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房子珠除了豔麗之外,輕功還十分的好,她騰身上樑黏著翻身的姿態優美,好像使的便是連龍舌蘭也只聽說過但不會施展的“鷂子翻身毒龍鑽”。
龍舌蘭一時目瞪口呆。
這時已近入暮,夕陽殘霞映著人在半空、背景一片枯黃茅草的房子珠身上,只看她姣美的面靨以及美好的身段,龍舌蘭已覺心中一疼。
──美得使她一陣抽搐。
她本來就是個愛看美麗女子的女子。
房子珠的“女人之風韻”,連她也目不暇給、我見猶憐。
一時間,她竟怕的不是房子珠的駭人輕功。
也不怕對方發現了她。
她怕的反而是:
她的美。
──難怪她會給人稱作“洞房之珠”了,果然名不虛傳。
這一剎間龍舌蘭在心中閃過“名不虛傳”的念頭竟是為了:
豔和美。
──而不是為了對方的利害,竟在她毫無異動的情況下,發現了她的匿伏!
龍舌蘭雖然是個女名捕,但還是不減赤子之心,她好奇調皮,她喜歡想像,她愛交朋友,她仍相信: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所以她一向對人信任多於狐疑,對生命熱愛多於恐懼。
因此她在與房子珠面對面的一剎,她沒有感到重大的危機,也沒有強烈的敵意,反而為對方的豔美而驚動。
這倒好。
因為她沒有走。
也沒有逃。
也沒有即時反擊。
因為她只心中驚震,但並沒有驚動任何人,所以也沒有任何人發現她。
房子珠之所以飛身上屋頂,不是因為發現了她,而是為了別的事。
她為的事也很奇特:
她就這樣突如奇來的騰身而起,飛身上屋,就在茅頂與竹樑上翻了幾個身,然後,左手攝指如鳳啄,右手作了一個手勢:
這手勢更奇特──
五指握成拳狀,偏是拇指,透緊握的食指而擊,突出了一截拇指,還向下面的四名堂主,晃動了幾下,不知是有何用意。
至少,龍舌蘭是不明其意的。
但那四名堂主,彷彿都很能會意。
他們都在頷首,表示領會。
房子珠人在半空,卻面不紅、氣不喘、語音也不促地道:
“記住,這手勢一出,就是‘吸筍’行動開始了。”
然後她這才飄然落下來。
輕得像一張葉子。
一片紙屑。
然而姿態仍是那麼的優美,還十分性感和感性。
然後她非常溫和的對臉色沉重的“刀笑劍哭”吳中奇道:
“待會兒你是第一個動手的。所以你是我們的大將。你最重要。”
吳中奇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會盡力而為。”
房子珠伸出了手,竟去摩挲著他的面頰。
她的手不是很美,但肥肥的,嘟嘟的,像一塊軟體海綿,卻不知怎的,卻讓人有一種不管是什麼東西,給她摸著了,定必非常舒服;不論是什麼物體,給她套弄的話,一定異常歡快的感覺。
吳中奇的臉上就出現了這種舒快的感覺。
他幾乎已有點微哆。
房子珠問:“你不怕他?”
吳中奇道:“怕。”
房子珠的手繼續撫摸他的臉。
他的聲音已接近微吟。
房子珠輕笑道:“怕,你還敢動他?”
吳中奇道:“我更怕的是你。”
房子珠嬌笑道:“怕我?”
吳中奇眼裡發光、臉上發熱、連唇齒也發顫:“我就怕你不理我。”
房子珠笑了起來。
她說話的聲音很男人。
但笑聲卻很女人。
很有風情。
“我怎會不理你?”她笑出了一種媚兩種騷七種風華的說:
“事成之後,這裡根本就是我和你的,我的一切就靠你了。”
吳中奇立刻整個人都變了。
他大約身高六尺,可是在聽到這句話的一剎後,他好像整個人都神奇地高了兩尺,而且壯了三倍、武功強了六倍似的。
誰都可以感覺到他對自己已充滿了自信,對房子珠充滿了感激。
然後房子珠點了點頭,他就走了出去。
大步的走了出去。
他才一離開平臺,房子珠就對“殺千刀”辛不老說:
“你把女人都送去老蜘蛛那兒沒有?”
辛不老答:“送去了。”
房子珠對他的語音比較嚴厲:“送去幾個?”
辛不老看去年紀雖大,但看去卻十分精矍,答案也很簡結有力:“四個。”
房子珠臉上出現了一種似笑非笑的模樣,當她臉上一旦出現這樣的神情時,辛不老的神情已變了:
變得如痴如醉。
龍舌蘭儘管是往下向上望,也覺得他們兩人的神情有點異常:
甚至像很有默契,很有不可言喻之秘似的。
但她卻不明白。
她當然不明白。
如果她是一個“過來人”,至少,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女子,她就會知道。
當一個女人臉上出現這種神態的時候,正是在展示逗引男人之手段。
更大的可能是。
這男人已一早跟她發生過親密關係,已看過她欲仙欲死的表情,甚至是在高潮的一剎那,他已看過她這樣子奪魄攝神的媚態,所以當她臉上又有了這種表情的時候,他就當之為一種親密的表示,同時也勾起了他許多甜蜜的回憶,連他髮梢和腳趾都酥了。
只聽房子珠繼續問:“都是‘太平軍’的俘虜?”
辛不老的語音已柔和起來了。
剛才的他就像鐵條。
現在卻像冰條。
“不是,還有‘感情用事幫’的女人。”
房子珠一蔑嘴,笑道:“他用了幾個?”
辛不老答:“兩個。”
房子珠粉臉上又出現了一種緋紅。
豔若桃李。
十分引人。
連龍舌蘭看了,也只覺一陣神迷。
“他已老了。”房子珠吃吃地笑著,“快不中用了。”
辛不老這回沒有答。
也沒說什麼。
房子珠忽道:“你不一樣,我知道你是行的。””
辛不老似有點不安,有點訕訕然。
房子珠笑道:“丟!你還怕什麼?老蜘蛛還能威風幾個時辰?只有我才知道你老而彌堅,你又怕什麼承認?”“丟”的意思,大概跟“操”字差不多一樣,是房子珠的口頭禪。
辛不老的眼睛也發了光。
他的眼神而今就落在房子珠的胸脯上,彷彿那兒是他熟悉的地方,他甚至曾在那地方掘過寶藏。
房子珠柔笑道:“只要這件事情成功之後,你的資格最老,那些‘黑房’裡的女奴,還有我身邊的孃姨,還不全是你的。”
她柔柔地笑著,說著。
誰也沒有比她更清楚:世上有一種女性的“柔”,足以把男人的“剛”全都激發起來。
──只要她能準確地把握這點,哪怕是世上最“剛強”的男人抬起了頭,她都有辦法令他為她低頭。
不但低頭,還得為她流血流汗,流盡男人一切寶貴的東西。
所以她也說了下去:“你也不必那麼壓抑自己,這樣對下部不太好。這事我明白,你不是不想,你只是不敢冒犯老傢伙。如果我是你,到這年紀了,還不好好地去玩一玩,奸掉他一兩百個女子,那到無用的時候,悔恨已遲!”
她面不改容地道:“反正,只要老蜘蛛一死,這些事,我都由你。”
然後她才拍拍辛不老的肩膊道:“你就快去佈署吧!老傢伙手上那三十二人,一個也不要放過。”
“是!”
如果說剛才的辛不老是冰條,他現在已經融解了。
他也退了出去。
好像很有前途、很有希望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