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兒,往那裏找?”
“那些要奪‘浩然天罡錄’的人,必定有天龍膽。”
紫鳳女點點頭道:“説是不差,但媽待各事終了,也要退出江湖。武林中人才輩出,誰也保不了一世盛名,要那樣深厚的功力幹嗎?”
她曾經名盛一時,卻又好幾次面臨生死邊緣,能夠自我犧牲,造就這樣一位功力深厚,藝業通玄的嗣子,已足夠她驕傲下半世,隨手將劍送向甘平羣,滿臉堆笑道:“孩子趕快往上戮小洞,你我向巴老賊討個公道去。”
甘平羣恭應一聲,接過寶劍,一劍一穴,不多時刻已直達窟頂,但見夕陽之下,紅冰滿地。
那正是激戰之後,死傷枕籍造成的結果。
然而,凝血雖已成冰,除了馬屍無數,卻不見人的屍骸,諸友究竟是生?是死?
他俊目一掃,瞥見一匹掛有包袱的馬屍,認得那包袱是金雲風和葉汝愜共有,急取了過來,叫道:“媽!這包袱是金、葉二位姑娘的,你先把衣服換過,孩兒再下魔仙窟尋找她們去。”
“再下魔仙窟?”
“是,也許有人跌在裏面,媽可用馬皮接成皮繩拉我上來。”
他恐怕諸友被迫跌下,傷亡在窟底沒人知道,三腳兩步走向自己跌下的深窟邊緣,吸一口真氣便飄身而落。
這番,他是有意縱下深窟,自然不怕跌閃,傾刻間落到窟底,但見一路血跡循他開闢的缺口進入隧道。
“不妙!果然有人受傷跌下?”
但憑一路血跡,怎能知道是誰之血?
他一路循跡追尋,快到和紫鳳女相遇的“陰陽界”,才見一團影子捲曲在晶壁根下,急上前扶起來一看,卻是穿雲堡主那幼女範梅仙,不由得怔了一怔。
照説這是仇人之女,就任她自己靜靜地死去了罷,但她受傷是這樣地重,氣若游絲,奄奄一息,把她棄擲在地,俠心何忍?
他這時只知救人一命,顧不得對方是什麼身份,伸手往衣帶一掏,待取出那瓶玉空青。
糟透,玉空青的瓶子竟忘了還在外套衣袋裏,那還有靈藥救命?
他略加思索,急抱起範梅仙奔向“二界巖”,盤膝端坐,把範梅仙仰放在自己雙腿上,掰開她的櫻唇,讓玉空青滴進她的喉管。
經過短許時間,範梅仙肚裏一陣怪響,下氣猛可一通,頓時臭氣洋溢,玉空青那股清香被衝得半分也不剩。
幸而,範梅仙在這時候已經半展星眸,微微一瞬。
甘平羣見她能醒過來,也是一喜。急輕喚一聲:“範姑娘,你甦醒了?”
“唔?”範梅仙有氣無力地答道:“誰在這裏?”
甘平羣練了‘虛室生白’的目力,範梅仙沒有練,自是看不見晶巖裏的身影,他愣了一愣,正色道:“小可是甘平羣,姑娘沒有看見?”
“啊!是你,我沒死吧?”
甘平羣失笑道:“死了怎能説話,再喝幾口玉空青再説。”
那知他再抬頭一看,原來滴下玉空青的玉乳已停止滴乳,只得改口道:“範姑娘這時覺得怎樣?”
範梅仙悽然流淚道:“好象是內傷已愈,但我記得當時受傷很重,若不是一心惦記着你,拼命爬行進來,敢已死在半路了,這時好得太快,反使我懷疑是迴光返照,快要死了。”
甘平羣急道:“姑娘找我何事?”
範梅仙愴然泣道:“我爹被人打死了,姊姊當場被人擄去,葉姐姐一枝寶劍掩護我,但我被人一掌打下深窟。”
甘平羣驚道:“孔前輩和金姐姐怎樣?”
範梅仙“惡——”地一聲,嘔出一口淤血,嘆道:“孔前輩也受傷,金姐姐比較好一點。”
甘平羣由心底下湧起殺機,恨恨道:“敵人可是冰雪堡的?”
“是。”
“好呀,甘某教他全堡人人見血,姑娘你還能不能走?”
“待小妹試試看。”
甘平羣輕輕把她推了起來,那知範梅仙剛站起身,忽然叫了一聲,又坐回他的腿上。
“姑娘怎麼了?”
“膝蓋好痛,腿根胯骨敢也脱了臼。”
玉空青雖是千載難遇的靈藥,但只能起死回生,治得內傷,治不好外傷,甘平羣焦急得直是搓手,喃喃道:“這回怎生是好?”
範梅仙愴然下淚道:“梅仙這不祥女子總是害人不淺,甘相公你快去救我姊姊和她們,由我獨自藏在這裏好了。”
甘平羣正想答應,忽又叫一聲:“不好。”接着道:“玉空青已經停流,這裏沒有吃的,餓也要把人餓死,我先替你揉它一揉,再把你背離這絕地。”
他面對佳人,心無雜念,運起內功,替這位豆蔻年華的少女揉膝蓋,捏胯骨,導氣行功。
範梅仙但覺他掌心一股熱力貫人肌骨,頓時痛楚全消,一躍而起,不禁驚奇道:“這會兒完全好了,難道方才沒有斷了骨頭?”
甘平羣搖頭道:“我不是治傷聖手,也不知什麼緣因,走罷。”
他把範梅仙往身後一背,奔向晶窟出口,騰身上了地面,又不見紫鳳女的蹤影,不由得失聲道:“我媽又不見了。”
範梅仙詫道:“你找到了媽?”
甘平羣急得六神無主,重重地“哼”了一聲,凝神察看地面,卻無再經打鬥的痕跡,反而看到一行以指勁寫成的草書。
“父蹤已現,母急追尋,事畢南返,媽頭為記。”
盆十六個字一入眼簾,最後一字下面,卻放有自己的羊皮外套,忍不住歡呼一聲道:“原來如此,你看你看!”
他一拾起外套,玉瓶仍在袋裏,金葉二女的包袱也在地上,心知紫鳳女必定是換過衣服之後,無巧不巧地發現父親漱玉書生的蹤影,便匆匆留字,火速追趕,但“媽頭為記”這四字有何意義?
範梅仙見他兀自沉吟,忍不住道:“相公你不去救人了?”
甘平羣正在想得入神,茫然向地上一指,道:“媽頭為記是什麼意思?”
範梅仙失笑道:“令堂外號紫鳳女,那還不就是鳳頭為記麼?”
甘平羣重重向自己腦勺一拍,苦笑道:“還是你聰明,我竟專想往人頭那方面去,好吧,我們就走。”
他穿起外套,藏好玉空青,背起二女的包袱,起手一掌劈毀“鳳頭”二字,忽又愣了一愣,轉向範梅仙道:“姑娘你也去麼?”
範梅仙娥眉一蹙,輕嘆道:“小妹也知同行便會拖累相公,但我已打算和敵人拚命,看你如何救出我姊姊,怎能説是不去?”
甘平羣沉吟道:“在未把人救出來之前,我打算和兇徒廝殺,但若救得令姊出來,只怕你二人又難逃敵手。”
範梅仙搖搖頭道:“冰雪堡藏身之處很多,只怕我進不去。”
甘平羣毅然道:“只要你找得到藏身之地,我揹你進去好了,但決不可胡亂出手。”
“人家省得哩。”範梅仙一口答應,跟在甘平羣身後,真奔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遙見堡牆,同時也聽到二更鼓響,不禁驚道:“相公趕快些,人一過夜,什麼都完了。”
甘平羣一個轉身,把她背往飄上,展開絕頂輕功,風一般飄過堡牆,走上峯腰,悄悄道:“你該藏起來了,告訴我,什麼地方是堡中重地?”
範梅仙指向一叢被冰雪遮蓋的亂石,道:“那塊亂石叫‘旗夫陣’,小妹暫藏身陣裏,你若救得姊姊,就叫她自己來。……啊!你把這個也帶了去。”她匆忙將一本冊子塞往甘平羣袋裏,續道:“若能救得多人,你也就送來這裏,峯頂瓊樓是最重要的地方,你去罷。”
甘平羣一摸那本冊子,詫道,“這可是‘清華錄’,你為何不帶在身邊。”
“小妹恐怕萬一有失。”她話聲一落,一連幾個縱步,直投石叢深處。
甘平羣見她在石叢裏一閃即隱,始覺心安,一頓衣裳,正要起步,忽聞石叢裏傳來一聲冷笑道:“好小子,你端的膽大包天,躺下來吧!”接着又聞範梅仙嬌叱一聲:“不見得!”立見一道身影飛起。
他一眼瞥去,認出那條身影決不是範梅仙,心忖救人決不能打草驚蛇,急施展絕頂輕功奔向峯頂的瓊樓。
一座十二重高樓建築在海心山絕頂,替這百丈小峯平添十幾丈高度,樓外,沿壁而下,掛有幾十串小燈,幻作千般異彩。
樓內,燈火輝煌,光如白晝,人聲噪雜,弦管齊鳴,高呼譁笑。
但見最高几層樓上,人影縱橫,晃動不止,想是正在婆娑起舞,其樂陶陶,卻不知樓外已來了一位藝臻化境的少年,隨時可令這些狂歡的人羣頸血濺射。
那正是急撲友難的甘平羣,他一到瓊樓,隨手將包袱向上一拋,恰就掛在最高一層的樓角,活象個圓球每時臨風搖曳。
然後,他身子一飄,越過一堵矮牆,藏身在一株珊瑚後面,俊目一掃,已看出近地的三層樓全是杯盤狼藉,快到酒醉人休的時候。
“好吧,你們吃得飽,也死得快,活得痛快,也死得痛苦。”他自從知道金鈎銀叟強擄他嗣母紫鳳女,逼問“浩然天罡錄”下落,再聽到冰雪堡的人殺死範日華擄去範桂仙,用意昭然若揭,是以殺機已起,若非恐怕打草驚蛇,致失救人的機會,早就飛身進去,血濺瓊樓。
忽然,樓下一層傳來一個洪鐘似的聲音道:“今天幸有例位同心協力,大獲全勝,老夫謹代表堡主慶賀列位三杯,也好處置那老狗,任由上樓遊覽如何?”
那人話聲一落,登時掌聲,喝采聲,譁笑聲,鬧成一片。
甘平羣辨出那正是火雲鏢的口音,暗自驚訝道:“老狗?誰是老狗,難道禿頭孔雀也已被擒?……”
他知道禿頭孔雀業藝比金、葉二女還高一籌,若此老尚且被擒,二女豈能倖免?
“人一過夜,什麼都完了。”範梅仙的話彷彿還在耳邊繚繞,立刻使他想到禿頭孔雀被擒,敵人可能要把他羞辱夠了才加以殺戮,但二女和範桂仙被擒,只要一進紅幃帳裏,便即難得挽回。
這事極大不妙,但二女是否被擒,範桂仙被擒後藏在何處?
“瓊樓”佔地約有二三十畝,這樣廣的地面,又重疊十二層,裏面縱不如阿房宮那般壯麗,至少也是曲折小巧,比得上隋煬帝的迷樓。一時間要想在裏面尋找到被擄的女子,談何容易?
他還沒打定該當如何着手的主意,猛聽到第七層樓上響起笑聲:“小妮子去而復返,恰好趕上這花燭之夜,來吧,先把寶劍放下,明天再……”接着葉汝愜一聲嬌叱道:“老匹夫,先教你嘗天演劍的厲害。”
甘平羣驟聞“天演劍”還在葉汝愜手中,知她並未被俘,還轉回來救援二女,忙提足真氣叫道:“愜妹妹休慌,我來也!”
他那丹田真氣振盪未歇,身子疾如掣電已投向樓下。
這一座沒有幾十張桌子的大廳,正是“高朋滿座”,舉觥邀飲,忽聞廳外喝聲琅琅,接着便“砰”地一聲,水晶門登時粉碎,一股無與倫比的勁風,把那鋭利如刀的晶屑吹飛各方,慘呼聲中,
全廳一片混亂。
在這剎那間,一身影已由慌亂的人頭頂上掠過,在空中打個翻身,投向廳角,叫一聲:“孔老丈,恕我來遲一步。”
各人循聲看去,但見一位身穿白羊皮外套的美少年,掌形一落,綁在禿頭孔雀身上的皮繩全被切斷。
這一份臻於玄境的功力,駭得各人面面相覷。
禿頭孔雀也驚叫一聲:“甘少俠!”原來這位少年正是藏在珊瑚樹後的甘平羣,他要急救禿頭孔雀一命,先發聲安慰七層樓上的葉汝愜,隨即疾撲廣廳,一掌擊碎晶門,第二掌震散晶屑傷人,趁敵人慌亂時進入廣廳,身形未落,一眼瞥見禿頭孔雀被袒露前胸,反綁在大可合圍的玉柱上,來不及替他解綁,索性運起內力把皮繩切斷。
他碎門,入廳,殺人,全是一氣呵成,見禿頭孔雀仍靠柱上,急道:“老丈能不能走?”
禿頭孔雀嘆道:“腳上還有鐵鏈。”
“啊!”甘平羣急一拔天倫劍。
驀地,一聲暴喝,頓時勁風四合,齊向玉柱湧到。
甘平羣左掌一封,寶劍向地一劃,“喇”一聲響,鐵鏈已斷,禿頭孔雀趁勢一衝,雙掌猛力劈去。
兩股狂飆捲起,但聞“蓬”一聲巨響,近身幾人已仰臉跌下。
“老丈跟我衝出去救人!”甘平羣右側劍氣縱橫,遇上便是頭飛腰斷,左手五指彈射,遇上便是腹洞胸穿。
禿頭孔雀被辱已久,積憤在胸,檢起曾拴他雙腿的鐵鏈,縱揮橫掃,打得桌椅共人影齊飛,盤碟與燈光爭色。
這不過是幾丈深的廣廳,擠上一大堆人,反而互相制肘,吃二人一陣衝殺,紛紛讓開一條甬道。甘平羣出得門外,指向“旗夫陣”叫道:“老丈去那邊接應範姑娘。”
他話聲一落,一連飛縱六步,登上第七層樓,但見葉汝愜撒一幢劍光,力敵數位老者。
對方究竟是誰,他已無暇深究,大喝一聲:“吃我一劍!”一片劍光已若銀濤捲去。
“來得……”一位才持雙鈎的老者話未説完,連人帶鈎已被劍氣平腰掃過。
甘平羣一劍殺死雙鈎老者,身法未停,五指已發,幾十縷鋭風已罩向另一位使劍的老者身上。
“平哥擒人!”葉汝愜恐怕他把人殺死,急得叫了起來。
“可不是擒人麼?”甘平羣回答聲中,劍尖斜向他地面一指,一縷劍氣已把那老者腳筋削斷,一手抓住對方肩頭,厲聲道:“還有兩姑娘藏在那裏?”
葉汝愜叫一聲:“跟我來!”奔向一扇房門飛起一腳,把房門踢飛,不禁“噫”了一聲,猛可收步。
甘平羣一眼看去,見到廣大數丈的房間,衾枕凌亂,卻是人影俱無,急道:“愜妹擺佈這老賊,我來搜這賊巢。”
葉汝愜答應一聲,一連點那老者幾十處重穴,同時叫道:“我好不容易探得雲姊在七一七房間,怎能忽然不見。”
“我搜!”甘平羣一步跨了進去,俊目所及,瞥見一隻鞋子落在空處,鞋頭指向壁間,立即一掌劈去。
“轟!”
隨着聲巨響,那堵平滑無暇的牆壁已被劈開,一扇小門一蓬寒星也由後門湧射而出。
“哼!”甘平羣一聲冷笑,劍氣一絞,那蓬寒星紛紛墜落。
然而,他並不等待寒星落盡,橫揮一掌,身子已飄然入室,卻見金雲鳳軟綿綿斜倚在牀沿上面,不禁叫起一聲:“不好!”
葉汝愜剛跨進門來,急把那老者擲向門角,奔往牀前,一把扯落帳前綿幔。
甘平羣趁機提過那老者,喝道:“還有一個姑娘藏在那裏?”
那老者怒哼一聲,卻不説話。
驀地,“砰!”一聲響,原先被劈開的門扇,忽然落下一道鐵閘,關閉得氣透不進,隨聞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冷笑道:“狗男女,先讓你做個快活鴛鴦,再變成三隻煎蝦吧,大爺還沒嚐鮮,你小子且休着急。”
甘平羣心知對方要用火攻,不由得冷笑道:“要做煎蝦只不怕不僅三隻。”
室外哈哈笑道:“你這小子十分聰明,多出來一個是大爺的老子,這也不是緊,反正年老的人遲早是要死,你懂得了嗎?哈哈!……”
甘平羣以為擒下這個老者是尋常護堡的武師,不料竟是那人的父親,怔了一怔,問道:“那人是不是你的兒子?”
老者被問起來,老淚也潛然而落,默默地含頜。
甘平羣大奇道:“他想連你一齊燒死哩,你聽到了沒有?”
老者長嘆道:“聽到了怎樣?”
甘平羣看那老者神情慘淡,料知大有隱衷,不便深究,隨把他周身穴道拍開,正色道:“只要你不走,我必定帶你離開此地。”
他眼見兒子要燒老子,做父親的人居然毫無辦法,不覺對這老人深表同情,卻聞禿頭孔雀在外面大喝道:“好小子,方才上來的人往那裏去了?”
他正心下一驚,葉汝愜又嬌呼道:“平哥哥,你到這裏來。”
“過去?”他方才看到金雲鳳裸着半截,葉汝愜又在錦幔後面招呼他過去,想起“快活鴛鴦”四字,心頭大感不安。
葉汝愜着急道:“雲姊已穿好衣服,我弄她不醒,你快來啊!”
“啊!”甘平羣原是恐怕尷尬,這時急揭開錦幔,向金風雲臉上一扭,但見她面若桃花,氣息咻咻,星眸半展,蕩態撩人,不禁搖頭道:“可是被點了穴道?”
葉汝愜搖頭道:“我查遍周身,但云姊血脈暢通,就是暈成這樣。”
甘平羣沉吟道:“莫非她服下了什麼藥?”
葉汝愜力聲道:“你站遠遠地幹嗎,過來診她一診,也好大家設法嘛。”
甘平羣無可奈何,只得移步走近,那知手掌剛觸及金雲鳳的額角,她忽然叫起一聲“哥呀”雙臂一環,把甘平羣摟個結實。
她這時身熱如火,散發一種濃香,星目流盼,眼波溶溶。甘平羣恍然大悟,急叫道:“愜妹快由我袋裏取玉空青給她喝。”
“啊!”葉汝愜原是神女宗出身,一見金雲鳳的情狀,也就立即明白,急取出玉瓶,給她灌了下去。
玉空青有治傷解毒功能,一口下嚥,立即清涼遍體。
金雲鳳被直衝心頭的一股涼氣驚醒過來,發覺自己竟當着葉汝愜面前,把甘平羣摟在身上,芳心雖早默許,仍禁不住粉頰飛紅,狠狠地把他一推,嬌嗔道:“這是怎麼搞的?”
葉汝愜失笑道:“你要怪誰?”
“怪你!”金雲鳳把粉臉擰過一邊。
葉汝愜神秘地微微一笑道:“這瓶玉空青是從那裏得來的?”
金雲鳳猛又轉臉過來,無限驚奇道:“我喝了玉空青?”
“唔!你得謝謝平哥哥哩。”葉汝愜指那臉向幔外的甘平羣道:“不是他帶來玉空青,還不知怎樣才可把你救醒。”
甘平羣被金雲鳳突然推起身子,自覺十分尷尬,不好意思轉臉相向,搭訕道:“你二位把它對分喝完了罷,是我媽給你們服的。”
“咦!你找到媽了?”二女驚喜呼。
甘平羣笑説一聲:“快服下去,還有事哩。”
他怕相對尷尬,跨步出幔,已不見要被兒子燒死的老者,卻聞室外殺聲大起,急走向鐵閘,一劍劈去。
那鐵閘雖厚達二尺,但甘平羣已能發出劍氣,竟然透閘而過,一連四劍,多開一座小門,即見禿頭孔雀背脊緊靠在一面牆壁,面如藍靛,猛力揮掌,抵擋十幾個少年輪攻,另一邊還有四個年屆五旬的老人袖手觀戰。
也許因殺聲遮蓋劈門的聲音,直待甘平羣推落鋼板,飄然而出,那四名老者才驚噫一聲,同時擰過身子。
甘平羣眼見十幾人輪攻禿頭孔雀一人,一聲朗笑,身如電射,擒過一名少年向樓面一擲,那少年慘呼一聲,身不由已穿過厚達寸許的石磚,再穿過五寸多厚的木板,射落第六層樓,敢情已經了帳。
這正是“殺一儆百”。敵方老少在這份功力鎮懾之下,不由自主地後撤一步。
甘平羣從容向禿頭孔雀拱一拱手,笑説一聲:“老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