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轔轔,馬嘯嘯,一條黃土大路,猶如一條大蟒蛇,蜿蜒伸展至遙遠的天邊。
大路上塵埃飛揚,正有一路鏢車迤邐經過。
這鏢車都是油篷鐵輪,大馬長駟,足有數十輛之多,車轅上都插着一隻繡有手掌的三角旗,隨風飄揚,獵獵作響。
鏢車前後左右都有隨行鏢師,騎馬衞護,看那些鏢師一個個身材魁梧,雙眼精光四射,便知俱是武功不弱的練家子。
在鏢車前方百步之處有八名趟子手,兩名一排,共分四排,在前喊鏢開路。
只聽八名趟子手拉長了聲音一遞一聲地喊道:
“燕──雄──京兆──
我──武,──維──揚──”
行家一聽,便知是“燕京鏢局”的鏢車在此地路過。
當然,若是再一看那鏢車上插的“鐵掌”鏢旗,就更知道是“鐵掌震河朔”茹老鏢頭的鏢車了。
鏢車前有十數名鏢師,放轡徐行,為首是一個白髮蒼蒼年約六旬的老鏢師,正是“鐵掌震河朔”茹老鏢頭。
茹老鏢頭很久不出馬了,這次親自出馬,想必這趟鏢是很重要了。
靠茹老鏢頭左首,是一個面團團的大胖子,身穿公服,腦滿腸肥,看樣子是吃六扇門官飯的公人。
茹老鏢頭的右首,卻是一個精皮寡瘦的瘦子,和那胖子成為一個鮮明的對比,生相如猴,作捕頭打扮。
這一胖一瘦兩個漢子,正是河朔名捕“胖靈官”鄭伯象與京城快捕“石猴”侯麟善。
看樣子,這趟鏢有公人隨行,想必也是為公家保的官鏢了。
此際時值初夏,雖沒有盛夏的酷熱,但驕陽當頂,眾人腦門上都已微微見汗。
茹老鏢頭把馬連坡的大草帽,掀在腦後,皺起多皺紋的臉,手搭涼篷,眯眼向前途望了望。
眼見行近一片黑鴉鴉的密松林,茹老鏢頭雙眉一皺,向左右説道:“傳令下去,要大家提神戒備。”
荒山密林,正是盜匪出沒嘯聚之處,茹老鏢頭經驗老到,所以一見前面的密松林,立刻採取措施。
負責傳令的“快馬”劉三,立刻飛快地驅馬由前向後傳去,一邊策馬飛奔,一邊口中喊道:“總鏢頭有令,大家戒備。”, 一片刀劍出鞘之聲,寒刃鋒芒,在烈日下耀耀打閃,眾鏢師都把隨身武器取了出來,向四周全神戒備。
鏢車行列中立刻增添了一股肅殺之氣,看那警衞森嚴,令出必行之勢,真有大軍臨陣的氣派。
“胖靈官”鄭伯象胖臉上寬慰的笑容,向茹老鏢頭笑道:“到底是茹老鏢頭親自出馬,這般陣勢,叫我們出差的人也安心多了。”
“石猴”侯麟善也接口道:“説的是!像上一次出鏢,由一個新出道的年輕鏢師,名叫展白的押鏢,那一路上真叫人提心吊膽。”
“石猴”一提到展白,“胖靈官”突然打了個冷戰,又眯起兩隻細眼向前途望了望,然後壓低了聲音在茹老鏢頭耳邊説道:“聽侯兄這一提醒,我到想起來了,上次展白押鏢,就是在前面這座密林出的岔子。老當家的,你可要小心了!”
茹老鏢頭凝重地點了點頭,並未作答。
可是“胖靈官”話聲雖低,卻被身後一個叫做“渾鐵牛”周大通的鏢師聽到了。上次本輪到他出馬,茹老鏢頭卻派了展白,他心中一直不服氣,恰好那趟鏢出了事,而展白也由此失蹤,這時他聽“胖靈官”提起舊事,正好借題發揮,從鼻子哼了一聲,道:“年青人怎能當大任,上次我就説過他不行,總鏢頭還不信,結果還不是出了事,半途他就棄下鏢車自行走了,一直到今天還沒有音信……”
“渾鐵牛”還待嘮叨下去,茹老鏢頭忽然側耳諦聽,面現驚詫之色,猛然沉喝道:“周大通,住口!”
茹老鏢頭這一聲沉喝,威嚇意味很重,“渾鐵牛”周大通一愣,他想不到茹老鏢頭面色凝重,側耳向前諦聽,神色顯出大逾尋常。
“渾鐵牛”把衝在口邊的怒氣強壓下去,也傾耳細聽了一下,不由惶然色變。
原來在前面喊鏢的趟子手,已經走進了密林,但自人林以後就失去了聲響。
喊鏢的不喊鏢了,這證明前途出了意外。
“胖靈官”與“石猴”二人還不知何故,見茹老鏢頭喝住周大通,面色凝重,一時竟傻了,連問:“什麼事?什麼事?”
茹老鏢頭向二公差望了一眼,面色凝重,道:“二位捕頭,準備應變吧。”
説完也不管二公差反應如何,圈馬回來,舉手把鏢車停住,立刻採取了行動。
茹老鏢頭不愧是老江湖,只見他吩咐鏢車在原地圍成一圈,數十輪鏢車,車轅車尾相接,立刻成了一個圓陣,留了一半鏢師守護鏢車,茹老鏢頭親自率領另外一半鏢師,飛身奔向林中去察看真象。
“胖靈官”、“石猴”,至此方約略猜到可能有變,但見茹老鏢頭指揮若定,緊張中放心不少,見茹老鏢頭率眾前去,當即一夾坐馬,也從後邊跟了來。
茹老鏢頭,二位公差,一羣鏢師,共是三十餘人,濺沙揚塵,策馬來到林邊,勒住坐騎,縱目向林內望去。
只見林內靜謐無人,鴉雀無聲,除了風過樹梢,發出嗚嗚松濤之外,竟是不聞一些聲響。
連那八名趟子手一個也不見,是連人帶馬一齊被人擄去了?還是穿林而過了?一時猜不出去向。
就算穿林而過了,也應該聽到繼續喊鏢的聲音;若説被人殺害了,也應有屍體馬匹;就算被人連馬擄走了,也能看出個蛛絲馬跡,或聽到馬嘶人喊,但目前松林內,靜謐無聲,好像根本未經過任何變動。
可是,這寧靜無聲的密林內,在茹老鏢頭一行人看來,卻隱藏了無數的恐怖和神秘,充滿了無比的殺機。
茹老鏢頭縱然經驗豐富,至此也心懷驚怖,抓不住頭緒……
“胖靈官”鄭伯象、“石猴”侯麟善,此時,似也明白事態的嚴重,二個人嚇得臉無人色,面面相覷。
眾鏢師也一齊睜大了眼睛,面含驚怖地向林內望去……
那麼多人沒有一個發出聲音來。
“胖靈官”耐不住這沉悶的氣氛,策馬走近茹老鏢頭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老當家的,怎麼回事?”
但在眾默無聲,緊張恐怖的氣氛之中,他這策馬一走動,又壓低了聲音一問,更使眾人嚇得頭皮發麻,好像有什麼大禍就要臨頭一般,個個面無人色。
茹老鏢頭未答言,但心中已暗下決心,非要察個水落石出不可,因為他是總鏢頭,總不能鏢車不走,叫八個部下白白失蹤就不聞不問了。
因此,他大着膽子策馬穿林而過,同時提神四周戒備。
眾鏢師見總鏢頭已策馬入林,也只有大着膽子一個一個跟了上來。
眾人進入密林,緊張的一顆心都要跳出腔外來了。
因為明殺明砍,這些人都是刀頭舔血的漢子,還不會害怕。但這種狀況不明,莫知所以,才使眾人緊張恐怖得不得了。
林中松聲如濤,靜謐異常,三十餘人懷着驚慌恐怖之情,蹄聲得得,緩緩穿過了整座松林,已經越林而過,到了松林的那一邊,數里之闊的松林內,卻一無發現。
走出林外,大道仍在面前展伸,依然是一眼望不到盡頭,但大路口卻連一個人的影子也沒有。
那八名趟子手哪裏去了呢?
這真是一個無法解透的謎。
“渾鐵牛”周大通,性格粗魯,此時低低咀咒了一句:“他媽的!真是碰到鬼了……”
他一句話未説完,突聽身後喊殺連天,猶如千軍萬馬突然衝殺而至一般。
那殺聲是由他們來的方向傳來,眾人齊吃一驚,立刻拉轉馬頭,又奔回林中。
三十餘騎,風馳電掣,方入林中一半,突聽樹上弓弦響處,一排急弩,橫空射至。
眾人不備,立有十數鏢師,中箭落馬。
茹老鏢頭心知中計,心中又急又怒,高聲喝道:“何方朋友?竟用如此毒計毒害老夫。有種的何不現身相見。”
突聽一聲狂笑,發自樹頂,笑聲高昂,震得眾人雙耳哄鳴,松針灑落如雨。
眾人齊吃一驚,聽這笑聲,已知隱身之人內功深厚。
就在眾人震驚之中,嗖!嗖!連響,一陣衣袂破風之聲,接連從樹上躍下八名勁裝大漢。
這八名勁裝大漢,一律黑巾蒙面,遮住口鼻,只露出精芒四射的雙眼,看來個個陰森嚇人。
茹老鏢頭見這八名勁裝大漢,均以黑巾蒙面,誤以為是附近黑道上的熟人,當即催馬向前,朗聲説道:“老夫‘鐵掌震河朔’茹國雄,不知諸位是哪條道上的朋友,請報上名來,老夫也好有個接待。”
為首一名勁裝大漢又哈哈笑了兩聲,道:“管你老兒是什麼熊!今天一個也別想活着回去。”
“渾鐵牛”正自憋了一肚子氣沒出處,聞言怒道:“膽大盜賊,竟敢計劫燕京鏢局的鏢,又來大言唬人,休走!先接你周大爺一掌!”
喝罷,連馬也未下,就在馬上,一掌向首先發話的蒙面大漢砍去。
周大通人稱“渾鐵牛”,傻大黑粗,周身橫練,在“鐵砂掌”上曾下過苦功,這一掌出去,力道甚猛,只見勁風破空,猛劈向蒙面大漢的面門。
蒙面大漢一聲:“小子找死。”
喝聲中揮掌一迎“砰!”的一聲暴響,周大通慘呼一聲,一個龐大身軀從馬上被人一掌震飛,直至尋丈,才撞到樹樁上,撲通!摔落在地,眼見死多活少!
眾鏢師一見齊吃一驚,想那周大通在鏢師羣中,武功不弱,沒想到只一掌便被人震飛,可見這蒙面大漢武功實在高強。
那蒙面大漢一掌把“渾鐵牛”震飛,灑然一笑道:“我以為有什麼真才實學,竟敢大言不慚,原來是不堪一擊的傢伙。看樣子,你們這些自命不凡的鏢師,都是些酒囊飯袋,打着鏢旗混飯吃。還有哪一個不怕死的,快快上前送死。”
茹老鏢頭見自己手下的鏢師,僅只一招,便被來人擊斃,心中又驚又怒,面孔一沉,道:“閣下不肯顯露身份,又對屬下猛施辣手,説不得老夫要領教幾手高招。”
説罷飄身下馬,跨馬蹲襠,雙臂一圈,已把他成名多年的一雙鐵掌,亮了出來。
只見茹老鏢頭,雙掌虯勁暴露,指骨關節咯咯暴響,可見這“鐵掌震河朔”之名,決不是浪得虛名,確實有點驚人的功力。
那蒙面勁裝大漢,雙眼精光暴射,望着茹老鏢頭的一雙鐵掌,眼中也流露出震驚之色。
同時,他也暗中運集周身功力,蓄勢待敵。
茹老鏢頭才要出手,突聽身後一聲厲吼,猶如晴空起了一個霹靂。一條黑影,猶如半截塔相仿,呼!地一聲,躍至茹老鏢頭身前,厲聲大叫道:“煮雞焉用牛鼎,讓俺來收拾這小子給周大哥報仇。”
茹老鏢頭一看,乃是鏢師中的“巨無霸”邵靈。這邵靈身高八尺,力大無窮,與周大通稱為莫逆,今見周大通傷在來人掌下,故而挺身而出。
茹老鏢頭知道邵靈是個渾人,也決不是來人的對手,才要攔阻,誰知“巨無霸”性情火暴,又加上心切友仇,説話之間,招已施出,只見他雙掌一掄,“鳴鐘擊鼓”,上打蒙面人頂門,下撞蒙面人前胸,一招兩式,出手便是拼命的招式。
同時嘴中喝罵道:“賊子,還俺周大哥的命來!”
蒙面大漢嘿嘿冷笑,對“巨無霸”的招式,不躲不閃,直待招將及身,才猛然身形一旋,竟不知他是用的什麼身法,倏忽繞到“巨無霸”邵靈身後去了。
邵靈一招撲空,來不及轉身,那蒙面大漢一掌向招靈後心要穴按來。
這回邵靈不靈了,要想轉身應敵已來不及……
茹老鏢頭見狀,陡喝一聲,把成名多年的鐵掌施出,勁風鋭嘯,直砍蒙面人按向邵靈後心要害的右臂。
茹老鏢頭本是想救邵靈,誰知另一蒙面大漢及時搶下,揮臂接了茹老鏢頭一掌。
“轟!”一聲巨震,勁風四激,飛沙揚塵,茹老鏢頭竟被震得身形連晃,手臂發麻。
那蒙面大漢卻紋絲未動。
就這一掌,茹老鏢頭心裏有數,知道來的八個蒙面人,武功實在高強,今日恐怕討不了好走。
同時,先前那蒙面大漢一掌也擊實在“巨無霸”的後心之上。
雖然因茹老鏢頭出招在先,強勁掌風逼得他手勢略偏,沒有打正邵靈的後心致命要穴,但這一掌也把邵靈打出七八步遠去。
“巨無霸”邵靈那麼高大的身軀,被人家一掌打得向前踉蹌七八步遠,勉強站住未倒,卻忍不住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來。
茹老鏢頭一見,不到一招,自己兩名鏢師一死一重傷,可就紅了眼了,尤其聽到放鏢車處喊殺連天,知道林外鏢車,也受到攻擊,又擔心鏢車的安危,急怒之中,厲吼一聲,接連劈出十數掌,狂風暴雨一般,向那當頭的蒙面大漢攻去。
那蒙面大漢雖被茹老鏢頭一輪猛攻,退出十數步去,但唰!唰!唰!三腳兩拳連環攻出,又叫他扳回劣勢,立刻還以顏色,雙掌翻飛,盡是奇奧無比之學,又把茹老鏢頭逼退了數十步。
茹老鏢頭走南闖北,身經數百戰,從未如此狼狽過,被那蒙面大漢一路疾攻,鬧了個手忙腳亂,岌岌可危。
眾鏢師見總鏢頭遇險,發了一聲喊,紛紛抽兵器衝了上來。
但那八名勁裝大漢,也一齊動手,並未撤出兵器,只憑十六隻手掌,便把眾鏢師打得人仰馬翻。
這一場混戰,鏢師雖然人多,卻顯然不是八個蒙面大漢的對手,打得鏢師叫苦連天。
“胖靈官”鄭伯象、“石猴”侯麟善已嚇得腿肚子直轉筋,連跑都跑不動了,別説再出手參戰。
茹老鏢頭雖明知不敵,但被敵人纏住,無法脱手,只有拼命苦撐。
此時,眾鏢師已傷亡大半。
忽聽林間數聲尖厲長哨響起!嗖!嗖!嗖!接連又從林外竄進五名蒙面人來。
眾鏢師一見暗暗叫苦,隻眼前八個蒙面人,就已經抵擋不住,哪堪敵人再來援手。
茹老鏢頭仰天長嘆:“此乃天亡我也……”
出乎意外地,後進來的五名蒙面人,並未上前參戰,卻是打暗語,叫八人撤走。
八名蒙面人接連劈出數掌強大掌風,逼得眾鏢師驚呼急退,他們八人趁勢騰身向林外逸去。
茹老鏢頭率眾追出林外,再一看林外的鏢師死傷遍地,那數十輛鏢車已被人劫走,馳出老遠。
茹老鏢頭雙目盡赤,糾集傷殘之餘的鏢師,亡命地追去。
河朔名捕,京城快捕,兩名捕頭“胖靈官”鄭伯象,與“石猴”侯麟善,望着被劫走的鏢車絕塵而去,竟跺腳痛哭起來……
因為這趟鏢重要非常,乃家人身家性命所繫,真要丟了,就算不戰死在沙場,回家也無法活命。
茹老鏢頭除了身家性命之外,更關乎一世英名,所以雖在慘敗之後,仍然窮追不捨。
那蒙面人除了八名勁裝大漢之外,還有四個身材嬌小類似女人的蒙面客,另外一名光頭和尚,也是以黑巾蒙面,共是十三人在後面斷後,截殺追得且近的鏢師,另外有人押着劫走的鏢車,已經疾馳出數十丈開外。
鏢師之中,追得最緊的是白髮蒼蒼的茹老鏢頭。
只見老鏢頭滿頭白髮如蓬,雙目盡赤,狀似瘋狂,一邊急追,一邊兩隻鐵掌沒命地向賊人劈砍。
在賊人看來,鏢師之中,也以茹老鏢頭最為扎手,不但一雙鐵掌,凌厲無匹,而輕功也最高,始終緊咬住賊人的尾巴,使賊人一時之間,不易脱身。
惹得那蒙面的和尚興起,只見他回過頭來,身形就地一蹲,兩手扶地,狀如青蛙“呱!呱!”怪叫兩聲,突然揚起雙掌,猛向緊追不捨的茹老鏢頭撞來。
茹老鏢頭突感一股重逾山嶽的巨大壓力迎胸撞來,欲想招架,舉手無力,欲想躲閃,沒想到卻被那巨大的掌風勁流罩住,竟然躲閃不開,不由暗歎一聲:“吾命休矣……”
忽聽山崩地裂一聲巨響,勁流山湧,把地下的塵沙枯草直掀起半天高。
勢威力猛,前所未見。
茹老鏢頭自忖必死,雙眼一閉,忽聽一聲巨震響過,自己竟安然無恙,驚詫之中,張眼一看,卻見少年展白英風奕奕地站在自己身前。
再看那蒙面和尚,面上黑巾已被震落,灰頭土臉,退出丈外,正怪目圓睜,呆望着展白髮楞。
展白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你。”那和尚也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你。”
茹老鏢頭卻説什麼也不會相信,竟是少年展白救了自己。因為他曾幫助過展白,而且展自在他鏢局中作過幾天鏢師,老鏢頭對展白的武功,知道得最清楚。
可是,眼前明擺着,不是展白救了自己,哪還會有誰?
“佛印法師”驚怒交加,突然厲嘯一聲,身形前踞,“呱!呱!”怪叫,運足全身的功力,雙掌向展白撞去。
這一次,因“佛印法師”是全力施為,威勢更猛,只見兩股巨流,轟轟雷鳴,直向展白卷去。
展白俊面帶煞,冷哼一聲,叱道:“你是找死。”
“死”字出口,新練成的“天佛降魔掌”,已隨手揮出。
兩股巨大勁流,半空相撞,只聽巨響如雷,“轟!”然一聲,震得地動山搖,塵沙蔽天,數丈之外的密松林內,松針被震得灑落如雨。就在那遮天蔽日的塵沙影中,“佛印法師”肥胖的身軀,竟如斷線紙鳶一般,直飛出二丈開外,方勢盡落地──
與“佛印法師”同來的八名勁裝蒙面大漢與四個蒙面少女,同時驚呼一聲,急奔至“佛印法師”跟前,把“佛印法師”從地上扶起,只見“佛印法師”嘴角溢血,面如金紙,雙眼半睜半閉,看樣子受傷不輕。其中一個蒙面少女,“嘶!”的一聲把蒙面黑紗扯下,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桃花臉來,只見她秀目一瞪,向展白嬌叱道:“你膽子不小,竟敢把‘佛印法師’打傷?你叫什麼名字?”
展白見這少女扯下蒙面黑紗,美是夠美,但眼汪春水,美豔中帶有妖冶之態,不由一愣,道:“在下展白,不但敢把佛印打傷,如果你們不把鏢交回,就連你們幾個人也得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