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夏菊花以前有做財務的經驗,也或許是有用心,白水仙將她安排在二十五樓的財務部擔任出納的工作。
對於這樣的安排,古飆也沒有説什麼,因為他知道夏菊花根本不會在意的。或許是心裏對白水仙有些許愧疚,也或許是他想用空間隔開自己對她越來越難以自制的心吧。
突然進入古氏集團這樣龐大的公司,但以夏菊花肯吃苦且勤快的個性,所以就算有所不適,也很快的進入狀況。
這段日子,古飆都是自己開車接送夏菊花上下班,特別是下班後,他非要夏菊花在地下停車場等他,因為她總會不自覺的把別人的工作攬了下來,然後自己留到很晚才下班,逼得古飆強制地要求她準時下班等他。換言之,古飆也一定準時下班了。
回家的路上,兩人仍然很少説話,只是眼神默默地交流着。
但是一到了晚上,兩人在牀上才會像真正的夫妻一樣,有着最熱切的激情;這時候的古飆就像是要把白天所壓抑的渴望全部發泄,猛烈得彷佛要將夏菊花完全融入自己的體內。
在公司裏,除了上下班,夏菊花是見不到古飆的。因為隔了五層樓,財務部就算有要事要上報給總裁,也由上司處理;就算古飆下來巡視,偶爾見到的也只是夏菊花匆匆走過的忙碌身影。
在眾人面前,兩人並沒有公開關係,只是眼神交流,當中包含了什麼意味,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旁人看不出異樣;更沒有人會猜想到總裁竟會有一個如此平凡的妻子,而且還在公司擔任這樣無關緊要的職位。
在公司裏,夏菊花也聽到不少關於古飆的事情,而最被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他和白水仙之間撲朔迷離的關係了;甚至私底下還有人打賭,看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公開關係。
關於這些,夏菊花不想去在意,卻在每次聽到後,表情都不自然,心裏也有些不舒坦,儘管如此,她仍是告誡自己,若古飆真的愛上白水仙,並跟她提出離婚,她一定要答應。就算他沒有親口説,她也應該主動承讓,不該有所眷戀。
到了月底,整層樓的人似乎都變得很忙碌,好像所有的事都堆在一起,大家手上都有一大堆要忙的事,忙到不可開交。
從自己辦公室走出來的胖經理順口叫住正好經過的夏菊花。
大家眼中的夏菊花是一個認真能吃苦,心地好、不虛榮自私、非常難得的好女人,但大家又很容易的將她忘記,因為她沉默寡言,從來不表露自己,總是將自己隱藏起來。
「經理。」夏菊花站定,禮貌的説。
「把這份文件送到總裁室去,我趕着要;只要讓總裁看了以後,籤-下字就可以的。十分鐘,十分鐘搞定,OK?」經理嚴肅又急切地説。
「是。」夏菊花接過資料,將自己的工作放在一旁,上了樓。
一想到等會兒要見到古飆,夏菊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彷佛有些期待。
總裁室外卻不見任何人,因為頂樓只有古飆和白水仙的辦公室,兩人的辦公室外各有兩名秘書,但此刻卻沒有一人。
總裁室的門掩上了,但沒有關死,留有一條縫,夏菊花正要敲門,卻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讓她不禁停下動作。
「我想知道這些年來,你可知道我的心意?」白水仙聽似平靜的聲音,仍然表露出一些激動。
「水仙,-應該知道我已經結婚了。」古飆依然冷靜。
「就是因為知道,我才要問你。因為我知道這場婚事並不是你願意的,而是為了伯母,畢竟你認識夏菊花並不久啊!」
「-怎麼知道的?」古飆的聲音有些異樣。
「我們在法國時夏小姐告訴我的。其實我並不計較自己是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愛你,我只想要你的愛而已。」
「水仙,-知道自己在説什麼嗎?」古飆的語氣嚴厲。
「我很清醒,我更清楚自己説的是什麼話,我知道你並不愛夏小姐不是嗎?」白水仙急切地説。
古飆沒有正面回答:「我欣賞-的個性、-的才氣,但是我不可能會愛上-的。這三年來我很感謝-對我的幫助,不過我對-並沒有任何的遐想,-對我的感情我知道,只是我無法接受。」
「如果夏小姐沒有出現,你母親也沒有要求你娶她,那你是不是會願意跟我在一起呢?」白水仙換了個方式逼問。
古飆沒有回答。
「可以的,是不是?」
「這已經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我哪一點不好?難道我比不上她嗎?我自信我勝過她千百倍,難道這三年來我所做的還不夠嗎?」白水仙激動地大叫。
「夠了,我需要的妻子並不一定要很有才華,只要我認為適合,哪怕她目不識丁也行。」古飆語氣冷淡地説:「我説過我可以將-當作朋友、夥伴,但絕不是妻子。」
「為什麼?我不明白。我以為是我沒有勇氣表白自己的心意,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可是為什麼不是?」白水仙哭泣着。
「-很明白,只是-強烈的自尊和自信讓-不願承認。我們三年的朝夕相處卻什麼都沒發生,-那麼聰明不會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會這樣嗎?」
「不是這樣的,你説過你欣賞我,也可以慢慢愛上我的,你知道在大家眼裏我們是多麼的相配、我們是最合適的一對,如果你公開夏菊花是你的妻子,一定會看得到大家有多麼的震驚,她根本配不上你。」
「水仙……」古飆生氣地斥喝。
夏菊花心裏百感交集,她不想聽到這些話,為什麼要讓她聽到呢?頓時她覺得罪惡感加深,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不該答應古母的;在見到古飆時她就應該逃得遠遠的,不應該插在他們之間,讓白小姐如此痛苦,也讓古飆感到痛苦。
看到手上的資料,夏菊花猶豫了許久,才敲了敲門。
好一會兒,古飆的聲音傳來:「進來。」
夏菊花推門進去,迎來兩道目光,看到她,兩人的神情都有些意外和震驚。
夏菊花輕輕地走上前去,將資料遞給古飆,「總裁,這些資料需要你審閲簽字。」
古飆的目光一直盯着夏菊花,他一點也不願意讓她看到剛才的那種情形,更加不願意她誤會,他接過資料放在一邊,「水仙,-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可以放-幾天假,好好想清楚。」
眼睛紅腫,臉上全是悲傷神情的白水仙看了夏菊花一眼,再看了看冷漠的古飆,紅唇微啓想要説些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説地衝了出去。
夏菊花擔心的目光追隨着白水仙。
古飆起身將門關上,才來到夏菊花面前。「剛才-全都聽見了。」
夏菊花沒有辦法撒謊,只能點點頭。
既然聽見了還如此心平氣和,她好像一點也不在乎自己丈夫跟別的女人有牽連的態度,讓古飆莫名其妙地生起氣來,「那-是怎麼想的?」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當初不該答應媽媽的。」以為古飆在責怪她,夏菊花低着頭,鼻間泛酸地頻頻道歉。
「-……」聽到她的回答,古飆簡直想要掐死她了。
嘔啊!她就這麼不在乎他,想將他推給別的女人。古飆越想越火大。
「如果你想要跟我……」夏菊花雖然心裏難受,但想將自己的想法説出來。
「閉嘴。」古飆已經能猜到夏菊花想説什麼,忍不住斥喝。
夏菊花嚇了一跳,不敢再説什麼,只能無助的站在那裏。
古飆站在落地窗前,想要平息心中那受到傷害的情緒以及那股逐漸高張的怒火。
夏菊花也不敢再説什麼,可她看到那份資料,又不得不開口:「總裁,可以將那份資料簽了嗎?」
聞言,古飆用令人心驚的冷冽目光注視着她,但與夏菊花那清澈的目光相對,古飆又氣惱的發現,自己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她根本還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就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發現她不把他當一回事的態度,會讓自己如此難受。
他氣憤的走回自己的位子,看都不看的大筆一揮,簽下自己的名字拋給她。
夏菊花接過後,想要離開又不敢開口。
「快走,還有……忘記剛才的事。」
夏菊花忍不住再看了古飆一眼,才慢慢地走出去關上門。
聽到夏菊花離去的關門聲,古飆抬起頭,就像一個不受母親重視而感到委屈難過的孩子,獨自生着悶氣。
雖然以前在車上兩人也很少交談,但夏菊花還是察覺到今天車內的氣氛有些緊張,她認為古飆是因為今天下午她無意間闖入打擾到他和白水仙而生氣着;一想到這裏,她心裏不禁有些疼痛。
偷偷望了一眼仍板着俊臉的古飆,夏菊花覺得坐立不安,呼吸不由得也急促起來。
雖然積在心裏對她或是對自己的悶氣無法發泄出來,但古飆仍然沒有像以往一般開快車,他沒有忘記上次夏菊花坐快車時的難受樣子,即使他是真的很生她的氣,但仍是捨不得她難受。
回到家衝完澡之後,夏菊花躺在牀上,卻翻來覆去睡不着覺。這些日子以來,她不但熟悉了古飆的懷抱,甚至依賴着;只是現在牀的另一邊是空的,少了他的房間似乎也冷清許多,怎麼也温暖不起來。
此時的古飆正在隔壁的書房裏處理着文件。
但是看不了多久,他就煩躁的推開文件,拉開抽屜拿出煙來,跟以往一樣,他點燃一根煙,沒有抽只是讓它燃燒,而自己則看着窗外的深沉夜色發怔。
煙將燒盡,當火光碰到手指時,古飆才感覺到一點點的刺痛,隨後將煙捻熄了;那疼痛跟他煩亂複雜的心情相對,根本算不了什麼。
他越來越在乎夏菊花了,甚至被她的一舉一動給牽動影響着。他也曾想過要放開心結,因為他心裏明白,罪魁禍首已經得到報應了;而他當年所做的報復也已經夠她受的了,他不應該再把她父親的罪加在她身上,那對她是不公平的。
但是他永遠也忘不了疼愛他、為他付出那麼多的姐姐,就這樣滿懷憤恨的離開人世,每當他想要對夏菊花好時,總會憶起姐姐那不甘願的眼神,似乎在告誡着他,也讓他對姐姐的罪惡感加深,只能一味地逃避自己內心對她的渴望。
門邊傳來敲門聲,他皺起眉,都快凌晨一點了,怎麼母親還沒睡?
他走過去開了門。
門外站着的是穿着睡衣、拖鞋,低垂着頭的夏菊花。
「-怎麼還不睡?」見到來人是她,古飆很意外,眉也擰得更緊,但仍將她拉進書房。
聞到煙味,還未開口,夏菊花就先咳嗽起來。
見狀,古飆打開了窗户,讓煙味隨風吹散。
「還有很多事要忙嗎?」夏菊花輕聲問。
古飆沒有回答,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下,才發現她的身子在顫抖着,忍不住又蹙起眉,起身關窗,並將自己的外灰披在她身上,順手倒了一杯熱茶給她。
捧着冒着熱氣的杯子,夏菊花感覺暖和了許多,抬頭輕輕看他一眼,「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聞言,古飆沒好氣地大叫:「不是叫-忘了下午的事嗎?」
夏菊花感到有些委屈,低着頭沒有説話。
見她這副委屈的模樣,古飆不由得放柔了聲音:「我和水仙只是工作上的夥伴,只是朋友而已,並沒有其他任何關係。若是我真的喜歡她,我早就娶她了。」他在解釋,不管她在不在乎,他都不希望她誤會。
夏菊花抬起頭看他,清澈的目光中有着些許羞怯。
見狀,古飆的心便放了下來,原來她也是在意的。「好了,走吧,-得上牀睡覺了!」
「你呢?」
古飆笑了,一把將她抱起來,「當然是跟-一起了。」
夏菊花嚇了一跳,卻沒有抗拒,埋在古飆懷裏的嫣紅臉蛋上滿是喜悦。
兩人的關係似乎有了新的進展,起碼古飆已經不再那麼抗拒夏菊花了;而夏菊花的臉上也不再是什麼都不在意的恬淡笑容,有許多已經失去的情緒又重新回到兩人身上。
星期天一大早--
古飆和夏菊花一起牀,就聽到古母叫五媽準備要去野餐的用品和食物。
一家人吃完早餐,古母就高興的宣佈:「等一下我們一起去踏青。」
看到母親開心的樣子,古飆也笑了。是呀,他也很久沒有陪母親出去玩了。
「要準備什麼嗎?」感受到兩人喜悦的夏菊花微笑的問。
「不用,我早就準備好了,你們這兩個大忙人今天只管吃喝玩樂就行了。」
「謝謝媽。」古飆和夏菊花對望一眼,都笑了出來。
看到兩人眉目傳情的樣子,古母笑得更開心。
在古母的安排下,古飆自己駕駛一輛車,夏菊花端坐在一旁;而另一輛車上載着古母和五媽,大家都懷着興奮的心情出發。
今天的陽光燦爛,又有微風輕拂耳邊,是個外出郊遊的好日子。
隨着車子越開越快,市區街景都被拋至車後,窗外的青山綠意漸漸多了起來。
夏菊花望向窗外層層迭迭的高山,不由得有些發怔。自她有記憶以來,似乎不曾外出遊玩過。
過了許久,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眾人都下了車。
這是一片草地,相隔不遠便有一棵大樹,彷佛是天然成長但又經過人工修飾。但因為這裏遠離了喧囂的都市,所以來到這裏的人都感覺到無比的清靜,更能聽到清脆的鳥鳴聲。
古母已經招呼着老吳和五媽將東西搬了下來,並迅速的整理好。
「這裏漂亮嗎?菊花。」古母炫耀的説。
夏菊花輕輕的點點頭,「很漂亮。」
「還有更漂亮的呢。飆,你帶菊花去那邊看看。我和阿五他們就在這裏坐坐,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古母神秘地説。
夏菊花不解的望着古飆。
「那好吧。媽,我們去走走,你們也要小心點,別到處亂走。」古飆點點頭。
「知道了,你們快去散散心吧!」古母笑道。
「好。」
「媽,那我們走了。」雖然不知道要去哪裏,夏菊花還是禮貌的説了一句。
「去吧、去吧。」
夏菊花跟在古飆身邊走着,耳邊聽着歡愉的鳥鳴聲,聞着樹木和綠草的芬芳,心想這裏確實能讓人的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下來。
不過,當她看到眼前的美景時,不由得呆愣住了。
那是一個天然的湖泊,澄淨的湖水、盛開的睡蓮,陽光穿過了樹枝,灑在湖面上,湖光粼粼好不美麗。
「喜歡嗎?」古飆微笑着,低沉的問。
「好美!」夏菊花點點頭,平凡的臉龐神采奕奕的凝視着他。
古飆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伸手攬住夏菊花,在湖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
他們依偎着,彼此都沒有説話,此時無聲勝有聲,他們正享受着這盡在不言中的美好寧靜。
夏菊花心裏卻有些不安,我真的可以擁有這些嗎?現在的她似乎將以前的一切都忘了,只沉浸在這一刻的幸福中。她害怕,害怕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一場幻境,隨時都會醒來。
古飆柔聲問道:「怎麼了?」
夏菊花仍是微笑地搖搖頭。
「其實這裏還有一個故事。」古飆又開口了:「曾經有一男一女,他們青梅竹馬,每天都相約在這湖畔遊玩。漸漸地,他們長大了,男孩許諾有一天成功時定要娶女孩。後來女孩因為家裏的關係離開了這裏,也離開了男孩。而另一個有錢的男孩也喜歡上了女孩,並許諾要給女孩她想要的東西。女孩很困惑,她忘不了這座湖泊,更忘不了那個青梅竹馬的男孩,但是有錢的男孩卻有着女孩想要的一切。」
「然後呢?女孩選擇了誰?」夏菊花被這故事吸引了,忍不住地問。
「她選擇了愛,雖然那男孩沒有成功,但是他給了女孩最真摯的愛,後來他們一直住在這湖畔相伴到老。」古飆微笑的看着她。
很美的故事,夏菊花默默的想,但……這終究只是一個故事。
古飆熾熱的目光望着夏菊花,為什麼他還能感覺到她平靜的表情下有着不為人知的悲哀,似乎還有什麼事讓她痛苦不能忘懷?是那天崔珍説的小軒嗎?聽這名字便知是個男孩,難道是她以前所愛的男人,否則她怎麼會如此傷心?
一想到這裏,古飆喉嚨一陣酸澀。
不!他不會允許她的心裏仍惦記着另一個男人,她只能想着他。
帶着莫名的醋意,古飆猛然扳過夏菊花的臉,熱烈地吻上她的唇,激烈需索着她口中的甜蜜,舌竄入她口中,激烈地與她交纏起舞;讓她因他而嬌吟喘息,讓她只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將他牢牢地記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