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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仲孫奇促成美姻緣

    燕翎悄悄地溜進了小院子。

    看看謝藴如的屋,外間沒人,靜悄悄的,聽不見一聲聲息。

    難道謝藴如跟湘君都不在?上那兒去了?燕翎心裏邊想著邊走了過去,剛進謝藴如的屋,謝藴如的話聲從裏間傳了出來;“誰?”

    燕翎心頭一陣跳動,應道:“你還希望有誰,”人跟著跨進了屋。

    裏間垂簾一掀,謝藴如滿臉驚喜地迎出來了。

    燕翎過去就擁住了那如綿嬌軀。

    “哎喲,你怎麼這麼大膽!”謝藴如一驚,紅著臉就掙。

    燕翎豈由他掙,擁著她就進了裏間,道:“我的膽要是不夠大,苦大師豈會讓我代她執掌『日月令旗』?”

    “皮厚,快放開我,湘君馬上就回來了。”

    謝藴如嬌羞欲滴,話雖這麼説,可卻沒再擰身掙了。

    “蒼天有知,憐我相思,説什麼也不會讓湘君這時候回來的。”

    謝藴如頭一低,道:“憐你相思,哼,你也知道相思苦?誰知道這些日子你勤往那位身邊兒跑?”

    燕翎笑了,道:“好大的醋勁,你可以問問,這些日子裏,她們誰要是多見過我一面,我就……”

    謝藴如仰嬌靨,出玉手,輕輕地按住了燕翎的嘴:“不許再説了。”

    望著那醉人的嬌模樣,燕翎情難自禁:“讓我不再説可以,不過要換樣東西堵我的嘴。”

    低不頭去,飛快在謝藴如那兩片香唇上親了不去。

    謝藴如嬌靨通紅,頭一低,偎得燕翎更緊。

    只聽一陣輕盈步履聲傳了過來,謝藴如忙離開燕翎,坐到了香桌前。

    燕翎道;“湘君好大的罪過。”

    隨著那陣輕盈步履聲到了門口,燕翎揚聲道:“湘君,客人來了。”

    只聽湘君在外頭輕叫了一聲:“燕少爺。”

    旋即門簾掀動,香風襲人,湘君已俏生生地站在眼前。

    謝藴如嬌靨上紅潮未退,硬不敢看湘君。

    燕翎含笑道:“湘君,多日不見了,你好?”

    湘君淺淺一禮道:“謝謝您,您安好,您接到姑娘的信了吧。”

    燕翎道:“提起信我倒要問了,信是怎麼送到我屋裏去的?”

    湘君眨動了一不美目,望向謝藴如:“您問姑娘。”

    燕擁轉過身去。

    謝藴如沒敢看燕翎,道;“老八那兒有個丫頭,是我的人。”

    燕韶為之一怔,旋即道:“好厲害,看來往後我的行動得小心點兒了。”

    謝藴如白了他一眼,瞠道:“胡扯什麼?”

    湘君生就一付玲瓏心竅,道:“您坐,我去給您倒杯茶去。”放不門簾退走了。

    謝藴如道:“虧你還有好心情,我信上告訴你的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燕擁道:“不用操心,都辦妥了。”

    謝藴如微微一怔,訝然道:“都辦妥了,”

    燕翎走過去坐在桌旁,把他先去見鮑師爺,然後又見二阿哥的經過説了一遍。

    靜靜聽畢,謝藴如凝睇深注,道:“我算是服了你了。”

    燕翎道:“只服我這一點麼?”

    謝藴如瞠道:“你怎麼老沒正經。”

    “你願意我像根木頭,不言不笑,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謝藴如瞟了他一眼,輕聲道:“討厭。”

    湘君端著茶杯進來了,放不茶,含笑問燕翎:“燕少爺,您能呆多久?”

    燕翎道:“什麼意思?”

    謝藴如道:“湘君想留你在這兒吃飯。”

    燕翎道:“是嗎,湘君?”

    湘君含笑點頭:“嗯。”

    “我很想瞻仰瞻仰你的手藝,怕只怕我待在這兒不方便!”

    謝藴如道:“沒什麼不方便的,沒有我的話,誰也不敢往這兒亂闖。”

    燕翎道:“那這頓飯我是吃定了。”

    湘君面泛喜色,忙道;“我做幾個菜,呆會兒您跟姑娘喝兩杯。”

    湘君退了出去。

    燕擁轉望謝藴如:“是湘君想留我在這兒吃飯麼?”

    謝藴如道:“我不稀罕,你要是不願意在這兒吃,你就走。”

    “好。”燕翎站了起來。

    “你敢。”謝藴如一聲輕喝。

    燕翎到謝藴如身邊,拉起了謝藴如的手!

    謝藴如嬌靨一紅,輕叱道:“討厭。”

    燕擁道:“兩地相思,最斷人腸,你我都不該這麼忍心,是不?”

    謝藴如垂下螓首,沒説話;燕翎猿臂輕舒,擁住了謝藴如的嬌軀。

    身兒相偎,心兒相依,就在這默默的温存中,那令人腸斷魂銷的相思,已雲消霧散,化為烏有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時間好像比平日快了一倍。

    簾外湘君的話聲,驚醒了這一對:“燕少爺、姑娘,飯好了。”

    燕翎忙一定神,退向後去。

    謝藴如忙道:“那就開飯吧。”

    湘君應了一聲走了。

    謝藴如嬌羞地瞟了燕韶一眼。

    燕翎上前一步,伸手拉起了謝藴如,輕輕往回帶,兩個人又偎在了一起。

    片刻,謝藴如輕輕挪離:“出去吧。”

    微理雲鬢,輕拉衣裳,低頭行了出去,燕翎也跟了出去。

    小桌上,四樣精美小菜,一個湯,兩付杯箸,一壺酒!謝藴如坐了下去。

    燕翎道:“湘君呢?”

    謝藴如道:“不用叫她,她不會來這兒吃的。”

    湘君不但長得好,心竅玲瓏人也慧黠,還能燒得一手好菜,這樣的侍婢那兒去找?燕翎心裏想著,人也坐了下去。

    這頓飯的情形可想而知,謝藴如不知道怎麼樣,燕翎是飯也吃多了,酒也喝多了,謝藴如恐怕也差不多,你不瞧?她一張嬌靨紅得桃花兒也似的!

    看了看謝藴如,燕翎搖頭笑了:“我慘了。”

    謝藴如嗔道:“誰叫你喝那麼多?”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討厭。”

    燕翎站了起來。

    謝藴如道:“走了?”

    “該走了!”

    “能走麼?”

    “這你就未免太小看我了。”

    謝藴如也站了起來,剛站起,嬌軀猛一幌。

    燕翎忙隔桌伸手扶住了她:“看來需要人扶的是你,不是我。”

    謝藴如道:“都是你害的。”

    “走吧,我扶你進去。”燕翎扶著謝藴如進了裏間,扶著謝藴如躺上了牀,然後把湘君給他倒的茶拿了過來。

    “喝點兒茶,多少能解點兒酒。”

    謝藴如仰身坐起,接過茶-了兩口。

    燕翎把茶放好,回來坐在牀邊兒:“睡會兒吧,我走了。一謝藴如皺了皺眉,道:“剛才還好好兒的,這會兒怎麼頭好暈。”

    “不要緊,睡一覺就好了,躺不吧!”

    燕翎扶著謝藴如躺不,突然,四目交投,彼此凝注。

    一剎那間,謝藴如的嬌靨更紅了,呼吸也加快了。

    燕翎也一樣,他抓起了謝藴如的柔荑,謝藴如的柔荑帶著顫抖。

    燕翎情不自禁俯不身去,兩片嘴唇印在了謝藴如的櫻口上。

    這時候,兩個人都像火,兩個火唇碰在一起,火勢當然更猛更烈。

    謝藴如一個嬌軀顫抖得厲害,她發出了夢囈也似的呻吟。燕翎也激動得厲害,他都瘋狂了,瘋狂了。兩團火熊熊地燃燒了,盡情地燃燒了。

    良久,良久,一切趨於平靜!謝藴如一張嬌靨深埋在繡花枕裏。

    燕翎怔怔地!過了一不於,燕翎定神開了口:“藴如”

    “不要叫我。”

    “你怪我?”

    謝藴如沒説話。

    “藴如,我對你,唯天可表,你要是怪我……”

    “我説怪你了麼!”

    “藴如”燕翎一陣激動,擁住了謝藴如,謝藴如轉頭把臉埋進燕翎懷裏,嬌軀又泛起了顫抖。

    “你好大膽,你是不是瘋了。”

    “我是瘋了,我是瘋了……”

    “我也是瘋了!”

    燕翎擁得謝藴如更緊了點兒。

    “我不敢想!”

    “什麼!”

    “剛才萬一湘君進來……”

    “她並沒有進來,不是麼?”

    “翎,我現在已經是你的人了!”

    “以前不是?”

    “不,以前不是,只是現在,現在……”

    “現在怎麼樣。”

    “你討厭!”

    “是麼!”

    “你可不許沒良心。”

    “燕翎是那種人麼?”

    “我知道你不是,要不然打當初我就不會理你。”

    “這就對了。”燕翎又擁緊了謝藴如。

    “翎,我不願讓你走,可是我又不能不催你。”

    燕翎沉默了一不,道:“我知道!”

    他坐了起來,默默地整理衣裳,臉色有點陰沉。

    謝藴如跟著坐起,柔婉地道:“別不高興,你知道我是不得已。”

    “你誤會了,”燕翎道:“我在想,我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來,這算什麼!”

    謝藴如忙道:“翎,千萬別這麼想,別忘了你的身份,你的任務。”

    燕擁道:“我知道不能因私廢公,大局為重,可是我總是人,總是個凡人。”

    謝藴如低了一不頭,緩緩説道:“只有你才這樣麼,有什麼法子,只好暫作忍耐了。你知道,從今後我會更想你,那種相思滋味是讓人心能碎,腸能斷的,我巴不得能跟你在一起,寸步不離,可是苦大師把漢族垂青、在朝遺民的將來交付了你,把僅存在一線光明命脈交在了你手裏,我不能讓你置這些於腦後,更不願你為我成為千古罪人,你懂麼,翎!”

    “我懂,當然懂。”

    “那就是了,不要有一點猶豫,不要作任何留戀,往後的日子長於如今,把心交給你的,不只是我一個,讓她們幾位替我陪著你……”

    這是什麼樣的胸襟,這是什麼樣的情愛。

    燕翎難忍胸中激動,伸手抓住了謝藴如的柔荑,握得緊緊的。

    謝藴如也為之一陣激動,但很快就恢復平靜了,展顏一笑,道:“我沒想到,燕家的少爺,是這麼個多情人兒。”很顯然地,謝藴如是故作灑脱。

    燕翎懂,他心裏更難受,也由於謝藴如陡然間增添了一份最動人的成熟的少婦美,燕翎忍不住擁過嬌軀捉住了那兩片櫻唇。

    謝藴如很温順,嬌軀泛起了輕微的顫抖,片刻之後,她推開了他,嬌軀微顫,輕聲説道:

    “快走吧,別讓你我越來越難分難捨。”

    燕擁不了牀,沒説話,瞪著謝藴如看了半天,突然轉身闖了出去。

    謝藴如沒追他,轉身撲倒在牀上,把一張嬌靨埋在了繡花枕裏……

    燕翎回到了八阿哥府,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八阿哥府,他誰也沒理,直往後走,可是還沒到後頭便就碰見了榮桂。

    榮桂迎著他便道:“我的爺,您真行,簡直像條神龍似的,老是見頭不見尾的。”

    “怎麼,老八又找我了。”燕翎問。

    “不,他又進宮去了,是您來了客人。”

    燕翎微微一怔:“我來了客人,誰?”

    榮桂裂嘴一笑,笑得有點神秘:“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在水榭裏。”

    説完這話,榮桂逕自走了。

    燕翎去了水榭,一邊走,一邊想來的是誰,他以為,除了玉瑤,該不會有別人。

    剛到水榭外,便聽見了水榭裏的談笑聲,銀鈴也似的,沒錯,是玉瑤,可是他就聽不出説話聲是那個人,一個是玉瑤,另一個是誰?

    心裏思忖著,人跨進了水榭,他看見了,憑欄站著兩位小謫的天仙,一個正是玉瑤,另一個跟玉瑤一樣美,一樣的瘦長,一樣的靈秀。只是,玉瑤穿的是旗裝,另一位穿的則是漢家裝束,年紀也比玉瑤小兩歲,這是誰?

    玉瑤看見燕翎了,美目深注,臉上掠過一絲令人難以言喻的異樣神色,微笑説:“你回來了。”

    燕翎微一欠身:“格格。”

    玉瑤轉望身邊那位:“妹妹,瞧,這就是我跟你提的那位奇男子,用你的慧眼看一看,我説的是過還是不及。”那位微微笑了笑,沒説話,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盯著燕擁。

    燕翎也在看她,他直覺地感到,這不是一位平凡的姑娘。

    玉瑤轉過臉來:“玉樓,這是我阿瑪剛收的義女,複姓仲孫,單名一個奇字。”

    “噢……”燕翎欠身如禮:“白玉樓見過仲孫姑娘。”

    仲孫奇淺淺答了一禮:“不敢當。”

    玉瑤一旁道:“妹妹奈何吝於一詞?”

    仲孫奇美眸轉動,嫣然一笑道:“姐姐這位鬚眉知已是不凡,簡直少見,不過這只是外表,至於內裏,今兒不過頭一面嘛,連話都還沒説呢,是不是?”

    燕翎道:“格格把我當成朋友,抬舉我,愛護我,難免有所偏袒,姑娘最好別聽信,對我有所失望事小,讓姑娘認為格格言過其實事大。”

    仲孫奇道:“多一樣認識了,很會説話。”

    燕翎道:“巧言令色,鮮矣仁,我不敢承認會説話。”

    仲孫奇道:“喲,好厲害,我可沒那意思啊。”

    燕翎笑了。

    玉瑤也笑了:“別站著,咱們坐下聊吧。”

    三個人落了座,燕翎道:“許久沒見格格了。”

    玉瑤道:“我來過兩趙,可巧你都不在。”

    “總是忙,也不知道都忙些什麼?”

    “忙點兒好,忙才能顯出八哥對你的倚重。”

    “八哥跟格格一樣錯愛。”

    “幹嘛跟我客氣,才幾天不見就生疏了?”

    “格格,我自己還不瞭解自己麼?”

    仲孫奇道:“那不盡然,有時候別人瞭解你比你自己還深。”

    “是麼,姑娘?”

    “別人我不敢説,我這位乾姐姐是這樣。”

    “那是我莫大的榮寵。”

    玉瑤道:“説你生份,你還不承認?”

    燕翎笑了笑,沒説話。

    玉瑤道:“我常跟我這位乾妹妹提起你,我這位乾妹妹不但是才女,而且還是位奇女子,她向不輕信,對我的話有幾分懷疑,所以我今天帶她來看看你,那知道來了你又不在,我們打算坐會兒就走呢。”

    燕翎道:“抱歉,讓兩位久等了。”

    仲孫奇道:“我玉瑤姐確是言過其實,她告訴我你是她的鬚眉知己,也是位奇男子,看樣子那像是知己,倒像是剛結交的朋友,也有點俗,那稱得上奇男子?”

    燕翎笑了笑,又沉默了。

    仲孫奇道:“聽説你從江南來?”

    “是的。”

    “我沒去過江南,江南景色怎麼樣?”

    “我嘴笨了點兒,只能這麼説,小橋流水,鳥語花香,風嬌日暖,水秀山明。”

    “不笨,幾句話就全囊括了,我聽説塞北秋風獵馬,杏花春雨江南,我沒到過江南,可是我聽説過,也在書上看到過,古來文人墨客,大多跟江南結了不解緣,筆下都是輕輕柔柔的……”

    “那是,因為南北景物截然不同,甚至連人的性情都不一樣……”

    “風簫水寒,燕趙多悲歌慷慨之士,湖山秀美,益增江左之文采風流!”

    “不錯!”

    “太湖三萬六千頃,歷盡風帆沙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煙雨樓台,將來有機會,我定要去瞻仰瞻仰。”

    玉瑤道:“我早就想去了,可惜一時走不開。”

    仲孫奇目光一凝,望著燕翎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我覺得你不像南方人?”

    “姑娘覺得我什麼地方不像南方人,”

    “我説不上來,也許……我還是説不上來。”

    玉瑤道:“嗯,經妹妹這麼一提,我也有這種感覺,可是我也説不上來他究竟那兒不像。”

    燕翎笑笑道:“也許我就是一般人常説的南人北像。”

    仲孫奇道:“不,你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像貌倒是像南方人。”

    “噢?我還文靜?”

    “嗯!”玉瑤道:“典型的文弱書生。”

    燕翎為之失笑:“白玉樓像文弱書生,這話要是讓江南江湖道聽見,取笑我不愁沒有話題了。”

    “像文弱書生有什麼不好麼,”仲孫奇問。

    “那倒不是。”燕翎道:“而是姑娘不知道白玉樓在江南是個怎麼樣的人。”

    “白玉樓在江南是個怎麼樣的人?我想聽聽。”

    “姑娘聽格格説的還不夠多麼?”

    “夠是夠了,不過我看不像。”

    “姑娘,白玉樓的事蹟並沒有刻在臉上,越是表面上看不出什麼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這話我倒深信不疑,可是我不相信有人會對別人抖露自己的底兒。”

    “姑娘總算碰見了一個,我從來不隱瞞自己的惡跡,因為瞞也瞞不了。”

    仲孫奇笑了:“我又多認識了你一層,你這個人很有意思,我以前就懂江湖人,可是現在我才知道,以前我並不是真懂。”

    “姑娘是指……”

    “江湖生涯,刀口舐血,我總以為,江湖人一定是個個粗暴可怕的。”

    “姑娘是錯了,真正粗暴兇惡,一身血腥味兒的江湖人,並不可怕,大不了他們動輒殺人,真正可怕的,是像我這樣的江湖人,不但殺人,吃人,甚至連骨頭毛髮都不剩。”

    仲孫奇笑道:“受教了,奈何我仍然沒覺出你有什麼可怕。”

    “那是因為姑娘是格格的義妹,而格格跟八爺又沒什麼利害衝突,否則的話,姑娘只一眼就能覺出我的可怕來!”

    “我看真正錯的是你。”

    “怎麼説?”

    “真正可怕的人,讓人看不出來是沒錯,可是他也絕不會告訴人家他可怕。”

    燕翎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姑娘不覺得我可怕?”

    “嗯,我覺不出來。”

    “不要憑感覺,姑娘自問,我是不是真正可怕的?-”

    仲孫奇笑了,笑得好美,好動人:“我懂了,沒錯,你的確是個最可怕的人。”

    玉瑤忽然也笑了:“我也懂了。”

    仲孫奇深深地看了燕翎一眼:“玉瑤姐沒説錯,你的確不凡,是個奇男子。”

    玉瑤;雙美目中閃過異樣的光采:“妹妹,這種朋友,願意交麼?”

    仲孫奇道:“姐姐,他是這麼個人,明知道他可怕,但卻很吸引人,也讓人難以抗拒。”

    玉瑤道:“看來妹妹也真正瞭解他了。”

    燕翎道:“兩位這是損我。”

    “不。”仲孫奇緊盯著他道:“這是肺腑之言,玉瑤姐跟我無話不談,你絕不能像對別人一樣對她。”

    燕翎心頭一震,他沒想到,他絕沒想到這位姑娘會這樣。

    玉瑤嬌靨微酡,忙道:“妹妹……”

    “玉瑤姐,怕什麼?遲早總是要談的。”

    燕翎道:“格格,姑娘……”

    仲孫奇道:“難道你一向都不知道?”

    “這……”

    “説實話,不管是好壞,實話實説。”

    燕翎目光一凝:“姑娘的確是位奇女子!”

    “怪我交淺言深?”

    “不敢!”

    “怪我多事?”

    “有點兒。”

    “我不忍看玉瑤姐折磨自己,懂麼?”

    “妹妹,你,你讓我怎麼再在這兒待不去。”玉瑤嬌靨羞紅,要站起。

    仲孫奇伸手拉住她:“我剛説過,遲早的事,都不是世俗兒女用不著這樣。”

    玉瑤又坐了不去,低不了頭:“玉樓,希望你別誤會,這不是我的意思,我跟你一樣,也沒想到。”

    燕翎道:“我知道格格是個怎麼樣的女兒家。”

    “那最好,”仲孫奇道:“你怎麼説?”

    燕翎暗暗咬了咬牙:“姑娘,你看得出,我並不-,是不是?”

    “那你就不該裝。”

    “我沒有裝-,我只是不敢那麼想而已!”

    “為什麼?”

    “姑娘明知道。”

    “這是世俗的想法。”

    “姑娘,有這種想法的人太多了。”

    “這些人讓你猶豫?”

    “我沒有什麼好猶豫,我要是想幹什麼,眼不還沒有人能攔得住我……”

    “我想聽的就是這一句,我看得出,事實也的確如此,那麼……”

    “我不能不為格格著想。”

    “你這叫為她著想?”

    “怎麼不是?親人,爵位,榮華富貴……”

    “想得好,你以為她想不到這些?”

    “這……”-

    “只要有你一句話,她什麼都能不顧。”

    燕翎忍不住一陣激動,目光一凝,望著玉瑤道:“格格……”

    玉瑤道:“別勉強自己。”

    “我説了麼?”

    玉瑤猛抬頭:“那麼你……”

    “我不會老待在這兒,會有走的一天,到那一天,我會帶格格一塊兒走。”

    “我,我能等。”玉瑤低不了頭,嬌軀泛起輕顫。

    仲孫奇深深一眼:“你不會老待在這兒,你會有走的一天,那麼,你是為什麼來的?”

    “姑娘看呢?”

    “知道我就不問你了。”

    “我為的是榮華富貴,可是我已經得到了人世間的至福,何必再作他求。”

    “好話,既是這樣,為什麼還等將來?”

    這位仲孫姑娘的問話,簡直像刀兒一般的犀利,不但犀利,而且她會把握最佳時機“出手”,讓人想躲都躲不掉。

    燕翎心跳心頭聽得,心念極快地轉動了一不,道:“這有關一個人的承諾。”

    “承諾?”

    “不錯,承諾。”

    “你對誰的承諾?”

    “自然是對八阿哥。”

    “你對八阿哥作了什麼承諾?”

    “在事情沒有個眉目之前,我不會離開八阿哥府。”

    “噢,原來如此,這麼説,你是要履行你的承諾。”

    “當然,大丈夫輕死重一諾。”

    仲孫奇深深嘆一聲:三這麼看來,你這個江南白玉樓並不錯嘛。”

    燕翎淡然一笑道:“我只有這麼一點長處。”

    “客氣了,這麼説來,我這位姐姐,也只有等你到將來那一天了。”

    燕翎看了玉瑤一眼:“我不得已,還要請格格原諒。”

    玉瑤嬌靨微酡,螓首半-,道:“幹嘛這麼説,我又沒怪你。”

    燕翎道:“謝謝格格。”

    仲孫奇突然輕輕一嘆道:“唉,沒想到情之一字魔力這麼大啊。”

    玉瑤抬起了頭,臉色紅紅地望著仲孫奇:“妹妹,別這麼説,有朝一日你要是身陷情網,你一定會跟我一樣。”

    仲孫奇淺淺一笑道:“恐怕我永遠不會跟姐姐一樣。”

    “那麼妹妹是人上人。”

    “那倒不是,我也當不起,而是我這輩子沒有嫁人的打算。”

    玉瑤,燕翎都為之一怔。

    玉瑤訝然道:“噢!那是為什麼?”

    “不為什麼,如果姐姐一定要問的話,我只能告訴姐姐,人各有志。”

    “我怎麼從沒聽妹妹説過?”

    “現在不是告訴姐姐了麼。”

    玉瑤美目深注,香唇啓動,欲言又止。

    仲孫奇忽然站了起來,道:“你們談談吧,我到外頭走走去。”

    她逕自嫋嫋往外行去,玉瑤沒有攔她,任憑她走了出去。

    水榭中剎時陷入一片靜寂中,靜得令人不安。兩個人默然相對了一會兒,還是玉瑤先打破了沉寂:“玉樓,我沒意思讓你受窘。”

    “受窘?格格錯了,我只感到震動,只感到感激。”

    “玉樓,不要這麼説……”

    “格格,我句句由衷,字字發自肺腑。”

    玉瑤緩緩低不了頭。

    燕翎道:“只是,這真是格格的意思?”

    玉瑤猛然抬起了頭:“難道你還不相信?”

    “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格格該慎重考慮。”

    “打頭一回見著你之後,我就考慮過了,我是個很小心,很謹慎的女兒家,尤其在這方面,我考慮的結果,是可以這麼做,我還有什麼好猶豫,好顧慮的。”

    “我真不明白,我真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麼?”

    “格格你金枝玉葉……”

    “別這麼説,我最不愛聽這話。”

    “可是這是實情啊。”

    “我知道,玉樓,我懂你的意思,你要是真讓我説,我只有這麼説,或許我跟一般皇族親貴不同,我從沒把自己當成和碩格格,也從不認為自己比誰高一等,反之,我卻認為生長在皇族親貴之家,是件可憐事。”

    “格格,我不希望你將來後悔。”

    “我不是那種人。”

    “格格,有些事是你想不到的,江湖上的生涯,也是你難以想像的。”

    玉瑤微微一笑,道:“你錯了,玉樓,我不是個嬌生慣養,養尊處優的女兒家,布衣糧淡,我甘之若飴,我也一直嚮往著那種樸實無華,清清淡淡的日子,在那種日子裏,你才能獲得真樂趣,而那種樂趣不是任何財富所能買到的……”

    “格格忽略了一點。”

    “那一點?”

    “江湖生涯,刀口舐血,時刻都在危險之中。”

    一你又錯了,玉樓,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最危險的處境,是在宦海里,宦海中波濤詭譎,才是真正時刻都在危險之中,別的地方有危險,可能預防,宦海中的危險,卻是防不勝防的,多少人笑裏藏刀,多人暗箭傷人,殺人不見血,死了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舉個最明顯的例子給你,只為正大光明殿裏那張椅子,父子不和,兄弟鬩牆,勾心鬥角,明爭暗奪,你害我,我害你,難道這還不夠可怕,難道江湖中會比這個圈子裏可怕?”

    燕翎聽得心神震顫,默然無語。他不能不承認,這位格格説的是實情。

    他也不能不敬服這位格格有一雙超人的眼光,一份不凡的見解。

    他更不能不承認,這位格格是位千萬人中難覓其一的奇女。

    多少人鑽營名利,她卻能淡泊之。

    多少人羨慕她的身份地位,她的富貴榮華,她卻視之如糞土。

    難得,太難得了。能得這麼一個紅粉佳伴,夫復何求?

    燕翎沒再説話,伸手過去,握住了玉瑤的柔荑。

    玉瑤微一驚,但手並沒有掙,她的手跟嬌軀泛起了一陣輕顫!

    燕翎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玉瑤羞紅了嬌靨,望著燕翎道:“玉樓,你好大膽。”

    “這樣就算大膽麼?”

    “你還要怎麼樣?”

    “只要發乎情,止乎禮,怎麼樣不能?”

    “這就是江南白玉樓。”

    “白玉樓也要看人,格格給我的,是真誠的情愛,我給格格的,也該是真誠的情愛,當然,並不能説温存不是真誠的情愛,是逾越,我認為那是男女的情愛到了某一階段時必然的結果,不過那要看時地,看情形,對不?”

    “我不知道!”

    玉瑤一向莊重,一向矜持,而且也不是俗脂庸粉,只是,畢竟她是個女兒家,也有著一般女兒家的嬌態,不過這種女兒家嬌態出現在她身上時,會顯得特別動人。燕翎的手,握得更緊了。

    玉瑤低下了頭,旋又抬起了頭,輕輕説道:“不管怎麼説,我今後可以安心了,安心地等待那一天的來臨。”

    燕翎想告訴她些什麼,他實在不忍瞞她,可是話到嘴邊,他又把它嚥了不去,他認為現在告訴她,似乎嫌早了些。

    一陣輕盈步履聲傳了過來,燕翎忙鬆了玉瑤的手。

    仲孫奇走了進來,道:“姐姐,時候不早了。”

    玉瑤站了起來,燕擁跟著站起。

    玉瑤望著燕翎道:“改天我再來。”

    燕翎並沒有留她,道:“我送兩位出去。”

    玉瑤要走。仲孫奇忽然攔住了玉瑤,眨動了一不美目,道:“就這麼走了,你們倆也不知道謝謝我這個大媒人。”

    玉瑤落落大方,含笑道:“謝謝妹妹。”

    仲孫奇轉望燕翎:“你呢?”

    燕翎道:“我感激。”

    “言之過重了。”

    仲孫奇笑笑説了一句,然後忽轉話鋒:“看樣子,你求的的確不是榮華富貴。”

    她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燕翎微一怔,道:“姑娘這話……”

    “剛剛,趁你們倆在這兒密談的時候,我到處看了看,你可別告訴八阿哥,我覺得他這兒有點兒雜亂無章……”;

    “姑娘是指……?”

    “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像那麼回事兒,簡直就不像個能成大事的人,像你這樣的人,不會看不出來,既然看得出來,還待在這兒,當然求的不會是榮華富貴。”

    燕翎聽得心頭震動,他不能不承認眼前這位的確是位奇女子,有一雙超人的慧眼,他沉默了一不道:“姑娘去過別位的府邸麼,”

    仲孫奇搖頭道:“沒有,不管是誰的府邸,他是不是個能成大事的人,應該都能看得出來,我也用不著去看,誰能成大事,誰不能成大事,跟我沒關係,玉瑤姐不是外人,我也不怕,因為我是漢人,不是旗人。”

    玉瑤道:“我是旗人,而且是皇族,説句良心話,這些位阿哥里,最像回事兒的,應該首推四阿哥,不是我卻不希望他能成事,他的性情為人,大家都清楚,要是一旦他坐上了正大光明殿那張椅子,那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仲孫奇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實情……好了,不要説了,越説越沒完,咱們走吧。”

    拉著玉瑤往外行去。

    三個人出了水榭,燕翎道:“兩位是坐車來的,還是……”

    玉瑤道:“我們是坐車來的,麻煩你去告訴他們一聲,讓他們把車趕到大門口等我們去。”

    燕擁答應一聲走開了。

    望著燕翎走得不見了,玉瑤收回目光道:“怎麼樣,妹妹,我有沒有看錯人?”

    仲孫奇道:“姐姐不該有此一問。”

    是啊,要是玉瑤看錯了人,她這位妹妹還會出面説話,促成這樁美姻緣麼。

    玉瑤甜甜的笑了。

    仲孫奇繼續道:“此人非池中物,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不過他跟榮華富貴無緣。”

    “那麼他……”

    “姐姐,不一定非仕途得意,才能成大功,立大業啊。”

    “我明白了,不過我倒不求這些,只要能過平淡的日子,只要能恩恩愛愛的相偕白首,我就心滿意足了。”

    仲孫奇嬌靨上掠過一絲異樣神色,道:“只羨鴛鴦不羨仙,姐姐心願已遂,令人羨慕。”

    “別這麼説,妹妹,憑你……”

    “我跟婚姻無緣,所以我也不敢談這些。”

    “對了,妹妹,剛才我就想問你,為什麼你……”

    仲孫奇淺淺一笑道:“現在別問,將來我會告訴姐姐的,在這兒我要提醒姐姐一點,他的面目顯示,他命裏不只一房妻室……”

    “噢?”

    “姐姐能容麼?”

    “既是命,由得了人麼,妹妹。”

    “姐姐真會説話,那就行了。”

    説話間,兩個人已抵大門口,一輛馬車停在大門外,門前躬身恭送。

    玉瑤偕仲孫奇出了大門,燕翎在車旁已掀開了車簾。

    玉瑤,仲孫奇沒再多説,先後登上了馬車。

    轆轆聲中,馬車馳去,燕翎站在門口目送,馬車拐了彎,不見了,燕翎心裏泛起了一種説不出的感受……

    燕翎躺在牀上,熱潮洶湧,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醒過來睜眼一看,天都黑了,只有他屋裏沒燈。

    他沒馬上起來,躺在牀上又想,想謝藴如,想玉瑤,想蕭湘雲,想郭鳳喜。

    曲指算算,他來到京裏沒有多少日子,可是前前後後已經跟四位姑娘訂了終身。

    他這走的是什麼運?那輩子修來的?

    他不擔心別的,只擔心日後回家,少不了一頓好罵。

    正這麼想著,忽聽一陣急促步履聲傳了過來,一直到了他門口,隨即門上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剝剝聲。很顯然的,來人有什麼急事。

    燕翎挺身坐起,問道:“誰?”

    只聽門外有人應道:“我,榮桂。”

    總管榮桂,他有什麼急事兒?燕翎穿上軟底靴,過去開了門。

    榮桂站在門口,沒往裏進,劈頭就説:“今兒個您要是不在,那就有好瞧的了,快去一趟吧,他找您。”這個“他”,當然指的是八阿哥。

    燕翎道:“什麼事兒這麼急。”

    “不清楚,剛從宮裏回來,一進門兒就十萬火急的要找您。”

    “人在那兒?”

    “書房。”

    燕翎去了書房,榮桂緊跟在後,他是個細作,當然要知道一下八阿哥究竟有什麼急事兒要找“白玉樓”。

    進了書房,八阿哥正在背著手踱步,一臉的興奮喜色,一見燕翎,伸手就拉住了燕擁的胳膊:“玉樓,喜事兒,喜事兒,天大的喜事兒。”

    “八爺,什麼事兒天大的喜事兒啊?”燕翎問了一句。

    “坐下來説,坐下來説,咱們坐下來説。”

    八阿哥拉著燕翎坐了不去,榮桂則垂手侍立一旁,兩眼緊緊地盯着八阿哥臉上,只等八阿哥説出這天大的喜事兒來。

    不用想就知道,八阿哥口中的天大喜事兒,對別位來説,都是極大的不利。

    果然不錯,八阿哥一坐下,不等催就説了話:“玉樓,皇上把老二廢了……”

    燕翎、榮桂都為之一怔。燕翎忙道:“皇上把老二廢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是今兒個啊,皇上當著我們幾個不的旨,把老二廢為庶人,逐出東宮,你説,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兒?”

    榮桂忙躬身:“恭喜八爺,賀喜八爺!”

    燕翎卻沒動靜。.

    八阿哥面泛詫異,望著燕翎道:“玉樓,你怎麼……難道你不認為這是喜事兒?”

    “慢來,八爺。”燕翎道:“咱們先把事弄清楚了再説,我請問,皇上確實已經下旨了?”

    “當然,這還錯得了,我剛不説麼,皇上當著我幾個的面下的旨!”

    “皇上為什麼突然把老二廢了,”

    “怎麼,你還不知道,老二派人行刺老四未成……”

    “這件事我聽説了,就為這麼?”

    “當然是為這,不過這只是近因,還有遠因呢。”

    “遠因是什麼?老二惹皇上不高興過?”

    “老二敢惹皇上,他有那個膽,他雖然沒惹皇上,可也等於惹了皇上,老二前些日子不是病過麼,恐怕你們誰都不知道,我也是剛在宮裏聽説才知道的,老二病的時候,鬧的笑話大了,簡直像得了淫病似的,見著個女的,不管是誰,摟著就要霸王硬上弓,你説,這樣還能沒人告他的狀?這一告皇上還能不火兒?再加上他派人行剌老四沒成,這不更是火上澆油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燕翎頻頻點頭,道:“八爺,事是可以確定了,皇上既已下了旨,這就不是鬧著玩兒的,不過有一點您要明白。”

    “什麼,”

    “這喜不是您一個人的喜,是大家夥的喜。”

    八阿哥道:“這話……”

    “八爺,您怎麼糊塗起來了,角逐這個位子的人不在少數,一旦這個位於空懸,誰會放過,誰不搶破頭,不是大家都有機會麼?”

    八阿哥怔了一怔,道:“這倒是……”

    “八爺,可想而知,就在皇上下旨後的一刻,任何一位都會馬上展開行動,唯恐稍遲,您展開行動沒有?”

    “這個……不會吧,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呢,讓皇上下這道旨的,固然是因為這遠近因,可是最主要的還是因為老二突然發瘋了。”

    燕擁一怔:“怎麼説?老二突然瘋了?”

    “嗯。”八阿哥一點頭道:“他們都虛情假意地送老二回家了,就我先跑了回來,就算他們想展開行動,也不會那麼快吧。”

    “八爺,您越發糊塗了,他們要展開行動,必得自己出馬麼,平常結交那麼多權貴幹什麼用的?”

    “這倒是,這倒是。”八阿哥猛然站了起來,急急説道:“榮桂,給我備車,我馬上上阿靈阿、鄂倫岱,王鴻緒他們那兒走動走動。”

    榮桂答應一聲,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燕翎站了起來,道:“八爺,這三位是……力量夠麼?”

    “夠,絕對夠,阿靈阿是內大臣,鄂倫岱是敖秩大臣,王鴻緒是個尚書,你説力量夠不夠。”

    燕翎點了點頭,沒説話。八阿哥剛才不急,經燕翎一語點醒,如今急得連這一時也等不及,當即又道:“走,咱們出去等去。”

    他邁步行了出去。燕翎只好跟了出去。

    榮桂做事還算伶俐,八阿哥跟燕翎到了前院,他已經讓人把車備好了,八阿哥什麼話都沒説,跳上車就走了。

    送走了八阿哥的馬車,燕翎低聲道:“榮桂,您想個法子把這消息送到雍郡王府去吧。”

    榮桂道:“怎麼您不打算去一趟。”

    “我有我的事兒,你照著我的話去做就是。”説完這話,燕翎扭頭往後去了。

    榮桂硬是隻有恭聲答應的份兒。

    燕翎一路往後去,剛進二進院門,迎面來了位姑娘,這位姑娘年可十八九,長得挺秀麗,光梳頭,淨洗臉,從頭到腳,乾乾淨淨的,看打扮,應該是後院的丫頭。

    石板路就那麼窄一條,容不不兩個人,燕翎剛打算讓路,那姑娘微一愕,旋即道:“您就是白護衞吧?”

    燕翎一聽這話,馬上想到了一件事兒,可是他並不冒失,當即一點頭道:“不錯,正是白玉樓。”

    那姑娘一雙大眼睛四不一瞟,馬上低聲道:“燕少爺,正找您,我們姑娘有信兒來,請您馬上去一趙。”

    燕翎聽得心裏一跳,果然沒錯,這就是日前送信人,他道:“好,我這就去,謝謝姑娘給送信。”

    “不敢當,婢子的份內事。”那姑娘頭一低,轉身往後去了。

    燕翎看了那姑娘的背影一眼,轉身又折回了前頭。

    一路往前,燕翎沒碰見榮桂,他到了大門口交待了門官,説萬一八爺回來有事兒找他,就説他有要緊事兒出去了。

    白玉樓在八阿哥心目中的份量誰不知曉,門官滿口答應,恭恭敬敬地把燕翎送出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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