這麼大恐怕還是頭一次這樣照顧別人。
眼下靈芝丹後,幾個恢復了三天後生活才能自理,功武雖然沒有損失,但元氣一時很難恢復。邱少清持此地事畢,便和南海神尼商量一番,下令啓航向來路迴轉。
這時紅日已落,幕色漸濃,大海船的主桅杆上已懸起了夜航的紅燈,廳艙內也是燈火通明。
二三十名船夥,整帆收纜,齊聲呼喝,隨着“噹噹”悠揚的小銅鐘響,大海船緩緩的離開了無鳥島。
邱少清,南海神尼,以及祁志娟、陸雲風等人,俱都神情愉快的坐在廳艙內。
因為,他們不但為南海除去了一個怪物,而且每人分到一瓶以靈石玉乳和靈芝仙草配煉的“仙芝丹”和兩粒石龍明珠,這些都是驅邪克毒的奇珍異物。
但是,當他們由艙育看到逐漸遠離的無鳥島時,心中也不免升起一絲悵然的依戀。
因為,他們曾在那個四周環海的孤島上,度過了值得懷念的十五天。
第二天的絕早,他們已回到鎮海街上原先的客棧內,直到傍晚,一行十餘騎,才飛馬馳出了鎮海城向南海奔去。
蒼藍的青天有幾點白影點綴。它們晃晃動動,排成幾列,是雁的隊伍,它們又不知飛向哪個海闊天空的地方。
黑色的松濤聲像水一樣浸過來,鳥翅擊空,噗噗啦啦。清惠道姑、葉風等嚇了一跳。
肖妮小聲道:“這鬼地方準沒好。”
清惠道姑瞅了她一眼,沒有言語。
驀地,一個冰冷的聲音從松林裏傳來;“你們三更半夜來我‘靜海’何為?”
清惠道姑周身的肌肉上下一哆嗦,吐出的氣息都是涼的。這片松林叫“靜海”,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她們只想找個安靜的所在,料不到會闖到這裏來。
這裏的松如波濤,果有大海之像,不過,若不經人指出,你是不會把它和“靜海”這個名字聯繫起來的。
“靜海”是武林聖地之一,天下的江湖客只聞其名,知道其具體地方的怕沒有幾人。
葉鳳、肖妮卻沒有她那麼怕,反倒有些欣欣然。雖説。“靜海”的“老怪物”不近人情,但“靜海”之中不光老怪物一人,聽説還有個年輕的美男人。細辨剛才的聲音,那顯然不是出自蒼老之口、而是青年人的聲音。自己與他無冤無仇,總不會出手就置人死地吧?
肖妮輕聲道:“我們是路過此處,不做什麼。”
那人冷笑道:“你們分明有所圖謀,怎説不做什麼?”
葉鳳説:“我們原想找個人跡不到處修行,想不到打擾了你們。”
那人“嘿嘿哈哈”地笑起來:“江湖不平靜,山林亦非安,處處有血腥。勸你們早回頭。”
清惠道姑見對方有饒恕之意,馬上説:“我們這就退出。”
“晚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凡人‘靜海’者非死即殘,你們若不想死,就自割舌頭,求饒而滾。”
他説得異常平靜,似乎認為這一切都那麼合理,天經地義。
清惠道站沉默了片刻,她在苦思脱身之計。她深知誤入“靜海”的危險,所以不敢大意,弄不好就要葬身此處。世上的事説起來很怪,明明很簡單的事,聰明人卻倒要想得很深,而不那麼聰穎的人卻能直截了當的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們往往以事論事,就能迎刃而解。
葉風氣憤地説:“我們誤闖了你們的修身之地,已經誠心誠意地向你們明説了,而且又得到了你們的原諒,怎麼能出爾反爾,説話不算數呢?我們女人尚能做到一言出口,駟馬難追,難道你們要辱沒了自己不成?”
這就是最好的脱身之法,葉鳳的簡短的幾句話便挑起了他們之間的不和。
剛才的那人也沒有答應不追究她們闖入“靜海”的責任。但他也有不懲罰她們的想法。
葉鳳説出來,他不屑與她爭辯,自然就等於默認了。
“靜海老怪”偏要修理她們,就是不給他面子了。
肖妮明白了葉鳳的話的妙處,便更加明白地説:“靜海是你們兩人的天下,誰説放還不是一樣嗎?”
“靜海老怪”大笑起來:“兩個該死的東西,竟要挑撥我們的關係,哈哈,有趣有趣。
我就讓你們走不成,看你們還有何法?”
葉鳳道:“你就是殺了我們也沒什麼,可你別忘了,那也等於殺了你的朋友。一個人失信於人,是巨大的恥辱。”那人哈哈大笑起來:“你們果然聰明,那我就成全你們一次吧。”
“靜海老怪”怒道:“龍修,你上了她們的當了!”
龍修不以為然地説:“這一點我何嘗不知道呢?不過,你知道我的為人,有時我是喜歡上當的。”
“靜海老怪”哼了一聲:“你是想和我較量一下是不?”
龍修笑道:“你如何想都行。但有一點你要清楚,孤立的是你。”
清惠道始見有龍修與老怪物作對,那她們的危險就幾乎不存在啦。龍修在江湖上名頭雖不大,聽説是位隱而不露的人,人們暗稱他是“無印手”。
她鬆了一口氣,靜待下文。
松林中的夜是比別處更黑的,但他們都是武林高手,目力遠勝常人,所以也能着清楚對方的神情變化。
“靜海老怪”似乎在考慮是否要與龍修於上一仗,故而兩眼不住地翻騰。
龍修卻神靜閒逸,如無事一般。
老怪看不慣龍修的傲慢勁,終於氣哼哼地説:“龍修,你以為老夫不會傷你是嗎?那你可想錯了,今晚我就讓你知道老夫的厲害。”
龍修笑道:“你若是能勝我,以你的殘酷勁兒八次手也出過啦,我勸你沒事最好回去睡覺,別在此熬命。”
靜海老怪被龍修一激,火冒三丈,大叫一聲,如風雷電火般撲向龍修,他人憤如虎,掌舉過頂,微一抖晃,劈擊過去。龍修右手猛抬,向外一撥,接着推過去。靜海老怪一斜身,立掌砍向龍修的肩頭。老怪恨龍修不給他面子,每一招都使了全力,非要把他整死不可。龍修輕身一縱飄出丈外,隨着右手一擺,驕指戳向老怪的“章門穴”,龍修的身法如風似雲,變幻不定,靜海老怪對付起來頗覺吃力。
龍修笑道:“念我們是鄰居,我讓你一次,還是罷手吧!”
“放屁!”老怪罵道:“老夫豈要佔你小輩的便宜?別看你現在得意,待會兒就知薑是老的辣。”
龍修冷笑道:“你既然想躺在牀上做夢,我只好讓你尿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