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麻天鳳鼻中輕“嗯”一聲,低笑道:“那恐怕未必呢,難道你不聽他的,會聽姐姐的麼?”
宋秋雲粉頰忽然一紅,問道:“姐姐。是説楚大哥麼?”
麻天鳳抿抿嘴,笑道:“不是他,你還有誰?”
宋秋雲臉上更紅,説道:“他是我大哥咯,他一直把我當做妹子,我也把他當作我親哥哥一般,我自然要聽他的了。”
她望望麻天鳳,又道:“哦,我們結了姐妹,你今年十九,楚大哥今年二十,他比你大一歲,我的大哥,自然也是你的大哥了。”
麻天鳳春花般的臉上驟然紅了起來,輕啐道:“你別把我和他扯在一起。”
宋秋雲眨動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望着麻天鳳,説道:“難道姐姐不喜歡楚大哥麼?”
她是個毫無城府的人,也問得天真無邪,這可從她臉上坦率純潔的表情上看得出來。
麻天鳳嫣然一笑道:“姐姐怎麼會搶你的心上人呢?”
“不!”宋秋雲搖搖頭:“姐姐,我看得出來,你一直喜歡楚大哥,只是不肯説罷了。
譬如在汝州,我們都中了金沙蘭的毒,只有楚大哥一個人沒有中毒。後來在大龍寺,你被楚大哥拿住,但大哥並沒有點住你的穴道,我想這交換人質,大哥雖沒和我説明,但我猜想一定是你願意這樣做的。姐姐,我説得對不對?”
她雖然毫無心機,但畢竟慧質天生,還是把事情看清楚了。
麻天鳳內心感到一陣愧怍,嬌靨上的酡紅也更濃,她雙手合着宋秋雲的手,真摯的道:
“妹妹,我不想瞞你,我對他確實很傾倒。一個女孩子,心裏偷偷的喜歡一個他傾慕的人,這也是很平常的事。不過妹妹你可以放心,我們如今結了姐妹,我不會搶妹妹的意中人的……”
“咭!”宋秋雲輕笑道:“姐姐終於承認了,其實大哥也不是我一個人的,現在我們是姐妹,我怎麼會和姐姐……姐姐……”
她説到“姐姐”,一張臉漲得通紅,底下的話,卻説不出來了。
麻天鳳聽她説出“大哥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心中不禁一動,問道:“妹妹説他不是你一個人的,那還有誰呢?”
宋秋雲緩緩抬起頭來,豎起一根纖細的玉指,説道:“有一個人,極可能和你一樣,是女子喬裝的呢。”
麻天鳳一呆,説道:“你説的是不是荀蘭蓀。”
宋秋雲嫣然一笑道:“姐姐真聰明,一猜就猜着了。”
麻天鳳點頭道:“其實妹妹不説,我也早就有些懷疑他了,哦,妹妹對他看法如何呢?”
宋秋雲道:“荀二哥如果是女的,她對大哥也是一片真情。她救過大哥性命,我也聽大哥説過,他送給大哥的一本書是天下武功總彙,大哥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荀二哥所賜……”
麻天鳳試探的道:“你不計較?”
宋秋雲坦誠的道:“我不會和荀二哥計較的,我心裏早就把她當作我的姐姐了,這和現在我們結了姐妹,我不會和咀姐計較一樣。”
她説得坦誠,麻天鳳感動的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口中低低的喊了聲:“妹妹!”
這時,另有一道青影,快得如同電光石火,從二人頭頂的樹梢間一閃而逝,兩位姑娘居然一無所覺!
也在此時,只聽林外有人大聲叫道:“就在這裏了,咦,他怎麼站着不動呢?”
宋秋雲聽出説話的是常山五狼的老大常仁的口氣,趕忙站起身道:“是他們找來了,姐姐,我們快出去了。”
接着只聽常智的聲音道:“這小子被人點了穴道,一定是姑姑出手的了!”
兩人並肩走出,果見常仁、常智二人就站在唐寶琦的面前,一眼看到宋秋雲和一個英俊少年並肩從樹林間走出,不覺一怔。
常仁叫道:“姑姑,這人是誰?”
常智道:“姑姑怎麼和這個小白臉在一起呢?”
原來他們身中之毒,經老狼主、白鶴道人、楚秋帆趕來給他們服了解毒藥,已經解了。
麻天鳳看兩人一個已有四十出頭,一個也已三十多了,居然叫宋秋雲姑姑,心中方覺奇怪,後來聽常智當面説出姑姑和小白臉在一起的話來,才知這兩人是楞頭青。
就在這兩句話的時間,老狼主、白鶴道長、楚秋帆三人也聞聲趕了過來。
宋秋雲看到楚秋帆,就象一陣風般奔了過去,搶先道:“大哥,方才我中了唐寶琦這下流東西的迷藥,幸虧麻姐姐遇上了,才把我救下來,現在我們已經結了姐妹啦!”她回身招招手道:“姐姐,你也叫楚大哥呢,還有這是我的老哥哥,你也叫老哥哥好了。”
麻天鳳被她嚷得嬌靨發熱,酡紅着臉,朝楚秋帆嫣然一笑道:“楚大哥,想不到會在這裏和你們遇上了。”
她自然知道,只有這時候叫出第一聲“楚大哥”,以後就好順理成章的叫了。
楚秋帆含笑道:“這唐寶琦也是麻姑娘制住的了?”
“這還用問?”宋秋雲接着道:“大哥,你不能再叫她麻姑娘,要叫她大妹子才對,因為她是我姐姐咯!”
這話聽得麻天鳳粉臉又是一紅,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平日自命灑脱,今天不知怎的老是臉上發熱。一面轉身又朝老狼主作了一拱,叫道:“老哥哥,小妹子給你見禮了。”
老狼主瞪着兩顆金光閃閃的眼睛,呵呵大笑道:“好!好,我老狼今天居然收了兩個花不溜丟的小妹子,哈哈。宋小妹,你也該先給老哥哥説一聲,這位小妹子姓甚名誰,現在人家已經叫我老哥哥了,老哥哥還不知道她的姓名,你説這有多蹩扭?”
宋秋雲忙道:“她叫麻天鳳。”
老狼主點着頭,朝常仁、常智笑道:“為父多了一個小妹子,你們就多了一個姑姑,還不快叫?”
常智道:“老爺子,他不是小白臉?”
常仁忙道:“你沒聽宋姑姑説,她是她的姐姐麼,姐姐自然是女的了,快些叫吧!”
兩人果然朝麻天鳳躬着身,齊聲叫道:“姑姑。”
老狼主一揮手道:“你們去把他解開穴道,就在這裏問好了。”
常仁、常智走了過去,伸手在唐寶琦身上拍拍打打,找了好一會,依然沒有解開他身上穴道。
唐寶琦扭曲着臉,央求道:“老大,你別拍了,還是請那位姑娘來給在下解吧!”
常智道:“你怎不早説。”
麻天鳳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肩頭,胸口迅快的拍了兩掌,説道:“老哥哥有話問你,你要放老實些,據實回答。”
唐寶琦心知自己落在人家手中,逃也無用,只得戰戰兢兢的躬躬身道:“老爺子要問什麼,晚輩知無不言。”
老狼主找了塊大石,大馬金刀的坐下,回頭朝白鶴道長道:“道兄,你也坐下來聽聽。”
白鶴道長也在他對面的樹根上坐下。
老狼主目光一抬,説道:“你是裴盟主要你找老夫來的,老夫也已經答應赴約,觀在你倒説説看,那裴盟主究竟是什麼人?”
唐寶琦睜大雙目,説道:“老爺子明察,裴盟主自然是裴盟主了。”
“胡説!”老狼主尖喝道:“我小兄弟的師父明明已經死了,現在的裴盟主只是假冒之人,你是他羽黨,會不知他是誰麼?”
唐寶琦哭喪着臉道:“老爺子,晚輩真的不知道。晚輩三年前被逐出師門,流浪江湖,幸蒙裴盟主收留,一直追隨着他,所到之處,大家都叫他裴盟主,晚輩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宋秋雲道:“那你為什麼假冒我大哥,到處胡來?”
唐寶琦道:“那是裴盟主要我這樣做的,因為裴盟主揭開了楚秋帆身世,他是千手郎君江上雲的兒子……”
“啪!”宋秋雲揮手就是一記巴掌摑在他臉上,罵道:“白鶴道長就在這裏,你還敢胡説?”
唐寶琦摸摸臉頰,此時此地,他哪敢倔強,只得神情狼狽的道:“在下是聽裴盟主這樣説的,姑娘既然問我,我也只好這樣説了。”
“好!”宋秋雲叉着手道:“你説下去。”
唐寶琦道:“他既是千手郎君的……兒子……”
他怕宋秋雲再打他耳光,遲疑的頓了頓才道:“就該做上幾件風流案子,才能證明,所以……所以派在下冒充了他。”
麻天鳳道:“你説的都是真話?”
唐寶琦道:“千真萬確。”
麻天鳳道:“你敢不敢當着那個假冒裴盟主的面,把這話重説一遍?”
唐寶琦為難的道:“這個……”
麻天鳳道:“你答應了,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你若是不答應,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這……這……”唐寶琦這了兩聲,説道:“但在下當着裴盟主説出來了,你們不殺我,裴盟主也不會放過我的了呢。”
老狼主道:“老夫可以保證你無恙。”
唐寶琦心中暗喜,老狼主這句話,等於保證他今天不會要他的命了,忙道:“有老爺子作主,晚輩就不怕了。”
老狼主道:“還有,你可知道跟他在一起的少林智善大師、武當清塵子,又是什麼人麼?”
唐寶琦吃驚道:“老爺子的意思,少林智善大師、武當清塵道長,也是假的了?”
老狼主道:“你也不知道麼?”
唐寶琦道:“晚輩真的不知道。”
“好!”老狼主又道:“裴盟主要你前來邀約老夫,有何陰謀。”
唐寶琦道:“盟主要掃蕩魔教餘孽,廓清天下武林。因為久慕老爺子盛名,所以要晚輩持書晉見老爺子,邀請老爺子出山助拳。”
老狼主道:“老夫問你他有什麼計劃?”
唐寶琦道:“晚輩人微言輕,只是追隨盟主跑跑腿的,盟主有什麼計劃,在下並不知道。”
他説出了之後,又怕老狼主不信,接着補充道:“只是晚輩從旁聽到了一些,此番掃蕩魔教,第一步好象是要對付九連山的雲裏觀音。”
老狼主“唔”了一聲,問道:“還有呢?”
唐寶琦道:“晚輩知道的就是這些,都説出來了。”
麻天鳳冷笑道:“老哥哥,他這話,都是避重就輕,有關重要的,他一句也沒説出來。”
老狼主目光進射,哼道:“小子,你敢跟老夫打馬虎眼?”
唐寶琦駭然道:“晚輩知道的,真的就是這些了!”
麻天鳳道:“老哥哥,這人狡猾得很,不給他吃些苦頭,他是不會説的了。”
“唔!”老狼主道:“小妹子,你説得不錯,老哥哥先要他嚐嚐血脈逆轉的滋味……”
唐寶琦駭得面無人色,忙道:“老爺子,晚輩真的……”
老狼主也不理他,突然右手抬處,五指勾曲,向空抓了一把!唐寶琦話聲未落,突然身軀一顫,口中跟着哼了一聲,緊接着全身起了一陣顫抖,額角上也立時綻出了汗珠兒來,目中流露出驚怖乞憐之色,嘶聲道:“老爺子,晚輩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快……快放開……
晚輩的穴道……”
老狼主冷哼道:“你真的不知道?”
麻天鳳在旁道:“姓唐的,老哥哥要你爽快招供,你不説是不會放開你的。”
兩句話的工夫,唐寶琦頭上汗水直滾,身子也隨着起了劇烈的顫抖,他已經無法忍受得住,牙齒打戰,大聲道:“晚輩……説……説……了,快……放開……我……”
老狼主沉笑一聲,右手向空一放,喝道:“老夫不怕你不説,好,你説吧!”
他這伸手向空一放,唐寶琦登時鬆了口氣,連連喘息。
麻天鳳道:“唐寶琦,你還不快説?”
唐寶琦哭喪着臉道:“老爺子,你要晚輩説什麼呢?”
老狼主被問得一呆,裂嘴笑道:“對呀,小妹子,你要他説什麼呢?”
麻天鳳抿抿嘴,笑道:“那就由我來問他好了,他如果不説實話,老哥哥就抓他一把。”
老狼主連連點頭道:“好,好,你問他好了。”
麻天鳳粉臉一沉,冷冷的道:“唐寶琦,那假冒楚大哥師父的賊人,到底是誰?”
唐寶琦急得頭上綻起了青筋,指天立誓,説道:“這個在下真的不知道,姑娘就是殺了我,在下也説不出來。”
麻天鳳看他不像有假,哼了一聲道:“那末假冒智善大師和清塵道長的那個賊人,你也真的不知道了?”
“是的。”唐寶琦道:“在下若是知道,姑娘可以砍下我雙手雙足,在下都毫無怨言。”
“你當我不會砍?”麻天鳳冷聲道:“好,那麼你這次行動,總該知道的了,那老賊還約了些什麼人?”
唐寶琦想了想道:“在下是奉邀老爺子來的,另外由百草門俞景嶽到秦嶺去邀請麻老爺子……”
楚秋帆聽得暗“哦”一聲,那天俞景嶽持書去見麻日休,原來是老賊派去的。
“我爹才不會去呢!”麻天鳳披披嘴,又道:“還邀了什麼人?”
唐寶琦道:“還有就是少林,武當兩派……”
麻天鳳追問道:“還有呢?”
唐寶琦道:“還有……在下也不大清楚是什麼人,只是聽説盟主還邀了兩個很厲害的人物,至於是誰,在下真的不知道了。”
麻天鳳道:“你還聽到了些什麼?”
唐寶琦道:“在下曾聽智善大師和清塵道長説過,好象九連事了,回頭就先上少林、再去武當。”
白鶴道長心中一動,暗道:“是了,這老賊假掃蕩魔教之名,除去雲裏觀音之後,就利用原班人馬,企圖乘勝一舉消滅少林、武當兩派,這陰謀當真毒辣得很!”
麻天鳳道:“還有呢?”
唐寶琦道:“那天在下只是從廊前經過,聽到的只是這些了。”
麻天鳳道:“你再仔細的想想看?”
唐寶琦道:“後來……在下曾聽盟主大笑着説:‘那時咱們只要再除去兩個人,就永無心腹之患了’……”
麻天鳳道:“你知道他説的兩人是誰麼?”
唐寶琦道:“在下不知道。”
麻天鳳回頭道:“老哥哥,還要問什麼嗎?”
老狼主大笑道:“小妹子,你問完了就好,老哥哥也想不出來了!哦,道兄,你有什麼要問的麼?”
白鶴道長含笑道:“咱們要問的,麻姑娘都已問過了。”
唐寶琦道:“老爺子,晚輩可以走了麼?”
“走?”宋秋雲哼道:“哪有這麼便宜?”
唐寶琦着了慌,連忙央告道:“老爺子,晚輩已經實話實説了,你老就放晚輩走吧!”
老狼主回頭道:“小妹子,你説要把他如何處置?”
宋秋雲道:“這人狡猾陰毒,放了他,總是禍害……”
唐寶琦聽得大驚,急忙撲的一聲跪了下去,連連求饒道:“宋姑娘,在下該死。你就饒了在下吧!”
麻天鳳道:“殺他污了我們的劍,妹妹,我看還是廢了他武功,饒他一條狗命,你説好不好。”
宋秋雲道:“對,就廢了他武功,以後就再也不能去害人了。”
唐寶琦穴道早已解開,只是懼怕老狼主,不敢逃走,這時聽麻天鳳説出要廢他武功,心頭一急,三十六計,自然走為上策,朝老狼主拱拱手道:“老爺子,求求你老,高抬貴手,放晚輩一條生路吧!”
他這是先向老狼主打招呼,免得他出手攔截,話聲一落,突然雙足一點,身向後仰,一個人快速絕倫,往樹林中倒射進去。
老狼主是個爽直的人,他想唐寶琦已經吃了苦頭,也實話實説了,此時要逃之前,又向自己央求放他一條生路,江湖上也有光棍只打九九的説法。他自持身份,不好對一個後生小子出手,一時果然沒有出手。
唐寶琦這下為了逃命,咬緊牙關,使出全身氣力,身法快得如同箭射,就在他掠入樹林,雙腳堪堪着地,再待掠起突覺後心被一隻手掌抵住,只聽有人冷聲道:“唐寶瘸,在下只要掌力一吐,立可震斷你的心脈。”
這説話的正是楚秋帆的聲音,唐寶琦心頭一駭,還未出聲,微風一颯,麻天鳳已經站在身前,冷冷的道:“廢去你武功,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
唐寶琦在這生死關頭,猛地大吼一聲,身向前撲,雙掌開山,全力往前推出。
麻天鳳冷笑一聲,手中摺扇閃電般點出,一扇之中,連點五處要害。
武功的高低,就是看你出手的快慢,唐寶琦雙掌堪堪推出口中悶哼一聲,撲起的人突然間就像泄了氣的皮人,一下癱瘓下去,除了張口喘息,再也爬不起來。
麻天鳳摺扇一指,冷然道:“唐寶琦,今天便宜了你,今後好好做人,你還有半輩子好活。”説到這裏,回頭嫣然一笑道:“楚大哥,咱們走。”
兩人並肩走出,宋秋雲迎着道:“大哥,你們把他處置了?”
麻天鳳甜笑道:“這還用問,我説過要廢他武功,自然把他廢了。”
老狼主回頭朝白鶴道長笑道:“道兄,我這小兄弟、小妹子,身手全都不凡,這真應了一句話,長江後浪推前浪,咱們這一輩,當真老了。”
一行人走出樹林,狼山五狼的老二、老三、老五站在林外,趕忙迎了上來,老二常義問道:“老爺子,你把姓唐的小子做了?”
老狼主道:“是你們姑姑把他廢了。”
老三常禮連忙趕到宋秋雲身邊,討好道:“姑姑,我知道是你把他做了,這小子姑姑若是放過他,我這做大侄子的也不會放過他。”
老狼主一指麻天鳳,説道:“是這位姑姑把他廢了的。”
老五常信搔搔頭皮,説道:“老爺子,怎麼小白臉也是姑姑?”
老三常禮望望麻天鳳,搖頭道:“不,是小姐,咱們老爺也真奇怪,好象天底下的小妞,咱們都得叫姑姑呢!”
麻天鳳知道五狼都有點渾,也就不以為意,笑道:“我本來就是你們姑姑咯,你算算看,你們老爹是我老哥哥,你們不叫我姑姑叫什麼呢?”
老五點着頭道:“對,對,是該叫你姑姑,那位宋姑娘也叫我們老爹老哥哥的,我們也叫她姑姑。”
麻天鳳咭的笑道:“這就對了!”
老三常禮直着眼睛,楞楞的道:“姑姑,你笑起來和宋姑姑一樣好看,牙齒白白的。”
老狼主又好氣,又好笑,叱道:“蠢材,你們沒大沒小,還不快叫麻姑姑?”
三個人果然異口同聲的叫了聲:“麻姑姑。”
老三常禮指指老大、老四,説道:“老爺子,咱們已經叫了,他們還沒叫呢!”
老四常智瞪着眼道:“我和老大早就叫過了,這還要老爺子吩咐?”
麻天鳳忍俊不禁,笑着道:“你們都乖。”
老狼主嘆了口氣道:“老哥哥這五個不成材的東西,今後要小兄弟、小妹子你們多多教導他們。”
麻天鳳忙道:“老哥哥,他們是渾金璞玉,天性敦厚,這叫做大器晚成。”
老狼主看她當面稱道自己兒子,心中一喜,手捋狼髯,呵呵笑道:“小妹子,你説得不錯,他們笨是不笨,只是資質鈍了些。”
宋秋雲問道:“姐姐,你要到哪裏去呢?”
麻天鳳眨眨眼睛,説道:“你們不是要去九連山麼?我也想跟着去瞧瞧熱鬧呢!”
宋秋雲喜道:“那太好了,這一路上,我也有伴了。”
麻天鳳附着她耳朵,低低的道:“你早就有伴了。”
宋秋雲臉上一紅,不依道:“人家叫你姐姐,你還取笑我,我不來啦!”
麻天鳳笑道:“好妹妹,我不取笑你就是了。”
“哦!”宋秋雲好像想起了什麼,説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麻天鳳看她一本正經的説着,忙道:“你想起了什麼?”
宋秋雲也附着她耳朵,輕笑道:“姐姐不是沒有伴兒麼,那就叫楚大哥和你作伴好了。”
説完,輕笑着趕忙閃了開去。
麻天鳳心頭一甜,但粉臉也立時飛起一片紅暈,追過去道:“原來你也會使壞1”兩人咭咭格格的一個跑一個追。
宋秋雲一下閃到了楚秋帆身後,躲着道:“大哥,快攔住她。”
麻天鳳追到楚秋帆面前,不覺粉臉更紅,嗔道:“好,你躲在楚大哥身後,我就捉不到你了,待會再和你算帳。”
宋秋雲笑紅了臉,説道:“你再要捉我,我就告訴楚大哥,説你要……”
麻天鳳急道:“你敢説……”
楚秋帆道:“你們在説什麼呢?”
宋秋雲笑彎了腰,正待開口,麻天鳳道:“你不許説。”
楚秋帆笑了笑道:“你們還是姑姑呢,看,你們五個大侄子都在笑你們了。”
狼山五狼果然一個個眯着眼睛,張大了口,快要流出口水來了!
麻天鳳舉手理理鬢髮,説道:“好啦,我們別鬧了,還是上路吧,老哥哥和道長都在等着我們呢!”
一行人由孟溪動身,一路南行,兼程往九連山趕去。
這九連山屬嶺南山系,以環連九縣,故名。雲裏觀音桑無垢自從昔年聲言退出魔教,就隱居在九連山紫雲幢,不在江湖上走動已有多年。
紫雲幢是在一座高峯的山腰之間,幽谷深邃,沿途都是危崖削壁,人跡罕至。九連山山勢連綿,峻削的山峯,何止千百,哪有什麼名稱,紫雲幢自然是雲裏觀音自己取的了。谷口有一方數十丈高的石壁,壁上鐫了“紫雲幢”三個擘窠大字,乃是雲裏觀音親手所書。谷中遍植紫竹,中間一片平地,種着不少奇花異卉,巖下竹屋三間,門前小溪潺湲,不啻仙境。
江湖上流傳着一句話:“紫竹林中觀自在”,指的就是雲裏觀音。
這天中午時光,白鶴道長、老狼主、楚秋帆,麻天鳳、宋秋雲等一行人趕到九連山下,就見一個身穿藍布大褂的彎腰老頭,迎面走來。
白鶴道長一眼認出那老頭正是荀蘭蓀的從人,昔年大名鼎鼎的飛熊董天鳴,急忙稽首道:
“董大俠……”
他只説了三個字,董天鳴連連含笑截着道:“道長請了,這裏不是談話之所,諸位請隨老朽來。”説罷,當先往一條山徑上走去。
楚秋帆自然認識,他就是在括蒼山給自己送了三個月飯的董老實,心中一喜,就趕上一步,問道:“老丈,荀賢弟也來了麼?”
董天鳴回頭望望他,笑了笑道:“楚相公到了地頭,自會知道。”
説完,腳下突然加快,只是低頭疾行,他這一行徑,正是表示他不願多説。
宋秋雲披披嘴道:“這老頭怪得很。”
白鶴道長忙道:“他不願多説,必有道理,咱們跟他走就是了。”
轉過山腳,一條山澗旁,蓋了三間茅屋,板門虛掩,董天鳴走在前面,一手推開板門,側身道:“道長、常大俠、楚相公,大家請到裏面坐。”一面低聲道:“快些進去。”
白鶴道長看他神情,心知可能會有人跟蹤,一時也顧不得和老狼主客氣,當先一腳跨了進去。老狼主、楚秋帆等人也相繼跟着走入。
董天鳴低聲道:“老朽就在門外。”説完,一手闔上板門。
室中地方不算太大,後面有一個隔着木條的小窗,左邊是廚房,右首是一間卧室。客堂中間只有一張木板方桌和幾條板凳,桌上放了一個瓷壺和幾個茶盅。
大家還未落座,只聽“篤”的一聲,從右首廂房門中走出一個頭戴氈帽、身穿土布衣衫,手拿一支竹根旱煙管的老者。
這人一身打扮像個土老兒,因為帽沿壓得很低,大家一時之間竟然沒有看出他是誰來。
但白鶴道長聽到那一聲“篤”的輕響,立時含笑道:“道兄來得好快!”
麻天鳳輕啊一聲,笑道:“是銅腳道長。”
那土老頭果然是銅腳道人,他略為舉手,挺了挺帽沿,含笑道:“貧道後面,還有一位呢!”
果然,他身後還有一個人也跟着走出,那是一個花白眉毛、花白鬍子,紫臉的老者,這人大家全未見過。
楚秋帆咦道:“是大師!”
原來這白眉老者正是少林寺藥王殿的苦善大師。
苦善大師合掌微笑道:“正是貧衲。”
老狼主睜大雙目問道:“小兄弟,這兩位是何方高人,老哥哥怎的從未見過?”
楚秋帆連忙給他介紹道:“這位就是武當清塵道長,這位是少林寺的苦善大師。”
老狼主呵呵一笑,詫異的道:“二位怎麼這副打扮?走在路上,老朽怎麼也不會相信二位是少林、武當的高人。”
銅腳道人稽首道:“老施主有所不知,苦善大師和貧道就是為了避人耳目才這般打扮的,因為此次事情實在非同小可,行動上不得不小心行事。”
老狼主道:“那假……”剛説到這裏,瞥見後窗上白影一閃,不覺嗔目喝道:“什麼人?”
他喝聲出口,只聽守在門外的董天鳴緊跟着大喝一聲,聲音劃空遠去,似是追了下去。
狼山五狼聽到老爹的喝聲,不待吩咐,打開木門,迅快的掠了出去,但等他們追出之時,連董天鳴的影子都已看不見了。
宋秋雲也追了出來,問道:“你們看到什麼人嗎?”
常仁道:“沒有,連一點影子也沒有。”
常智道:“一定是老爹眼花。”
宋秋雲道:“你説老哥哥眼花,那麼董老丈呢,也會眼花麼?”
常禮道:“這叫一犬吠影,十犬吠……吠什麼的……”
宋秋雲道:“百犬吠聲。”
“對,對!”常禮點着頭,笑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宋秋雲道:“好哇,你敢把老哥哥比作犬?”
“這有何不對?”常禮直着眼道:“老爹經常給人家説,我們是小犬,他不就是老犬麼?”
宋秋雲聽得不覺噗哧笑出聲來!但見一道人影,橫空電射而來,等到瀉落地上,才看清正是飛熊董天鳴。
宋秋雲問道:“董老丈可曾追到什麼人嗎?”
董天鳴微微搖頭説道:“老朽守在屋前,卻想不到那廝偷偷摸摸閃到了屋後,等老朽發覺,已經被他搶先溜走。老朽一直追過三座山頭,還是被他逃脱了。”
宋秋雲道:“老丈可曾看清他的面貌麼?”
董天鳴道:“此人一身白衣,和老朽相距足有十四五丈遠近,沒有看清他的面貌,只是從他身形判斷,年紀不會太大。”
宋秋雲心中不禁一動,暗想:“那天在金華城外,楚大哥負傷很重,不是有兩個白衣人,師兄冷劍青、師弟叫鎮海青,一身輕功,快得幾乎已是飛行絕跡?方才這白衣人會不會是他們呢?”
董天鳴“唉”了一聲,説道:“看來對方真還約了不少高人哩!”説着,搖搖頭,回身走進屋去,宋秋雲跟着走入。
大家已經圍着方桌坐下,白鶴道長就把唐寶琦作的供詞,向苦善大師、銅腳道人説了一遍。
苦善大師道:“問題就在這裏,此人假冒裴盟主,至今還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因此他有些什麼陰謀,也無從測知了。貧衲奉方丈之命,易容趕來,就想先了解一下對方的實力。據貧衲所知,對方此次雖以盟主名義糾合各大門派,掃蕩魔教,但在明裏他們人手並不多,他似乎把實力隱藏起來了……”
老狼主道:“大師此話怎説?”
苦善大師道:“貧衲是聽敝師叔説的,假裴盟主此次行動,有幾個極強的高人相助,敝師叔可能也會趕來。”
白鶴道長聽得不覺一怔,説道:“大師是説靜大師也會來麼?”
苦善大師道:“是的,是貧衲和心善師兄前去叩謁敝師叔時聽敝師叔説的。”
原來靜大師就是銅官山羅漢庵住持,昔年曾主持少林羅漢堂,被江湖上稱為金羅漢,算起來,他還是當今少林方丈明善大師的師叔。因為在主持羅漢堂時,一夜之間,掌劈勾漏七怪,青海三煞和旋風十八奇,誅殺了二十八個黑道兇人,被方丈認為他殺孽太重,出家人應以慈悲為懷,要他積滿三萬功德,始準重返少林。
金羅漢靜大師是個嫉惡如仇的人,他認為除惡即是行善,殺一個惡人,就是救了一百個好人,從此不肯重返少林,就在銅官山修建了一座羅漢庵。但只要少林弟子遇上困難,到羅漢庵相求,金羅漢無不答應。這次是少林寺藏經落到麻日休手中,心善大師等三人都接不下麻日休一掌,才奉方丈之命,求金羅漢相助,金羅漢應允找麻日休要回《大乘正覺降魔法輪》,同時透露了消息。
白鶴道長欣然道:“有靜大師趕來,什麼事都可以解決了。”
苦善大師道:“貧衲聽敝師叔的口氣,似乎憑敝師叔一人之力,只怕未必就接得下來,好在武當掌教也會及時趕來。”
白鶴道長聽得深感意外,愕然道:“武當掌教也要來麼?”
銅腳道人點頭道:“是的,敝師兄大概今晚就可以趕來。”
要知武當掌教清華道長,今年已經八十開外,內功修為,被武林中推為內家第一高手。
武當三子中的清塵、清磐二位師弟,都是他昔年代師傳的藝,因此名雖兄弟,實為師徒。
連武當掌教都要親自趕來,可見此次九連山的行動,有何等嚴重了!
宋秋雲間道:“董老丈,荀二哥呢,到哪裏去了?”
董天鳴道:“荀相公顧慮着一個人,目前還不能露面。他只吩咐老朽把諸位引到這裏來,老朽已替諸位準備了飲食,諸位要過了初更才能前往。”他從懷中取出三張人皮面具,分給了楚秋帆、麻天鳳、宋秋雲三人,續道:“這是荀相公交代的,從此刻起,三位最好戴上面具,不到緊要關頭,不可取下來。”
三人伸手接過,麻天鳳奇道:“荀二哥怎麼知道我會來的呢?”
董天鳴笑了笑,又道:“老朽還有事去,酒菜都在左首廚房裏,諸位只好自己動手,恕老朽失陪了。”説完拱拱手,不讓眾人再問,就匆匆退了出去。
宋秋雲覺得好玩,把面具往臉上繃了上去,一面笑着道:“楚大哥,麻姐姐,快戴上了呀!”楚秋帆、麻天鳳依言也各自戴上了面具。
宋秋雲摸摸臉皮,説道:“這勞什了戴在臉上,緊繃繃的,好不舒服。”
麻天鳳道:“過一陣子,習慣了就好。”
宋秋雲道:“荀二哥為什麼要我們過了初更才去呢?”她回過臉去,朝白鶴道長道:
“道長,現在不知我師父得到了信息沒有,我先去瞧瞧可好?也好給她老人家稍個信去。”
白鶴道長微笑道:“姑娘還是忍耐些的好。據貧道推想,那假盟主糾合各大門派,聲言要掃蕩魔教,這消息是無法隱秘得住的,差不多江湖上都已經傳開了,尊師焉得不知?荀相公既然要把咱們引到這裏來,必有道理,咱們還是過了初更再去的好。”
宋秋雲道:“那老賊糾眾而來,又有各大門派相助,紫雲幢只有我師父和大師姐二人,萬一他們早到一步,眾寡懸殊,我師父縱有通天本領,也敵不住老賊人多呀。我覺得咱們既然到了這裏,怎麼不早些去呢?”
銅腳道人道:“宋姑娘,荀相公如此安排,貧道雖然猜不透他的用意,但荀相公一向心思縝密,也許他已探知假盟主的行蹤,要初更才到;或是他們約定初更動手,如果咱們去得早了,會使對方有了警覺,反而壞事。你還是暫且忍耐,以尊師的武功造詣,絕不至於吃虧,你儘可放心。”
宋秋雲見兩位道長都如此説了,自然不好再説,但心中卻大不以為然。
麻天鳳眼看日頭早已直過,這就朝宋秋雲道:“妹子,董老丈説給我們準備好了酒菜,都在廚房裏,我們快去看看,日頭已經直過了,該吃飯了呢!”説罷,一手拉着宋秋雲,往左首廚房行去。
兩人進入廚房,果見大灶上已經燒好一大鍋飯,另外一張飯桌上,放着兩個大砂鍋,一鍋竹筍燒肉,一鍋是青菜豆腐,飯桌下面,還有一罈陳酒。
宋秋雲道:“董老丈果然都準備好了,姐姐,我們快端出去吧!”
麻天鳳悄聲道:“妹子,我看你心裏很着急是不是?”
宋秋雲道:“是啊,我想師父也許還不知道,也許聽到了一點風聲,但她老人家一定不會知道得比我們多。我想給師父送個信,白鶴道長和銅腳道長就是不讓我去,姐姐,你看怎麼辦呢?”
麻天鳳含笑附着她耳朵,低低的道:“你別作聲,吃過飯,我們只説在附近走走,我陪你到紫雲幢去。”
“真的!”宋秋雲喜得跳起來了,説道:“姐姐,你真好。”
麻天鳳輕“噓”了聲,説道:“你不可露出形跡來才是。”宋秋雲點點頭。
麻天鳳轉過身,高聲叫道:“五個大侄子呀,你們還不快來幫姑姑端酒菜?”
狼山五狼聽到麻天鳳的叫聲,趕忙奔了進來。
麻天鳳指揮他們拿碗筷的拿碗筷,捧酒菜的捧酒菜,端飯鍋的端飯鍋,迅快把飯菜端到外面桌上,自己和宋秋雲跟着走出,招呼道:“老哥哥,這壇酒夠你喝了吧?”
老狼主大笑道:“居然還有好酒,哈哈,白雲道兄,你看我這兩位小妹子可真能幹,”
宋秋雲嫣然一笑道:“這都是董老丈留下的,我們一點也沒忙。”
老狼主一掌擊碎封壇口的泥蓋,説道:“來來,二位大師是不喝酒的,咱們不用客氣。”
常禮道:“老爹,你可留一點給咱們五個嚐嚐!”
老狼主用大碗給白鶴,銅腳二位道長倒了兩碗,回頭喝道:“你們幾個蠢材,給我閉上鳥嘴,出門在外,喝酒會誤事,我平時怎麼交代你們來了?”
五狼不敢多説,各自裝了碗飯,低着頭站在邊上吃了起來。
老狼主又倒了一碗給楚秋帆,説道:“小兄弟,你也喝一碗。”
楚秋帆忙道:“老哥哥,我不大會喝。”
常信低低的朝常智道:“你看,老爹真是偏心,如今有了小兄弟,小妹子,就不要咱們五個兒子了。人家不會喝酒,偏要他喝;咱們會喝的,卻一滴都不讓咱們沾唇。”
常智也低低的道:“老爹要把‘天狼爪’傳給小叔叔呢,還要咱們跟小叔叔去學,老爹怎麼不叫小叔叔跟咱們學學酒量呢?”
常信高興得笑了出來,點頭道:“對,對,他該跟咱們學學酒量才對!”
老狼主瞪了他們兩人一眼,喝道:“你們嘀嘀咕咕的在説什麼?”
常仁趕快扒了一口飯,結結巴巴的道:“沒有。”
麻天鳳和宋秋雲心裏有事,只吃了一碗飯,便自放下碗筷。麻天鳳站起身,悄悄拉了一下宋秋雲衣角,説道:“雲妹,我們出去走走。”宋秋雲跟着站起。
老狼主正在口沫橫飛和一僧二道縱談着當今武林人物,看到兩人起身,不覺回頭問道:
“兩位小妹子,你們要去哪裏?”
麻天鳳一甩頭,説道:“出去隨便走走咯!”
“不妥,不妥!”老狼主咕的一聲,喝了一大口酒,説道:“董大俠臨走時要大家忍耐些,別讓對方知道了咱們的行蹤。你們兩個在外面走動,不是會引起人家的注意麼?”
白鶴道長也道:“常老施主説得極是,方才已經有人在這裏覷視了,你們出去,更會引人注意。”
麻天鳳嬌聲道:“老哥哥,我們只是在附近走走咯,如果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也可以把他抓起來,有老哥哥在這裏,總不能教人家踩了盤去呀。”
老狼主就喜歡人家説奉承話,不覺呵呵一笑道:“小妹子,你這話不錯,咱們在這裏落腳,可不能讓人家來踩盤呀。好吧,你們在附近去看看,可別走遠了。”一面朝白鶴道長笑道:“吃了飯讓她們出去活動活動也好,這附近出不了事的。”
這回,他居然幫着她們説起話來了。
麻天鳳嫣然一笑道:“老哥哥只管放心,我們不會走遠的。”一拉宋秋雲的手,翩然往外行去。
出了茅屋,宋秋雲咭的笑道:“鳳姐,你真會説話,老哥哥本來要阻止我們的,給你一説,反而幫着我們説話了。”
麻天鳳得意的笑道:“沒有這套,還能在江湖上走麼?”一面催道:“快走,再過一會,別讓楚大哥追來了。”
宋秋雲道:“楚大哥會追出來麼?”
麻天鳳道:“白鶴道長是個謹慎的人,他方才只是聽老哥哥這麼説了,不便多説。再過一會,一定會叫楚大哥出來找的,我們得快走才行。”
説話之時,兩人腳下也隨着加快,奔過兩重山腳,山路必須從一座廟前向西。
麻天鳳道:“這裏還有一座廟?”
宋秋雲道:“這裏才是山麓呀!南嶽廟是入山必經之路,每年五月裏是會期,有許多人遠道來進香,演戲酬神,可熱鬧呢!”
兩人邊走邊説,腳下本來極快。突聽身後有人喝道:“喂,兩位是何方朋友,還不站住?”
麻天鳳道:“什麼人在這裏麼五喝六的?”
宋秋去回身看去,只見從廟裏閃出兩個青衣漢子來,這一照面,可就認出來了,那是百草門賽韓康門下的二徒弟牟承業和三徒弟李承善。
宋秋雲沒好氣的道:“你們是在跟誰説話?”
李承業豁然大笑道:“這裏還有別人麼?我問你們是到哪裏去的?”
宋秋雲哼了一聲道:“我們愛到哪裏去,就到哪裏去,你管得着麼?”
李承善道:“好小子,我二師哥好好的問話,你倒發起橫來了。”
麻天鳳問道:“這兩個人是幹什麼的?”
宋秋雲明明知道他們是百草門下,卻故作不識,説道:“誰知道,大概是哪一個旁門左道的野徒弟罷了。輕輕年紀,學了幾手三腳貓,想做剪徑賊……”
“住口!”李承業大喝一聲道:“你説誰是旁門左道?”
宋秋雲是有意氣氣他們的,聞言冷笑道:“難道你們不是旁門左道?不是想在這裏剪徑?
我看你們是瞎了眼睛。”
牟承業、李承善聽得大怒,雙雙欺了上來!
牟承業道:“這兩個小子,説不定就是魔教奸細,師弟,咱們把他拿下了,待……”
宋秋雲沒待他説完,身形一閃而上,揮手就是“劈啪”兩聲,在牟承業臉頰上左右開弓,打了他兩個耳光,冷聲道:“你們才是魔教的徒子徒孫,不長眼睛的東西,本公子就教訓教訓你,以後別再麼五喝六的替你師父現眼。”
他話説得很快,兩個耳光出手,一大段話,也差不多正好説完,人已回到原來的地方了。
牟承業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兩頰火辣辣的,他沒料到對方出手會有這般快法,摸着臉頰,不由得微微一楞,突然“嗆”的一聲,掣出劍來,喝道:“好小子,你敢打……”
“有什麼不敢?”宋秋雲一扭腰,又欺了上去,左手揚處,可是“啪”的一聲,打了他一個耳光,説道:“你再叫一聲小子,我就扭下你的腦袋瓜來。”
她身法奇快,打了他一個耳光,又已回到了原地站着。牟承業手中空白執着長劍,連人家欺近身來都閃避不開。
李承善眼看師兄吃了大虧,也及時抽出長劍喝道:“二師兄,還和他們客氣什麼?這明明是魔教的妖徒了!”
牟承業哪是客氣,他是被人家打昏了頭,經師弟這一喝,口中“呀”的一聲,長劍撥風般朝宋秋雲刺去。
李承善配合二師兄,同時一個虎跳,揮劍撲到。
麻天鳳不知道宋秋雲和百草門原有過節,心中只是覺得有些奇怪,這兩個人雖然魯莽,但云妹好似有意挑釁,不然不會一連打了人家三個耳光,而且出手並不算輕。她本來只是站着旁觀,這時看對方兩人掣出長劍,聯手撲攻宋秋雲一人,不覺雙眉一挑,喝道:“雲弟退後。”
一閃身搶到宋秋雲前面,但聽“唰”的一聲,從袖中取出摺扇,一下就打了開來!
不,她摺扇出袖,就划起一圈精光,緊接着就發出“嗒”、“嗒”、“噹”、“噹”四聲輕響。
“嗒”、“嗒”是扇鋒和兩柄劍尖乍接之聲,“噹”、“噹”則是兩柄長劍的劍尖墜落山石上的聲音!
劍尖如何會落到山石的呢?自然是被麻天鳳扇鋒削斷的了!
牟承業,李承善發覺手上一輕,長劍已被人削斷,心頭猛然一驚,急急往後暴退。
宋秋雲哪肯放過,欺身上去,追到李承善面前,喝道:“你也該打!”
左手快速如電,同樣一正一反,在他臉上摑了兩個巴掌。
就在此時,只聽有人喝道:“二師弟,三師弟,退下來。”
只要聽口氣,此人自然是賽韓康的大徒弟魯承基了。
宋秋雲打了李承善兩個耳光,已經退到原處,舉目看去,只見南嶽廟門前,已經多了五個人。
正中間是一個五十餘歲的紅面黃衫老者,右手捻着長鬚,神情極為嚴肅,在他右首和他並肩站立的正是賽韓康俞景嶽。
這兩人前面,左首侍立兩個三十出頭的青衫漢子,右首侍立賽韓康身邊的則是他大弟子魯承基。
這情形,一看便知那紅面長鬚老者身份要比賽韓康高,邊上兩個青衫漢子,該是他的門人無疑。
打了小的,引出老的來了!
牟承業、李承善面頰被人打得紅紅的,每人手上握着半截斷劍,狼狽地退了下去。
牟承業低下頭,口中叫了聲:“師父……”
賽韓康一揮手,説道:“不用多説,為師都看到了。”
説到這裏,目光一抬,緩緩説道:“不知劣徒如何冒犯了二位高人?二位出手教訓劣徒,自無話説,只是一下毀去劣徒兩件兵刃,似乎説不過去吧?”他説來雖極緩慢,實則隱有護犢之意。
麻天鳳不待宋秋雲開口,望了賽韓康一眼,口氣冷冷的道:“你叫俞景嶽?”
賽韓康看她一口就叫出他的姓名來,而且態度冷傲,但自己卻並不相識,尤其對方二人,看去年事極輕,文質彬彬的像是讀書相公!
方才他已看到麻天鳳一招之間就削斷了自己兩個徒弟的長劍,也看到宋秋雲追打李承善兩記耳光,身法輕靈快捷。江湖上越是這般書生裝束的人,越不好惹。賽韓康是老江湖了,他聽出麻天鳳的口氣很大,心下不禁微微一怔,只當她們二人是哪一大門派出來的門人,也許她們師父是大有名望的人,是以門人弟子出來都目空四海,眼高於頂。心念轉動,臉上立時和緩下來,含笑道:“老朽正是俞景嶽,不知二位是哪一位高入門下?”
麻天鳳依然冷冷的道:“你不用問我們是誰,你把自己門下管管好就是了。”説完,回身道:“雲弟,我們走。”
“慢點!”紅面長鬚老者依然一手摸着長鬚,嚴肅的道:“師弟,要他們報個師門來歷再走。”他話聲威重,有着一份懾人的威儀。
賽韓康應了聲“是”,大聲道:“二位請留步,敝掌門人要二位報個師門來歷再走。”
原來這紅面長鬚老者,是百草門掌門人外號通天教主的穆子蔚。
掌門人在此,眼看他門下弟子被削斷長劍,打了耳光,自然不能讓人家揚長而去。
麻天鳳道:“我們沒有師門,無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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