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突聽大殿左首響起金鞭叟田五常的蓬然一聲大震,大殿四壁起了一陣動搖,瓦礫灰塵紛紛如雨。緊接著,只聽金鞭叟田五常一聲洪亮大笑,道:“暴掌門人,你請歇息一會吧!”就憑這句話,已知田五常已經得手了!原來就在風雲刀柴昆走上去的時候,田五常向右退開,面對著左首一個黃蠟臉漢子站停下來。
柴昆揭去矇頭黑布,朝右首黃蠟臉漢子出手的同時,田五常也右手一探朝前面的黃蠟臉漢子左肩抓去,口中還說道:“你可是暴本仁,怎麼不把面具取下來?”
左首這個黃蠟臉漢子是被迷失神志的人,你不犯他,他沒有得到命令是不會出手的,但你先出手,他武功未失,一旦受到攻擊,自會及時出手反擊。
因此田五常右手抓去,他左手一記“分花拂柳”架開田五常右手,右手五指箕張向田五常迎面抓來。
他出手之快,就算沒有迷失神志的人,也不過如此!
但田五常乃是終南五老的老三,在各大門派中,可說是老一輩的高手,豈會把你“白虎爪”放在眼裡?口中隨之笑道:“看來你果然是暴本仁了。”
左手大袖一揮,右手趁著對方招架之勢,五指疾落,扣他左手脈門。
黃蠟臉漢子反應極快,左手一縮,腳下後退半步,身形突然弓起,雙腳前進,朝田五常急撲過來,這一記來勢猛烈異常,田五常倒也不敢和他硬拼,身子一側,揮掌拍出。
黃蠟臉漢子一個急旋,右手帶轉,呼地一聲,一道強猛絕倫的掌風橫掃過來。田五常出手在先,但看他掌風異常,心想:“你以為老夫不敢接你的‘大風掌’?”
心念電閃一動,拍出的右掌一收再發,加強到十成功力,但聽蓬然一聲大震,宛如山搖地動,塵灰飛揚,黃蠟臉漢子被震得後退兩步,神情為之一呆!
田五常也同樣腳下浮動,後退了一步,但他卻趁對方微之失神之際,施展出獨步武林的終南派“捷徑身法”,身形一晃,宛如一縷輕煙,人不知鬼不覺地,一下轉到黃蠟臉漢子的身後。
出指如風,一下點了黃蠟臉漢子身後的三處大穴道,然後洪笑道:“暴掌門人,你歇一會吧!”
柴昆聽到田五常的笑聲,心知他已經得手,也奮起精神,口中大喝一聲,金刀突然一緊,刷刷一連劈出了七刀。
這七刀他幾乎用上了生平苦練的全身功力!果然在一陣密如金鑼狂鳴的七聲刀劍交擊聲中,人影倏分,對面黃蠟臉漢子被震得連連後退了五步之多!
沈雪姑隨著笑道:“柴老,夠了!”
話聲出口,左手也隨著屈指彈出,但聽“啪”的一聲,黃蠟臉漢子手中四尺闊劍業已齊中折斷!
黃蠟臉漢子後退之際,突見手中闊劍無故斷折,心頭方自一怔。
沈雪姑又道:“鄭玄通,你長劍已折,也該住手了。”
黃蠟臉漢子話聲入耳,突覺身子一麻,已被沈雪姑凌空一指,制住了穴道。
柴昆返刀入鞘,嘆道:“直到今晚,兄弟才知道武功一道,天外有天,,如論年歲,姑娘比兄弟差了一大截,但兄弟的武功,卻和姑娘差了一大截!”
沈雪姑笑笑道:“這是他被柴老哥震得連連後退之際。
稍稍失了神,才給我撿了這個便宜。”
柴昆笑道:“沈姑娘這是有意給兄弟臉上貼金,兄弟有多少斤兩,自己還會不知道?如以鄭玄通的武功來說,兄弟還可稍勝一籌,但若想制住他,卻也並非易事,那有沈姑娘這般乾淨俐落?”
正說之間,天池釣叟已經自殿後走出,呵呵地大笑道:“今晚咱們總算大獲全勝了。”
李小云跟在他身後,說道:“可惜我連過過癮的機會都沒有。”
這時金鞭叟田五常已從左首漢子的臉上揭下一張面具,此人正是白虎門掌門人白虎神暴本仁。
風雲刀柴昆也伸手從有首漢子臉上揭下面具,一點也沒錯,他果然是神燈教首席香主黑煞掌鄭玄通。
但就在他被揭下面具之際,他口角卻緩緩流出黑血來,柴昆不覺“咦”了一聲,道:
“不對!他服毒自殺了。”
隔著從他左手腕底搜出一管黑渤渤的化血針筒來。
田五常怒哼道:“該死的東西!”
沈雪姑輕輕嘆息一聲道:“可惜咱們沒有防他會服毒自殺,五人之中,只有他一個人的神志是清爽的……”
“所以他要服毒自殺了。”天池釣叟道:“他就是怕咱們逼問他的口供。”
沈雪姑從身邊取出解藥,納入暴本仁的口中。
李小云走出廟門,口中學著鼠叫聲“吱”“吱”,然後朝銀鼠、黑鼠兩人隱身的地方招招手,道:“你們可以進來了!”
卻只有銀鼠一個人奔了過來。
李小云問道:“黑鼠呢?”
銀鼠道:“他去探消息了。”
柴昆含笑道:“李姑娘當真冰雪聰明,連地鼠門的口技,都學得維紗維肖,一點也不遜色。”
李小云聽得極為得意,笑道:“這是師傅教的,什麼聲音,只要聽過一次,就可以摹仿。”
柴昆點點頭道:“令師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奇人,從前大家只知道令師精於易容術,所以才有劉轉背的外號,直到最近,才知道他還精擅奇門遁甲。如果是在亂世,令師一定是一位最好的軍師,可以和諸葛亮、劉伯溫齊名,水垂青史,可惜現在天下承平,只有豚跡山林,成為草莽中的奇士罷了。”
他話聲甫落,白虎神暴本仁已經清醒過來了,雙目乍睜,看到自己坐在一處小廟之中,站在他面前的有天池釣叟、田五常、柴昆等人。
他不認識沈雪姑,不覺“咦!”道:“田前輩、姜前輩、柴老哥,你們都在這裡,兄弟怎麼了?”
田五常笑道:“暴掌門人清醒了,還記不記得咱們方才動手的情形?”
“兄弟和田前輩動手?”暴本仁驚奇地道:“兄弟怎麼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天池釣叟含笑道:“暴掌門人被入迷失神志,剛由沈雪姑娘給你服下了解藥才醒過來的,以前的事,自然記不得了。”
“兄弟被人迷失了神志?”暴本仁愈聽愈奇怪,道:“是什麼人迷失了兄弟的神志?”
田五常道:“你還記不記得四個月前在茶棚避雨,遇見一個矮小的綠衣老人,說奉他主人之命,來邀請咱們入內一敘這回事嗎?”
暴本仁想了想,點頭道:“兄弟想起來了,當時一同去的,好像還有皖西三俠……”
李小云聽他提到爹,心頭不覺暗暗焦急,和爹一起失蹤的田五常、暴本仁,如今都已得到解藥,恢復清明,爹和二叔、三叔不知現在何處……
“哈哈!”田五常大笑道:“一點沒錯,那矮小綠衣人就是碧落山莊總管秦皓,咱們就是被他下了‘迷迭散’。”
接著就把碧落山莊就是昔年魔教餘孽,他們副總管宓飛虹假意答應把迷失神志的人送去萬松山莊。
上官老夫人如何率眾趕去碧落山莊,沈雪姑送解藥回萬松山莊,發現只剩下一堆瓦礫,以及此次由姜老四(天池釣叟)、柴昆、沈雪姑等人追蹤一行鏢車,被四個蒙面人攔擊。
其中兩個蒙面人就是自己和智通大師,一個黃龍寺智光,已中毒針身死,另一個聽到吹竹之聲,突圍逃走的就是你。
暴本仁道:“聽到吹竹之聲,那吹竹之人是誰?”
“就是他,神燈教首席香主鄭玄通。“田五常一指臥倒在地的鄭玄通,道:“今晚咱們就是跟蹤你們來的,鄭玄通神志並未迷失,他怕咱們逼供,服毒自殺了。”
暴本仁望然道:“莫非神燈教和碧落山莊也有勾結不成?”
“這不可能!”
天池釣叟道:“蒼龍寧勝天為人極為正派,神燈教由他領導之後,四十年來,在江湖上一向安份守己,和各大門派也合作無間,絕不可能和魔教餘孽勾結。”
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黑鼠從門外飛奔進來。
他還沒跨進大殿,就大聲道:“二師兄,從襄城傳來最快的消息,智通大師三人在西門外遇襲,要咱們趕去支援。”
沈雪姑問道:“在襄城西門外什麼地方?”
黑鼠道:“就在襄陽城西門外的東長橋。”
沈雪姑道:“二妹,你跟幾位前輩一起來,我先走了。”
說完,雙足一點,一道人影朝廟外穿射出去,去勢之速,就是離弦之箭也不過如此而已。
暴本仁看得一呆,道:“這少年人好快的身法,李姑娘!他是什麼人?”
李小云道:“她就是大姐沈雪姑!”
天池釣叟輕聲道:“她就是昔年千手觀音的門下高足。”
暴本仁驚“哦”一聲,就沒有再說了。
事隔數十年,武林中人提到千手觀音,還是極為忌諱的。
田五常催道:“沈姑娘已經趕在前面走了,咱們也該快些走才是。”
東長橋是一座很長的石橋,橋的東首,有一片野草叢生的田。
這時果然有六七條人影在黑暗的夜色中,搏戰得很激烈。
掌風、劍光,相起落迥旋的人影,互相交織,如果不是目力特強的人,很難分得出敵我來。
沈雪姑來得很快,據她自己估計,在路上不過奔行了一刻工夫,就已進到了這裡。她沒有立即加入戰陣之中,卻在相距還有七八丈遠,就停了下來。
是因為雙方交手的人,打了這許多時間,還是沒有分得出勝負來,她自然用不著立即出手,先要看看清楚再說。
對方,一共有五個人,他們並未掩去本來的面目,是以一眼可以認得出來,和智通大師對手的,是一個英俊瀟灑的青衫少年,他赫然竟是上官靖。
沈雪姑當然知道,他並不是靖弟,而是二妹的傑作,把他扮成靖弟的模樣,他真正的身份就是花豹侯元。
侯元因禍得福,練成了達摩的“洗髓經”,和五行叟南宮老人的“五行掌”、“截脈手法。”
此刻,他和智通大師少說也已打出一二百招,他內力縱然沒有智通深厚,但“五行身法”輕靈多變,任你智通大師展開“羅漢拳”、“伏虎掌”,拳掌呼嘯,盈耳如濤,他依然能夠從容進退,應付自如。
和車把式打扮的萬點星動手的,是兩個老大婆,縫窮婆和賣花婆。
賣花婆使一柄兩尺長的花鋤,縫窮婆使一柄金鉸剪,都是短兵器,一左一右朝萬點星夾攻,配合得十分佳妙。
萬點星當然不會把她們放在眼裡,只是賣花婆是祝小青的娘,他不好施展殺手。
尤其縫窮婆善使迷藥,賣花婆善使暗器,暗器他倒不怕,但如果縫窮婆撤出迷藥來,他就會吃不消。
因此,只有揮舞長劍,緊緊逼住對方兩人,不讓她們有機會騰出手來,而且自己儘量搶在上風頭。
縫窮婆為了想施放迷藥,也一直想搶到上風頭才能出手。因此這三人像走馬燈一般,不時的遊走換位。
最狼狽的是孫小乙了,他的對手就是他的娘孫虔婆。
她們是被迷失了神志的人,當然認不得自己的兒子,手中一柄短劍,使得“刷”“刷”
有聲,記記都是近身搏鬥的狠著,孫小乙幾乎喊破了喉嚨,娘還是毫不理睬,殺著迭出。
好在孫小乙的武功是娘教的,娘有多少殺著,他心裡自然一清二楚的,除了閃躲,右手短劍拼命的封架,有時封架不住,左手就只好使出“無極神指”來,但他也只敢劃出一個小圈來,逼住孃的攻勢而已,食、中二指卻不敢朝前點出。因此孫虔婆的武功縱然勝過孫小乙,卻也傷不了他。
橋邊一輛馬車,那正是智通大師乘坐的,如今靜靜地停靠在路旁。
離馬車不遠,還站著一個風度翩翩的青衫少年,負著雙手,目注戰場,清俊的臉上,雖有不耐之色,似乎還沒有出手之意。
這時忽然有人在他身邊叫道:“楚姑娘久違了。”
這聲“楚姑娘”,聽得青衫少年心頭驀然一震,機警地疾退了兩步,回頭看去,距離自己不過三四尺遠近,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身穿藍衫的美少年。
黑夜之中,眨著兩點寒星般目光,笑容可掬地看著自己。
這青衫少年正是碧落山莊的“大小姐”楚琬,她一手按劍,沉喝道:“你是什麼人?”
藍衫美少年朝她微微一笑,道:“我是沈雪姑。”
楚琬哼道:“沈姑娘是他們的後援了?”
沈雪姑笑道:“楚姑娘是奉命在這裡攔截我們的領頭之人了?”
楚琬冷聲道:“是又怎麼樣?”
沈雪姑含笑道:“楚姑娘何用這般盛氣凌人,我們好好談談不好嗎?”
楚瑰依然冷聲道:“你要和我談什麼?”
沈雪姑微微一笑道:“其實你我並不是敵人,我也沒有把你當敵人看,你怎麼反把我當敵人看了呢?”
楚琬臉上一紅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沈雪姑笑道:“其實你心裡已經知道我在說什麼了,對不對?快叫她們住手,跟我一起回去!”
楚琬道:“你說什麼?”
“你乾孃是上官老夫人,現在已經脫離了白衣聖教。”
沈雪姑頓了頓又道:“現在的老夫人,只是桃花女管玲玲改扮的,她並不是你真正的乾孃,你不應該隨我回去嗎?丁瑤不是也投過來了?你何苦和乾孃為敵?再說靖弟也……”
她故意拖長語氣,停了下來。
楚琬身軀微震問道:“他……他怎樣……”
“靖弟也希望你幡然歸來。”
沈雪姑朝她笑了笑,道:“這次他和丁瑤去追蹤從碧落山莊撤退的白衣聖教中人,和我們分作兩路,臨行之時,還一再和我說,如果遇上你,務必要我勸你投過來。”楚琬聽得身軀一震,臉上頓時起了一層焦慮之色,急急說道:“他去追碧落山莊退出來的人,現在所有的人都已會合在一起,高手如雲,他和瑤妹只有兩個人,那……
不是自投羅網……”
“這個你不用擔心,靖弟他們足可應付。”沈雪姑含笑道:“你自己該拿定主意才是呀!”
楚琬望著她,心頭傍惶道:“我……”
沈雪姑道:“這是機會,你此刻不走,真的還要待在白衣聖教裡,和於娘作對?老實說,白衣聖教覆亡在即,你何苦跟他們玉石俱焚,何況……”
她有手緩緩伸了過去,握住了楚琬的玉手,又道:“何況你遲早總要過來的,帶她們幾個一起過來,你乾孃會有多高興?”
楚琬任由她拉著手,一面猶豫不決地道:“我……”
“不用說了。”沈雪姑含笑道:“跟大姐走不會錯的,靖弟叫我大姐,你也叫我大姐好了!”
“大姐……”
楚琬終於叫出大姐來了,接著又道:“小妹就聽你的了,只是她們四個都被迷失了神志……”
沈雪姑沒待她說完,笑道:“不要緊!我身邊有解藥。”
楚瑰道:“他們中的是‘迷迭散’,只有白衣聖教的獨門解藥才能解。”
沈雪姑道:“我這解藥,就是專門解‘迷迭散’的。”
楚琬心中還有些不信,但點頭道:“好吧!”一面從身邊取出竹哨,吹了一聲,嬌聲喝道:“住手!”
侯元、縫窮婆、賣花婆、孫虔婆四人聽到竹哨音,果然立時住手,往後躍退。
就在此時,只見六七條人影,連快飛掠而來,那是田五常、天池釣叟、柴昆、暴本仁、李小云和銀鼠等人。
沈雪姑連忙朝孫小乙招招手,道:“小乙,你過來,把解藥去喂他們服了。”
楚琬道:“不行,她們只聽小妹的,大姐還是把解藥交給我,由小妹叫她們吞服的好,只是這些人一旦清醒過來,只怕不肯再聽小妹的指揮了。”
沈雪姑取出四顆解藥,交給楚琬,一面笑道:“不要緊,我會說服他們的。”
楚琬接過藥丸,看了一眼,不覺驚奇道:“大姐!這是白衣聖教的解藥,你怎麼弄來的呢?”
沈雪姑笑道:“天機不可洩漏,你先讓她們服了,我慢慢的自會告訴你的。”
楚琬轉身朝侯元等四人招招手,道:“你們過來。”
侯元等四人果然依言走近。
楚瑰把手中藥丸遞了過去,說道:“你們每人吞服一粒,快拿去。”
四人分別接過藥丸,吞入口中。
楚瑰又道:“好了,你們現在就坐到邊上去。”
四人回身退下,果然在路旁坐下。
田五常呵呵一笑,問道:“沈姑娘,這位……”
沈雪姑含笑道:“這位是碧落山莊的大小姐,楚琬楚姑娘,她也是上官伯母的乾女兒,深明大義,毅然脫離白衣聖教,投到我們陣營中來。”
“難得!難得!”
天池釣叟哈哈笑道:“咱們不但歡迎楚姑娘,還對楚姑娘表示無限欽佩之忱!”
沈雪姑一面給楚琬介紹了田五常、天池釣叟等人。
楚琬因為自己穿著男裝,只好朝眾人一一抱拳為禮。
智通大師接著問道:“楚姑娘可知白衣聖教到底由什麼人主持?”
楚琬道:“自然是老夫人了,她是碧落山莊的領導人。”
智通大師道:“上官老夫人已離開了碧落山莊,何以現在還要別人假冒她呢?”
楚琬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智通大師道:“難道姑娘也不知道幕後主使人是誰嗎?”
楚琬微微搖頭道:“我們只知道上面還有一個教主,但我們都是聽命於乾孃的,大概碧落山莊的人,都沒有見過教主。”
智通大師問道:“這次白衣聖教是不是要去襲擊少林寺?”
“不知道!”楚琬道:“我只是奉命在這條路上攔截往西去的人,好像幾條路上,都派了人!”
天池釣叟道:“錯不了,他們的目標,一定是少林寺無疑,大師還是及早地趕去少林寺為好。”
沈雪姑眼看孫虔婆等人即將醒轉,這就說道:“小乙,你娘快醒過來了,你就留下來,不用跟大師去了,一面朝銀鼠道:“我看還是由銀兄派一位貴門兄弟,跟隨大師去,傳遞消息的好。”
銀鼠道:“在下立即發出信號,要敝門兄弟隨時和萬大俠連絡好了。”
智通大師朝大家合十一禮,就跨上馬車,萬點星跳上車轅,一揮起長鞭,趕著車往大路而去。
銀鼠也跟著趕了下去。
沈雪姑道:“琬妹,你知不知道萬松山莊的人,現在都在那裡?”
楚畹道:“我只知道教主指定我們趕到密縣集合,聽說好像還有幾個絕世高手,已經到了密縣,萬松山莊的人,我不知道。”
剛說到這裡,只聽孫小乙叫道:“沈大姐,我娘她們醒過來了。”
四個服下解毒的人,此時全已清醒過來。
孫虔婆看到了孫小乙,不覺“咦!”了一聲道:“小乙,娘是不是在做夢?”
孫小乙喜極而泣,忙道:“娘!你老人家真的清醒了,是真的,不是夢。”
侯元只認得田五常、暴本仁、柴昆三人,(李小云易了容他認不出來),站起身,拱拱手道:“田前輩、暴掌門人、柴大叔三位都在這裡,在下想必是三位賜救的了?”
田五常指指沈雪姑笑道:“老弟被碧落山莊迷失神志,是這位沈姑娘給你服的解藥。”
侯元朝沈雪姑拱拱手,道:“多蒙沈姑娘賜予解藥,在下謝了。”
沈雪姑笑道:“侯兄不用客氣,令兄和貴門的人都來了,現在大家聯手對付白衣聖教,這裡都是自己人,不用分彼此,也就不用說謝了。”
李小云走上一步,拱拱手道:“侯兄還認得我嗎?”
侯元—愣,拱手道:“兄臺……”
李小云笑了笑,道:“我是李小云,侯兄臉上,就是我給你易的容,本來我是要向侯兄道歉的,但侯兄卻因此得福;不但練成‘洗髓經’,還學會了南宮老人的五行門武學,我們應該可以扯平了吧!”
侯元聽得睜大雙目,問道:“你是李姑娘,是你給在下易的容,你怎麼知道……”
“自然是南宮老人說的了。”
李小云不待他說完,笑道:“現在我話說完了,這是洗容藥丸,侯兄現在可以恢復本來的面目了。”
說著,把一顆密色的藥丸遞了過去。
侯元急問道:“南宮老人現在何處?”
“放心!”李小云笑道:“現在大家聯手對付白衣聖教了,就算是遇上南宮老人家,我想他也不會難為你的。”
侯元接過藥丸,在掌心滾轉了幾下,然後用雙掌朝臉上抹去,一會工夫,已把易容的藥物完全擦去,恢復了本來面目,才把藥丸還給了李小云,直到此時,他才發現楚琬也在此地,連忙拱手道:“原來楚姑娘也投過來了。”
楚琬冷冷地道:“難道我不能投過來嗎?”
侯元訕訕的笑了笑,道:“楚姑娘棄暗投明,在下自是替你高興。”
楚琬只哼了一聲,沒再和他說話。
這時縫窮婆、賣花婆、孫虔婆三人也聽孫小乙把經過情形,扼要述說了一遍。
她們才知道,王牙婆、劉媒婆早已就投過來了,賣花婆知道女兒(祝小青)也在這裡,自然喜不自勝。
田五常問道:“老四,咱們應該找個地方落腳吧,這許多人總不能老是站在這個地方呀!”
暴本仁道:“這裡離襄城極近,不如到城裡去,找個客店,先住下來……”
天池釣叟微微搖搖頭,道:“不成!咱們行蹤,愈隱蔽愈好,到城裡去落店,對方豈不馬上就知道了。”
田五常哼道:“咱們怕過誰來?白衣聖教賊人知道又能如何?”
天池釣叟道:“老三,你當然不怕,咱們也並不是怕了白衣聖教的人,只是咱們此行,關係著整個大局,不讓對方知道咱們行蹤,也就是不讓對方知道咱們的實力,所以咱們一行,自然是要愈隱蔽愈好。“田五常道:“那麼依你看該如何?”
天池釣叟還沒說話,只見一條人影疾奔而來。
那是銀鼠,他朝天池釣叟拱手道:“在下已通知黑鼠隨同大師上少林寺去了;另外剛才敝掌門人傳來最緊急的消息,總舵已經到禹縣,要這裡所有的人,立即趕去會合了。”
沈雪姑問道:“上官靖那一路有消息嗎?”
銀鼠道:“敝掌門人傳出來的消息,是通知在下和銅鼠的,上官少俠一行,自然也要趕回去會合了。”
沈雪姑道:“他們一路上都沒有遇上賊黨嗎廠“沒有。”銀鼠道:“從碧落山莊來的賊黨,確實早已到了密縣,至少要比上官少俠一行早了四天,上官少俠今晚剛趕到鄭州,賊黨四天前就從鄭州過去了。”
天池釣叟笑道:“好了,現在總舵要咱們立即起程,趕去禹縣,那麼咱們現在就上路吧!”
說到這裡,忽然口中低“啊”一聲,朝楚琬問道:“楚姑娘,你們一行五人,如果沒有遇上什麼人,是不是要趕回密縣去?”
“是的!三天之中如果沒有遇上可疑的人,就得轉回去覆命。”楚琬眼珠一轉,問道:
“姜老前輩可有什麼吩咐嗎?”
天池釣叟哈哈笑道:“楚姑娘冰雪聰明,老朽確實想到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如果姑娘肯回去的話,那麼消散這場武林浩劫,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楚琬道:“姜老前輩如有差遣,晚輩自當盡力去做,完成老前輩交給我的任務。”
“好!”天池釣叟回頭朝沈姑娘道:“沈姑娘可否把‘迷迭散’解藥分一半給楚姑娘帶去,伺機分給萬松山莊被劫持的人服用,能救幾個,就算幾個,等他們清醒之後,暫時乃要忍耐,等到一旦動手,裡應外合,就可一舉摧毀賊黨了。”
田五常大笑道:“老四,你這方法果然好得很,可惜鄭玄通這小子自殺了,不然老夫等人也可以收兵回去,大大的幹他一場。”
沈雪姑依言分了一半解藥交給楚琬,叮囑道:“琬妹!務必要小心,這些人中,可能仍有賊黨的人潛伏,在給他解藥之前,要先了解清楚,才不至僨事。”
楚琬把解藥塞入懷中,道:“大姐放心,小妹會小心的。”
侯元道:“李姑娘,麻煩你還要給在下臉上易了容才能走。”
李小云點點頭,就坐了下來,從身邊取出一張面具,用手拉著覆在膝上,然後取出易容扁盒,就在面具上描繪起來。
上官靖的面貌,她自然是最熟悉的了。
不消一會工夫,就已畫好,收起盒子,用口吹著,一面說道:“好了,這樣比較方便,不要的時候,揭下來就好。”
說著站起身,把面具朝侯元遞去。
侯元接過面具,就覆到臉上,說道:“多謝李姑娘。”
李小云道:“侯兄不用客氣。”
楚琬道:“我們要等天亮了再走,諸位只管先請吧!”
天池釣叟又朝銀鼠道:“貴門最好能派一個人隨時和楚姑娘聯絡。”
銀鼠點點頭道:“在下立時把消息傳遞出去,要在附近的敝門兄弟趕來。”
孫虔婆母子剛剛重逢,現在又要分離,自然要叮囑小乙一番。
賣花婆也要小乙轉告女兒祝小青,要她凡事小心,不可逞強。
李小云也向楚琬請託,給爹、二叔、三叔解藥。
大家互相叮囑一番,田五常、天池釣叟、暴本仁、沈雪姑、李小云、孫小乙等七人就先行走了。
銀鼠為了要找一個同門暗中隨楚琬去密縣,暫時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