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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女客賓舍,就在西院,祝小青、飛霜二人,很快地就挾持着扮成祝小青被點了睡穴的飛電走入。

    李小云先替她洗去臉上的易容藥物,再出手點了她兩肩穴道,才替她解開睡穴。

    飛電睜開雙目,身子已經跪在老夫人榻前,四周站着不少人,不由心頭一緊,立即閉上了眼睛。

    老夫人道:“飛電,你跟老身多年,只要照實説出來,老身不會為難你的。”

    飛電垂着頭,沒有説話。

    祝小青喝道:“老夫人在問你的話,你還不快説?”

    飛電依然垂頭不語。

    祝小青怒聲道:“你再不開口,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她用腳尖在飛電的腰上輕輕蹴了一下,那知她蹴得雖輕,飛電上身卻朝前一撲,就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劉媒婆咦了一聲道:“她情形有些不對!”

    飛霜急忙彎下腰去,要待把她拉起,目光一注,失聲道:“老夫人,飛電她……自殺了。”

    沒錯!她撲在地上的人,從口中緩緩地流出黑血,血,比墨還黑。

    老夫人沉哼道:“看來她果然是管巧巧的死黨!”

    這時只聽外面響起章守勤的聲音,道:“上官少俠,在下告進。”

    上官靖忙道:“章總管請進。”

    章守勤急步走入,朝沈雪姑抱抱拳道:“沈姑娘,在下慚愧,那張四已經聞風跑了。”

    沈雪姑道:“張四隻是一個傳遞消息的人,並不重要,既然跑了就算了。”

    一面朝撲卧在地上的飛電一指,又道:“飛電服毒自殺,章總管要人抬出去把她埋了吧。”

    章守勤連連應“是!”,退了出去。

    老夫人站起身道:“走!你們隨老身找萬莊主、卞藥師去。”

    當下由老夫人為首,率領眾人,一起來到萬青峯的書房。

    這時大家都在休息,書房中只有萬青峯、卞藥師和蒼龍寧勝天三人,正在喝茶聊天,靜候老夫人詢問的結果。此時看到老夫人走入,三人一起站起身來。

    卞藥師最關心的自然是卞藥姑的下落了,迎着便問道:“老夫人,梅香可曾説出藥姑的下落嗎?”

    老夫人道:“令媛已被送往碧落山莊,藥師但請放心,老身自會把藥姑救出來的。”

    一面朝萬青峯説道:“萬莊主,假扮崔嬤嬤的劉媒婆和假扮卞藥姑的梅香,她們都已發誓悔過自新,希望莊主不念舊惡,予以曲宥,而且老身也要帶她們同行,前去碧落山莊,一是要管巧巧交出解藥,二來好把卞藥姑救出來……”

    萬青峯聽得一怔,道:“老夫人要去碧落山莊索藥救人?”

    老夫人已在椅子上落坐,説道:“這兩件事,只有老身親自去,才可以辦得到。”

    卞藥師沉吟道:“老夫人要去碧落山莊,依兄弟之見,最好大家磋商磋商,因為咱們這裏的情形,對方有人潛伏,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但碧落山莊,自從老夫人來了這裏,他們究竟如何安排,咱們一無所知,兵法上所謂知彼知己,豈非先已棋輸一着?老夫人貿然進人,容易中他們的詭計,還望老夫人三思。”

    老夫人輕哼道:“就憑秦皓、管巧巧他們敢對老身怎麼?”

    寧勝天道:“兄弟倒是同意老夫人的意見,老夫人是碧落山莊的主人,如今名正言順的回到碧落山莊去,這是出其不意,給秦皓、管巧巧來個措手不及,倒也不失為一着奇兵。”

    萬青峯道:“既然寧教主也贊同老夫人的意見,咱們如何調遣人手,也要預先有個安排才好。”

    老夫人一指隨來的幾人道:“人手不用太多,老身只要帶他們幾個去就夠了。”

    她指的自然是上官靖、沈雪姑、李小去、祝小青、王牙婆、劉媒婆、梅香、飛霜和萬點星、孫小乙等人。”

    寧勝天道:“老夫人率領上官少俠、沈姑娘等人去,如論實力,當然夠了,但這次也可以説是犁庭掃穴,不能讓他們漏網一個,才能取得到解藥,兄弟之意,老夫人一行,算是主力,但後援也不可缺少,才能克敵至勝。而且咱們這裏,乃是根本重地,又有許多中了劇毒躺卧在牀的人,也不能讓人乘虛而人,再把人劫走,所以哪些人作為老夫人的後援,哪些人留下來,作為留守,還得大家好好斟酌才是。”

    卞藥師笑着道:“你寧教主原是這裏的總指揮,此番不用説,仍該由老哥擔任總指揮了。”

    “誰是總指揮?”南宮老人大步走了進來,問道:“怎麼?又有情況了?”

    他身後一起走進來的還有少林智虔、智通大師、武當青松道長、八卦門封居易、形意門金贊廷、武功門崔介夫等人,他們都住在賓舍東廂之中,是以一起來了。”

    寧勝天大笑道:“諸位來得正好,徵北大元帥在此,正要升帳點將呢!”

    智虔大師合十當胸,問道:“寧老施主是説要去進剿碧落山莊嗎?”

    (碧落山莊在黃山之北)

    寧勝天點點頭道:“大師説得一點不錯,上官老夫人因這許多中毒之人,急需解藥,卞藥師的女公子又被賊人劫持,送去碧落山莊,時間不能再擔擱了,所以決定趕去碧落山莊,兄弟之意,咱們該把現有人手,分為三撥。第一撥由上官老夫人為首,第二撥是後援,第三撥是留守,至於如何調遣,正待大家商量後決定。”

    青松道長稽首道:“老施主是原任總指揮,上次運籌帷幄,殺得宓飛虹片甲不留,這回大家自然悉憑調遣,但等大元帥發令就是了。”

    “哈哈!”寧勝天大笑道:“這麼説,兄弟這徵北大元帥是當定下。”

    他是神燈教教主,神燈教在江湖上總是一個幫會組織,雖不是名門正派,但寧勝天為人正直,結交的都是正派中人,所以江湖上才沒有把他視作黑道中人,也只是介乎黑白之間而已。

    如今居然連少林、武當、八卦、形意、武功等門派的人,還包括了三代武林盟主黃山世家在內,都得聽他調遣,無怪他躊躇滿志,縱然身中‘對消散’,還是意氣風發,巨目掄動,手指略為盤算,洪聲道:“好,兄弟那就有僭了。”接着又道:“第一撥由上官老夫人為首,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及劉媒婆、梅香隨行……”

    孫小乙急道:“小將呢?”

    “你不用急。”寧勝天微微一笑,續道:“碧落山莊地方極大,第一撥只有這幾個人,進入偌大莊院,人手自然嫌少了,可由萬點星、孫小乙率領神燈教二十名武士,以供差遣。”

    説到這裏朝鄭玄通吩咐道:“鄭香主,你可挑選本教身手較高的弟兄四十名,二十名交給第一撥,二十名交第二撥。”

    鄭玄通躬身道:“屬下遵命。”

    寧勝天又道:“第二撥是後援,由青松道長為首,卞藥師為輔;八名武當弟子隨行,另由趙之欣、徐永昶率敝教武士二十名以供差道,老夫人身邊的飛霜姑娘由李小云替她易容改扮男裝,作為嚮導。”

    青松道長稽首道:“貧道遵命。”

    寧勝天接着又道:“現在是第三拔了,也就是負責留守本莊的人,由少林智虔大師為首,陸其昌(八卦)、何律航(武功)為輔,另由鄭玄通率本教武士,章守勤率本莊莊丁,分日夜巡邏。”

    智虔大師合掌道:“貧衲遵命。”

    “哈哈!”南宮老人大笑一聲,道:“寧教主雄才大略,調兵遣將,指揮若定,老夫無比欽佩,只可惜遺漏了一個老夫,難道老夫已經老了,不堪任用了嗎?”

    寧勝天笑道:“你老哥如論輩份,大家都得尊稱你一聲前輩,但這裏年紀較大的人都知道你不喜歡人家稱你前輩,都稱你一聲老哥。你老哥一生不喜拘束,喜歡自由自在,在下派你老任務,你老不就是受了束縛嗎?所以在下之意,你老願意去碧落山莊,就看哪裏需要你老,你老就去幫忙,你老如是願意留在這裏,也是一樣,一旦有警,哪裏需要幫忙,就去幫忙,這樣豈不無拘無束,任你老自由行動,不知你老哥覺得如何?”

    “哈哈!老夫的脾氣原來都給教主摸熟了。”

    南宮老人大笑道:“好,好!依老夫看,這裏是不會有什麼事兒的,就是有,憑智虔大師在此,諒來也一定罩得住,老夫還是到碧落山莊去瞧瞧的好,説不定也可湊個熱鬧呢!”

    寧勝天笑道:“你老哥哥去了,那就更萬無一失了。”

    封居易環視寧勝天、萬青峯、金贊廷、崔介夫和智通大師幾人,感慨的道:“可惜咱們幾個人都中了賊人的“對消散”這場除魔衞道亡戰,咱們竟然心有餘而力不足,説來實在是令人遺憾的事。

    寧勝天大笑道:“據兄弟推測,賊人真正主腦,卻一直隱居幕後,至今不曾露過一次面,足見此人心機極為深,碧落山莊不過是賊人一個在明處的巢穴,可有可無,即使破了碧落山莊,也未必能逮到真正的主腦人物,咱們只要解去‘對消散’,還怕沒有機會與他們周旋?”

    老夫人道:“好了,人手既已分派定當,事不宜遲,老身準備今晚晚餐之後就動身,李姑娘,你現在就去給飛霜易容,萬點星、孫小乙二位,也可趁現在先去向鄭香主把二十名武士領來,也可以先互相認識一番。”

    萬點星、孫小乙領命而去。

    李小云取出一張面具,遞給了飛霜,説道:“戴面具比易容方便得多,你只要戴上去,用手向四周按妥貼就好了。”

    飛霜接過面具,收入懷中。

    青松道長問道:“上官老夫人晚餐後就動身,那麼咱們第二撥,該當什麼時候動身呢?”

    寧勝天笑道:“這個該由道長和卞藥師去商量決定就好,兄弟只管分配人手,不管你們何時動身。”

    卞藥師道:“兄弟認為上官老夫人一行,既是晚餐之後出發,咱們第二撥在二更光景,也該出發了,這樣前後相距不過數十里之遙,可以互相呼應,才是後援,如果兩撥人距離太遠了,前面發生什麼情況,後面的人就一無所知,還叫什麼後援?”

    青松道長點頭道:“藥師説得是,那咱們就決定二更出發,趙、徐二位道兄,可與萬、孫二位施主互相約定記號,以資聯絡,才不致失誤。”

    趙之欣、徐永旭躬身領命。

    事情就這樣決定。總管章守勤也已吩咐廚下,傍晚時候就準備開飯。晚餐之後,老夫人率同第一拔人馬,首先上路。

    二更時分,青松道長、卞藥師率領的第二拔人馬,也在夜色之中,悄悄地離開了萬松山莊。

    這是第七天的傍晚時光,由老夫人率領的第一撥人,已經趕到香澗湖的南首;孫小乙帶了幾名武士去附近港灣,找來了兩艘民船,大家相繼落船,直往對岸駛去,同時就在船上吃了攜帶的乾糧。

    這一趟水程,直到初更方過,才行靠岸。

    萬點星和孫小乙各率九名武士先行登岸,在四周警戒,另派兩名武士隨原船折回,到對岸去等第二撥人馬。

    老夫人一行人上岸之後,萬點星就率十名武士在前開路,孫小乙就率領十名武士作為後衞。

    此行雖然乘着黑夜趕來,但老夫人是碧落山莊的主人,自然堂堂正正的從大門進入,並不打算偷襲,是以不用掩飾行藏。武士們一手執刀,一手高挑氣死風燈,循着石板路直奔碧落山莊。

    碧落山莊在空濛夜色籠罩之下,黑壓壓的一片房舍,和高大的圍牆,看去竟然不見一點燈光。

    萬點星走近門前約三丈光景,就左手一抬,要武士們停住,一面回身朝老夫人抱抱拳,道:“回老夫人,莊上一無動靜,咱們要待如何?”

    老夫人冷哼道:“他們不點燈火,就能阻止得了咱們進去嗎?”接着朝萬點星説道:

    “煩勞壯士,要秦皓和管巧巧出來見我。”

    萬點星拱手道:“在下遵命。”舉步跨向前,大聲喝道:“老夫人在此,要秦皓、管巧巧出來迎接。”

    這話聲是以內力發出,莊上的人應該都可以聽得到,但過了半晌,莊內依然沒有一絲動靜。

    老夫人道:“靖兒、雪姑你們隨老身進去。

    正待舉步走去。

    萬點星躬身道:“老夫人且慢,讓在下開路。”口中説着,左手一揮,喝道:“你們隨我來。”

    率同十名武士當先走上石階,揮手一掌朝大門劈去。

    一道掌風撞上大門,兩扇大門居然只是虛掩着,經他掌風推動,立即呀地開啓了。

    萬點星嗆地一聲拔劍在手,身先士卒跨進大門,十名武士隨着湧人,燈光照處,但見空無一人。

    老夫人、上官靖、沈雪姑等人也相繼走人;孫小乙率領的十名武士也跟着進來。就在大家進入大門之時,萬點星已仗劍進入了第二門,二門當然也是虛掩着。

    越過大天井,萬點星要四名武士站在階上,自己率同六名武士直人大廳,依然不見半個人影。六名武士分別在大廳上點燃燈燭。老夫人一行人也隨即走入大廳。

    老夫人走到上首一把太師椅上坐下,怒哼道:“難道這些賊子不敢見我,都躲藏起來了?靖兒,你和萬壯士率領五名武士,由左廊進去,雪姑和小乙率領五名武士由右廊進去、給我搜,無論何人,見到了就給我拿下,如敢頑抗,就格殺勿論。”

    上官靖、沈雪姑答應了一聲,就和萬點星、孫小乙各自率同五名武士,分左右長廊往裏行去。留下八名武土在大廳前面、分左右兩排站立。

    老夫人要王牙婆、劉媒婆一起坐下來休息。李小云、祝小青不肯坐下,就站在老夫人兩旁。

    這樣足足等了一頓飯的功夫,上官靖、沈雪姑等人已經由長廊回出,走人廳來。

    老夫人問道:“怎麼,沒遇到人嗎?”

    上官靖道:“孩兒和雪姑分兩路人內,在最後一進會合,搜遍全莊房屋,一個人也沒有,好像全已撤走了。”

    沈雪姑道:“據侄女察看,他們撤走,最多也不過一二天,大概聽到伯母進來的消息,才匆匆離開的。”

    老夫人問道:“你們沒進後園去搜?”

    沈雪姑道:“侄女是怕時間太久了,伯母會不放心,才退出來的。”

    老夫人道:“這裏可由王牙婆、劉媒婆和萬壯士留守,孫小乙率領十名武士隨咱們進去。”

    當下由老夫人親自率同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視小青、梅香和孫小乙率領的十名武士,一直向後園而來。

    沈雪姑問道:“侄女聽靖弟説,後園分東西兩個園,伯母住西園,不知東園住的是什麼人呢?”

    老夫人含笑道:“東園並沒有住人,只是一座家廟,是原先屋主蓋的,有一個老尼姑當住持,廟後還有三間屋宇,是停柩之所。原先的屋主把整座宅院賣了,但保留了東園,説是老主人出遠門未歸,要等老主人回來,運柩返鄉,才能把東園騰出來,這是當時契約上説明的,所以把後園劃分為二,中間還砌了一道牆……”

    沈雪姑道:“伯母不覺得其中有可疑之處嗎?”

    老夫人點頭道:“當時老身是聽秦皓這麼説的,如今想來,其中確實不無問題。”

    説話之時,已經進入後園。

    這座後園佔地極廣,林木葱鬱,亭台樓閣,水樹、假山,佈置得極具匠心。

    老夫人在人園之後,就要祝小青、梅香和自己,由兩名武士執燈,走中間大路;另由上官靖、孫小乙率武士四名,走左首小徑;沈雪姑、李小云率武土四名,走右邊小徑;包抄過去,約定至中間老夫人住的一幢樓宇前面會合。

    雖然只有西首半座花園,但大家搜索前進,依然花了頓飯工夫,才相繼趕到一座樓宇前面。

    老夫人命孫小乙率領武士在樓下停住,自己領着上官靖、沈雪姑等人登樓,巡視了每一個房;只見桌椅上都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顯見自從老夫人走後,就一直沒有人來過了。

    老夫人感慨地道:“老身真想不到半個月時間,對老身來説,恍如隔世。

    上官靖道:“娘如今練化魔功,逼出奇毒,應該高興才是。”

    老夫人藹然笑道:“娘自然高興,要是沒有你義父相助,娘現在還是賊人的一個傀儡,任人家牽着鼻子定呢,只是娘在這裏住過十八年,今晚舊地重來,多少總是會有點感觸的。”

    沈雪姑及時把話題岔開去,問道:“伯母,這裏也沒有賊人的影子,我們要不要去東園和地室搜索呢?”

    老夫人道:“東園和地室雖然不無可疑,但今晚夜色已深,大家又奔波了一天,不如先去休息一晚,等明天白天再去不遲。”接着目光回顧又道:“好了,我們出去吧!”

    李小云道:“伯母就在這裏休息,不再用到前面去了。”

    老夫人道:“偌大一座莊院,咱們人手不多,自然集中在一起的好,人手分散了,萬一賊人乘咱們不備,來個襲擊,豈不予人以可乘之機?園中地方遼闊,咱們還是一起住到前院去的好。”

    一行人退出後園,回到前廳,萬點星已命武士升火燒水,沏好了茶。大家就在廳上坐下,喝茶之際,青松道長、卞藥師率領的第二撥人,也相繼趕到,走了進來。

    老夫人連忙起身説道:“道長、藥師,諸位一路辛苦了,快請坐下來喝盅熱茶。”

    青松道長稽首道:“多謝老夫人,這裏沒有發現敵蹤嗎?”

    “沒有!”老夫人道:“看情形,賊人在一、二天以前就已全撤走了。”

    卞藥師心急女兒安危,問道:“這裏全搜過了嗎?”

    老夫人道:“老身等人剛從後園搜索回來,不見有人。”

    卞藥師雙眉緊蹙,他搓着手道:“他們剛從這裏撤離,又會到哪裏去了呢?”

    沈雪姑道:“伯父只管放心,無論他們撤向何處,侄女會把卞姐姐救回來的。”

    大家一齊落坐之後,一名武士送上茶來。

    突聽大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碧落山莊的人聽着,白虎門侯休、金刀門柴昆、黃龍寺慧修、慧持,特來拜山,叫你們老夫人出來答話。”

    此人話聲陰沉,但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傳了進來。

    李小云道:“是虎倀夏侯前。”

    老夫人道:“小乙,你去請他們進來。”

    孫小乙領命走出大門,只見莊前四五十個人,有僧有俗,一個個手抱鋼刀,看去殺氣騰騰,這就在階上停步,拱了拱手道:“在下奉老夫人之命,有請諸位入內相見。”

    黑豹侯休哼道:“你們老夫人好大的架子,你去告訴她,咱們既然來了,要她出來答話,就以一盞熱茶工夫為限,如若再不出來,咱們就殺進莊去。”

    虎倀夏侯前就站在石級左側,陰惻惻説道:“小於,聽清楚了,快去叫你們老夫人出來。”

    他口中説着,暗藏袖內的左手忽然朝前推出。

    孫小乙出來的時候,早就處處留心,凝視戒備,虎倀話聲尖細陰沉,聽來怪不舒服,自然特別注意,此時見他左手推出,似有一團陰氣襲人而來,口中喝道:“夏侯前,你敢出手傷人?”

    立即左手抬處,食中二指迅速划起一個圓圈,兩指朝圈中點出。

    襲到孫小乙身前的一道陰風,被他兩指一圈,就像遇上牆壁,再也無法邁進,但孫小乙從圈中點出的指風,卻如穿雲之箭,穿透陰風直射過去。

    虎倀夏侯前乃是黑虎神侯敞(死於旋風花)生前唯一得力助手,武功極高,他拍出的一記“陰風掌”中途受阻,自然立時就發覺了,等他發覺之際,“無極神指”一縷指風已戮破“陰風掌”,穿射過來。

    夏侯前做夢也想不到對方僅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孫小乙已經洗去臉上的易容)

    竟會有如此高明的指功,百忙之中,右手招扇豁地打開,當胸推出。但聽“篤”地一聲,指風擊在扇面上,震得他腳下浮動,後退了一步。

    這還是他功凝扇面,全力推出,才算無事,心中不禁大為凜駭,忖道:“這小子使的會是什麼指法?”

    黑豹侯休眼看夏侯前被孫小乙一指震退,不由大怒,喝道:“好小子,你不進去傳話,還敢在大爺面前逞強,想是活得不耐煩了?”

    只聽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道:“不用他傳話,老身出來了。”

    隨着話聲,從大門中走出一羣人來。

    老夫人由飛霜、梅香隨侍左右,走在最前面,身後跟着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劉媒婆等人。

    另由八名武士手挑氣死風燈,走出大門,就分左右排開,大門前經八盞風燈照射,立時大放光明。

    老夫人一直走下石階,才朝站在廣場上的一羣人點頭為禮,徐徐説道:“要找老身的不知那兒位?”

    第一個站出來的是一身黑袍,圓臉濃眉的黑豹侯休,他洪聲應道:“在下侯休。”

    第二個紫膛臉漢子,應道:“在下柴昆。”

    接着是兩個身穿灰袖的中年僧人合十道:“貧僧黃龍寺慧修、慧持。”

    另外還有一個年約二十限的青年,大聲道:“還有我郭勇。”

    他是金刀無敵郭東昇的兒子。

    老夫人徐徐點頭道:“諸位要見老身,不知有什麼事嗎?”

    虎倀夏侯前陰惻惻地道:“咱們大夥找上碧落山莊,自然有事。”老夫人道:“這位是……”夏侯前道:“在下夏侯前。”

    老夫人道:“那就請夏侯先生明白見示。”

    夏侯前陰笑一聲,徐徐説道:“你是碧落山莊的主人,咱們找來,有什麼事,你心裏應該明白。”

    老夫人道:“老身問你,就是想聽聽諸位來意。”

    夏侯前冷笑一聲道:“好,那在下就告訴你,咱們此來,一共是兩件事,第一,咱們虎頭莊老主人(黑虎神侯敞),金刀門郭掌門人(金刀無敵郭東昇),黃龍寺老當家(智明),都是死在你們碧落山莊的旋風花之下,這三位遇害的後人,要不要替先人報仇?”

    老夫人間道:“第二件事呢?”

    夏侯前道:“碧落山莊不知用什麼手法,迷失武林同道心智,供你們驅策,白虎門暴掌門人(暴本仁),金刀門邢前輩(無形刀邢鏗),黃龍寺監寺代理方丈智光大師,如今都在你們碧落山莊之中,咱們第二件事,就是要你們立即釋放所有被迷失心智的武林同道,然後血債血還,各憑所學,拼個生死存亡。”

    沈雪姑暗暗皺了一下眉,心想:“事情真巧,自己等人今晚剛剛趕來,他們就找來了。”

    老夫人微微點頭,説道:“諸位説的都是實情,只可惜諸位來遲了一步。”

    夏侯前道:“此話怎説!”

    老夫人道:“老身等人也剛剛趕到,這裏只剩下一座空屋,據跡象判斷,碧落山莊總管秦皓等人早在兩天前已經撤離此地……”

    夏侯前陰沉地笑道:“你不是這裏的老夫人?”

    老夫人道:“半個月以前是,現在不是。”

    夏侯前嘿然道:“虎頭莊老主人死在幾個月前,就是暴掌門人等人,被迷失心智,也是三個月以前的事,你現在縱然不是,那是你們巢裏反;怨有頭,債有主,咱們要找的是碧落山莊的頭子,並不是找你們總管來的,總管做事,總是泰你老夫人之命才去做的,你何用推諉,推諉也是沒有用的。”

    柴昆洪聲喝道:“夏侯老哥説得極是,你們以為走了一個總管,就可以把事情都推乾淨了。”

    郭勇金刀一指,切齒道:“老賊婆,血債血還,我非把你碎屍萬段,難雪我不共戴天之仇。”

    上官靖喝道:“你們事情沒搞清楚,就如此胡説八道。”

    夏侯前陰惻惻地説道:“事情不是説得很明白了嗎?”

    老夫人道:“靖兒,你不要多説,為孃的自有道理。”一面抬月道:“諸位知道老身是什麼人嗎?”

    柴昆冷笑道:“你是什麼人?難道不是碧落山莊的老夫人?”

    “老身是碧落山莊的老夫人。”

    老夫人接下去道:“先夫上官平,十八年前在篙山少室峯一處山谷石窟中得到一冊達摩祖師手着‘洗髓經’,先夫好友長安水勝鏢局羅水椿為了謀奪秘笈,勾結黑虎神侯敞……

    黑豹侯休聽得大怒,喝道:“老賊婆,你敢誣衊先父!”

    他探手一掌朝向老夫人襲來。

    他含憤出手,這一記“大風掌”。雖沒有暴本仁使出來的威力,但一道狂隨卷撞過來,勁風四溢,聲勢也非同小可。

    上官靖冷吟一聲,左手外揚,以“接引手”把對方手中左帶出,但聽“呼!”地一聲,有如黃河決堤。一道強猛掌風呼嘯着朝廣場左首空地瀉泄出去。

    黑豹侯你不覺大為驚凜,目註上官靖,喝道:“你是南宮靖!”

    上官靖喝道:“在下上官靖,侯休,你最好稍安勿躁,聽我娘把話説完了。”

    他這一手確實把在場的人給震住了。

    老夫人續道:“當時謀奪先夫秘笈的還有神燈教金惟能、金刀郭東昇、和皖西三俠等人,黃龍寺智明同樣心懷覬覦,把這些人邀上黃龍寺,卻暗中下毒,被郭東昇發現,正好黑虎神侯敞夜探黃龍寺,智明就把下毒之事,誘之侯敞,大家就這樣動起手來,就因這些人個個心懷鬼胎,謀奪經書,幾乎把先夫當作了目標,以致先夫在敵友難分之下,身中十數劍,當場傷重致死……”

    柴昆冷冷問道:“後來那經書落在誰的手上了呢?”

    “都沒有得到!”

    老夫人續道:“因為當時有一位武林前輩眼看大家心存偷覷,先從先夫身上取走,以為可以釜底抽薪,這些人從先夫身上找不到經書,就紛紛趕去寒家,所幸這位武林前輩早一步趕來,勸老身及早離去,他也把小兒帶走了……”

    柴昆問道:“此人是誰?”

    “五行叟南宮老人。”

    老夫人又道:“老身當時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在一處尼庵避難,那位老師傅給老身服了一顆藥丸,和一頁手抄的練功訣要,老身只花了三個月的功夫,就練成魔火陰功,並引介她小師妹管巧巧協助老身,來至碧落山莊。諸位也許不信,老身服了那顆藥丸,就是魔教‘金剛散’,從此就擔任了碧落山莊的傀儡主人,莊中一切事物,均由總管秦皓作主……”“哈哈!”屍柴昆大笑道:“你説來説去,還是把事情推到秦皓一人身上,若説碧落山莊幕後主使人是死灰復燃的魔教,那麼就應該做出危害武林的陰謀異動來了,譬如少林、武當、八卦、形意、華山、峨嵋,和黃山世家,都是當年圍剿魔教最出力的門派了,應該先去殺害這些門派的人;但碧落山莊殺的、擄的人,卻都是昔年謀奪經書的人,你説你被魔教下毒,當了他們傀儡,這話有誰能信?”

    “不錯,不錯,這話老夫也是不信。”

    突然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大門門樓上傳了下來。

    大家急忙舉目看去,只見一個頭戴鬥籤,身穿土布大褂,面目黝黑的白眉老人,半蹲半坐在門樓榴角上,背後還插着一支細長的釣竿。

    虎倀夏侯前一見此人,不覺大喜,連連上前打着拱,道:“原來是釣叟前輩在此,那就好極了。”

    白眉老人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誰是你們的前輩?”

    “是!是!”夏侯前依然陪着笑,道:“釣叟前輩在此現身,自然是為了找尋金鞭叟田前輩來的了?貴派田前輩也是被碧落山莊迷失心智的人,如今仍受碧落山莊奴役的武林同道之一,咱們今晚找上碧落山莊,正是救人來的,釣叟前輩和咱們雖非一路,也總是同仇敵愾的人了。”

    大家經他一説,才想起這白眉老人,正是終南派五者中的老四天池釣叟姜超然。

    老夫人朝上行了一禮,道:“前輩大概是終南派五老中的天池釣叟姜大俠了?”

    白眉老人沉哼道:“老夫姜超然,只是一個釣叟的漁翁,不是什麼大俠。”

    老夫人仰首道:“前輩雖然不相信老者身則才説的話,但真理愈辯愈明,前輩請下來,有什麼疑問,儘管提出來,老身自當詳細奉告。”

    “老夫覺得金刀門柴昆所説的極為有理。”

    天池釣叟一陣嘿嘿冷笑,突然一步跨了下來。他從三丈高的門樓上一步跨下,就如一般人舉步跨下一級石階一般,不見他施展什麼身法,就跨到了廣場眾人面前,目光如刀,冷冷地道:“老夫下來就下來,難道還怕你們碧落山莊暗算不成?”

    沈雪姑突然心中一動,暗道:“這些人不約而同的在今晚趕來,莫非是碧落山莊賊人預先佈置好的陰謀不成!”

    老夫人道:“釣叟前輩不相信老身説的話,那是因為前輩認定老身是碧落山莊的老夫人之故……”

    天池釣叟沉聲道:“難道老夫這想法不對?”

    老夫人微微一笑,道:“老身若是有人證呢!”

    “好!你有什麼人證?”天池釣叟道:“你叫他出來。”

    老夫人回首道:“李姑娘,你去請青松道長几位出來。”

    李小云答應一聲,轉身往裏行去。

    不多一會,只見青松道長、卞藥師、趙之欣、徐永昶四人,緩步從大門中走出。

    青松道長打了個稽首,道:“姜前輩也來了,貧道這裏有禮了。”

    卞藥師也拱拱手含笑道:“在下終南採藥,和姜前輩一別已經快八年了,前輩風采依然,今晚什麼風把前輩也吹來了。”

    天池釣叟空姜超然看得不覺一怔,説道:“青松道兄、卞藥師,你們也在這裏!”

    夏侯前陰笑一聲,道:“連終南五老的田前輩,金刀門名宿邢前輩,都會被碧落山莊迷失心智,受人驅策,武當青松道長、卞藥師被碧落山莊利用,那也並不足奇。”

    他這話極盡挑撥之能事!

    上官靖喝道:“夏侯前,你一再出言挑撥,惟恐天下不亂,是何居心?”

    夏侯前道:“老夫説的那裏不對了?”

    老夫人一擺手道:“靖兒,不許插嘴。”

    青松道長呵呵一笑道:“你看貧道像心神被迷失的人嗎?”

    卞藥師笑道:“就算青松道長和在下被碧落山莊迷失了心智,姜前輩何妨聽聽青松道長和在下替老夫人作證説的話,是否人情人理?就可以知道了。”

    天池釣叟頓首道:“好,青松道兄説來聽聽。”

    青松道長打了個稽首,口中説道:“善哉!善哉!”

    他從萬青峯、寧勝天、以及少林智通大師、聯合八卦、形意、武功三位掌門人,為了調查三個月前無故失蹤的武林人士,在一片大宅院中,身中“對消散”説起,如何分函各大門派,聚會萬松山莊,自己就是奉武當掌教之命,前去萬松山莊支援的。

    後來宓飛虹如何答應釋放迷失心神的人,雙方如何動手,無形刀邢鏗、金鞭裏田五常隨同宓飛虹如何突圍,老夫人如何遇上五行叟南宮老人,母子重逢。

    卞藥師的女兒卞藥姑遠上天台求取解藥,中途遭碧落山莊的人劫持,今晚老夫人是救人及索取解藥來的,扼要地述説了一遍。

    天池釣叟姜超然道:“這麼説,老三到哪裏去了呢?”

    虎倀夏侯前陰惻惻地道:“田前輩自然還在碧落山莊的手中了?”

    話聲甫出,突聽郭勇“啊”了一聲道:“不對!”

    砰然一聲,朝地上跌坐下去。

    柴昆吃了一驚,急急問道:“郭賢侄怎麼了?”他問出話來,還沒有聽到郭勇回答,身後二十名刀客,已經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

    不止是金刀門的人,黃龍寺十六個灰衲僧人,虎頭莊八名莊丁也同時像木排般無聲無息地往地下倒去。

    虎倀夏侯前厲聲道:“有人放毒,好卑鄙的手段,他們竟然趁武當青松道長説話之時,施放毒藥,咱們和他們拼了。”

    手中的招扇豁然打開,一個箭步朝階前的老夫人撲了過來。

    此時廣場上沒有倒下去的只剩下武功較高的天池釣叟姜超然,風雲刀柴昆,黑豹侯休和黃龍寺慧修、慧持幾人。

    慧修、慧持功力較遜,雖沒跌坐下去,但已感到頭重腳輕,上身搖晃,大有站立不住之感。

    事情發生得極為突然,連老夫人、青松道長、卞藥師等人都出乎意料,給怔住了。

    天池釣叟、柴昆、侯休眼看已方的人,幾乎全都中毒倒下,自然認定是老夫人這邊的人使的毒,經夏侯前這一喝,更加氣憤填膺。

    天池釣叟雙目圓睜,怒喝一聲:“好個青松道人,你果然被他們迷失神智,故意花言巧語,拖延時間,老夫今晚先劈了你。”

    喝聲出口,反手從背後取出一支四尺長的釣竿,隨手一掄,竿中藏竿,立時變成了一支八尺長的竿,身形一躍而起人在半空,就灑出無數支竿影,像一片網罷,朝青松道長當頭罩落。

    到了此時,已是有理也説不清了。

    青松道長自然知道終南五老一身功力非同小可,急急後退數步,口中叫道:“姜老施主,快請住手,這是誤會,請聽貧道一言。”

    姜超然提吸一口真氣,釣叟輕輕在地上一點,又飛身而起,口中喝道:“老夫已經聽你説了半天,不用再説了。”

    長竿揮處,化作一篷竿影,凌空追擊過來。

    青松道長眼看一時也解説不清,對方攻勢凌厲,自己再不拔劍,只怕無法躲得過幾招,只好掣劍在手。青松道長劍劃弧形,身隨劍走,一陣叮叮輕響,化解攻勢,一面叫道:“老施主務必請住手,老施主縱然不相信貧道,總該相信武當派……”

    天池釣叟怒喝道:“老夫就是相信武當派,才會讓你們得手,武當派還能相信嗎?”

    釣竿連揮,勁急嘯聲,挾着絲絲竿影,急襲過來。

    青松道長面對這位無法理喻的超級高手,哪敢怠慢,只好凝神運劍,小心翼翼的化解攻勢。

    虎倀夏侯前堪堪朝老夫人撲來,上官靖左掌拍出一掌,喝道:“夏侯前,你給我站住!”

    一道掌風朝夏侯前湧去。

    老夫人忙道:“靖兒,不可傷他。”

    上官靖道:“孩兒不會傷他的。”

    夏侯前撲來的人,給掌風一擋,宛如撞在一堵氣牆之上,身形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不,被震得後退了一步。這一步後退,上身搖了兩搖,砰然往地上跌倒下去。

    黑豹侯休使的是一支三尺長的黑虎爪,他是在虎倀夏侯前發招之後,搶上來的,自然比夏侯前遲了一步,此時堪堪掠上,就看到夏侯前撲倒在地上,心頭一急,叫道:“大叔,你……”

    他功力不如夏侯前甚多,別説出手,連話都只説到一半,也砰然跟着倒下。

    風雲刀柴昆手握金刀,奔向卞藥師,口中喝道:“柴某真想不到你姓卞的也會助封為虐,看刀!”

    手中金刀隨着他掠來之勢,直取卞藥師胸口。

    卞藥師身形一側,忙道:“柴老哥有話好説。”

    柴昆眼看隨同自己來的金刀門弟子和師侄郭勇,全已中毒倒下,那還容你説話,喝道:

    “咱們沒有好説的了,你再不亮兵器,柴某也要先劈了你。”

    金刀揮動,一片刀光有如風起雲湧,凌厲無前,真不愧他風雲刀之名。

    卞藥師在對方凌厲攻勢之下,不得不拔劍自衞,口中依然叫道:“這是賊黨的陰謀,柴老哥先請住手,讓兄弟看看他們中的是什麼毒……”

    柴昆此時急怒攻心,怒笑道:“毒是你們使的,你何用再假惺惺?”

    刀招愈逼愈緊,記記俱是他風雲刀的殺着。

    卞藥師明知這是賊人的毒計,柴昆可是急劈猛攻,他卻除了招架,不好還擊,自然被逼得步步後退。

    不過十來個照面,卞藥師已是汗流俠背,雖無敗象,卻也十分狼狽,就在此時,突覺柴昆的攻勢居然漸漸和緩下來。

    不,他刀法漸亂,上身搖幌,砰的一聲,跌坐下去,金刀也隨着脱手墜地。

    卞藥師吁了一口氣,急忙收劍入匣,正待俯下身去,察看風雲刀柴昆究竟中的是什麼毒?

    突聽一聲長笑,劃空飛來,人還未到,一道強烈的掌風已湧到身前。

    卞藥師急忙吸氣後躍,舉目看去,廣場中已經多了三個老人,後面還有四五條人影,相繼掠來。

    這三個老人,卞藥師全都認識,那正是終南五老的老大銀拂叟向天倫、老二竹筇叟易南軒、老五南山樵子陶石田,後面跟來的是羅尚武(永勝鏢局羅永椿之子)和終南派四個弟子。

    這一記發掌之人,是南山樵子陶石田。

    卞藥師拱拱手道:“陶前輩,在下只是要看看他中的究竟是何種劇毒,並無惡意。

    正在和青松道長動手的天地釣叟姜超然聽到笑聲,就洪聲道:“老大、老二、老五,你們來得正好,這些人都中了碧落山莊的毒,今晚決不能放過他們。

    青松道長一面舉劍封架,一面急叫道:“向老施主,此事全是誤會,快請姜老施主任手。”

    天池釣叟喝道“老大,兄弟也中了他們的劇毒,青松老雜毛也是碧落山莊一黨的,你們小心中了他們的詭計。”

    口小喝着,一支釣竿忽東忽西,幻起一排接一排的竿影,在青松道長左右前後,層層包裹了起來。

    青松道長大聲道:“終南、武當一向友善,老施主千萬不可意氣用事。”

    天池釣叟喝道:“老夫親眼目睹,難道還會假的,終南派和武當派雖然一向友善,但你老雜毛已投到碧落山莊,還算是武當派的人嗎廠身形再次騰空而起,長竿一揮,抖出一篷竿影。

    他這一陣搶攻,原是仗着數十年修為,硬把劇毒逼住,但他既要全力展開攻勢,又要開口説話,身內劇毒,如何還逼得住?話聲甫落,人已從空中突然一個倒栽葱,跌墜下來,落到地上,再也沒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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