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是個大地方,熱鬧得很,可是郭璞卻沒停留地穿城而過,他走“丹陽”,過“金壇”直奔杭州!
“上天堂,下蘇杭”,杭州城裡好風光!
郭璞一人,一騎馳進了“杭州城”。
在他進入城門的時候,城門口那屋簷下,一名小販推著車子拐進了一條衚衕中不見。
郭璞控騎緩馳,在一家客棧門口停下。
那客棧櫃檯處,正有幾個人在那兒交頭接耳,不知談論些什麼,一見郭璞走進客棧,立即散了開去,其中兩名店夥打扮的漢子連忙迎了上來,堆笑說道:“客官要住店?”
“好話!”郭璞淡淡笑道:“不住店我進來幹什麼?諸位談得好起勁,不做生意了?”
兩名店夥忙道:“客官說笑話,全靠這片店討生活,哪有不做生意的道理?”
說著,躬身哈腰,往後院裡讓客。
郭璞道:“門外我有一匹座騎,小心看顧了!”
一名店夥應聲走了出去,另一名店夥則領著郭璞往後院行去。
這家客棧不錯,挺潔淨的。
店夥帶著郭璞走進一間上房,安頓好了郭璞,他告退出房打水倒茶去了。
郭璞揮去滿身風塵,剛坐下,門外步履響動,只見那店夥手裡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郭璞心知有異,連忙站了起來。
店夥近前施禮,隨手遞上那封信,口中暗笑說道:“客官,這是您的信。”
郭璞眉鋒微皺,伸手接過了那封信,道:“小二哥,這是誰送來的?”
那店夥道:“客官的朋友,他讓我把信交給客官,然後就走了……”
郭璞眉峰又皺了三分,道:“小二哥,他姓什麼,叫什麼?”
那店夥道:“他沒說,不過他說您看了信後就知道了。”
郭璞點了點頭,道:“好,謝謝你了,小二哥你忙去吧!”
那店夥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郭璞隨手拆開了那封信,一看之下立即緊皺眉峰,沉吟了好一會兒,方始把那封信納入懷中。
半晌之後,店夥送來茶水,跟在店夥身後,另有兩個商人打扮的中年漢子走進後院。
當郭璞望向他倆的時候,可巧他倆四目也望向郭璞,六目交投,那兩名中年漢子立即把頭轉向旁。
郭璞眉梢兒一挑,也收回了目光。
適時,店夥端茶水進門,放下了茶水,正要走,郭璞叫住了他,問道:“小二哥,我打聽兩件事……”
那店夥忙道:“客官請只管問!”
郭璞道:“知府怎麼個走法?”
那店夥微微怔了怔,道:“客官問這,是……”
郭璞“哦”的一聲,笑道:“我有個朋友在知府府當差,想去看看他去。”
那年頭百姓畏官如虎,一聽這話,店夥立即巴結上了,滿臉堆著笑地忙道:“我說嘛,瞧客官就不像等閒人,由這兒出門,順著大街往南拐兩個彎就是了,要不要我帶客官去?”
郭璞道:“謝謝你,小二哥,不用了,我要等明天再去……”
他話鋒微頓,接道:“小二哥,剛才那兩位客人哪兒來的?”
那店夥道:“客官是說哪兩位?”
郭璞道:“就是適才跟在小二哥身後的那兩位。”
那店夥“哦”的一聲,道:“原來客官說的是那兩位,我也不知他們是哪兒來的。”
郭璞道:“聽口音總能猜出個八分。”
那店夥道:“他兩位說得一口清脆京片子,大概是京裡來的!”
郭璞笑道:“這就是了,沒事了,小二哥,你走吧。”
支走了店夥,郭璞關上了門,一個多時辰之後,他的房門開了,他換了一件長衫,瀟灑地行了出去。
他剛走,西邊屋裡也走出了一個人,那是兩名商人打扮的中年漢子中的一個,他手裡還提著一包東西。
郭璞出了客棧,揹著手,順著大街直往西行去,這條路越走越僻靜,不但住家少,便是行人也少了。
走著,走著,他突然加快了步履,拐進了一條衚衕中。
他剛進入衚衕,緊接著一條人影飛掠而至,是那名商人打扮的中年漢子,他一頭撲進衚衕,但是他立即怔住了。
郭璞揹著手,面含微笑地正站在他面前!
那中年漢子很機警,反應也快,剎那間他又恢復正常,咳嗽了一聲舉步往前走去,打算由郭璞身遏過去。
而,郭璞橫跨了一步,擋住了他的路。
那中年漢子只好停了步,抬眼愕然說道:“朋友為什麼攔我去路?”
郭璞笑了笑:“那要問你自己,為什麼跟蹤我?”
那中年漢子道:“真是笑話,條條大路任人走,我為什麼要跟蹤你?假如說你走在我後面,我能說你跟蹤我不成?”
郭璞淡淡笑道:“你很會說話,不過你別把我當傻子看待,打從客棧一直到現在,我始終留意著你……”
那中年漢子“哦”的一聲,笑道:“原來朋友就是住在同一家客棧的那位,朋友,你誤會了,我是來這兒找朋友的,你不見我手裡還提著禮?”
說著,他還揚了揚手中那包東西。
郭璞沒有看,道:“你的朋友住在什麼地方?”
那中年漢子道:“就在前面!”
郭璞淡淡笑道:“朋友,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光棍眼裡揉不進一顆砂子,你也知道我,我也知道你,彼此是一家人,你何必……”
那中年漢子訝然截口說道:“朋友,你這話令人難懂!”
郭璞道:“那麼我就直接了當了,你跟唐子冀怎麼稱呼?”
那中年漢子越發訝然地道:“朋友,誰是唐子冀?”
郭璞道:“大內‘血滴子’侍衛二等領班!”
那中年漢子失笑說道:“朋友,我一個尋常百姓,哪來那麼大造化……”
郭璞截口說道:“我沒有工夫跟你多說,不過我要告訴你,我是奉海貝勒之命來保護年大將軍的,你要是跟我裝糊塗,我回去問海貝勒去,皇上總不見得會因為你這一個侍衛而得罪了他的左右手!”
那中年漢子臉色一變,隨又失笑說:“朋友,你越發地令我糊塗了!”
郭璞冷冷一笑道:“你的膽子不小,只可惜跟蹤人與裝糊塗的本領太差。”
右掌電出,截向中年漢子手中的那包東西,中年漢子猝不及防,被郭璞一把奪了過去,他臉色剛變。
郭璞已然抖開了那包東西,那是一包紙,他冷笑說道:“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這以紙當禮送朋友,我倒是首聞首見,我不知道你是唐子冀兩個兄弟中的哪一個,不過你是唐子冀的兄弟該沒有錯,我對你唐家不錯,想不到你會以怨報德,你要自信鬥得過我,你只管跟好了!”
他抖手拋下那包紙,轉身行去。
那中年漢子楞住了,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白一陣,卻只有眼睜睜地望著郭璞進去,未敢再跟。
片刻之後,郭璞出現在知府府前,他揹著手三不管地便上了石階,這下驚動了那兩名站門的旗勇。
兩個旗勇奔下了一對,如狼似虎地喝道:“好大膽,敢亂闖知府府,還不站住!”說著,伸手便要抓。
郭璞舌綻春雷,一聲大喝:“住手,你們誰敢碰我一下,我要誰的命!”
這一聲,嚇得那兩名旗勇一怔,手上不由頓了一頓。
郭璞及時又道:“進去告訴你們知府大人一聲,就說我是北京來的,要見他!”
一聽“北京”,那兩名旗勇不敢動了,楞了一楞,其中一名遲疑著道:“請問你是……”
郭璞道:“我是北京來的,要見你們知府大人!”
那名旗勇強笑說道:“可不可以請你說個……”
郭璞道:“可以,要你們知府大人來問!”
那名旗勇未敢再問,轉身上了石階,奔進大門。
須臾,那名旗勇又奔了出來,石階上哈腰說道:“這位,我們大人有請!”
郭璞雙眉一揚,大步登上石階走了進去。
這知府府既廣且深,進大門一條青石路直通大廳。
那青石路的盡頭,站著個服飾整齊、一臉奸像的官兒,稀疏疏的幾根山羊鬍子,只一眼便令人覺得此人陰險奸詐,頗富心機,他身後,還跟著兩名帶刀旗勇。
他瞪著郭璞直瞧,郭璞卻一直到他面前,道:“那大人,我來自北京,姓郭,是海貝勒府的總管!”說著,撩衣現出了那塊金腰牌。
那位知府邸那大人臉色一變,隨即眯起三角眼,堆笑拱手:“原來是海貝勒府的郭總管,本府未曾遠迎,當面恕罪!”
郭璞還禮笑道:“豈敢,我來得魯莽,還望那大人海涵!”
那位那大人道:“好說,好說,郭總管請大廳坐!”
郭璞道:“謝謝那大人,我此來只為向那大人打聽一件事,不便多事打擾耽誤了那大人的公務!”
“好說!”那位那大人滿面假笑地道:“既然如此,本府不敢強邀,郭總管請只管問,本府知無不言!”
郭璞道:“我這裡先謝了,我聽說年大將軍一到杭州便進了那大人府中,我奉海貝勒之命,特來見他一面。”
那位那大人“哦”的一聲,笑道:“原來郭總管問的是年……年大將軍……”
郭璞點頭說道:“不錯,那大人!”
那位那大人搖頭說:“郭總管也許弄錯了,年大將軍並未到本府這兒來!”
郭璞道:“那大人,有人看見年大將進了那大人府。”
那位那大人含笑說道:“但不知那看見的人是誰?”
郭璞道:“那大人無須問是誰,只問年大將軍在不在?”
那位那大人道:“不敢欺瞞郭總管,年大將軍不在本府府中!”
郭璞道:“那麼,他來過沒有?”
那位那大人搖頭說道:“也不敢欺瞞郭總管,沒有來過!”
郭璞揚了揚眉,道:“那大人,你是杭州知府,年大將軍既到杭州來赴任履新,哪有不到那大人這兒來報到的道理?”
那位那大人搖頭笑道:“郭總管,年大將軍陝甘總督撫遠大將軍,加封太子太保一等公,哪會把那桐這小知府放在眼內?”
郭璞一聽就知道此人是年羹堯的冤家對頭,如今樂得說個風涼話。
他當下雙眉一揚,淡淡說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彼一時,此一時,當年他兵權在握,聲威顯赫,地方官見著他只有叩頭諂媚,如今他一旦失勢,被貶為杭州看城門的官兒,只有忍氣吞聲,任那些落井下石的得勢小人欺凌,他焉敢不來那大人這知府臺前報到?”
那位那大人臉色一變,倏又堆笑說道:“本府未敢欺瞞郭總官,郭總管若是不信,本府也莫可奈何!”
郭璞臉色微沉,道:“那大人,你是要我公問,還是要我私問?”
那位那大人嘿嘿笑道:“本府愚昧,還請郭總管明示!”
郭璞冷冷說道:“好說,私問,我撇開這貝勒府總管的身分,以一個江湖人的身分動手逼問,休看那大人府中親兵眾多,他們一個也救不了你那大人,公問,那不傷和氣,我憑著這個要那大人老老實實的答我問話!”
說著,探懷摸出那方欽賜玉佩,平託掌中。
見佩如見君,那山東撫臺見了都要跪拜,何況那桐他這個小小的知府?
這位那大人大驚失色,連忙趴伏在地:“卑職不知郭大人是欽差身分,死罪,死罪!”
他一跪,兩名帶刀親兵自也跪了下去。
郭璞冷冷說道:“那大人,你還沒有告訴我,是願意我公問還是私問!”
那位那大人混身顫抖,不敢仰視道:“卑職不敢欺瞞大人,年大將軍是到卑職這兒來過,可是後來又被撫臺大人請去了!”
郭璞道:“那麼,那大人,你剛才為什麼堅不吐實,你是欺我這個貝勒府的總管奈何不了你,還是沒把海貝勒放在眼裡?”
那位那大人顫聲說道:“卑職知罪,大人開恩,卑職知罪……”
郭璞截口說道:“那大人,我看你這個小小的知府,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大概你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吧?”
那位那大人身形猛顫,道:“大人明鑑,是撫臺大人的吩咐……”
看來他是寧可得罪頂頭上司,也不敢得罪這位欽差!
郭璞道:“那大人,恐怕你自己也很樂意這麼做吧!”
那位那大人道:“大人明鑑,撫臺大人是卑職的頂頭上司,他既有所吩咐,卑職焉敢不遵,卑職這小小前程……”
郭璞擺手說道:“好了,那大人,我沒有太多的工夫,我只告訴你一句,千萬別落井下石欺負人,否則海貝勒第一個饒不了你,現在把你的轎子借我一用,我要到撫臺府走一趟!”
那位那大人如逢大赦,連忙爬了起來,顧不得撣去身上的塵土,立即向著身後兩名親兵喝道:“給郭大人順轎子,快去,快去!”
兩名親兵“喳”的一聲,飛步而去!
郭璞笑道:“那大人,我謝謝了!”
那位那大人忙諂笑說道:“大人這是哪裡話,卑職焉當得起?大人看得起卑職,那是卑職的榮寵,卑職的造化……”
郭璞笑了笑,突然說道:“那大人,聽說陸虎臣做了杭州將軍?”
那位那大人一怔說道:“大人,不會吧,陸提督怎會……”
郭璞道:“乍看令人費解,其實不難明白!”
那位那大人想要問,適時步履響動,兩名親兵帶著一頂四抬大轎急步而至。
郭璞含笑說道:“郭大人,我告辭了,到了‘撫臺府’,我自會讓他們回來的!”說著,矮身進了轎內。
那位那大人隨後恭送,一直送下了石階,等他直起腰、抬起頭的時候,那頂轎已走得看不見了……
片刻之後,那頂四抬大轎來到了那莊嚴、宏偉、氣派的撫臺府前,“撫臺府”自較知府府邸要氣派得多!
別的不說,單看那石階下對峙著的兩尊巨大石獅,還有那站門的親兵也比知府府多了六個。
轎在石階下停穩,那站門的親兵以為是來了知府大人,左右走下了兩名打簾伺候,及至他們看見是郭璞,才不由為之一怔。
郭璞下了轎,轉望四名轎伕擺手說道:“你們回去吧!”
四名轎伕應了一聲,抬起轎子走了。
郭璞轉過身子揹著手,擺起了架子,道:“為我通報一聲,就說北京來個姓郭的求見。”
雖然不是知府,可是坐的是知府大人的轎子,而且是京裡來的,那兩名親兵未敢怠慢,轉身登階,奔入大門。
須臾,撫臺府那大門內,走出了那名親兵,他打千說道:“大人有請,現在在大廳候。”
郭璞昂然登階,進入大門,大門內自有“撫臺”大人的高級幕僚迎迓帶路,想必,那是因為他坐了知府大人的轎子。
那大廳石階上,正站著個服飾整齊、六十上下的老官兒,矮矮的、胖胖的、長眉細目、鬍子老長。
郭璞近前,尚未說話,他竟先拱起手,含笑說道:“貴客駕到,本撫有失遠迎,當面恕罪!”
郭璞還了一禮,道:“豈敢,撫臺大人知道我要來?”
那撫臺大人笑道:“貴客說笑話了,本撫不能未卜先知,事先怎知……”
郭璞截口說道:“撫臺大人知道我的身分?”
那撫臺大人道:“貴客坐了那大人的轎子,又是京裡來的,當非等閒之人,既如此,本撫焉敢怠慢!”
郭璞笑了笑,道:“撫臺大人,只怕是那大人給撫臺大人送信來了吧?”
那位撫臺大人臉色微變,未置是否,舉手肅容。
郭璞也未多問,行向石階,進了大廳。
大廳中,落了座後,那位撫臺大人欠身說道:“貴客大駕蒞臨,但不知對本撫有何教言?”
郭璞道:“既然撫臺大人知道了,我就長話短說吧,撫臺大人,我奉海貝勒之命,特來見見年大將軍。”
那位撫臺大人忙道:“原來貴客是海貝勒跟前人,本撫失敬了,不過……”
他頓了頓,接道:“本撫要告訴貴客,年大將軍今天已離開這兒了。”
郭璞道:“這倒是件很巧的事,我趕到了那兒,他不在那兒,撫臺大人,是你那下屬給你送來了信還是……”
那撫臺大人道:“貴客千萬不要誤會,實在是……”
郭璞道:“那都無關緊要,要緊的是讓我趕快見年大將軍……”
那位撫臺大人道:“別人不行,貴客哪有不行的,只是年大將軍確實出去了,現在不在本撫府中,而且也不知道他哪兒去了!”
郭璞道:“他向撫臺大人報過到了麼?”
那位撫臺大人道:“他已報到過了,今天起已經上任了!”
郭璞道:“那麼撫臺大人就不會放他出去了。”
那位撫臺大人道:“郭總管,腿長在他身上,他要出去,豈是本撫所阻攔得了的?”
這話是有點理,但仔細聽聽,就覺得有點牽強。
郭璞道:“我可以告訴撫臺大人,年大將軍已失勢,如今只剩他一個人,叛逆刺客,到處皆是,尤其聚集於杭州一帶,假如年大將軍出了差錯,海貝勒找撫臺大人要人,撫臺大人拿什麼給?撫臺大人實在不該放他出去!”
那位撫臺大人大驚苦笑說道:“郭總管該知道,年大將軍有一身萬人難敵的本領,加以人雖失勢,虎威猶在,本撫縱有不讓他出去之心,卻無攔他之力,更不敢攔他呀!”
郭璞目光深注,笑了笑,道:“撫臺大人,恕我直言,只怕是知府那大人通風報信,你撫臺大人事先把年大將軍藏起來了吧!”
那位撫臺大人抖著一身肥肉,雙手連搖地忙道:“郭總管,你千萬莫冤枉本撫,本撫怎藏得了……”
郭璞道:“託個辭,把他請往別處坐坐,該是容易得很!”
那位撫臺大人道:“郭總管,本撫能有多大前程,縱有為難年大將軍之心,卻沒有天膽敢跟海貝勒作對,總管若是不信……”
郭璞道:“撫臺大人,那麼你告訴我他在哪兒,我去找他去!”
那位撫臺大人苦著臉搖頭說道:“郭總管,本撫實在不知道……”
郭璞揚了揚眉,道:“撫臺大人,我聽說你為官頗為廉明清正,我不願拿那方欽賜玉佩壓你,可並不是不能!”
那位撫臺大人苦著臉道:“郭總管,你便是摘了本撫的頂子,要了本撫的腦袋,本撫也沒有辦法告訴郭總管年大將軍到哪兒去了!”
看來似乎不假。
郭璞皺了眉,道:“撫臺大人,他什麼時候該上任履新?”
那位撫臺大人道:“就是今天!”
郭璞揚眉說道:“既然今天該上任,撫臺大人你……”
那位撫臺大人苦笑道:“年大將軍如今的心情,郭總管總該明白,他便是十天半月不到城門去,本撫敢拿他怎麼樣?”
沉吟了一下,郭璞說道:“撫臺大人可知道陸虎臣這個人?”
那位撫臺大人道:“陸提督本撫知道,聽說他已活動到杭州來做將軍來了!”
郭璞道:“還沒有上任麼?”
那位撫臺大人道:“還沒有,不過大概明天就會到了!”
郭璞點了點頭,默然未語,半晌始道:“撫臺大人,我麻煩你,傾你府中之力,再調動營裡的一些人手,我找年大將軍,請他晚上等我,我會再來……”說著站了起來。
那位撫臺大人忙跟著站起,道:“是,是,郭總管放心,本撫這就下令,這就下令,郭總管不多坐一會兒了麼?”挺熱和的。
郭璞道:“不坐了,我還有要事得辦!”
那位撫臺大人跟進一步,道:“郭總管住在那裡,何不搬到本撫處……”
不知是真的,抑或是拍馬屁。
郭璞搖頭說道:“謝謝撫臺大人,好意心領,我在外面住習慣些!”
那位撫臺大人道:“既如此,本撫不敢強邀了……”
郭璞道:“撫臺大人不必客氣!”
那位撫臺大人一直送出大門,而且是恭恭敬敬的送走了郭璞,一直望著郭璞拐了彎,才心有餘悸地進了府。
郭璞走了,懷著一肚子納悶走了,本來難怪他納悶,走了兩處地方,都未能找到年羹堯,哪能不納悶?
當他把撫臺府遠遠拋在了身後之際,當街走來了個搖著貨郎鼓,推著一輛小車的小販。
滿街是人他不我,他單找上了郭璞。
把車往郭璞面前一攔,哈腰笑道:“這位,買點花粉吧,杭州城的姑娘美,可是美姑娘都愛搽花粉,您要是送她一盒,她一定把您愛到骨頭裡!”
居然是一口的北方話!
郭璞看了他一眼,他卻打蛇隨棍上地繞過來拉住了郭璞的手,一邊用貨郎鼓指著那滿載花粉、胭脂、髮飾一類婦女用物的小車,說道:“這位,您瞧瞧,姑娘家用的,喜歡的,我這車上是應有盡有,全得很哪,您隨便揀幾樣……”
郭璞突然搖了頭:“老哥,我一無妻子,二無情人,買這些沒有用!”
那年頭兒做生意的講和氣,小販一聽忙改口說道:“不買沒關係,您瞧瞧,這回用不著,還有下回,下回您要是買花粉,請照顧我這一輛,我就住在城裡,每天都有碰面的機會!”
郭璞點頭笑道:“好,好,好,下回我要是買花粉,一定找你就是。”
說著,他揹著手走了,那小販在身後一個勁兒地謝,走了沒多遠,郭璞攤開了那隻小販拉過的手,手裡,多了張摺疊的小紙條,打開紙條兒一看,郭璞揚了眉。
只見紙條上寫著:“西湖泛舟去了。”
沒稱呼,也沒有署名,可是郭璞明白了八分,他當即揉碎了那張小紙條,取道直奔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