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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沈雪姑和上官靖、李小云分手之後,獨自上路,她因自己是送解藥前去的,自然越快越好。

    因此日夜趕程,第三天上午已牌時光,就已趕到黃山腳下,目光所及,不由得整個人怔住了。

    萬松山莊,近百年來,可説是武林重地。

    萬青峯的祖、父二代,都擔任過武林盟主,萬青峯雖是不曾擔任過盟主,那是近三十年來,已經沒有推舉盟主。

    但在武林中,萬青峯依然是一言九鼎,各大門派對他極為推祟,萬松山莊屹立在黃山之陽,依然象徵着武林正義,是各大門派之間橋樑。

    沈雪姑逐漸走近,本來巍峨高大的莊院,不但遠遠看不到,就是走到近前,也再也找不到萬松山莊!

    呈現在眼前的,只是一片大火之後的殘垣斷壁,和被燒成焦炭的木樑瓦礫!

    “萬松山莊會毀於大火。”

    沈雪姑不由得怔立在當地,心中暗自驚詫:“那莊上的人呢?”

    她遊目四顧,萬松山莊四周,當然不會有民房,就是想要問,也沒有地方沒有人可以問的。

    她只是暗暗思索着:“難道會是白衣聖教縱的火?這不可能!萬青峯、寧勝天等人雖中了‘對消散’,但留守的人中有少林達摩院首席長老智虔大師和八名護法弟子,還有八卦門陸其昌,武功門何津航,神燈教黑煞神鄭玄通,和萬松山莊總管章守勤,武功都非弱手。還有莊中數十名莊丁,神燈教二十名武士,即使敵人大舉來犯,也決不可能得手,那這些人,怎麼一個個都不見了呢?”

    就在她望着一片焦土,怔怔出神之際,突聽一個女子聲音説道:“這位施主請了。”

    沈雪姑急忙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頭挽道髻,手持玉拂的青衣道姑,飄然的行來。

    這道姑年約三十出頭,柳眉如畫,鳳目含煞,一張黑裏帶俏的瓜子臉,不是師姐了因,還有誰來?一時不禁大喜過望,迎了上去,叫道:“師姐,是你,你也來了。”

    了因聽出是沈雪姑的聲音,但面前卻是個青衫少年,不覺微微地一怔,説道:“你……

    你是……”

    沈雪姑道:“師姐,我是沈雪姑!”

    了因看着她,問道:“師妹怎麼穿了男裝,我幾乎認不出來了。”

    沈雪姑笑道:“這樣行走江湖比較方便!”一面問道:“師姐什麼時候來的。”

    了因道:“我昨晚來過,看到這裏已是一片焦土,找不到人可問,所以今天再來看看,卻想不到會遇上師妹!”

    接着問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沈雪姑道:“誰知道,我也是剛才才到的,師姐怎麼會找到這裏來呢曠了因道:“師妹不是要卞藥師的女兒藥姑去找我嗎?

    我正好去了東海,回去之後,聽淨緣説,這裏有許多人中了毒,所以才趕來的。”

    沈雪姑攢着眉道:“這把大火,好生奇怪,不知有沒有人葬身火窟?”

    “沒有!”了因道:“我昨晚已經仔細察看過了,並未找到一具人骨,可見所有的人都已及時逃出了。”

    “這就奇了。”沈雪姑道:“萬青峯、少林智虔大師、蒼龍寧勝天等人,都到哪裏去了呢!”

    了因道:“江湖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事説來話長!”沈雪姑道:“師姐,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吧。”

    了因點點頭,兩人離開黃山山麓,差不多走了二十來里路,才看到路旁挑着酒帘的小店。

    那是臨大路旁賣茶水兼酒菜、麪食的攤子,小路邊搭着松棚,棚下放了三五張木桌子和長凳。

    這時午牌已過,松棚下除了一個老頭蹲着洗碗筷,沒有一個食客。

    兩人走人硼下,就在外面的一張木桌旁坐下。

    那老頭慌忙抹了一把濕淋淋的手,才倒了兩杯茶,送到桌上,含笑問道:“二位要些什麼?”

    沈雪姑道:“給我們下兩碗素面就好。”

    那老頭答應一聲,回身退下。

    沈雪姑喝了口茶,就把這幾個月來的情形,扼要地説了一遍。

    了因聽得半響不語,沉吟道:“這麼説,這些人中的毒,有魔教的‘迷迭香’和四川唐門的毒藥,莫非四川唐門和魔教已經互相勾結?”

    沈雪姑道:“大概如此,不過到目前為止,對方主腦人物,始終不曾露面,不知是何人?”

    了因道:“你們已經弄到解藥了。”

    沈雪姑點點頭道:“我就是專程送解藥來的,怎知萬松山莊已毀於大火,所有的人悉數失蹤,我想這件事一定是賊黨下的手,只是這些人會到哪裏去了呢?”

    説到這裏,老頭子端了兩碗麪來,她們低頭就吃。

    了因又道:“這事我看你還是趕快回去,給大家送信,我這裏有大師伯給的一瓶‘九九祛毒丹’,雖然比不上‘百草丹’,也可解天下奇毒,你帶去好了。”

    沈雪姑道:“師姐不到碧落山莊去嗎?”

    了因笑道:“既然遇上了你,我就不用去了。”

    説着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遞了過來。

    沈雪姑接過瓷瓶,收人懷中,隨手取出十幾文制錢,放到桌上,兩人便走出松棚,就各自分手了。

    沈雪姑因萬松山莊無故毀於大火,莊上所有的人又神秘的失蹤,這是一件震驚武林的大事,她自然不敢耽擱,就日夜兼程,趕去碧落山莊報訊。

    這一路上,除了中午打尖,夜晚隨便找個廟宇過夜,第五天傍晚,進到臨準關,離碧落山莊已只有一天的路程了,但發現從鳳陽附近,就有人一路跟了下來,她自然不會把對方放在眼裏。

    這時,她就在大路邊一方大石上坐了下來,取出中午買的包子,打開紙包和一層苗葉,慢慢的吃着。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心中暗自忖道:“怎麼還沒有人來?”

    她站起身,走近一道小溪,用於掬着喝了兩口水,再回到大石上坐下,忽聽身後數丈,傳來一陣極輕微的沙沙細響,心中不由一動,暗道:“又是地鼠門的人!”

    她故作不知,靜心傾聽。

    這回發現自己左右兩邊,也有人挖着地底泥土,漸漸逼近,聽聲音至少也有三四個人,直到離自己一丈左右,才行停住,就潛伏不動。

    沈雪姑坐着等了一會,依然不見他們有什麼動靜,心中突然一動,忖道:“他們隱伏不動,敢情是在等人了,賊黨既和唐門勾結,這幾人身上,莫非帶了唐門毒藥暗器,自己倒不可大意!”

    一念及此,哪還怠慢,右手從地上撿了幾顆石子,把身後、左右三處潛伏的人,一齊制住,然後就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倚着大樹打起盹來了。

    過沒多久,大路上果然出現了一條人影,朝自己停身之處走來,這人頭戴瓜皮帽,身穿黑布大褂,紮腳挎,手裏拿一支竹根旱煙管,是個聳肩彎背的瘦小老頭。但雙目炯炯有光,走近樹下,口中忽然哈了一聲,説道:“這位小哥,你在路邊打盹不怕受涼?”

    沈雪姑故意連看也沒去看他,只是隨口哦道:“沒關係,我只是走累了休息一會的。”

    瘦小老頭看着他陰惻惻地道:“小哥從哪裏來?”

    沈雪姑抬眼道:“我是從石埭來的,老丈呢?”

    “老朽從鳳陽來!”瘦小老頭又道:“小哥要去那裏?”

    沈雪姑道:“五河!”

    “啊!”瘦小老頭口中發出笑聲,好像他也是五河的人,一面眨着一雙鼠目問道:“小哥去五河哪裏?”

    沈雪姑故意裝出對瘦小老頭懷疑之色,反問道:“你呢?”

    瘦小老頭似笑非笑地道:“老朽住在碧落山莊,小哥呢?”

    沈雪姑雙手提了提,似是有了戒備的模樣,冷聲道:“我也是住在碧落山莊,你大概是住在地下吧?”

    “小哥完全説對了!”

    瘦小老頭逼上一步,陰聲道:“小哥想不想跟老朽住到地下去呢?”

    沈雪姑故作驚慌,後退了一步,説道:“你是什麼人,若是再過來,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哈哈!”瘦小老頭大笑道:“看採老朽把你估高了,原來只是一個三流腳色。”他因沈雪姑畏縮,看來武功不高,這就一抬手喝道:“你們可以出來了。”

    沈雪姑好奇地問道:“你還有幫手?”

    瘦小老頭嘿然道:“他們只是老夫的手下而已!”

    沈雪姑看着他,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瘦小老頭得意地道:“你看老夫是什麼人?嘿嘿!老夫是黃掌門人。”

    “掌門人?”沈雪姑越聽越驚,問道:“你老是那一派的掌門人呢?”

    瘦小老頭道:“你聽説過地鼠門沒有?老夫就是地鼠門的黃掌門人。”

    “那好極了!”沈雪姑忽然作喜,道:“這真巧,我們正要找地鼠門的掌門人呢,會在這裏遇上黃掌門人,真是太好了。”

    “你們要找老夫?”瘦小老頭子問道:“有什麼事?”

    沈雪姑道:“我聽老夫人説,碧落山莊的地下迷陣,多半是地鼠門的人建造的,所以我想如果能請到黃掌門人,老夫人一定會重重有賞。”

    瘦小老頭嘿然道:“你如何請得動老夫?”

    沈雪姑朝他笑笑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下就是拼了命,也非把黃掌門人請去不可。”

    瘦小老頭自然不會把沈雪姑放在眼裏,只是過了這許多時光,依然不見他四個手下出來,忍不住喝道:“你們聽到沒有,還不快給老夫出來!”

    沈雪姑忽然哦了一聲,説道:“在下忘了告訴黃掌門人了,你老手下是不是有四個人呢?”

    瘦小老頭,道:“你怎知道的?”

    沈雪姑道:“你老難道沒聽到他們的鼾聲?他們打呼的聲音,此起彼落,看來都睡着了,你老説的話,自然沒聽到了。”

    瘦小老頭驚道:“你聽到他們的打鼾聲音?”

    沈雪姑笑了笑,用手指點着道:“他們一個在左首前方,兩個在我身後,也分一左一右,一共是四個人躲在土堆裏,對不?”

    瘦小老頭看他指點的一點也不錯,心頭已經暗暗吃驚,猛地跨上一步,出手如電,手中旱煙管一連點了沈雪姑三處穴道,陰笑道:“小子!老夫已經點了你三處穴道,你還能拼了命把老夫請回去嗎?”

    沈雪姑朝他點點頭,笑道:“掌門人出手果然快得很,只可惜還是慢了點。”

    瘦小老頭愕然道:“老夫怎麼慢了一點?”

    沈雪姑道:“你抬一下手看看,還抬得起來嗎?”

    “老夫怎麼抬不起來?”

    瘦小老頭想要舉手,但握着旱煙管的右手果然抬不起來了,這一剎那,他一張瘦削臉上不禁變了顏色,疾快地後退一步,睜目喝道:“你……”

    沈雪姑沒去理他,又道:“你現在大概已可感覺到麻木之感已由手肘向肩頭了吧,唔,你再退一步試試,雙腳還能後退嗎?”

    瘦小老頭心中暗暗奇怪,自己明明點了他三處穴道,對方明明沒有還手,自己有手如何會被他制住穴道?

    他當然更不相信自己雙腳也被制住了,因為剛剛還後退過一步,而且若是被制住穴道,自己多少總會有些感覺,於是他果然又舉步後退,那知心裏雖然這麼想着,雙腳就像釘在地板上一樣,再也無法移動。

    瘦小老頭臉上肌肉一陣扭曲,似遇到了鬼一般,駭異地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沈雪姑緩緩地站起身來,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揭開瓷瓶的塞子,傾出一粒藥丸,含笑道:“你不用問我是誰?先把這粒藥丸吞下去。”

    瘦小老頭頭上不禁綻出汗水,説道:“這是什麼藥丸?”

    “毒藥?”沈雪姑徐徐説道:“七日斷腸丹,七日之後肝腸寸裂,但只要在第六天的子夜,能服下解藥,就可保無事。”

    説話之時,已經走到瘦小老頭面前,右手指起,一下捏開了他的牙牀,左手迅速把藥丸投入他口中,然後又替他合攏了牙牀。

    瘦小老頭縱然不肯把藥丸吞下去,但牙牀一開一攏之際,早已不由自主地嚥了下去,心裏又急又怒,喝道:“你要老夫做什麼?”

    “你完全説對了!”這句話,正是瘦小老頭方才説過的。

    沈雪姑朝他笑了笑,道:“你我無怨無仇,我給你這顆‘七日斷腸丹’,完全為了領賞,你老是地鼠門的掌門人,老夫人歡迎得很,説不定見到你,立即延為上賓,送你黃金千兩,明珠百顆,你老不是也可以發一筆橫財嗎?”

    瘦小老頭問道:“你什麼時候可以給我解藥?”

    沈雪姑道:“最遲六日之後,我一定會給你的。”

    “好!”瘦小老頭道:“我答應跟你去,你可以解開我穴道了。”

    “可以!”沈雪姑故作得意之色,右手在瘦小老頭肩膀拍了一下,笑道:“現在你……”

    瘦小者頭穴道一解,沒待沈雪姑説完,忽然疾退一步,右手一抬,指着沈雪姑厲笑道:

    “好小子,你乖乖的把解藥交出來,不然的話,老夫只要手指一按,你就可以立時化成一灘膿血。”

    沈雪姑聽得心中一動,忖道:“聽他口氣平小京的準是唐門‘化血針筒’了。”

    她一面右手掌心豎起,對着他的針筒一面含微笑道:“你手裏大概有一管唐門化血針筒了,但你決不敢對我出手的,因為我若化成了一灘膿血,誰來給你‘七日斷腸丹’的解藥?”

    瘦小老頭手上果然握着一管黑黝黝的針筒,沉喝道:“你再走上一步,莫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沈雪姑從身邊取出一個小瓶,捏在左手掌心,手臂向左平伸,右手依然豎掌向前,一面抬目説道:“我已經把解藥捏在左手,現在你不妨按一下機簧試試,能不能把我射死?如果把我射死了,你就可以從我的左手取到解藥,你也不用隨我去見老夫人了。”

    瘦小老頭是個生性多疑的人,聞言不禁躊躇起來,天下那有這樣傻的了,左手拿瞭解藥,要自己發射毒針,把他射死,除非他練成了道家護身真氣,但這小於年紀輕輕,不像練成道家護身真氣,那麼他葫蘆裏賣什麼藥呢?

    他一手執着“化血針筒”竟然不敢發射,問道:“你左手真是解藥?”

    沈雪姑微哂道:“在下何用騙你?我這是給你機會,再遲這機會就沒有!”

    隨着話聲,又舉步跨了上去。

    瘦小老頭看他走近,更是吃驚,一旦給他奪去針筒,自己勢非跟他前去不可,這個機會的確是稍縱即逝,一時那還敢猶豫,拇指迅快按了下去,針筒機簧竟似失靈似的,化血針竟然一支也射不出去。心頭不禁大急,拇指接連按了幾下,“化血針筒”還是無法發射。

    沈雪姑走上前去,右手朝前輕探,有如探囊取物,一下從他手中把“化血針筒”取了過去。

    原來沈雪姑是用真氣逼住了針孔,是以任你瘦小老頭按動機簧,毒針也就發射不出去了。

    瘦小老頭一身武功也極為可觀,不知怎的任由人從他手中奪走了“化血針筒”,連半點的抗拒都沒有,這一點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沈雪姑把針筒和左手一瓶解藥,一起收入懷中,才笑了笑道:“你現在相信了吧!”

    瘦小老頭駭異地道:“你……是誰?”

    沈雪姑含笑道:“我就是宮飛鵬,你呢?姓什麼?叫什麼?”

    “你是宮飛鵬?”

    瘦小老頭暗道:“宮飛鵬不就是上官靖?自己曾在竹逸先生的竹廬中見過他,他應該認識自己,不會再問自己姓名。那麼這個宮飛鵬,不是在竹廬中遇到的那個宮飛鵬了,怎麼會有兩個宮飛鵬?都是年紀輕輕,武功高不可測!”

    心念轉動,一面忙道:“老朽黃五郎,江湖朋友開老朽玩笑,叫我黃鼠狼,到現在大家都叫我黃鼠狼了。”

    沈雪姑道:“你是地鼠門的掌門人不假?”

    黃鼠狼道:“一點不假。”

    沈雪姑隨手從地上撿起幾粒碎石子,然後漫不經心的一揚手,朝地上擲出,説道:“好了,你四個手下穴道已解,你叫他們爬出來吧!”

    黃鼠狼看他隨手撒出幾粒碎石,居然一下能解開分別伏在四個不同方向土堆中人的穴道,心裏自然不敢相信,這就喝道:“你們可以出來了!”

    話聲甫落,只見從四處土堆中果然立時站起四個人影,舉步走來。

    黃鼠狼看得心頭暗暗震驚,忖道:“這宮飛鵬一身武功果然高明,自己可得小心應付才是。”

    沈雪姑目光如電,早巳看到四個灰衣漢子站起身來時,每人手中同樣握着一管黑黝黝的針筒,這就説道:“黃掌門人,你要他們把手中針筒拿過來。”

    黃鼠狼心中暗道:“這小子,眼光鋭利得很,可惜方才錯過機會,如若四人同時出手,早把他射成一灘黃水了!但想歸想,此時他和沈雪姑站得很近,自思無法脱身,何況自己還吞服了他的‘七日斷腸丹’,沒有他的解藥,七日之後自己豈不是要肝腸寸斷?”

    一念及此,只得朝四人説道:“宮少俠要你們把針筒拿過來,還不快拿過來?”

    四個灰衣漢子果然依言各自把針筒送上。

    沈雪姑接到手中,含笑道:“黃掌門人,時間不早,你要他們分散開去,各自找個地方,休息去吧!”

    黃鼠狼只得朝四人揮揮手道:“沒你們的事了,下去休息吧!”

    四個灰衣漢子依言退下。

    沈雪姑也沒有再去理會他們,自顧自在大石上倚着大樹打起盹來。

    黃鼠狼平日生性多疑,,這回因服了“七日斷腸丹”,又懾於沈雪姑的武功,自是不敢妄動,也就在附近找了一個大石坐下,閉目養神。

    這時不過二更時光,沈雪姑正在假寐的人,忽然聽到遠處,似有一陣腳步聲傳來,細心請聽,來人不止一個。

    她就以“傳音入密”向黃鼠狼説道:“有人來了,你得好生應付,不許泄漏半句,否則我會先取你的性命。”

    黃鼠狼聽到話聲,急忙睜目看去,大石上早已沒有了宮飛鵬的影子了!心中暗暗地驚擦,忖道:“這小子好快的身法!”

    再舉目朝來路看去,他並未發現人影,不禁疑信參半,暗自嘀咕:“這時候還有什麼人會來?莫非這姓宮的小於又在耍什麼花樣?”

    但他還是站了起來,就在此時,果見遠處有三條人影,從大路上奔行而來,心頭不由又是一怔:“自己剛看到寸許長的人影,這小子居然早就聽到了。”

    這樣又過了一會,那三條人影才逐漸接近,現在他已可看清楚了,來的是四川唐門的二莊主唐世良,和他的兒媳唐紀中、霍如玉!

    等黃鼠狼看清楚的時候,三人差不多已快到面前!

    唐世良目光深沉,相距還有一丈來遠,就嘿然道:“前面可是黃老五嗎?老夫聽説你發現了上官靖,一路跟蹤下來,在五管化血針筒之下,大概已經把他解決了吧?”

    黃鼠狼聳聳肩道:“沒有,這小子滑溜得很,到了這裏,被他溜進了樹林子裏,兄弟和四個兄弟搜遍松林,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唐紀中冷哼一聲道:“上官靖這小子是上面要你負責追蹤的人,你連這點事都辦不成,你説該如何交代呢?”

    黃鼠狼一張瘦削的臉不由沉了下來,道:“唐公子這樣責備兄弟,這裏可不是四川唐門當差的時候。”

    唐紀中怒聲道:“黃老五,你敢對本公子這樣説話?”

    黃鼠狼忽然大笑道:“不錯,黃某是在你們唐門當過副總管,你唐公子是二莊主的少爺,但你要弄清楚,黃某雖是副總管,實際上二莊主還要聽黃某的。二莊主,黃某沒有説錯話吧?”

    這話聽得隱身在樹上的沈雪姑暗暗奇怪,忖道:“他是唐門副總管,二莊主怎麼會要聽他的呢?”

    唐世良一手持須,豁然大笑道:“黃老五,你説的沒錯,從前老夫是要聽你的,那是因為你銜教主之命,到四川唐門當副總管去的,但現在已經不是了。”

    黃鼠狼口中“哦”了一聲。

    唐世良續道:“現在老夫奉教主之命,出任唐門掌門人,教主已把鼠門撥歸老夫指揮,你黃老五應該受老夫節制才是。”

    黃鼠狼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怔了一怔,説道:“教主把兄弟撥給二莊主節制指揮,兄弟自當遵命,只是兄弟還沒有接到教主的指示,一點也不知道此事。”

    唐世良哈哈一笑,回頭道:“如玉,你取出金令來讓他瞧瞧。”

    霍如玉答應一聲,纖手從懷中取出一塊銀牌,在掌心一揚,嬌笑道:“教主命我傳達金令的,你看清楚了!”

    黃鼠狼不由身軀一震,吃驚道:“少奶奶原來是銀牌使者,屬下從前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霍如玉嬌笑一聲,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教主令我傳達金令,撥歸唐門掌門人管轄的,並不止你地鼠門一個門派,我這銀牌使者,也不過是奉派在唐門掌門人手下聽候差遣而已!”

    黃鼠狼心頭暗暗一沉,只得唯唯應“是”。

    唐世良掀須一笑道:“黃老五,老夫命你繼續監視,從這裏到五河,就由你地鼠門完全負責,只要發現上官靖、竹逸先生的行蹤,隨時傳遞消息,報告銀牌使者;還有三日後,你招集三十六鼠,去鳳陽向紀中報到。”

    黃鼠狼只得躬身道:“屬下遵命。”

    唐世良一陣嘿嘿乾笑,沉聲道:“紀中,咱們走!”

    唐紀中回身冷峻地道:“黃老五,你聽清楚了,今後地鼠門就由本公子負責指揮,你雖是地鼠門掌門人,也要聽本公子的,知道嗎?”

    黃鼠狼連連陪笑道:“屬下知道。”

    唐世良率同兒媳,轉身奔行而去。

    黃鼠狼等三人去遠,朝松林中拱拱手道:“宮少俠,你請出來,在下有事奉商。”

    沈雪姑早就在他身後,朝他肩上一拍。

    黃鼠狼吃了一驚,急忙回身一看,舒了一口氣,道:“宮少俠,你嚇了在下一大跳。”

    沈雪姑道:“我問你,這姓唐的是什麼人?”

    黃鼠狼道:“他是唐門的二莊主唐世良。”

    “你呢?”沈雪姑道:“還是唐門的副總管?”

    “少俠都聽到了。”

    黃鼠狼道:“在下也就不用隱瞞了,在下本是地鼠門的掌門人,因為地鼠門在江湖上只是一個下五門的門派,一向不被江湖上所重視,白衣聖教就是利用這一點拉攏敝門,替他們建造地下迷陣……”

    沈雪姑問道:“你懂迷陣?”

    “在下不懂。”

    黃鼠狼道:“那是威供奉畫的圖樣,咱們只是依照圖樣在地下施工。”

    沈雪姑問道:“戚供奉是誰?”

    黃鼠狼道:“好像是奇胲門的人。”

    沈雪姑問道:“後來呢?”

    黃鼠狼道:“迷陣完工之後,在下就以銅牌使者名義,派去四川唐門……”

    沈雪姑道:“有這麼容易就當上唐門的副總管?”

    “當然沒有這麼容易。”

    黃鼠狼道:“因為在下擅地行術,先在唐世良飲食之中下了‘迷迭香’,等他毒發,遍服唐門解藥丸無效,在下才現身相見,當時曾奉教主之命,只要他投效白衣聖教,保證他當上唐門掌門人,並由他推薦在下擔任唐門副總管,事實上,他處處都要聽我的。”

    沈雪姑道:“現在他當了唐門掌門人了。”

    黃鼠狼道:“這是教主封他的,大概還沒有正式當掌門人。”

    沈雪姑道:“現在你們地鼠門歸他統率了。”

    黃鼠狼道:“就是為了這個,在下……所以要和少俠商量……”

    沈雪姑道:“你想要我早些給你解藥?”

    “不是!”黃鼠狼道:“從煎唐世良由在下指揮,曾給他服過教中的‘迷迭散’,毒發之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敝門三十六鼠,只怕都會受他折磨,所以……”

    他目中露出求援神色,黯然道:“當初敝門投效白衣聖教,就是因為江湖上沒有人瞧得起咱們,以為投效了白衣聖教,可以出一口氣,但如今看來,古人説的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白衣聖教勢力擴大了,有許多門派歸附了他們,敝門只是走狗而已,不值他們重視,所以……所以在下想通了。”

    沈雪姑道:“你的意思……”

    黃鼠狼道:“少俠給在下服了‘七日斷腸丹’,答應六日之後給在下解藥,在下相信少俠六日之後一定會給在下解藥,而且在下也相信少俠一定可以解救敝門之厄……”

    沈雪姑問道:“你要我如何解救法呢?”

    黃鼠狼道:“少俠等人不是正在和白衣聖教作對嗎,敝門為了自救,頗想投到少俠這一邊,不知少俠能不能替在下引介,敝門庶可有將功贖罪的機會。”

    沈雪姑點頭道:“你們如果確有誠意,我自可替你引介!”

    黃鼠狼連連拱手道:“在下手下共有三十六鼠,別的本領沒有,但個個都精於地行之術。三日之後,如果向唐紀中去報到,敝門就將斷送在在下的手裏,在下言出至誠,少俠幸勿見疑!”

    沈雪姑道:“好!那就一言為定。”

    黃鼠狼喜形於色,連連道謝!

    沈雪姑忽然站起身道:“既然如比我們還是這時候就走吧!”

    黃鼠狼道:“在下悉聽宮少俠的。”

    説完,口中發出“吱”“吱”鼠叫的聲音,只見四名灰衣漢子立時走了過來。

    黃鼠狼吩咐道:“你們跟在後面,隨時保持警戒,看看有沒有人跟蹤?”

    那四名漢子躬身領命。

    沈雪姑就展開腳程,朝五河奔去,黃鼠狼跟在她身後,倒也並未落後,天色剛剛黎明,就已趕到江邊。

    沈雪姑腳下一停,但見江水滔滔,薄霧未消,一眼望不到對岸,再舉目回顧,也看不到一艘船隻。心中暗暗奇道:“我們派在這裏的幾條渡船呢?”

    黃鼠狼在旁道:“宮少俠,這裏沒有船隻,要不要去叫他們找一條船來?”

    沈雪姑點頭道:“好吧!”

    黃鼠狼又撮口發出幾聲“吱”“吱”之聲,只見一名灰衣漢子立即奔了過來。

    黃鼠狼吩咐道:“你們去找找看,附近可有船隻?”

    那灰衣漢子領命而去。

    這回足足等了一頓飯的工夫,才見他坐在一條漁船!

    從左首柳蔭中劃了出來。

    這條漁船船身不大,艙中最多也只能坐兩個人,漁船靠岸之後,灰衣漢子坐到船頭,讓兩人下船,就幫那漁人划槳。

    一葉扁船,橫流十里來寬的江面,花了將近半個時辰,才抵達對岸,三人上岸之後,灰衣漢子又要他劃回去把另外三個人送過來。

    沈雪姑領先走在前面,不過三數里路,自然很快就趕到碧落山莊。

    如今她和黃鼠狼及一名灰衣漢子就站在碧落山莊前面。

    這一剎那,沈雪姑一個人竟然僵住了!

    這一情形,幾乎和萬松山莊如出一轍,覆蓋極廣,門樓巍峨的碧落山莊,竟然只剩下一片斷磚殘瓦,劫後灰燼。

    又是毀於大火!

    這當然不是老夫人下令燒的,那是碧落山莊的賊人縱的火了!

    人呢?這許多的人呢?

    沈雪姑一聲不作,飛身過去,凝目四顧,仔細察看,差可安慰的似乎不見一具屍體。

    黃鼠狼緊跟在她身後,掠了過來,一面説道:“宮少俠,這個地方好像是被炸燬的。”

    沈雪姑聽得身軀驀地一震!

    如果是賤人縱火焚的,所有的人還有逃生的機會,如果是被引爆火藥炸燬的,那麼住在莊裏的人,就是生了翅膀,也極難倖免,煥然轉過身去,問道:“你説什麼?這裏是炸燬的?”

    黃鼠狼指着一處倒榻的殘垣,説道:“是的,這堵牆垣,是從牆角震倒的,這個陷下去的窟窿,四周還殘留硫磺的顏色,據在下看,多半是在地底隧道中埋了大量火藥,引發爆炸所引起的大火,所以牆垣才會全數倒塌。”

    沈雪姑聽得更是大急,以目前的形勢,老夫人等人佔了地面上的碧落山莊,賊黨卻全數躲在地底。

    如果地底埋了大量火藥,引起爆炸,自然可以把碧落山莊一舉夷為平地,這一爆炸,當然是賊黨準備一舉消滅地面上所有的人。

    老夫人、卞藥師等人又不是神仙,事先如何會知道,那麼等到火藥爆炸,那裏還有逃生的機會?她想到這裏,一顆心不住地往下沉,急急問道:“你快去看看,可有人被炸死了?”

    “沒有。”黃鼠狼道:“這裏一具屍體也找不到,可見並沒有人死傷。”

    沈雪姑道:“哦!對了,這裏的地道是你監造的,你快看看,地底通道是否存在?”

    黃鼠狠搖搖頭,道:“火藥從地底爆炸,所有地道自然也全毀了。”説到這裏,不住地點頭道:“在下明白了,地底通道全毀,所以他們再也用不着地鼠門的人了。”

    沈雪姑道:“這就奇怪了,既然沒有半個人死傷,那麼這許多的人又會到了那裏去呢?”

    黃鼠狼道:“這個在下也覺得奇怪,白衣聖教命敝門開築地下通道,足足花了三年多的時間,似乎沒有理由把它毀去?”

    沈雪姑冷笑道:“白衣聖教處心積慮,是對付各大門派,你知道碧落山莊住的是哪一些人嗎?老實告訴你,除了老夫人,還有終南四老、武當派、金刀門、白虎門、黃龍寺的人,可以説是當今武林的精鋭,全在這裏。他們一舉炸燬碧落山莊,自然是企圖把所有和他們作對的人一網打盡,區區一座碧落山莊,再加上地底通道,又算得什麼?只是……”

    她望着晨光中這偌大一片劫後廢墟,雖然不曾發現一具屍體,但依然止不住心頭的不安和恐懼的陰影。只是沉吟道:“如果沒人傷亡,怎麼……會……”

    在她説話之時,另外三名灰衣漢子也渡過江趕來了。

    黃鼠狼問道:“你們可曾發現有人跟蹤?”

    三人中的一個答道:“沒有!”

    黃鼠狼又道:“你們去兩個人,到文武殿看看,那裏的情形如何?但可得小心!”

    其中兩人答應一聲,迅快的轉身奔行而去。

    沈雪姑踏着瓦礫,找遍了整座碧落山莊的廢墟,確實沒有發現一具屍體,心頭稍稍放寬了一些。回頭看去,黃鼠狼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就問道:“你看這場大火,是發生在幾天以前的事?”

    “據在下看,最多不過三天。”黃鼠狼忽然又哦了一竄,道:“官少俠,住在莊上的人,會不會是撤走了?”

    “撤走?”沈雪姑道:“他們會撤到那裏去呢?”

    如果萬松山莊沒被毀去,也許會撤回萬松山莊去,如今萬松山莊也已毀去了。

    再説,自己是從黃山來的,老夫人這邊,少説也有上百個人,這一路上,怎麼會一個也沒有遇上?

    黃山萬松山莊的人,再加上住在碧落山莊的人,這兩撥人好像突然在兩場大火之後從江湖上消失了,這怎麼會呢?

    她想到老夫人、上官靖、李小云、祝小青,她雖然堅他們不會死的,但人在那裏呢?面對這片斷垣殘壁的焦她再堅強,也感到頭腦昏昏的,幾乎支持不住了!

    就在此時,看到那兩名灰衣漢於急匆匆地飛奔回來!

    黃鼠狼急忙迎着問道:“情形怎麼樣?”

    左首一個跑得氣呼呼的,垂手説道:“回掌門人,文武殿也炸燬了,只剩下一片瓦礫,地下迷陣也全毀了。”

    沈雪姑自言自語地道:“這麼説,賊黨也全數撤走。”

    剛説到這裏,忽然耳中聽到附近不遠處,有極輕微的音聲傳了過來,似是有人隱伏,不由迅快的轉過身夫,喝道:“什麼人,還不給我出來?””

    黃鼠狼也立即轉過身來,目光注處,平坦的瓦礫中,那有什麼人影?心中暗暗奇怪,但他心知宮飛鵬(沈雪姑)耳朵敏鋭,決不會聽錯。

    就在此時,果見從瓦礫堆中鑽出一個人來!

    沈雪姑不覺眼前一亮,叫道:“是小乙你怎麼躲在瓦礫堆裏!”

    那個從瓦礫堆中鑽出來的正是孫小乙,他看到沈雪姑,急忙笑道:“原來是大姐回來了,我是奉派在這裏暗個監視賊人的。”

    黃鼠狼看得大奇,他是地鼠門的掌門人,精於地形術,剛才在這片瓦礫中已經仔細察看過一遍,有人躲在裏面,居然會一點也看不出來,他一雙鼠目,只是盯着孫小乙鑽出來的地方,但依然看不出一點形跡來,心個暗道:“看來此人地行術,還遠超過自己。”

    沈雪姑忙問道:“上官伯母他們呢?”

    孫小乙笑道:“都沒事,在賊人引爆炸藥以前,咱們早就撤走了。”

    沈雪姑道:“你早已看到我了,怎麼不早些出來?害我多擔心!”

    孫小乙聳聳肩,笑道:“和我在一起的,還有兩個是金刀門的兄弟,咱們隱伏地下,原是等候賊人來察看,是不是把咱們全炸死了,如果有人來了,咱們就要暗中跟下去,看他們躲到什麼地方去了,但等了兩天,賊人一個也沒有來過。

    咱們三人是輪流守望的,一個在上面,兩個在下面,剛才是金刀門的一個兄弟值班,他可能不認識大姐你,後來聽你們談話,好像是自己人,才下去叫我上來的。”

    黃鼠狼聽他叫宮飛鵬“大姐”,心下更奇,忍不住問道:“這位老哥,你們躲在地下,在下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孫小乙故意改扮成小老頭)

    沈雪姑道:“我忘了替你們引見,這位是地鼠門的黃掌門人,他是孫小乙。”

    孫小乙朝黃鼠狼抱抱拳,笑道:“咱們是躲在炸塌了的地道里面,你老哥自然是看不出來的。”

    黃鼠狼道:“這裏的地道,當年就是敝門建造的,不論如何炸塌,只要有人可以藏身,在下就應該可以瞧出來才是,孫老哥從地道出來,在下依然看不出一點形跡,以在下想來,孫老哥也一定精於地形術了?”

    沈雪姑也道:“對了,我也一點都看不出來。”

    孫小乙聳聳肩,笑道:“地道炸塌了,後來我們又挖空了一丈來深,可以住得下三個人,出口處,嘻嘻!這是竹逸先生布置的奇門陣法。其實有一個僅容一個人出入的窟窿,他只在窟窿兩邊堆了一些磚塊,外人不懂得步法,就是走到前面,也什麼都看不見。”

    黃鼠狼驚奇地道:“竹逸先生已經來了?”

    孫小乙笑道:“來了已經四天了!”

    黃鼠狼嘆息一聲,道:“他當真是一位奇人,戚供奉和唐世良派出了許多人,還在沿途偵查他的行蹤,他卻早巳到了這裏!”

    沈雪姑道:“現在不用多説什麼了。小乙,上官伯母他們現在在何處呢?你快快領我們去。”

    孫小乙道:“我們奉命守在這裏,不能離開,大姐從這裏往東走,到得花湖邊上,用右手向天招三招,就會有人替你引路了。”

    沈雪姑點頭道:“好!你回下去吧!”

    孫小乙道:“那我就失陪了。”

    説完,身形一閃,就失去了他的蹤影。

    這回黃鼠狼就在他身邊,自然十分注意,但孫小乙一閃而沒,依然沒法看得清楚,所看到的依然只是一堆瓦礫而已!

    沈雪姑道:“我們走吧!”

    從碧落山莊往東行,不過三里光景,就已到了沱湖湖濱,但見沿湖綠柳如雲,湖光斂灩,附近那有什麼人跡?

    沈雪姑姑且依孫小乙所説,舉起右手向天招了三招。

    説也奇怪,只見從大柳樹下,忽然劃出一條船來,船尾坐着一個頭戴氈帽的漢子,朝沈雪姑招呼道:“客官要渡江,那就請上船吧!”

    沈雪姑也沒和他多説話,就先跨下船艙,黃鼠狼和他四個手下也相繼落船,船家不待吩咐,掉轉船頭,朝對岸劃去,不過半個時辰,就已抵達對岸。

    船家靠岸之後,朝沈雪姑低聲道:“客官到了天井湖邊,自會有人接應。”

    沈雪姑説了聲:“多謝!”

    大家縱身上岸,船家就回轉船頭,自顧自的朝湖心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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