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星滿天,下弦月缺,映着一片亂葬墳崗,墓碑東倒西歪,墳冢破處穿出一截截白骨,鬼語啾啾,遠處曹家莊院火光燭天,使之亂葬墳崗又添了幾分陰森恐布。
驀地——
一處毫不起眼亂草掩蔽小墳丘,突然隆起,叭的聲響,土塊震得濺飛半空,露出一方缺口,一條身影疾拔而出落下,正是那青衣小童煥兒。
青衣小僮目光四巡了一眼,揚手拋出一道旗火。
只見一個球形圓物,被拋起七八丈高下,自動爆裂,一道銀虹高衝雲霄,在高空中疾旋,爆散出一圈銀星流焰,奪目閃耀。
不到半盞茶時分,墳崗四面紛紛廿餘條身影飛掠而至,為首者正是屠龍方朔關穆,打量了青衣小僮一眼,含笑問道:“那旗花是你奉何人之命所發?”
青衣小僮答道:“關老前輩麼?晚輩系奉狄大俠之命。”接着低語一陣。
關穆忙道:“知道了。”反身向諸人一揮,迅即身形隱去。
只見青衣小僮將墳冢半開,赫然呈現一方敗棺,棺內朽骨支離,移開棺木露出一方洞穴,道:“可以出來了!”
魚貫穿出一羣婦孺老幼及兩壯漢扣着翟中陽躺在一具軟楊上。
逃出之人似早經青衣小僮指點,毫未停留擇路急急奔去,青衣小僮緊隨翟中陽軟榻走着,須臾,形影消失遠處蒼茫中。
遠處曹家窪莊院已沒入一片火海中,燭天火光照耀了天邊,呈現一片暗紅色彩。
墓穴中羅七揹着諸葛湛率先曜出,見墳崗上靜蕩蕩地闐無一人,不禁面色一變。
聞九洲與狄康先後拔出,接着紫衣門下數十人電射穿出穴外,迅即無比將狄康等人圍住,各守方位,暗含先天奇門,另兩人穿空如電撲去,似追蹤翟中陽而去。
一個面目陰森的老叟撤出一柄虎牙奪,揮灑出一道飛星,獰笑道:“羅老師速將諸葛湛放下,我等網開一面,饒三位不死。”
聞九洲大-道:“凌-,本教待你不薄,為何吃裏扒外。l
凌-發出懾人狂笑道:“聞九洲,你委實有目無珠,老夫是凌-麼?”
聞九洲聞言恍然大悟,真正凌-業已慘遭毒手,眼前之人不過是虎賁中郎而已,敢情隨行本門弟子均是玄武宮高手所扮,鼻中冷哼一聲向凌-撲去。
撲勢快如電奔,右手一股寒虹彈去。
凌-不料聞九洲出手如此奇快,身形閃避之際,只覺右腕痛徹心脾,虎牙奪嗆啷墜地。
聞九洲手中乃一柄軟劍,不用時自捲成一圈,施展之際以精湛內力直卷收發由心,他一劍點中凌-脈門後,就勢刁腕斜擊。
寒芒疾閃,劍尖洞穿凌-胸坎,一道鮮血隨劍噴飛出腔,慘-一聲橫屍倒地。
玄武宮高手大怒,喝道:“血債血還,今晚亂葬崗上就是三位畢命之處。”
狄康道:“且慢!”
語聲雖不高,卻內力甚沉,送入玄武官高手耳中震鳴欲聾。
玄武宮高手不由徽徽一呆,只見狄康目光注視一面像平常,背劍青衣老者的面上,道:“東方莊主,你我均是局外之人,何不冷眼旁觀,助紂為虐,有損俠譽令名。”
那青衣背劍老者徽徽一笑,面色安閒,走出兩步道:“閣下委實心細如髮,神目如電,能在十數人中認出老朽,令人心折,不過老朽決助紂為虐,玄武官主應老朽之請,遣出精英高手相助,一則紫衣教主與老朽有宿怨大仇,再則,紫衣教為惡武林,不殲此獠,徒貽無窮後患,閣下責人過嚴,而盲於責己。”
狄康發出一聲長笑,高吭雲霄;際風飄散開去,震耳如雷。”
東方黎明不禁色變,目中逼射懾人寒芒。
東方黎明眉頭徽皺,淡淡一笑,道:“難道閣下認為老朽之言,有何不對麼?”
狄康道:“東方莊主威望卓着,譽滿武林,萬人欽仰,在下焉能腹非,不過爾來所見所聞,大損莊主俠譽,在下之見不如置身事外,玄武宮決不能成事,紫衣教亦無法挾持諸葛大俠,不然,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乾坤聖手東方黎哈哈大笑,道:“樹大招風,名高身危,老朽不是不知,是以浮雲翳目,誹謗集怨難覓,老朽只知應所應為,心之所安而已。”
狄康道:那麼説來,莊主一定要出手了,既難更改,何可勉強,在下與雙方互無恩怨,決意置身局外,但諸葛大俠在下須救走。”
東方黎明厲聲道:“不行!”
狄康淡淡一笑,不再言語。
東方黎明不禁愕然,對狄康生出莫測高深之感,漸懷畏怯,目中炯炯神光注視在狄康肩頭刀柄上。
此刻,羅七已將諸葛湛平放在地上,蓄勢一拼,聞得東方黎明及狄康雙方對答之言,知今日凶多吉少,忽聞狄康送來蟻語傳聲道:“敵眾我寡,不能不虛與委蛇,只要穩住東方黎明,二位才有生路,二位還不街出重圍。”
羅七與聞九洲突劍掌交揮,身形如脱弦之弩般衝出。
玄武官門下不防,兩人慘-出聲,傷在劍掌之下,羅七、聞九洲掠過兩具屍體,轉瞬,已遠在十餘丈開外,玄武官門下紛紛大喝追去。
狄康慢慢走向諸葛湛身前,忽聞東方黎明大-道:一站住!”
諸葛湛雖四肢被點住穴道,卻神智清醒異常,面前情勢閃電般已作一個判斷。東方黎明與他乃齊名人物,英雄本應相惜,又與東方黎明多年舊交,但自程曉嵐一死江湖內風風雨雨,已對東方黎明深懷戒心,究竟他是否主兇尚未得知,然而此次陷在紫衣教之手,卻加深了諸葛湛心中疑念,狄康更是陌不相識,但兩人均是志在自己,權衡輕重,還是以選擇東方黎明為上。
為什麼?
因為東方黎明到底是武林甚孚人望的泰斗,在未揭破他真面目前,東方黎明還是代表俠義這一面,縱然心術陰險,但人言可畏,未必敢把自己怎麼樣。
諸葛湛趁着東方黎明喝阻狄康之際,朗聲道:“東方兄怎知小弟陷身紫衣教中。”
東方黎明道:“在下年前命人懇邀諸葛兄駕臨敝莊,不料兄台途中無故失蹤,在下也曾命人三上金城關,竟找不出一絲端倪,為此耿耿不安,天幸在半月前得知兄台陷身魔窟,救援來遲,望乞見諒。”説時,慢慢挨近諸葛湛身前。
狄康忽一掌劈出,大喝道:“退開!”
一股強風排空如潮,挾着砂石漫空襲捲東方黎明而去。
東方黎明倏地飄開,哈哈大笑,道:“閣下真認為老朽,不知你的來歷麼?”
狄康道:“區區來歷不值尊駑掛齒,但尊駕託身玄武宮,俠譽一落千丈,令人卑視!”
東方黎明毫不動氣,微笑道:“是非功過,蓋棺論定,閣下不明偏聽,何值重視。”説時,閃電搶攻出手,快攻三招,先發制人。
他這一出手非同尋常,均是曠絕奇招,帶着鋭厲罡風罩襲狄康,
一招比一招快。
狄康亦展開一套精絕無倫的武學,硬封硬接,掌指變化神奇莫測,極力搶回先機。
他瞧出東方黎明閃電快攻,急在迫使自己無法緩手掣出肩後七星寶刀。
諸葛湛躺在地上,目睹兩人展開一場兇險激搏,不禁對狄康暗生欽佩,忖道:“此人武功已臻化境,兼有三家之長,胸羅武學浩瀚若海,精博絕倫,但不知此人是何來歷?”
驀地——
十丈開外墳崗之下,突飛起兩條人影,疾如流星掠至達摩三劍諸葛湛身前,現出杜紫苓杜雁飛姐弟。
枉紫苓嫣然微笑道:“義父!”
姐弟將諸葛湛扶起。
諸葛湛道:“你們為何知道老朽在此?”
杜紫苓道:“半年來,女兒一直就在打聽義父下落,此事一日難盡,義父,我們快走吧!”
諸葛湛搖首道:“慢點,你們此來未遇見紫衣教及玄武官匪徒阻截麼?”
杜雁飛答道:“與孩兒同行的尚有甚多武林高手在內,玄武宮匪徒追蹤聞九洲羅七兩人已遠在十數里外,義父無須競憂”
諸葛湛點點頭,目光注視了狄康一眼,道了“此人來歷你們知道麼?”
杜氏姐弟心中明白是指狄康,然而目前處境非佯裝不識不可,搖搖首答道:“不識!”
諸葛湛道:“現在老朽不能走氣”
杜紫苓星眸中泛出驚詫之容,道:“義父,你老人家這是為何?”
諸葛湛長嘆一聲,道:“紫衣教主在老朽身上做了手腳,他點穴手法蹊徑別走,獨宗一功,僅傳授羅七一人知之,羅七一天之內與老朽解開三次穴道,現在羅七逃逸無蹤,除了東方黎明外,恐無人能解開。”
杜紫苓道:“義父放心,女兒同行中就有一點穴名手……”説着,向杜雁飛示了一眼色。
杜雁飛迅疾無倫將諸葛湛背起,雙雙如飛奔去。
東方黎明目睹杜氏姐弟到來,已留了心,心急諸葛湛為杜氏姐弟帶走,無奈被狄康牽制住,不能稍一緩手,但雙方對答卻聽得一清二楚,暗道:“他們姐弟竟不識與自己相搏之人麼?”手中緩得一緩。
那知他這一恍惚之間,被狄康急攻三招,迫得連連退後,諸葛湛已被救走,情急大-道:住手!一倏地飄身翻開五丈。
狄康住手徽笑道:“諸葛老英雄被一雙義子女救走,東方老師應該慶幸才是,為何如此憂急
東方黎明不禁語塞,面色發青,半晌冷笑道:“閣下不知此事關係整個武林安危麼?”
狄康道:“東方老師可是指金精鐵母麼?”
東方黎明頷首沉聲答道:“不錯,正是此物,金精鐵母如淪入紫衣老鬼之手,鑄成犀利兵刃,武林恐怕慘遭血腥屠戮殺卻。”
狄康冷冷一笑,道:“東方老師,你該計算諸葛湛陷身紫衣教有多久了!”
東方黎明不禁一怔,道:“屈指算來,已逾十月,閣下此問老朽茫然不解。”
狄康面色沉肅道:“諸葛湛除了四肢被點住穴道外,精神健旺,倘非諸葛湛將金精鐵母藏處及冶劍之法吐實,紫衣老鬼焉能如此禮待於他?”
東方黎明聞言只覺此中確有道理,望了狄康一眼,道:“諸葛湛剛愎自負,老朽夙所深知,怎會被威武所屈!”
狄康淡淡一笑,道:“諸葛湛既然如此重要,不囚在大巴山紫衣總壇,反移置在曹家窪,可見諸葛湛此刻已無足輕重……”説着,徽徽嘆息一聲,道:“如非東方老師攔阻,真象已明,你我此時已鑄大錯,夫復何言。”説着,轉身飄然走去。
東方黎明呆得一呆,目睹狄康身形如行雲流水般,走出四五丈外,朗聲叫道:“閣下意欲何往?”
狄康頭也不回,道:“雪泥鴻爪,遊轍無憑,在下天涯作客,處處為家。”仍自飄然走去。
東方黎明高聲問道:“閣下可是康秋麼?,”
康秋在他心中鬱悶甚久,強行按忍耐住,但這時如骨梗在喉,非欲傾吐以平胸中鬱積。
狄康突然回面徽徽一笑,道:“在下並非康秋。”
人雖去遠,卻字字清晰,鏗鏘入耳,東方黎明不禁楞住,暗道:“難道自己猜測錯了麼?”
口口口
東方黎明朝杜紫苓姐弟離去的方向奔去,約莫奔出七里之遙,只見去路三條迅快的身形飛掠向來。
他認出是自己率來的玄武官高手,不禁停步問道:“羅七聞九洲兩人被逃去了麼?”
一個瘦小五旬老者答道:“他們武功奇高,連傷五人後,逃往一座孤-之上,憑險而恃,敝宮門下亦從曹家窪紛紛趕來,將孤-團團圍住,現正相持中。”
東方黎明道:“駱老師,我眾敵寡,為何不一鼓作氣,雙雙戍擒。”
駱姓老者道:“孤-之上尚有其他紫衣匪徒,巖壁光滑如削,易守難攻,東方莊主,那諸葛湛咧?”
東方黎明不禁臉上一熱,道:“被雲台山杜氏姐弟救走,三位來時未遇麼?”
三人互望了一眼,駱姓老者答道:“我等來時,曾發現兩條身影奔往西北,不過相距甚遠,藉着翳林木掩敝,一閃即杏。”
東方黎明略一沉吟,道:“駱老師,有煩趕返孤-之下,傳命盡力不使羅七聞九洲逃遁,老朽偕同兩位尋覓杜氏姐弟下落,諸葛湛關係武林安危,黃昏日落之前老朽決趕來相助。”
駱姓老者聞言低應一聲,轉身縱身一躍如飛奔去。
東方黎明偕同一雙玄武官高手改向西北奔去,約莫出得十數里外,只見一條清澈見匠小溪,寬僅兩丈許,淺只及膝,游魚可數。
隔溪十數株合抱大樹,濃枝密葉下可見一幢黑黝黝巨屋,陰暗晦沉。
溪濱兩隻水牛正嚼食着一暈,牧童仰睡在草地上,以竹笠覆面,鼾聲如雷。
東方黎明三人躍過溪,落在牧童身旁,喚道:“牧童哥,老朽可否借問一聲?”
牧童顯然熟睡如泥,東方黎明連喚了數聲,才推開竹笠翻身,擦擦眼皮,打量了東方黎明三人兩眼,笑道:“老丈可是迷失途徑麼?”
東方黎明道:“老漢並非迷失路途,請問可曾見過一雙少年男女揹着一老叟經過此處麼?”
牧童才十二歲,眼珠骨碌碌一轉,道:“瞧見了,現在此屋中。”説着,伸手一指那幢黑黝黝大屋。
“星主人是誰?
“陶漠山!”
驀地,隨風飄來清朗笑聲道:“東方伯父,你尋找義父麼?義父現在靜養,他老人家算準東方伯父必循蹤尋至,着小侄在此守候。”
東方黎明循聲望去,只見杜雁飛立在一株樹下,含笑屹立着,只聽杜飛雁又道:“東方伯父請隨小侄去見義父。”
杜雁飛説後,倏地轉身望林內大屋走去。
東方黎明心疑杜雁飛必有詭計,身如脱弦之弩掠往林中,高聲道:“杜賢侄,諸葛兄被制住穴道解開否?”
三人先後撲入林中,卻不見杜雁飛影蹤,不禁心神大震,面色一變。
只聽杜雁飛語聲傳來,道:“義父穴道雖已解開,卻虛弱異常,東方伯父為何止步停身不走?”
語聲僅在兩丈開外,但林中枝柯蔽日,陰森恐怖,東方黎明由不得泛上一縷寒意,但既然來了則不能示懼,明知龍潭虎穴,刀山油鍋,亦要放瞻前行,鼻中冷哼一聲,灑開大步向巨宅走去。
“東方伯父,義父有請。”
東方黎明惡念頓生,忖道:“自己施展迅雷不及掩耳手段,制住小畜生,那怕諸葛湛不聽命就範。”雖如此想,卻神態從容,暗蓄功力,待相距不遠之際,五指迅如雷光石火扣住杜雁飛腕脈重穴。
杜雁飛似洞察東方黎明心胸,俟東方黎明約莫相距五尺左右時,突跨步入門,高聲道:“東方伯父到!”絲毫不動聲色。
專方黎明暗暗罵道:“小畜生算你命大!”心內大感失望,三人先後跨入這間大屋。
屋內光線幽暗,涼風颼颼,沉寂似一泓死水般,瀰漫着一種黴朽氣味,東方黎明由不得忐忑不寧,慢步走入。
忽然,一間側廳內燈光疾明,燭火照耀,傳出諸葛湛蒼亮語聲道:“東方兄,小弟疲憊不堪,未能出室迎迓,望乞見諒。”
東方黎明回首向玄武宮兩高手示了一眼色,命他們護住室外。
一雙玄武宮高手會意,倏地立在門外兩側。
東方黎明跨入側廳,只見諸葛湛盤膝坐着胡牀上,暗暗一驚,道:“看來他已解開被制穴道了。
目光向室內一巡,卻未發現杜氏姐弟。
諸葛湛道:“請坐,東方兄來此必有賜教,請即見告!”説着,手掌輕輕擊了兩下。
廳外忽走入一青衣中年男子,面目森冷如冰,手託着一隻木盤,盛着三-香茗放在茶几上,望了東方黎明一眼,轉身退出,目睹一雙玄武宮高手,冷冷説道:“兩位何妨就坐,聆聽武林大勢,無須護住門外,倘存心圖害,兩位只有束手待斃,決無還手之能”
兩玄武宮高手聞言頓時面泛殺機,一個麻面老者冷笑道:“尊駕無禮,自取死路,怨不得老朽心辣手黑。”
陵地一掌劈出。
距離既近,出手又快,掌力陰柔,若被掌力按實,外表無損,五臟六腑卻糜爛如泥,端的陰毒無匹。
眼見就要接實,麻面老者忽感一股暗勁將自己掌力卸於無形,不禁大驚,只見那青衣漠子右臂疾抬,五指如電將腕脈扣住,冷笑道:“閣下似自不量力,要知玄武宮武功並非天下無敵:
達摩三劍諸葛湛沉聲喝道:“快快住手!”
面目森冷青衣漢子冷哼一聲,緩緩放開五指,昂然飄身出廳。
東方黎明不禁心神大駭,道:“這位是何人弟子?”
諸葛湛道:“陶漠山嫡傳弟子!”
陶漠山是何許人物?”
諸葛湛朗笑一聲,道:“東方兄未免問得太多了吧!”説着,目注兩玄武官高手,接道:“兩位來此是客,何妨請坐,沒奈何般欠身坐下。”
諸葛湛淡淡一笑,道:“東方兄有幸能託身玄武官主門下,圖-武林之志早日得遂,小弟預
為之賀。”
東方黎明面色激沉,道:“諸葛賢弟為江湖謠誣所惑,愚兄也不怪你,要知玄武官主乃愚兄昔年舊交,應愚兄之請相助剪除紫衣老鬼,紫衣老鬼實為武林首惡元兇,一則諸葛賢弟陷入魔掌,武林人人自危,再則愚兄妻孥亦被紫衣老鬼擄去,於公於私,愚兄與紫衣老賊誓不兩立!”
諸葛湛聞言大愕,詫道:“嫂夫人及侄兒侄女被擄去了麼?”
東方黎明長嘆一聲,道:“愚兄並非挾玄武宮自重,但武林中傷之言,予愚兄打擊至鉅,呼救無門,而滄-山莊祝融為災,太白山莊又幾遭滅門之禍,幾無一人仗義,視愚兄如仇讎……”
諸葛湛道:“這個小弟知道。”
東方黎明不禁一怔,道:“賢弟為何知情?”;
諸茸湛答道:“紫衣教主待小弟如同上賓,武林大勢,東方兄生平無不詳細道及”
東方黎明沉聲道:“賢弟你也相信麼?”
諸葛湛道:“事實顯然,由不得不令小弟相信。”
東方黎明激怒異常,面色鐵青,鬚髮怒張,身形倏地暴起,似自知不應在此時此地發怒,極力壓抑心頭之忿,面色漸趨平常:徐徐坐下,長嘆一聲道:“是非功過,蓋棺論定,愚兄知賢弟因程曉嵐之死誤會太甚,殊不知中了紫衣老鬼借刀殺人之計。”
諸葛湛微笑道:“此刻小弟對東方兄觀感轉變了,因為紫衣教將嫂夫人擄去,居心叵測,險惡易見。”
東方黎明道:“是以愚兄急於要與賢弟晤面,最要緊的就是程曉嵐兄託賢弟保存之金精鐵母,且賢弟精於冶劍之學,若鑄成八柄利劍,可求武林百年平靖。
諸葛湛朗笑一聲,道:“小弟能保全性命,全仗着精於冶劍之學,至於金精鐵母藏處,程曉嵐當年交與小弟一張藏圖,圖上只繪明山川形勢,並未註明藏處……”
“那圖現在何處?”
“小弟攜往金城關,不幸在三年前狂風大雪之夜競不翼而飛。
“什麼?”東方黎明大驚失色,道:“竟被偷走了麼?被竊三年賢弟怎未一語提及。
諸葛湛太息一聲,道:“此圖雖被偷去,到手之人如同廢物一般,倘張揚出去,反增紛擾,不過……”
東方黎明情急於色,道:“不過什麼?”
諸葛湛徽微一笑,道:“那張秘圖竟落在紫衣教主手中。”
東方黎明神色一變,道:“如此説來,那金精鐵母已為紫衣老見得去了!”
諸葛湛搖首道:“不曾,他缺少一物,那程曉嵐尚持有一枚古錢,錢上花紋印在圖左上角,
顯露藏處確址,但程曉嵐那枚古錢現亦不知落在何人手中……
東方黎明默然無語,腦際泛出魯英-人影,暗中切齒痛恨,認定系魯英-取去。
只聽諸葛湛接道:“所以小弟陷身紫衣教手中,得能苟廷殘喘,亦在於此,但小弟默察山川形勢,金精鐵母就藏在大巴山中。
此言一出,更加深了東方黎明殲滅紫衣教之念,點點頭道:“無論如何,愚兄此次前來,意欲借重賢弟在武林中人望,登高一呼,如能救出妻孥,有生之日,皆戴德之年,雖肝腦塗地,亦在所不辭,至於江湖中蜚短流長,日後必水落石出,愚兄概不計較……
諸葛湛放聲大笑道:“東方兄言重了,同是道義至交,小弟何能坐視。”
東方黎明聞言雙眉一剔,道:“賢弟一言九鼎,重如泰山,有你這一句話,愚兄便放心了。一説着,目光一巡,道:“雲台杜氏賢侄為何未見?”
“他有事離去了!”
東方黎明略一沉吟,道:“宅中只有賢弟一人麼?”
諸葛湛道:“宅中內院現有紫苓義女同道至交多人,晚一輩人物自有其樂,我輩老朽,與他們格格不入,何況他等脱俗已慣,不耐拘束”
東方黎明忽目注一雙玄武官高手,微笑道:“兩泣請先去溪畔相候老朽,老朽片刻就來。”
兩人互望了一眼,心雖不願,卻無可奈何悻悻立起,跨出廳外而去。
達摩三劍諸葛湛含有深意地,望了乾坤聖手東方黎明一眼,道:“東方兄,你似有什麼心腹話與小弟説麼?”
東方黎明不禁臉上一熱,低聲道…“玄武官亦非好相識,更非易與之輩,不知賢弟在此須打住多久。”
諸葛湛毫不動容,道:“小弟要在此打住七天,才可氣走十二重樓,恢復功力,東方兄是指玄武官意欲對小弟不利麼?”
“正是。一東方黎明面色沉重,道:“玄武官主亦是圖謀那冊武學秘笈及金精鐵母,愚兄尚有事須離去,最遲明晨才可趕回,但在此期間慎防玄武官暗襲。”
諸葛湛神色徽變,道:“多謝東方兄指點。”
東方黎明正色道:“非是愚兄饒舌,此刻武林中無人不知愚兄與玄武官聯手,愚兄一離去,玄武官即來侵襲,雖百口莫辯解,”
諸葛湛笑道:“你我相交,貴相知心,小弟更不致對東方兄有所猜忌,既然有事恕小弟不能起身相送了。”
東方黎明立起,抱拳一揖,道:“賢弟保重!”飄然出室。
宅中陰氣森森,生似一幢死宅,東方黎明出得廳來後,燈光倏地熄滅,更添了幾分陰森氣氛。
一雙玄武官高手正在溪畔附耳密語,面色頻頻變異,目睹東方黎明走來,倏地止口不言。
麻面老者冷笑道:“東方莊主,諸葛老兒尚不良於行,乘襲制住,那怕他不説實話。”
東方黎明沉聲道:“宅中戒備森嚴,不啻閻羅鬼蜮,稍一妄動,必罹不測之禍,就那送茶中年漠子身手而言,可知一斑。”
駱姓老者道:“諸葛湛之言似不盡不實,既然查明下落,即不該畏首畏尾,制住諸葛湛後,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東方黎明道:“兩位所見不無道理,老朽亦疑他之言不盡不實,無奈我等人手單薄,不如翦除羅七聞九洲後再作道理。”
兩玄武宮高手知東方黎明所説亦是實情,只得頷首應允,先後躍過小溪,疾展身形如飛掠去。
口口口
暮色蒼茫,煙雲縹緲,隱約可見一座孤-兀立天半,若在有無中,
一鈎新月,斜掛樹梢,散出清淡光輝。
孤-環周約四五百丈,峭壁如刃,光滑似鏡,寸草不生,約莫在數十丈左右,崖上松杉鬱茂,雜生奇花異卉,濃香馥郁,飄風四散,沁人肺腑。
遠處忽響起奔馬蹄聲,鼓點兒馳驟而來,蒼茫暮色中,兩匹毛片如雪似的白馬如飛奔來孤。
騎上人卻是一雙少年男女,男的年方弱冠,玉面朱唇,鳶肩蜂腰,俊美不凡,左肩披着一柄鑲金嵌玉長劍,右肩後帶着一月形七絃古箏,色呈褐黃樸拙古雅。
那少女年方二九,瓜子臉龐,眉若遠山,瑤鼻櫻唇,明眸皓齒,迷濛月色下彷佛甚美,玉肩上斜搭着一張小弓。
兩人一躍下騎,兩匹白馬自動返身奔去,那少年向崖下陰暗之處望了一眼,朗聲笑道:“那位是東方莊主?”
暗中突飛掠出三條黑影,身法迅快奔來,為首者是一灰面鐵髯老者,打量這一雙少年男女一眼,沉聲道:“東方莊主未在此處,兩位是何來歷?”
少年答道:“紫衣門下!”
老者不禁心神猛震,面色大變。
少年冷冷一笑,道:“看來三位俱是玄武宮人,火焚曹家窪,弟兄慘遭屠戮,血債血還,不過罪惡魁首乃東方黎明,速將弟兄釋出,寄語貴宮主,重九黃山始信-下敞教主必到,不然,莫怨在下兄妹心辣手黑。”
那灰面鐵髯老者暗暗忖道:“這座孤-大概是紫衣教極重要的地方,哼,老夫怎會見懼於你這一對小畜生。”
另一玄武官匪徒厲笑道:“憑兩位乳臭未乾,也敢狂言不漸…”
叭的一聲,少女皓腕微振,軟鞭正抽着那匪徒右頰,痛澈心脾,尚未出聲慘叫,只覺雙目一陣劇痛,不禁狂叫出口,兩手護住,指縫內淌出猩紅血液。
只聽少女響起銀鈴笑聲,道:“此人有目無珠,出言不遜,怪不得我。”
灰面鐵髯老者不禁大駭,退了一步,厲喝道:令兄妹上下是如何稱呼?老夫吳鶚,今晚要領教紫衣門中絕藝。”
少年劍眉一揚,朋笑道:“原來是鐵髯秀士吳老師,愚兄妹朱龍翔朱鳳綺武林末學,久聞吳老師飛花毒刀絕技,不知今晚可瞻仰麼?”
吳鶚目睹同黨滿地翻滾一陣後,氣絕而死,心知這一雙兄妹身負曠絕辣毒武功,誰勝誰負尚未可知,但自恃人多,乾坤聖手東方黎明亦當趕來,他們兄妹有多大氣候能當此雷霆萬鈞合擊,不禁狂笑道:“今晚令兄妹能穩操勝算麼?”
朱龍翔冷冷答道:“在這崖下隱伏貴宮門下當在百數十人,但在我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犬,豈堪一擊。”説着,伸腕一按肩頭,龍吟過處,
一道青虹暴射,寒氣逼人。
吳鶚目光鋭厲,瞧出朱龍翔手中這柄劍雖非干將莫邪之屬,卻是上好緬鋼所鑄,也是一口切石若腐,鋒芒犀利的兵刃。
突地——
只見朱龍翔身如電射飛出,斜撲一隻崖下虯柯老松,右腕疾振,生似千百道長劍同時出手,暴幻青虹罩襲而下。
悶-聲中,樹上飛墜下七八條斷線般身影,叭嚏墮地,個個洞穿胸腹而死。
吳鶚瞧得異常真切,不禁心神猛震,振吭發出一聲長嘯,崖下陰暗處紛紛閃出甚多人影,如飛奔來。
朱龍翔大-道:“你敢是倚仗人多勢眾麼?…插劍回鞘,倏地解下那支七絃古箏。
朱鳳綺突嬌笑道:“哥哥,你施展“箏晉摧魂”之學麼?多造殺孽,未晃上千天和。”
朱龍翔哈哈大笑,道:“妹妹,今晚如不施展蓋世奇學,你我能全身而退麼?”
玄武宮高手漸漸逼近。
朱龍翔咚的輕輕撥弄一根箏弦,箏昔清脆,隨風播散開去,竟是悦耳動聽已極。
但送入玄武官耳中,無異霹靂雷霆,震得真氣幾欲渙散,個個面色大變。
鐵髯秀士吳鶚心中大驚道:“這是什麼武功?”
只見朱龍翔連續撥彈古箏,咚咚咚清脆音響滲夾着殺伐之聲,罡風飛射。
玄武宮高手面色慘變,似禁受不住箏晉。
朱龍翔突地用手指換撥第二絃,波的一聲大響,嗡嗡不絕。
兩個玄武宮匪徒大叫一聲,心膽摧裂,口耳眼鼻鮮血狂噴倒地。
朱鳳綺格格一聲嬌笑,抬弓搭箭,五支連射飛出,四人應弦倒地,另一支疾如電射飛向吳鶉面門。
十丈開外猛然起了一聲激越長嘯,一條身影快如飛馬般,掠至吳鶚身前,右臂迅如電光石火
疾伸將那飛箭抓住。
朱龍翔神色一愕,道:“來人可是滄浪山莊乾坤聖手東方莊主麼?”
那人身形一沾地,即笑道:“不錯,尊駕箏音摧魂之學委實驚人,錯非老朽也禁受不住。”
朱龍翔深深打量了東方黎明一眼,道:“果然家師説得不錯,東方莊主一身所學登-造極已到化境,認是平生辣手強敵,看來莊主早就來了。
東方黎明頷首微笑道:“與令兄妹到達之時,只是先後之差而已,令師想是神功已復,
一身絕學悉傳授令兄妹了!”
朱龍翔臉色一沉,道:“在下奉了家師之命,帶了一封親筆手書,請莊主一觀便知端的,為友為敵,全在莊主一念方寸之間,”説着在囊中取出一封密緘。
東方黎明淡淡一笑,接過書信撕開封緘抽出信箋,就在月色之下詳閲了一番,面色變得沉凝如霜,緩緩收了書信,沉聲道:“重九之期,黃山始信峯下拜見貴教主,屆時當一決雌雄。”
朱龍翔道:“東方莊主一代高手,出言如山,妹妹,我們走吧!”
一雙兄妹疾掠至一處削崖之下高崖上突放下兩付繩梯下來,朱氏兄妹疾登上崖隱去。
吳鶚定了定神,道:“東方莊主定力如山,不為箏昔所惑,如非莊主施救,我等俱不見喪命。”
東方黎明搖首道:“那倒未必,如不讓箏昔先發制人,預先有防,箏昔未入耳之際,立施真氣密護全身便可無慮,不過……”説着,浮出一絲苦笑,道:“那是老朽縝密觀察後,才悟出其中解法,所以老朽遲遲未現身之故,若貿然現身,貴宮門下死傷尚不止此數。”
吳鶚知東方黎明未説假話,點點頭道:“紫衣教主與東方莊主的信是如何説法?”
東方黎明面色激動,熱淚滿眶,長嘆一聲,道:“他不承認賤內為他擄囚,但他已偵明係為老朽一棘手強敵所為,安置之處亦為紫衣老鬼探悉,此刻紫衣老鬼已派遣甚多高手布伏該處,倘老朽強入大巴山,則老朽妻孥必無幸理。”
“棘手強敵是誰?”吳鶚道:“莊主夫人囚處,紫衣老鬼想已説明。”
東方黎明搖首悽然徽笑。
吳鶚道:難道就此罷了不成。
東方黎明仰天發出一聲長嘆,道:“目前尚難判斷紫衣老鬼所言真假,但決非捕風捉影,老朽忖料那達摩三劍諸葛湛必然知道其中端倪,老朽這就去問他。”
吳鶚詫道:“莊主尋得諸葛湛下落麼?”
高崖上突放出一道旗花,沖霄奔空。
東方黎明忙道:“快走!”率着玄武宮高手急急奔去。
口口口
孤-上旗花照耀夜空,絢爛異彩令人目曠神恰。
羅七向朱龍翔朱鳳綺抱拳躬身道:“屬下戒備不周,致使東方老賊趁隙而入,慘遭火焚,請治屬下應得之罪。
朱龍翔面色沉肅道:“罪不在羅舵主,這都在教主預料中,但不防曹家窪為敵方偵悉,蹊蹺如不出在翟中陽身上,就是計紹與東方黎明沆瀣一氣。”
羅七一拍大腿,高聲道:“對,事情顯而易見,定是計紹老賊所為,不過屬下三發傳訊,總壇均已收悉了麼?”
朱龍翔道:“只接獲了一道,翟香主現況如何?“
羅七不禁一怔,道:“屬下等藉地道逃出,只怕翟香主已陷在東方老賊手內了。”
朱龍翔目中逼泛殺機,冷笑道:“翟中陽落在東方黎明手中亦無用,總壇已有萬全戒備,何況東方黎明更不敢自投羅網,投鼠忌器。”
説時只見一個紫衣漠子奔來,向朱龍翔躬身稟道:“崖下四外已無玄武宮匪徒潛跡,本教弟兄現已追蹤東方黎明而去。”
朱鳳綺響起銀鈴悦耳笑聲道:“哥哥,咱們快走!”
朱龍翔用手一招,率眾飛瀉下崖,嘬嘴打一胡啃,只見遠處兩騎白馬如飛奔來。
兄妹一躍上騎,紫衣教門下身影已消失於夜色蒼茫中,朱鳳綺笑吟吟道:“哥哥,我們不急着趕路麼?”
她瞧出其兄似不急着追蹤東方黎明,芳心不禁大感疑惑,故有此間。
朱龍翔搖首微笑道:“師父那封信,已使東方黎明瞻顫心驚,那怕東方黎明不墮入術中,我兄妹正好整以暇,在黃山之約前做幾椿驚天動地之事,使武林中對我紫衣教不敢輕視。”
朱鳳綺笑靨如花,徽頷螓首道:“這主意倒好,但東方黎明一代梟雄,機智過人,委實不可輕視,須知毫釐之失,可導致千里之誤。”
朱龍翔道:“師父授我三道密計,逐步施為,藉東方黎明之力,樹紫衣教之威,圖-武林必可水到渠戍。
銀河月色,皎潔如洗,夜風輕拂,振飄衣袂,他們兄妹並轡緩行慢馳沉浸在夢樣的詩境中。
驀地——
夜風送來,歌聲鏗鏘入耳,只聽:
灞橋路遠,波送輕塵,
今古柳橋多送別
見人分袂亦愁生
何況自關情
斜照後
圭月上西城
城上樓高重倚望
願身能似月華明
千里伴君行。
朱龍翔暗中一怔道:“似此荒山月夜,怎有騷人墨客賦詞寄愁,未晃可疑。
向其妹示了一眼色,悄然飄下騎來,循聲尋去。
轉過一處山角,只見一條碧波粼粼小溪,傍溪兩行垂柳,翠拂如絲,隱約可見一人坐在柳下垂釣。
那人忽釣絲一揚,一條金鯉潑刺刺離水而起。
朱氏兄妹已走近這人身後,只聽此人朗笑道:“兩位亦有此雅興麼?”身形慢慢立起,轉身平視。
朱鳳綺不禁一呆,只覺此人丰神如玉,灑脱出塵,與其兄堪稱一時瑜亮,更具有一種無形氣質,令人不禁生出親近之感。
朱龍翔呆得一呆,徽徽抱拳道:“愚兄妹乘騎偶經路過,聞聽兄台清歌,不覺循聲而來,兄台住處諒在附近麼?”説着目光注視了對方肩頭鋼刀一眼。
此人正是狄康,聞言淡淡一笑道:“在下四海飄萍,天涯作客到處為家。”手指着一處朦朧山影,接道:“在下寄居荒山寺攜有美酒一罈,無物佐餐是以垂釣,兩位倘有雅興,即請枉駕共謀一醉。”
朱龍翔稍一躊躇,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兄台先行,我兄妹還須找回馬匹隨後就到。”
狄康立即告辭,拾起釣竿魚簍飄然離去。
朱鳳綺眸送狄康遠去身影,心頭不禁泛起落寞惆悵感覺,默默無語隨着其兄走向路找回座騎。
這情形卻被其兄瞧在眼中,暗道:“鳳妹平日眼高於頂,孤芳自賞,此人氣質不凡,挺拔脱俗,不知心性武功如何,不然倒是一對璧人佳侶。”
兄妹兩人找回馬匹之際,忽察覺暗中近處生出衣袂振風之聲,朱鳳綺柳眉一剔,右掌徽揚,卻被朱龍翔止住,示意上馬,風馳電掣奔往狄康所指山巒。
騎後數條魅影追蹤,濛濛月色之下宛若淡煌般隨風疾飄,但雙騎疾快如風,愈距愈遠。
朱氏兄妹將座騎拴在山坡樹上,掠身登山,樹木深處現出一點燈火,臨近只見一座荒寺築在半山腰上,兩人並肩探身跨入荒寺。
破殿壁角生着一堆柴火,架着一隻緊蓋的鐵鍋,狄康正半蹲半坐烹-鮮魚,香味漸溢。
另一側殿角卻掃得乾淨異常,狄康不知在何處找得一張矮腳方桌,擺設三付碗筷一罈泥封美酒。
狄康目睹他們兄妹走入,忙抱拳笑道:“這座荒寺想是原住得有人,因山居孤寂難耐,故而離去,廚下杯盤碗盞一應俱全,如不嫌棄,席地而坐如何?”
朱龍翔兄妹也不推辭,各自就座。
狄康拍開泥封,在每人面前碗內滿滿斟上,酒液膠滯,色如琥珀,芳香四溢。
朱龍翔不禁讚了一聲:“好酒!”
狄康在鍋內盛出四尾鮮魚,酒碗高擎,道:“不成敬意,在下先乾此一碗。”仰頸一飲而盡。
三人似相見恨晚,互問姓名。
朱龍翔道出姓名來歷,並道:“愚兄妹乃先明宗室後裔,幼稟祖訓,練文修武,待滿清氣數盡時,驅逐韃虜,河山重光。
狄康此時不諱言自身真實姓名,談吐藴藉,話題漸轉入武林大勢。
朱龍翔忽道:“乾坤聖手東方黎明其人狄兄認為如何?”
狄康答道:“東方黎明武功絕倫,才智非常,名滿四海,惜邇來江湖風風雨雨,對其獨多徽詞,俠譽大損,事實真假與否,尚難得知,但決非空穴來風,定事出有因,在下武林末學,不敢妄論。”
朱鳳綺嫣然一笑道:“玄武宮紫衣教新近崛起江湖,使武林各大門派震驚側目,他年武林,必是這兩家互爭雄長,狄兄預料日後是何人天下?”笑靨如花,嫵媚動人。
狄康略一思忖道:“在下更不敢妄置一詞,有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心胸如此,才能永垂不朽,大凡得道者昌,逆悖者亡,此為千古不移之理。”
朱龍翔兄妹不禁大為欽服。
狄康忽放下酒碗,目光落向殿外,凝耳傾聽,須臾,冷笑道:“門外那位朋友光臨,何妨請進。”
殿中燈火一暗,三條魅樣人影隨着一股陰風掠入,飄身落在殿內。
火光倏又一明,映現來人形樣,臉白如紙,禿髮無須,三人面目宛似孿生一般,竟分辨不出有何差異,都是一張長長驢臉,綠豆小眼逼射出懾人寒芒。
唯一能分辨者卻是三人分着紅白黃三色長衫。
朱龍翔緩緩立起,沉聲問道:三位可是找我兄妹麼?”
黃人面色冷漠如冰,道:“不錯,玄武宮門下死在你兄妹毒辣武功之下,老夫弟兄三人須清償這筆血債。”
朱龍翔哈哈大笑道:“憑你們也配向少爺伸手尋仇。”
黃衣怪人冷冷答道:“你們兄妹如能俯首認罪,隨老夫去見宮主,便可饒你等不死,倘憑恃箏音無敵,無異自等死路!”
朱鳳綺嬌笑道:“真的麼?”示意其兄取出寶箏。
朱龍翔搖首傳聲道:“有狄兄在此,恐箏音難禁,傷了狄兄不好。
白衣人突舉掌一拂,滿殿燈火俱熄,伸手不見五指,三怪人疾飄出殿而去。
朱龍翔突感一蓬軟網將他們二人罩住,鼻中嗅得一淡異香,忙道:“狄兄,妹妹,快摒住呼吸!一迅疾撤出肩後長劍,黑暗中亮出青濛濛光華,只見被一蓬細如毫髮,灰白軟網束住。
驀聞殿外傳來陰惻側冷笑,三人猛感一片重逾山嶽罡力壓下。
狄康大喝一聲,雙掌猛推而出,身外壓力頓為之減輕。
朱龍翔舉劍亂劈亂刺,青虹狂閃,但那蓬軟網卻如無形之物,絲毫未損,軟網更是巨大無朋,垂壓千層委地,長劍卻挑它不開,無法遁出網外。
朱鳳綺在百寶囊中取出夜行火摺,嚓升煽燃一道熊熊火摺,意欲將軟網燒穿。
然而,不但未能將軟網燒燬,而且網內腥味加濃,刺鼻中人慾嘔。
三怪人飄身而入,分立三才方位,六掌同推,目中露出驚駭之色,駭異朱龍翔等三人何以未曾在毒網之下昏迷過去。
雙方竟然僵持下去。
狄康漸悟出其中道理,也悟出破網制敵之策,但他仍然讓它如此發展其中卻含藴深意在內。
朱鳳綺芳心憂急,低聲道:“哥哥,似如此對峙下去,若狄兄內力不繼,我等三人將一網成擒,不如試運“箏晉摧魂”奇學將三怪翦除,但不知狄兄是否能禁。”
他們兄妹與狄康在短短相聚中彼此能惺惺相惜,未始不是令人驚異之事。
狄康淡淡一笑道:“賢兄妹無須為在下擔憂,在下自信還能禁受得住,不過對方必算無遺策,有恃無恐,這張毒網看似軟薄無物,其實能隔阻音響不使外泄。”
朱鳳綺柳眉一皺,道:“此言果然真的麼?”
狄康道:“大概不出在下所料。”
朱鳳綺突揚腕發出一蓬飛針,襲向白衣怪人而去。
那知這蓬飛針竟如泥牛入海,悉數粘在毒網之上。
白衣怪人桀桀怪笑道:“你等休仗恃內力深厚便可無恙,須知毒性漸漸發作,筋絡僵硬,那時噬臍莫及,悔之晚矣。”笑聲刺耳,令人膽寒魂飛。
狄康道:“兩位不可為他之言所惑,他們無法撤出毒網,目前只有忍耐,讓在下思忖破網之策。”
荒寺月夜,滿山風濤,遠處不時隨風飄送一聲馬嘶,久候其主不至,煩燥不安。
口口口
達摩三劍諸葛湛在那間側廳中瞑目行動調息,氣運周天,正在吃緊關頭,不可外騖分心,否則前功盡棄,俱付流水。
那幢大宅一星燈火俱無,更顯得陰森恐怖,風吹樹木,枝柯搖舞,月夜之下,生似無數猙獰魔鬼張牙舞爪。
玄武宮高手由四面八方,悄無聲息湧向大宅而來。
兩條魅樣人影從宅南方向逼近。
驀然——
一株合抱大樹之上電瀉疾落下兩條身形,迎住襲來玄武官匪徒,迅疾無倫出手,一掌擊實在
一匪徒陶坎上,心脈震斷,仰身七竅溢血氣絕。
另一匪徒連迎敵念頭未及興起,便被五指扣在脖子上,只覺一陣劇痛。咔嚓聲響,頭骨已被-斷,悶-得半聲屍橫棄地。
向大宅襲來的玄武宮匪徒,均是一身武學內外兼修,功力上乘的高手,無如今晚護住此宅的無一不是當今武林名宿,內家高手,更以宅內外佈下奇門禁制,不啻天羅地網,易守難功。
一霎那間,玄武官高手均遇強阻,刃光如電,掌風如雷,-叱聲中夾着淒厲慘叫。
對溪忽飛掠越過一條飛鳥般人影,撲向大宅而去,身形甫騰,迎面只覺一股強猛的掌風襲來,傳聞一聲大-道:“站住!”
那人沉身落地,高聲道:“老朽東方黎明來此求見達摩三劍諸葛湛,煩勞引見。”
林中傳出一聲陰森冷笑道:“東方莊主,你率領玄武宮匪徒大舉進攻此宅,分明不懷好意,有何顏面立足於江湖。”
東方黎明答道:“老朽與玄武宮不相統屬,自難駕馭,玄武宮認為諸葛湛之言似有不盡不實之處,故而老朽再度前來與諸葛湛再作商談。”
林中那人略一沉吟道:“東方莊主倘能命玄武宮暫停攻擊,撤出一箭之地,在下當為通報。”
東方黎明似成竹在胸,頷首笑道:“老朽遵命。”振吭發出一聲長嘯。
玄武宮匪徒聞得嘯聲,紛紛後撤。
忽聞樹後那人冶冶答道:“東方莊主請進吧?”
乾坤聖手東方黎明之後忽掠來二咼一矮黑衣老者,道:“東方莊主不可孤身涉險,免中暗算”
東方黎明面色凝肅,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朽歷經驚濤駭-不知幾凡,諒諸葛湛還不敢生心暗害老朽。”
矮老者道:“如此可否讓我等陪伴莊主同往。”
東方黎明點點頭道:“也好!”
三人向大宅慢慢走去。
宅內晦暗陰沉,伸手不見五指,東方黎明縱目力有異於常人,也難分辨出兩丈外景物。
這一雙玄武宮高手乃宮內着名人物,高者名叫火無常宋亮,那矮的名喚千手行者龔威,隨着東方黎明走入宅內,只覺陰風颼颼,遍體汗毛豎立,不禁頭皮發炸。
宋亮鼻中冷哼一聲,察啦聲響,右手多出一道火光,只是一根線香,卻生出極強的光亮!
驀地——
一縷弩箭也似的勁風,擊中了宋亮手中那支線香,叭的墜地,重又恢復了一片黑暗。只聽一聲陰側側冷笑傳來道:“不準用火!”
宋亮兩道煞眉一剔,目泛殺機,厲聲道:“深更黑夜,不掌燈照明,有失肅客之道。”
了無回聲,沉寂如水。
東方黎明仗着自己再度光臨,輕車熟路,逕向那間側廳走去。
那知跨入門中,突然二亮,梁下懸着一盞氣死風燈自動啓開封閉鐵片,眼前景物卻是大變,一間廣敞的大廳,僅擺設四把太師椅,兩張茶几上已砌好三-香茗,熱氣縷縷冒起。
東方黎明不禁一怔,望了宋亮龔威一眼,大感駭異。
這間大廳委實太大了,四把椅子顯得渺不足道,空蕩蕩的幾若無物一般。
東方黎明究竟機智過人,恍然悟出這宅內設有奇門禁制,使自己迷失方向,進入這間大廳。
廳壁後忽傳來語聲道:“東方莊主請寬坐片刻,諸葛大俠現正行功,
一俟醒來,即行前來奉陪。”
東方黎明不禁一怔,道:“諸葛大俠約莫幾時可功完醒來?”
“半個時辰!”
“那諸葛大俠兩足已可行動自如麼?”
“尚未!”;
東方黎明長長嘆息一聲道:“老朽此來就是為了悟出一可解之法,不然紫衣老鬼獨門點穴異常毒辣,倘有錯矢,則將終身不治。”
廳後語聲答道:“多蒙東方莊主一番盛情,無奈諸葛大俠尚須半個時辰醒來,但請耐心等侯,慎勿出此大廳,以免不測。”説罷寂然無聲。
火無常宋亮千手行者龔威心中甚是不快,鼻中冷哼一聲,就要縱身外出。
東方黎明忙示意制止,低聲道:“室內設有奇門禁制,容老朽察出生死門徑再作道理。”
忽聞一森冷笑聲傳來道:“東方莊主,你此來還是誠心拜望諸葛大俠,抑或別有用心。”
東方黎明心中一驚道:“老朽倘心懷叵測,也不致孤身涉險,自然是一番誠意。”
“那就好!”
東方黎明緩緩向一把太師椅坐下,奸整以暇的喝了一口茶,瞑目沉思起來。
這舉動令宋亮龔威大感不解,縱然他們兩人是玄武官山數一數二的高手,此刻處境如坐危城,不禁現出惶悚之感。
兩人互望了一眼,按耐着念怒坐下。
半個時辰過去,東方黎明突然睜目倏地立起,高聲道:“諸葛大俠醒來了沒有?”
了無回聲,宅中岑寂如水。
火無常宋亮,千手行者龔威嗖地掠出廳外而去。
東方黎明遲疑了一下,也隨着走出。
三人逐房搜覓,發現非但未設奇門禁制,而且是一幢空屋,不禁大為詫異。
東方黎明疾行如風,走向後院,只見一片曠場,周廣畝許,多處亂草滋生,地上街棄置仙人擔,石鎖,陷入地面半寸。
正面矗立着一幢閣樓,雕花長窗業已缺毀塌落鄉扇,東方黎明四顧了一眼,道:“此宅似久無人居住,荒廢未用,想不到諸葛湛友人竟假此宅佈下陷-,誘敵入伏。”
宋亮詫道:怖下陷-!莫非志在莊主及我玄武宮麼?”
東方黎明雙層濃皺,搖搖首答道:“目前尚難判斷,片刻之後即可分曉,老朽詫異諸葛湛等人何以能在貴宮布伏嚴密之下得以安然撤出?”
龔威不禁一呆,面色大變道:“龔某出外必須查明實情!”
聲猶未落,突見一條黑影疾如飛鳥般從牆外翻入場內,定睛望去,識出是同門駱振鐸,忙道:“駱老師何事?”
駱振鐸道:“本門同道傳訊發現多人似向此宅奔來,我等是否須出手攔截。
東方黎明略一沉吟,目中逼射兩道威稜寒芒,沉聲道:“潛隱不動,任他們進入。”
東方黎明向宋亮龔威駱振鐸三人密語一陣。
宋亮道:“此法可行麼?”
東方黎明道:“如諸葛湛等人撤出,行與不行,均取決於我等,否則當能逼使諸葛湛等人現身。”説着凌空飛起,拔上三丈左右,穿入閣樓隱去。
駱振鐸雙層疾振,穿空飛起,翻出牆外而杏。
宋亮龔威屹立在場中,目光凝向遠處,清冷蟾輝映射出兩條人影,
一動不動,宛似幽靈般,恐怖駭人。
驀地——
宅外遠處傳來兩聲尖鋭長嘯。
宋亮龔威精神一振,低聲道:“來啦!”
須臾牆外紛紛翻入十數條人影,老少不一,形色各異,僧俗道均有。
只見一個身背單刀紅衣大漢跨行兩步,朝宋亮龔威抱拳笑道:蒙駱姓老師指引我等來此,諸葛大俠何在,煩勞二位通稟,就説雲夢路人宇等求見。
宋亮答道:“諸葛大俠雖為家主人救出,但身受極重內傷,現仍在家主人救洽中,非待天明醒來不能見客,路老師想必有什麼重大之事急於求見諸葛大俠是麼?”
路人宇點點頭道:“正是,當年王屋金扇無敵程曉嵐慘遭滅門之禍,就數諸葛大俠當場目擊獲知內情,特採詢問。”
閣樓上忽疾如鷹隼般飛落一名老者,面如淡金,發出一聲長笑道:“當年王屋之事,僅五台掌門松鶴上人發現程曉嵐滿門俱已慘遭毒手後,武林中人才獲知,松鶴上人到達王屋時,程曉嵐已死去多日,諸葛湛怎會目擊隱秘在胸。”
路人宇望了老者一眼道:“閣下想必就是此宅主人,高姓大名煩望見告,以免失敬!”
老者答道:“老朽隱居此間,絕跡江湖已久,姓名已漸淡忘,路老弟是何人門下,適才老弟言絕非空穴來鳳,定來源有自。”
路人宇答道:“先師蓬寒,方才之言也是先師臨終之時鄭重相囑、務必見着諸葛大俠時定須問明。”
那面似淡金老者正是乾坤聖手東方黎明所扮,聞言似刺穿心中隱秘,駭然猛震,道:“原來路老弟乃修羅門下,令師是何時易簣的?”
路宇人答道:前年中秋月明之夜,在下七七之後就奔波江湖探覓諸葛湛大俠下落,去年歲暮聞諸葛大俠隱居在臬蘭金城絕崖之上……”
東方黎明右手一擺,插口接道:“令師身犯何病!”
路人宇不禁一怔道:“先師似患長年痼疾,只命在下與師弟兩人每年出外三次,採集一種藥草煎服,從不吐露身患何病,問也不説。”
東方黎明道:“這情形有多久了!”
路人宇略一思索,答道:“十餘年了!”
東方黎明似遭受極大的刺激,禁不住身軀一陣徽震,喃喃自語道:“他為何未曾死去,這是極不可能的事!”語音細微如蟻,莫辨字義。
路人宇只見東方黎明口唇翕張,徽徽顫動,不禁呆住。
東方黎明突淡淡一笑,道:“依老朽計算,諸葛兄該在半個時辰內醒來了,路老弟,你隨老朽去見諸葛大俠。”
右臂伸出,牽住路人宇手臂,身形同地騰起穿上閣樓而去。
曠院兩側牆外忽飛撲人數十條身影,紛紛飄身沾地,連那駱振鐸在內,但宋亮龔威卻宛如陌不相識。
宋亮厲聲道:“諸位是何來歷,不經通報,夤夜闖入民宅,居心何在?”
駱振鐸淡淡一笑道:“我等是玄式宮門下。”
玄武宮名頭邇來已是威震江湖,隨路人宇而來之人不禁駭然色變。
駱振鐸道:“但我等來此非是與諸葛大俠有所不利,紫衣教無異天下公敵,聞得諸葛大俠被救,特來探望並請指點一二,俾為殲除紫衣教南針。”説着朗笑一聲道:“實他們來此卻是意圖對諸葛大俠不利。”手指路人宇同道。
宋亮面色一變,手掌疾揚,一道紅光迅若電奔襲向一中年道人。
那中年道人猝不及防,吃那紅光擊實,不禁裂嘴大叫,身上冒起一團烈火,轉眼被燒成一截枯炭。曠院中立時喝叱出聲,頓起拚搏,成為一團混戰,刀光劍影,在夜空中閃起耀目寒虹。
卻説東方黎明牽着路人宇穿入閣樓後,路人宇立即發現樓上空蕩蕩地,那有什麼諸葛湛在,心中大感詫異。
他正待開口詢問,忽感脅下一麻,眼前漆黑,不省人事昏去。
東方黎明迅疾無倫將路人宇挾在脅下,由閣樓之後掠出宅外。
閣樓樑上忽墮下二人,疾如淡煙般尾隨東方黎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