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我們又見面了。」
一口乾貝濃湯就這麼由口中噴出來,水瞳中的情緒從驚嚇轉為惱意,過程僅一秒,快得讓人懷疑是否發生過。
但事實證明凡噴過必留下殘渣,此刻胡翩翩不知該瞪向陰魂不散的討厭鬼,還是偷偷把咬一口的乾貝撿回來,再吃下肚,免得浪費。
她自認為已經夠會躲了,由宿舍躲到同學家,再寄宿到幾位熱心助人的教授家,然後又去投靠拐走蝶姨的大白痴,照理説夠曲折離奇了,為什麼還會和他「不期而遇」?
這是命運的擺弄嗎?沒道理她躲得這麼徹底還會遇上他,而且是在她大快朵頤之際。
換成其他時間、地點,她大可擺擺手説句「謝謝再聯絡」,然後將他甩開,反正只是巧遇嘛!沒必要坐下來聊聊天氣好不好。
可是這一桌子的美食她才剛要開動耶!嘗不到兩口就被他嚇到,叫她怎麼甘心為一個不識相的傢伙而放棄。
糟蹋糧食會被天打雷劈的,他非要來打擾她用餐的心情嗎?起碼等她把餐後甜點全掃下肚再來嚇她,這樣她也甘願些。
竇輕涯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很少有女孩子胃口像你這麼好的,點了牛排還點龍蝦大餐、燻鮭魚和奶油田雞不是這樣搭著吃,口感全亂了。」現在就上冰淇淋會不會太早了?
沒聽見,沒聽見,她什麼也沒聽見,好大的一隻蒼蠅在嗡嗡叫,這家餐廳的衞生品質真差,下一次她絕對不會再來光顧。
誰説鮭魚和田雞不能搭著吃,她與眾不同不成嗎?吃在嘴裏好吃就好,管他口感好不好。
反正她又不是美食評鑑家,別人出錢的大餐特別順口,誰需要自認美食解説者在旁絮絮叨叨。
厚!他真的是超級討厭鬼,雖然她一個人佔據一張桌子是突兀了些,可是她有邀請他嗎?不請自來的端來兩杯紅酒,他到底想幹什麼?!
灌醉她,套出紫姨的下落?
一杯醉的胡翩翩完全沒有酒量可言,而且還會發酒瘋,酒品糟到蛇妖雪子對她下禁酒令,不許她沾一滴酒。
「白肉配白酒,紅肉配紅酒,可是……」看她一桌子紅肉、白肉雜陳,他實在無言以對。
一點品味也沒有。
「可是你未免太多嘴,我吃我的東西關你什麼事,你要看不順眼大可滾遠些,不要讓我的胃消化不良。」一看到他,她享受美食的喜悦全給破壞了。
世界沒這麼小吧!不管走到哪裏都會碰上他,倒楣得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錯誤的用餐方式就該糾正,真正的淑女懂得用餐禮儀,不會有失禮的行為發生。」沒有理由地,他就是忍不住想管她,把她教養成高雅的淑女。
胡翩翩笑得很假的小口進食,表示她十分用心學習。「假道學先生,請問你的標準值有多高,麻煩列張單子供不才參考,好提高自身的水準。」
「你很不馴。」但不可否認的,她身上的某些特點相當吸引他。
譬如坦白、真實、不做作,渾身散發一股野性,不論動或靜都讓他有這種感覺。
「哪裏、哪裏,你過獎了,是自我保護的天性而已,這年頭變態叔叔特別多,又專挑我這種可愛純真的小女生下手。」她挑釁的揚起眉,一視。「我説得對不對呀?大叔。」
「你叫我大叔?」一股不舒服的氣梗在胸口,令他眉頭攏起一座小丘。
她裝做很驚訝的説:「嘮叨、羅唆,愛説教、喋喋不休、不管熟不熟見了人就滔滔不絕,不叫你大叔難道叫婆婆媽媽嗎?」
她還沒叫他志村……賤呢!
「你又忘了我的名字?」不自覺的,他的口氣流露出一絲溺愛的無奈。
「不好意思,我從來就不曉得你的名宇。」
少有表情的臉出現訝色,鏡片下的眼眸閃了一下。「我記得曾給你一張我的名片。」
他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她時有多訝異,一道清麗的身影由雲霧中走出來,起先他以為是盯著濃霧太久產生幻覺。
但是人一走近,他確定她是真實存在的人,而且是紫蝶幽谷的住户。
當時想都沒想的一把抓住她的手,打算經由她找出那片谷地的主人,完成他一心要達到的目的。
可是一接觸到她眸中釋放出的清澈,他大受震撼地不想鬆手,懷疑世上竟有這麼乾淨的眼。
由她的眼中他看見自己的污穢。
「哈,你在記憶力大考驗呀!幾個月前的事誰記得住,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她一邊輕蔑的嗤道,一邊下手攻向田雞,叉了一口放在嘴裏慢慢咀嚼。
嗯!有錢的味道,美味得叫人齒頰留芳。價位的不同果然有分別,連肉汁都香甜得可以配飯吃。
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原來她是這樣認為的。「我姓竇,《三字經》中的竇燕山教五子的竇,輕舟已過萬重山的輕,學海無涯的涯,竇輕涯,我的名字,記住了沒?」
「沒、有,我書讀得不多,聽不懂你在講什麼。」尋仇呀!一副威脅人的神情,誰鳥他。
「T大法律系三年級學生胡翩翩,體育甲等,學分總成績九十六分,連續三年摘下全國辯論大賽的冠軍,是少見的天才型學生……你要我繼續背誦你的生平事蹟嗎?」
一口龍蝦肉由頰邊滑落,她驚愕地睜大眼。
「你……你的副業是私家偵探呀?!我一天拉多少屎你秤過沒?」拜託,什麼都查得出來,他有親戚住調查局嗎?
他真的是來攪局的,一口飯也不讓她吃。
死刑犯也有吃飯的權利,他到底給不給吃呀!老愛出其不意的嚇她,以為她比別人多一顆心臟,禁得住他反覆折騰。
越來越討厭他的胡翮翩生悶氣的乾瞪眼,搞不懂他幹麼老找她的麻煩。
「不,我沒副業,目前是天翼集團的執行秘書長,還有,你用詞不雅須改善,淑女……」
「去你的淑女!你是我的誰呀?未免管過界了,我天生不是當淑女的料又如何,我就是學不會你的虛偽嘛!
「不要拿你的高標準要求別人,我可不想成為你這種整天與錢為伍,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人,滿身銅臭味還以為自己香得很,麻煩你照照鏡子好嗎?」
真是的,浪費她一堆口水,冰淇淋都快融化了,下次吃到如此頂級的美食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日,她只是個窮學生呀!又不能老往高級消費場所跑。
唉!哀怨,趁著手上還有韓青森辦給她的副卡趕緊撈夠本,免得到時他後悔沒收回去。
「降低音量,你已經引起眾人的注目了。」不贊同的一瞥,他再度干預她的言論自由。
「我喜歡、我高興、我愛,你管得著嗎?包養我的人都沒你這麼羅唆。」超級管家婆。
像是和他唱反調,她將刀叉丟向一旁,用手抓起食物,一邊舔吮指頭,一邊發出吸牙齒縫隙的聲響,舉止粗野放肆,毫不在意旁人異樣的眼光。
接著她還把吮完龍蝦肉的殼往後丟,吃剩的殘渣拋到桌子底下,狼吞虎嚥地沾了一臉醬汁,極盡醜態挑戰他的忍耐度。
反正這家店她不會再來第二次,丟臉有什麼關係,只要他以後別像背後靈似的跟著她,叫她跳火圈都成。
「你被人包養?」他的語氣很輕柔,甚至温和地笑拿起餐巾紙替她拭嘴。
她卻嚇得背貼上椅背,離他起碼有三寸,堅持不讓他碰到。
「喂,我和你沒什麼仇吧?不用以欲除之而後快的眼神瞪我,你慢慢用不必急著離開,我的金主會付帳。」現在的瘋子越來越多了。
胡翩翩體內的動物本能嗅到危險的氣息,腦子傳遞出的訊息是趕快逃,以狼族的壽命而言,她只是只小幼狼,任何比狐狸大一點的肉食性動物都是她的天敵。
所以不逃不行,她可不想被生吞活剝。
可惜她的動作不夠靈敏,才一起身,一股拉力便加諸在她右手腕,站起的身子又跌回原位,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將她強行扣留。
「在沒解釋清楚前不許走。」他的表情沉穩近乎冷漠,叫人不寒而慄。
「解釋什麼?」沒頭沒腦誰聽得懂。
他沒有動怒,卻讓她有想逃的衝動。「解釋你被人包養一事。」
「喔!那件事呀!」她用「干卿何事」的眼神看他,然後沒有下文。
「對,那件事。」他雙手交疊像審判官,等著她老老實實的招供。
他一定吃飽了沒事做才這麼愛管閒事。「標準值先生,你最近去看過醫生了沒?」
「我有名有姓,麻煩你叫我名字。」標準值先生聽來像是種侮辱。
她笑得好乾脆,半眯起眼。「抱歉,我又忘了你的名字,對我的生命不具任何意義的人一向不值得我記憶。」
「竇輕涯,我相信這個名字會在你的世界佔有一席之地。」他不厭其煩的説著自己的名字,食指在她腕間輕劃過。
霎時他腦中出現一道明確的指令,他要得到她,不計任何代價。
不會吧,他想纏她到幾時?!「竇燕山先生,你不覺得自己很霸道嗎?」
眼露興味的竇輕涯朝她一睇。「你記憶力挺好的,我剛説過的話記得很牢嘛。」
征服她是一個高難度的挑戰,足以激盪他的腦力。
她撇撇嘴地瞪著覆在手背上的巨掌。「被你抓到語病又怎樣,我對討厭的人一向是轉身即忘。」
「你很直率,但也容易得罪人。」以她衝動的性格,在社會生存對她將是一大考驗。
「拜託,不要對我説教,我對人性的瞭解絕對不會比你少。」她翻白眼地表示受不了。
不管在學校還是其他地方,她一直是受歡迎的好學生、好同學、好朋友,沒人會説她一句不是,她的好脾氣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他的糾纏不清著實惹惱她,令她想扯發尖叫地顯露本性,前腳一撲撕裂他的咽喉。
哪有人這麼不識相,看到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臭臉還硬要靠過來,打死不退的蟑螂精神讓人厭惡,她只想平靜的過完她的大學生涯。
「因為你是孤兒的緣故嗎?」一絲同病相憐的情緒在他心頭泛開。
他從小就在別人的嘲笑中長大,諸如雜種、私生子、沒有父親的野孩子等字眼他都咬牙承受,絕不露出半絲受辱神情。
長時間活在別人歧視和同情的目光下,他早熟的知道自己越在意的事,別人越會故意拿來當做攻擊自身的武器。童稚的玩笑最純真也最傷人,所以他刻意表現出無動於衷的樣子,笑罵任由人。
久而久之,取笑的聲音漸漸消失,他們自覺無趣的放棄欺負他,然後發現他優異的成績與之交好。
連小孩子都以外在的條件來決定一個人的價值,何況是已被社會腐化的大人,她的處境比他更值得同情,至少他還擁有九年的短暫母愛,而她什麼也沒有,肯定受到更多的鄙視。
主觀性強的竇輕涯先人為主地認為胡翩翩有個不幸的童年,不曾為任何人波動的眸中有了憐憫,殊不知她是受盡寵愛的小女孩,至今沒吃過一點苦。
誰説孤兒一定過得孤苦無依,胡翩翩正好相反,她有太多的「長輩」愛她,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使她成為生活白痴,至今仍搞不懂煮飯為什麼要放水。
因為她肚子一餓,那些長輩就急忙變食物出來,魚蝦雞鴨應有盡有的擺滿一桌,不管她要吃什麼,根本不用煩惱斷糧的問題。
一直到上小學,她才知道外面的「人」有多笨,而她也是其中一員。
「輕涯,怎麼沒打聲招呼就突然離席,你是嫌我們兩個女人言語無味,想找個男孩開開胃,逗弄一番是吧?」
打扮雍容的女子看似高貴、有教養,但一開口的尖酸刻薄就令人大打折扣,為她的完美裝扮評上負分。
虛榮、好面子的她一點也不怕被搶,身上的鑽表、鑽戒和藍寶石項鍊加起來四、五百萬,只怕別人沒瞧見的刻意炫耀。
環境造就一個人的氣質。
年近五十的沈嘉玉保養得宜,沒有一根白頭髮,外表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最多三十五歲,臉上未留下歲月的痕跡,光滑似絲。
早年喪夫的她育有一個已經二十七的兒子,可惜自有主張不肯待在家裏寧可出外發展,已多年未與家人聯繫。
她是已故韓夫人的侄女,但為了使兩家關係更為密切,便與表弟結婚。
沈嘉玉的孃家以母系為主,故沈家女兒個個比男丁強勢,不論嫁人與否都有掌權慾望,絕不讓自己落於人下。
為了拉攏人心,在諸多顧慮之下,她沿用舊習,試圖以婚姻來套住男人的向心力,延攬對自己有利的人才。
相親,便是她今晚主導的重頭戲。
而對象當然是沈氏家族的遠親,年約二十七,剛由美國學成歸國的生命科學博士沈幼梅。
「抱歉,韓夫人,剛遇到熟人來不及知會一聲,請見諒。」有禮卻生疏,竇輕涯的臉像戴上面具似地不再有表情。
迥異於適才的談笑風生和強勢霸氣,現在的他正經拘謹得判若兩人,斯文客氣得叫人誤以為他是無害的小綿羊。
咋舌不已的胡翩翩趁機抽回自己的手,原本打算開溜的雙腳停了下來,她骨子裏那股愛看熱鬧的好奇心迫使她留下,靜靜觀察眼前的好戲。
不算是幸災樂禍吧!只是小小的壞心眼而已,誰叫他們都不請自來,害她沒法好好品嚐美食。
他們真是太……太過份了,討人厭指數衝破一百。
「熟人?」沈嘉玉發出輕蔑笑聲,斜睨了一眼。「你什麼時候認識這個不男不女的小鬼頭,她搞不好都還沒斷奶呢。」
厚!討厭的女人,好想抓花她的臉,她又沒招惹她,幹麼夾槍帶棍的諷刺她。
要不是她不想跟她一般見識,以她未來王牌大律師的流利口才,準轟得她抱頭鼠竄,面上無光的挾著尾巴退場。
「她是紫蝶幽谷的主人,你説她夠不夠資格坐在這裏?」
他話一落,沈嘉玉立刻轉變狗眼看人低的態度,換上一張熱絡無比的笑臉。
「哎呀!小妹妹,瞧我眼拙沒看出你的麗質天生,真是個大美人呀!今年幾歲了?在哪裏上課有沒有男朋友……」
「韓夫人,她是個害羞內向的小女孩,不必刻意對她熱情、討好,她會嚇得畏縮不前。」竇輕涯鏡片下的眸閃了閃,似在笑。
喝!不會吧?!她幾時害羞內向了,想害她被口水噎死嗎?大受驚嚇的胡翩翩差點跌下椅子,兩眼一瞠,一副見鬼的神情。
受不了他的睜眼説瞎話,她長腿一伸,狠狠的朝他踢了一腳,非常滿意他面無表情的臉多了兩條橫紋。
「喔!我瞭解了,我會小聲的愛護她。」沈嘉玉眼中露出豺狼股貪婪的亮光,渾然忘卻站在身邊的主角。
沈幼梅有張十分古典的瓜子臉,外表柔弱纖細,且無沈家人一貫的強勢作風,温婉得像有教養的大家閨秀。
她安靜的站著,不發一言,始終面帶微笑的看著交談的眾人,沒人看得出她心裏在想什麼,沉靜的她容易讓人忽略。
她很美,但不特別豔麗,有一種寧靜恬適的氣質,不爭寵、不譁眾,靜看如湖面上一朵清荷,清雅絕倫。
「也不用太小聲,保持正常音量即可,她的聽覺十分敏鋭。」以他的觀察確實如此,她有異於常人的敏鋭知覺。
有幾回他才稍微接近,她竟頭也沒回地拔腿直奔,像是早已知道是他的大喊別再跟了。
「大叔,別把我説得像狗。」不是她愛講話,而是他們毫無內容的交談,乏味得令人想打呵欠。
她不過加加料,製造一點氣氛。
「我説過我有名有姓,別再叫我大叔。」他的口氣聽起來像長輩的訓示。
「是,標準值先生,請允許我離開可以嗎?我怕我的金主會擔心我被大野狼給叼了。」她非常不馴的揚起眉,故意拿起無上限的金卡當扇子攝風。
很張狂,也很引人注目,她的拜金形象成功挑起戰端,一副我就是能被金錢購買的樣子。
「什麼金主?你被包養?!」沈嘉玉掩嘴一呼,裝出難以置信的模樣。
「包吃、包住、包睡、包一切開銷,他還給我這張副卡要我盡情刷別客氣,他説只要能哄得我開心,他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那個自私自利的傢伙竟敢要她搬出去,自己獨享蝶姨!
心情很悶的胡翩翮酸溜溜的想著,覺得自己失寵了,不再是獨一無二的受寵兒,有個厚臉皮的白痴搶走她的蝶姨,而且還霸著不還。
「聽起來像是個用情很深的男子,他為何不給你名份?」竇輕涯的語調很輕,輕得聽不出其中的冷意。
兩肩一垂,她故做哀怨的説:「我有説他愛我嗎?他的確專情,可惜那個人不是我。」
「他結婚了?」有了別人還招惹她!
怒火隱隱藏於冷眸之中,他想起母親不幸的一生,心底那份恨意燒得旺盛,不自覺地將兩人的情形聯想在一塊,油然生出保護她的念頭。
以前他沒有能力讓母親過好口子,使得她疲勞過度撒手人寰,那種刻骨的遺憾深深留在記憶深處,難以忘懷地揪痛他的心。
「不,他未婚。」這點她頗引以為傲,因為她這個「第三者」的存在,讓他娶不到老婆。
「既然未婚為什麼不娶你?現在男女的愛情觀真是亂得叫人頭痛,當然我不是指你,你要是有什麼困擾大可來找我,憑我的社會地位一定不會讓你吃虧。」不甘寂寞的沈嘉玉假意氣憤地要替她討回公道。
「這件事誰也幫不了我,反正我愛的是他的錢,又不是他的人,就算他全身生蛆長蟲,我也要賴定他。」嗯哼,看誰厲害。
此時,剛從舞台下來的韓青森背脊發冷,猛一回頭,沒發現他的小助理,忐忑不安的吞了吞口水,好像他正被人紮成草人釘在牆上詛咒似的。
喝!這種詭異的感覺真不好受,老覺得被人怨恨著,一抹不散的幽魂總在左右徘徊。
左瞧瞧,右瞄瞄,做賊似的提心吊膽,難得做一件缺德事,不會那麼靈驗吧?十善總抵得過一惡,丟掉「電燈泡」不算犯法啊,誰叫它燭光太亮。
千萬別怪他狠心,起碼他提供辛苦賺來的皮肉錢讓她揮霍,她該心滿意足了!
想到此,韓青森終於心安理得了,他想起兇殘的胡翩翩拗了他一張副卡逍遙去,暫時不會找他麻煩,他那總被過肩摔的身體也可以休息了。
「唉!她幾時才要搬走,我的幸福……」他手腳抽動著,像癲癇發作。
「還瘋,待會得趕到電台錄音,東西收一收就走了。」
眼睛眨呀眨的裝可憐,剛才冷著臉唱完歌的男子全身抖得像小老鼠,縮著身子站在椅子上咬手,一臉受虐甚深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