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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尋覓紅線

    江青嵐身子懸空,心中忽然一動,趁着要落未落之際,往前抄出的右手,陡然向身後揮去。

    離合神功原有接引和反彈之功,他滿擬這一下,足可消卸吸力,那知事實上卻大謬不然,離合神功向後揮出,好像在虛無飄渺之間,不着邊際,而那股無形吸力,卻依然牽着自己身子,往下拉去!

    “小娃兒,你的離合神功,火候尚淺。”一個蒼老的聲音,不徐不疾,明晰地鑽進耳朵!

    江青嵐心中有數,發話之人,敢情就是死谷殘叟,這如何是好?端陽之會,恩師可能已經動上了手,自己那能稍待?他念頭閃電般掠過,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猛吸一口真氣,雙手驟分,雙腳一蹬,身子打橫裏竄出。

    一屈一躬,憑空一個迴翔,搜的又往山藤撲去!

    “咦!雲龍三折,小娃兒原來還是崑崙傳人!唉!可惜呀可惜!”

    蒼老聲音,連聲叫着可惜,江青嵐突覺吸力一鬆,身子直線上騰,左手業已握住山藤。

    他還認為是自己衝破了死谷殘叟的無形吸力,此時那敢怠慢,雙手輪替,拼命往崖壁上疾揉而升,説來當真快速,轉眼之間,已經揉上了二三十丈。

    “小娃兒,別慌,遇上崑崙老人,就説老殘問候!”

    蒼老聲音,並不太高,但好像就在耳邊。江青嵐連頭都不敢回,一口氣只是往上疾竄。

    百丈懸崖,如果沒有這根山滕,他本領再大,也插翅難飛,但此時有了這一點憑藉,直線上升,更何難之有,片刻工夫,便已到達崖頂。翻上岩石,不由長長的舒了口氣,目光一掠,崖頂上那裏還有人在,渡自己上崖的山藤,只是牢牢地縛在一棵古樹身上。啊!樹身上還有字跡,那是用劍尖劃的!

    “快去!”去字下面,還有一個箭頭,指向山下。唔!那指標所指,敢情就是公孫堡方向?

    他無暇考慮救自己出險的,究是何人?因為此時太陽業已將直,離午時也不遠了。他心急如箭,身形起處,飛也似往山下撲去。當江青嵐在公孫堡大廳突然現身之際,也正是八臂劍客展元仁和獨角獸公孫無忌雙劍膠着,形勢最緊張的時候。

    只聽公孫無忌嘿的一聲輕哼,嗆嗆連響,兩人手握的半截斷劍,立時都化作片片碎鐵,散落地上!江青嵐睹狀大驚,要想把兩人勸解,已是不及。公孫無忌猛然一躍而起,雙腿連環踢出!八臂劍客一聲敞笑,雙袖翻飛,封開公孫無忌三腿,也一連拍出四掌。兩人震碎斷劍,又變成了徒手拼鬥,但比之剛才比劍,尤為精彩。發招攻敵,以快對陝,人影亂閃,掌風呼呼,簡直險象互見,奇招百出!激戰之中,公孫無忌忽然身形驟進,右掌覷準八臂劍客胸口疾劈而出。

    展元仁見對方突起疾進,卻也存心硬接他一掌,是以不避不閃,右掌潛運功力,迎着擊出。但聽蓬然輕響,兩條人影,霍地分開。

    公孫無忌吃八臂劍客內家反彈之力,震得連退了七八步,才拿樁站穩,展元仁也被對方掌勢,震出四五步之多。刷!公孫無忌才行站穩,厲嘿一聲,立即一提丹田真氣,身子凌空躍起,雙掌齊揚,掌先人後,疾向八臂劍客撲到,這自是豁出了命的打法!

    八臂劍客豈肯示弱,腳踏丁八,雙掌倏然從胸前翻起,再次迎出!四掌相接,如擊敗革,砰然響過,四掌似分而合,和方才斷劍一樣,黏在一起,難分難解。

    這一陣當真快若閃電,江青嵐楞楞地站在兩人身邊,不敢出手,其實也不知如何出手才好?因為這是比拼內力,自己要確有把握,在內力上超過兩人的總和,才能把兩人分開。

    但場中兩人,都是具有數十年性命交修的功力,憑自己這點內功,豈非螳螂擋車?但如果讓他們這樣硬拼下去,只怕就要鬧個兩敗俱傷,吉凶難料。

    他想到這裏,不由急得熱血沸騰上街,再也顧不得利害。驀地默運“離合神功”,舌綻春雷,大喝一聲:“大家快請住手!”

    雙袖一揮,往兩人中間拂去!這一拂,恰也發得正是時候!兩人雙掌相抵,看來平淡無奇,其實雙方都到了緊要關頭,凝立的身子,已在微微顫動,只要有一方真氣消耗,內力不繼,非當場隕命不可。

    但此時出手解救,必須拿揑得時,而且揮出力道,還要不偏不倚,恰到好處,才能保全雙方性命。江青嵐貿然出手,心中雖無把握,但他練的乃是崆峒無上絕學“離合神功”,具有接引化解之妙。

    是以輕輕一揮,居然把八臂劍客和公孫無忌如膠似漆黏在一起的四掌,倏然分開!

    八臂劍客和公孫無忌拼耗內力,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自然心無二用,誰也不去注意身邊之人。

    此時突然感到有一股無形氣體,起自兩人之間,把兩股內力,向左右引開,不由心頭同時一震。各自疾退三步,身形搖幌,注目瞧去。這一瞧,八臂劍客滿臉驚訝!公孫無忌臉色劇變!

    同時大廳上,也被我們江小俠這一聲春雷似的暴喝,震得回聲嗡嗡,大家不知來了什麼高手,心頭一楞,紛紛停手。突然,一條黑影,雙足一頓,嗖的往廳外激射出去,簡直像一顆殞星,奇快無比,一閃而逝。

    那是面目黎黑的瘦小個子——蘭兒。

    她敢情還在和嵐哥哥負氣,所以他一現身,她就走了。這時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江青嵐身上,因為他雙袖揮動之間,竟然輕而易舉的把兩個名震江湖的頂尖高手,秦嶺系獨角獸公孫無忌和崆峒派八臂劍客展元仁的比拼內功,一齊化解,而感到震驚。誰也不會去留意蘭兒,何況她又喬裝着一個貌不驚人的黎黑小子。

    “蘭兒!”天狐遲誘,一見自己女兒往廳外飛去,不由心中大急。天狼天狐隱居析城山,極少在江湖上走動。這次連袂下山,主要原因,就是為了江青嵐離開析城之後,蘭兒哭鬧了幾次,乘隙逃下山來。

    天狐舐犢情深,這就逼着丈夫,一同下山找尋。至於應邀赴崤山之會,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他們夫妻雙檔,那會真正是助拳來的?

    這時眼看女兒才一停手,就往廳外衝出,她急叫了一聲“蘭兒”,身形一晃,閃電般往廳外追出!但天狐凝而不散的聲音,卻從她身子飛出之際,飄入大廳:“老不死,還不快追?”

    天狼略一猶豫,兩道金光炯炯的眼神,打柳琪臉上掠上,他淡金色臉上,飛起一絲痛苦之色,驀地雙足頓處,身形立即破空而起,這不過是眨眼工夫的事,天狼天狐相繼飛出,三眼比丘沈師太獨鬥天狐,喘息未停。但一眼瞧到仇人不戰而退,那肯甘休,方待跟蹤追出,驀聽江青嵐的口音,大聲説道:“小生奉天痴上人大師伯面諭……”

    聲音入耳,三眼比丘心中一怔,不得不停住身形。

    “秦嶺崆峒兩派淵源極深,大家不準再因細故有傷和氣……”

    “嘿嘿!”獨角獸公孫無忌冷哼暴起,截着江青嵐話頭,厲聲喝道:“小子,你滿口胡言,看老夫先斃了你!”

    他鬚髮如戟,倏地揚起右掌。八臂劍客也趕緊右掌一豎,蓄勢以待!江青嵐依然凜然而立,嗔目喝道:“公孫無忌,你敢違拗大師伯令諭?”

    公孫無忌獰笑道:“小子你倒説得煞有介事,可知老夫並非好欺之輩。”

    江青嵐並沒作答,右手從懷中掏出天痴上人所贈佩玉,隨手一揚,徐徐的道:“公孫無忌,你總該認識此物罷?”

    獨角獸公孫無忌瞧得臉色倏變,這是天痴上人隨身佩帶之物,他那得不識?不由心中十分狐疑,暗想難道這小子當真遇見了恩師?

    “不錯,這是恩師隨身之物,小子你從何處得來,不準隱瞞。”

    江青嵐朗朗一笑,正待回答,忽聽一個洪鐘似的聲音,接口道:“公孫師弟,姓江的説得不錯,這是恩師之命!”

    大家循聲望去,只見大廳中間,不知何時,多出一個身穿白夏布長衫的紅臉禿頂老者。

    此人年約五旬開外。廣顯濃眉,生相威武,尤其兩道稜光畢露的雙睛,炯炯如電。

    “大師兄!”三眼比丘沈師太,獨角獸公孫無忌,同時躬身為禮。

    “哈哈!閔老哥也趕來了!”

    王屋散人高踞上座,此時居然抱拳招呼,聽他們的招呼,此人當然是秦嶺系天痴上人的首徒,隻手翻天閔長綱了!他凝立不動,向王屋散人抱拳道:“祁老哥也在這裏,恕兄弟遲來一步,多多失禮。”説完回頭向八臂劍客頷首道:“展老哥請了,崤山之會,原是一場誤會,恩師已盡知原委,大家就此揭過。”

    八臂劍客聞言喜出望外,連忙抱拳道:“上人洞矚隱微,不見罪怪,兄弟求之不得。”

    接着又向公孫無忌長揖道:“適才冒犯之處,還請公孫老哥多多海涵。”

    隻手翻天閔長綱雙目如電,冷冷的瞥了江青嵐一眼,冷笑道:“恩師尚有一語,煩展老哥轉言貴派掌門空空老人。”

    八臂劍客忙道:“上人還有什麼吩咐?”

    閔長綱沉聲説道:“貴派縱容門下,居然敢在終南山行兇,殺害秦嶺第三代門人,恩師要貴掌門在三月之內,親手把兇手送上流雲嶺,免傷兩家和氣。”

    八臂劍客聽得心頭大震,臉露驚奇的道:“兄弟自從誤傷聶五娘,即奉掌門大師兄令諭,退出江湖,十八年未返師門,敝派門下,既有如此狂妄之人,兄弟自當面報掌門,查明此事。”

    閔長綱冷嘿一聲道:“展老哥還不置信嗎?”

    八臂劍客道:“兄弟怎敢不信?不過此事容展某面謁掌門,再行定奪。”

    閔長綱又是一陣冷笑,憤憤的道:“兄弟因奉恩師面諭,未便出手,不過兄弟可以奉告展老哥的,在終南受害的四個門人,乃是兄弟門下。”

    八臂劍客一怔道:“啊!還是閔老哥高足!”

    閔長綱冷冷的道:“嘿嘿!行兇之人,卻是展老哥的傳人。”

    八臂劍客猛吃一驚,目中精光暴射,説道:“兄弟十八年來,退出江湖,從未收徒,閔老哥……一

    “哈哈哈哈!”隻手翻天驀地仰天發出一聲裂帛狂笑,緊接着厲聲説道:“展老哥此話何異掩耳盜鈴,這姓江的身擅貴派絕藝,難道展老哥還要否認嗎?兄弟四個弟子之命,總不能白白死掉。”

    “他?……”

    八臂劍客想不到隻手翻天所指,殺死秦嶺第三代弟子的行兇之人,就是江青嵐,心中一怔,忙道:“閔老哥不可誤會,他雖跟兄弟學過幾年武功,但並非崆峒門下。”

    江青嵐忙道:“師傅,弟子已正式列為崆峒門下。”

    隻手翻天不由冷嘿道:“如何?姓江的已承認了,展老哥何必代他隱瞞?”

    八臂劍客不由老臉一紅,沉聲問道:“青嵐,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快和老夫説明。”

    江青嵐撲的拜倒在地,口中説道:“弟子數月之前,巧遇大師伯,蒙他老人家恩准,正式列入崆峒門牆,弟子未能及時向師傅稟報,請師傅恕罪。”

    八臂劍客展元仁,江湖經驗,何等老到,但見江青嵐説話神色,顯然掌門大師兄另有吩咐,此時當着多人,未便説出,當下點頭道:“你且起來,方才閔老哥所説,他四位高足,被人殺害,你可知實情?”

    江青嵐依言站起,正容道:“閔大師兄門下四位高足,並非死在弟子之手,弟子只不過適逢其會,目念慘劇而已。”説着,就把當時情形,詳細説了一遍。

    隻手翻天閔長綱大聲喝道:“此事乃老夫親目所見,難道還有錯不成?”

    江青嵐冷笑一聲道:“閔大師兄説的親眼目睹,所指不過是和小弟在山徑相遇,並非目睹令高足傷在小弟劍下,焉得妄指就是小弟所為?”

    閔長綱兇眼暴露,盛怒的道:“那天除了你小子逗留山上,還有誰來?”

    江青嵐突然心中一動,暗想:那難道是……不會!以她的功力,決不可能在三兩招之內,就把隻手翻天門下四個弟子,一齊殺死。

    “閔大師兄怎知除了小弟,就沒有其他的人?”

    閔長綱厲聲道:“你説,那是什麼人?”

    江青嵐冷冷的道:“可惜小弟知道的,和閔大師兄一樣。”

    閔長綱氣得臉色鐵青,喝道:“小子,老夫面前,你敢使狡猾,若非恩師面諭,今日叫你魂斷掌下。”

    江青嵐年輕人血氣方剛,見他一再疾言厲色,那還忍得,不由劍眉一軒,傲然説道:

    “那也未必見得。”

    “好!小師弟你要得!”

    憑空插口,那正是假裝賣藝老頭的黑衣崑崙摩勒。他脅下挾着一柄木劍,咧齒而笑,大聲喝采!隻手翻天冷電般目光,突然暴射,厲聲問道:“爾是何人?”

    “啊!啊!閔大先生是在問我?”

    黑衣崑崙瞥着閔長綱,慢條斯理的道:“區區人稱黑衣崑崙摩勒的便是。”

    八臂劍客深恐兩人再起衝突,連忙攔道:“閔老哥,請息雷霆,令高足遭人殺害一節,在真相未明之前,小徒自然脱不了干係。不過上人既有吩咐,容兄弟稟過掌門,三月之後,自當親率小徒,上流雲嶺領罪。”

    隻手翻天冷嘿道:“展老哥一言,兄弟自然信得。”

    八臂劍客微微一笑,道:“閔老哥好説,那麼兄弟就此告辭。”

    説畢,又向大家拱了拱手,回頭道:“青嵐,我們走!”

    “且慢!姓江的小子,你還有什麼未完的事嗎?”

    一聲震耳大喝,青影乍閃,疾風颯然,王屋散人臉露獰笑,業已攔到身前。

    八臂劍客陡然心頭一震,暗想青嵐怎地得罪了這許多魔頭?隻手翻天,已是難惹,但身前的王屋散人,名列六絕,和自己大師兄齊名,更難應付。他不知自己愛徒的別後情形,正待發言,驀聽一聲“哈哈”,有人接口説道:“咦!祁老頭,你不是拍屁股就走的嗎?又有什麼事情,糾纏不清?”

    一條人影,隨聲搶出,那不是黑衣崑崙是誰?

    王屋散人臉上微微一紅,怒道:“你又要擋橫?”

    黑衣崑崙腦袋瓜一縮,咧齒笑道:“祁老兒你名列六絕,骨相清奇,別裝得凶神惡煞,有失身份,他……”

    他依然脅挾木劍,用手指着江青嵐,又道:“他是我小師弟,不算我擋橫。”

    王屋散人對崑崙一派,顯有顧忌,但一聽對方稱江青嵐為小師弟,不由心中一陣納罕,問道:“你,不是崑崙門下?”

    “誰説不是?”

    黑衣崑崙隨口漫應,接着笑道:“這你用不着管,我是問你找咱們小師弟,到底為了什麼?”

    王屋散人心知對方並不好惹,是以雖然碰了一個軟釘子,依然強忍怒氣,打鼻孔裏冷嘿了一聲道:“他仗着一柄七星劍,在老夫徒兒手上,削損毒冰輪,老夫豈能輕易放過?”

    “啊!把毒冰輪削斷了?該死!該死!”黑衣崑崙聳聳肩道。

    “削毀輪上兩個倒鈎。”王屋散人道。

    “哈哈!哈哈哈哈!”黑衣崑崙突然大笑起來。

    “你敢輕視老夫?要知老夫不過瞧在崑崙老人份上,才饒你三分。”王屋散人怒聲道。

    “啊!啊!了不起!了不起!區區怎敢輕視六絕中人?不過區區感到奇怪的,是你祁老頭名列六絕,怎地氣量如此狹小?兩兵相接,難免損傷,毒冰輪上有三十六枚倒鈎,削毀了兩枚,不是還有三十四枚,這也值得小題大作?”黑衣崑崙道。

    “小子,你焉知老夫的毒冰輪乃是……”王屋散人哼道。

    “萬年玉根所制,專鎖敵人兵器,最鋒利的寶刀寶劍,都無法傷它分毫,不料被咱們小師弟的七星劍削斷了兩枚倒鈎,你就心疼,對也不對?這也容易,我問你,兩枚斷鈎,可曾保存着?”黑衣崑崙接口道。

    王屋散人被他搶着説出,如數家珍,心中微微一怔。及聽黑衣崑崙忽然問起削斷的兩枚倒鈎,可曾保存,更感奇怪,這就沉聲道:“還在劣徒身邊。”

    黑衣崑崙咧齒笑道:“怕就怕你丟了,只要不丟,這就好辦。”

    王屋散人心中一動,立即問道:“你辦得到龍角膠?”

    黑衣崑崙故作神秘的道:“這個你用不着管,啊!咱們也以三月為限,我保證還你三十六枚倒鈎就是。”

    王屋散人似乎不信的道:“你説了算不算數?”

    “哈哈!”黑衣崑崙指着江青嵐笑道:“崑崙門下削損你毒冰輪。”

    接着又指了指自己鼻子道:“崑崙門下負責賠償你毒冰輪,難道崑崙門下還會打誑不成?”

    “崑崙門下削損你毒冰輪?”姓江的小子,明明是崆峒門下,怎會又是崑崙門下?

    王屋散人越聽越驚奇,猝然問道:“你説姓江的小子,也是崑崙門下?”

    黑衣崑崙道:“誰説不是?”

    王屋散人道:“好!老夫就相信崑崙傳人的話,如果超過三月,老夫依然唯姓江的是問。”

    黑衣崑崙道:“這個你儘管放心。”

    “好!璜兒,咱們走!”王屋散人一語出口,帶着徒兒,飄然出廳。八臂劍客也忙向閔長綱、公孫無忌等人拱手作別。江青嵐目光掠過站在三眼比丘身邊的柳琪,小姑娘卻故意別過頭去,理也不理自己,她還在使着小性!不!她肩頭有點抽動,敢情在哭!

    “琪妹,小兄走了。”

    江青嵐心中暗暗説着,隨在八臂劍客身後,走出客廳,早有堡丁牽着馬匹,在廳外伺候。

    黑衣崑崙摩勒,忽然回頭望着展元仁師徒兩人,咧齒笑道:“展大俠,小師弟,在下尚有要事。須先走一步。”

    他話才出口,不容兩人回答,微一拱手,逕自縱上驢背,雙腿一夾,別看那匹瘦骨嶙峋的黑驢,嬴弱可憐,這一灑開霜蹄,可快得出奇。

    江青嵐心中一急,脱口叫了聲:“黑大俠……”

    黑衣崑崙的那匹驢子,早已風馳電卷,奔出老遠!但黑衣崑崙的聲音,卻逆風傳來:

    “哈哈!小師弟,你現在可以去找她了!”

    “自古人間推百善,好從拱木覓青燈。”

    崤山之會,表面上雖由天痴上人傳諭,命雙方揭開過節,但秦嶺崆峒兩派的誤會,不但未能因此消泯,卻因隻手翻天門下四個弟子的被人殺害,而更趨尖鋭。

    八臂劍客展元仁當年誤傷穿簾燕聶五娘,因為聶五娘本身,犯了滔天大罪,秦嶺諸人,無法包庇,才等到十八年後,要她女兒自己尋仇。後來獨角獸公孫無忌在田王府栽了一個大跟斗,邀約展元仁赴崤山之會,了斷過節,也不過只是個人恩怨,還不敢驚動天痴上人。

    這會隻手翻天的四個弟子在終南遇害,江青嵐又出示了天痴上人隨身佩玉,閔長綱不得不向師傅面陳經過,中間當然也免不了滲雜片面之詞。天痴上人一怒之下,才有要崆峒派掌門人妙手空空,親把兇手送上流雲嶺之言。這麼一來,顯然兩派之間,已由個人恩怨,演變到正面之爭。

    不僅如此,還因穿簾燕聶五娘是死在天狐遲鏽的白眉針下,於是這中間,更介入了天狼天狐,使未來的江湖上掀起一場軒然大波,此是後話。卻説八臂劍客展元仁,眼看黑衣崑崙業已遠去,就從堡丁手上接過繮繩。公孫堡居然還另外替江青嵐備了馬匹,江青嵐也不再客氣,師徒兩人,翻身上馬,出了崤山。

    一路上江青嵐就把自己經過,向師傅詳詳細捆從頭説了一遍。直聽得展元仁頻頻點頭,為自己愛徒,有如許奇遇,感到快慰。他等江青嵐説完之後,沉吟有頃,徐徐的嘆了口氣,道:“為師離開師門一十八載,目前舊怨初釋,新端又啓,此事雖是誤會,但天痴上人三月之約,為期不遠,為師急於趕往崆峒,面謁你大師伯請示,你可於三月之後,在潼關相候。

    黑大俠臨行之時,既囑你前去找尋紅線姑娘,也許另有深意。不過紅線姑娘,天襄奇女,她自從田王府盜盒之後,飄然遠引,真要找她,怕也並非易事。”

    江青嵐聽恩師提到紅線,説什麼另有深意,不由心中一陣激動,一張玉臉,也脹得通紅,,囁嚅的道:“弟子愚魯,黑大俠那兩句……”

    他“隱語”兩字還沒出口,驀聽八臂劍客忽然“唔”了一聲,自言自語的道:“自古人間推百善,好從拱木覓青燈,難道她還沒離開潞州?”

    江青嵐聽得心頭一陣狂跳,但又不敢貿然插口,只見自己恩師,臉上掛起一絲微笑。

    “不錯!紅線姑娘人間奇女,她隻身犯險,盜來金盒,無非對督帥感恩圖報,自然是個孝女。”江青嵐因恩師仍然不是和自己講話,是以只是手控繮繩,跟在馬後,不敢作聲。

    “青嵐!”

    “師傅。”

    “你知道紅線姑娘尊堂墓地,卜葬何處?”

    “城北山麓。”

    “哈哈!那就是了!”

    八臂劍客一聲敞笑,説道:“青嵐,自古人間推百善,自然是隱寓百善孝為先。”

    “啊!”江青嵐興奮得啊出聲來,只聽八臂劍客續道:“好從拱木覓青燈,明明是説紅線姑娘廬守母墓,長伴青燈,想不到她果然並未離開潞州。”

    “啊!”江青嵐驀覺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黑大俠真是遊戲風塵,這和自己説明了不好嗎?偏要打什麼啞謎?

    師徒兩人,臨歧分道,八臂劍客要趕上崆峒,面謁掌門。江青嵐卻因為心上人有了着落,心急如箭,策馬疾行,向潞州攢程。

    第三天傍晚時分,便已趕到潞州,這裏是自己姨父駐蹕之地,他恐防被人認出,是以只在城外找了一處寺院歇腳。初更才起,江青嵐早已急不擇待,悄悄縱出。一條人影,不!一縷輕煙,飛掠疾馳,往城中奔去!何消片刻,城北山麓,業已在望。這是他從小生長的地方,情形自然非常熟悉,山腳下面,還有疏疏落落的幾户人家,再過去,就是紅線姑娘老母的墓地了。

    松林掩映,銀月在天,他目光所及,果然,離墳冢不遠,新蓋了幾楹茅屋,那以前是沒有的。

    敢情就是紅線姑娘摒謝塵緣,廬守之所?江青嵐驀覺心中一陣狂跳,腳下微現躊躇。人是奇怪的動物,不見面的時候,相思刻骨,恨不得一下就飛到她身邊。

    現在茅屋在望,卻又有點膽怯起來,不知道見到了她,該説些什麼好?腳步顯得異常沉重,但一步比一步接近,醜媳婦免不了要見公婆,他強捺着緊張心絃,整了整長衫。先向墓前恭恭敬敬跪拜了一番,然後向茅屋板門走去,他故意放重腳步!

    暗想:以紅線姑娘的功力,十丈之內,飛花落葉,都該瞞不過她的耳朵。何況夜闌人靜,自己又在墓地徘徊了一陣,她一定會聞聲出來。

    那知一直走近板門,屋內還是靜悄悄的,連燈火也沒有,難道她睡熟了?江青嵐舉起的右手,又慢慢地垂了下來,他有點舉棋不定,這麼晚了,巴巴的把她叫起來,豈不太嫌冒昧?

    自己應該白天來才對!

    但是腳下卻又不捨離開,心中自然想早一刻見到她好一刻。咳!既然來了,何不放得大方一點?他鼓起勇氣,輕聲叫道:“紅線姑娘!”

    “紅線姑娘!”裏面依然沒人答應,難道不願見我?

    “篤!”一篤!”手指扣處,“呀”的一聲,板門應手而啓!江青嵐心中一驚,卻感到好像有點不對,這並不是因為屋中無人,而是一種奇異的預感。

    他凝目想了想,立即閃身而入。那是一問小小的客堂,中間靠壁處,放着一張板桌,桌上還供着一個木牌。江青嵐目能夜視,早巳瞧清牌上娟秀端正的字跡:“顯妣石氏夫人之靈位”一點不錯,正是紅線姑娘母親的靈位,造就可證明她確是住在這裏了。那麼她人呢?心中想着,就向左邊一扇小門走去。那是一間狹窄的廚房,雖然收拾得十分整齊,但釜甑生塵,好像已有多日不曾使用。

    江青嵐全身驀地一震,迅速退出,趕緊向右首一間奔去。那不用説自然是紅線姑娘的香閨了,但當江青嵐一腳跨入,目光瞥處,宛若一桶冷水,兜頭澆下!

    “遲了!遲了!”

    這問紅線姑娘曾經住過的房中,除了一牀一幾一凳之外,沒有一雙鞋子,一件衣服。自己滿懷興奮,以為這一次定可見到了她,那知依然遲來了一步,人去樓空。她……她已經走了!茫茫天涯,玉人何處?

    “善自珍重”!……這句話,又從他腦海中浮起。

    他摸着懸在自己腰間的七星劍,正是她臨別所贈的唯一紀念之物。身軀搖晃,手指冰冷,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正當她失魂落魄,昏沉迷惘之際。驀聽屋外響起一陣喋嶸笑聲,接着一個沙啞聲音大聲叫道:“紅線姑娘,咱們北海七星,不遠千里而來,你還不乖乖的出來迎接?”

    江青嵐心中一怔,北海七星?自己從沒聽人説過。啊!不遠千里而來,敢情也是找她來的!他心中想着,只聽另一個口音,在門外沉聲喝道:“嘿嘿!姓紅的丫頭,你還不出來,屋子裏躲得住嗎?”

    這口氣分明是尋仇而來!江青嵐忽然想到紅線姑娘無端離此而去,難道她早已得到風聲,知道北海七星向她尋仇,才故意避開的?他覺得自己這一猜測,越想越對,不由把一股怨氣,全發到來人身上,劍眉陡豎!

    嘿!管你七星八星,今晚就叫你們嚐嚐厲害!他迅速退出房中,功行全身,手握劍柄。

    “刷!”一條人影,倏然向門外激射而出!

    他快!人家也不慢!江青嵐身形落地,立覺四周微風颯然,黑影閃動,隨着自己飄落!

    好快的身法,江青嵐心頭微凜,縱目四掃,原來自己身前身後,站着七個突睛鈎鼻,生相獰惡,身穿黑色短襖,形狀古怪的大漢。

    每人手中,各執着一根黑黝黝的修羅棒,把自己圍在中間。只見為首一個怪人,向自己一陣打量,喋喋笑道:“原來那丫頭房裏,居然還窩藏着小白臉。呔!小子,你回去快叫紅線出來,太爺們不難為你。”

    江青嵐聽他們辱及紅線,不由勃然大怒,喝道:“住口!你們就是北海七星?憑這點陣仗,還沒放在小爺眼裏。”

    “嘿嘿!小子,你是何人門下,口氣倒狂得比你年齡還大!回去問問你師傅,北海七星,中原誰惹得起?趁早叫紅線出來,憑你這點熒火之光,也想替人賣命?”其中一人陰惻惻笑道。

    江青嵐劍眉軒動,敞聲笑道:“小爺何人門下,憑你們還不配問,不過你們方才曾説不遠千里而來,到底有什麼要事,可先向小爺説説清楚。”

    “小子……你敢……”站在左邊的一個怪人厲喝聲中,右掌突然揚起!

    “老二……”為首怪人沉聲制止,一面獰笑道:“太爺們千里而來,奉命行事,只要紅線乖乖獻上‘闢雷鐲’,自可無事。”

    “避雷鐲?”

    江青嵐不知他們所説的“闢雷鐲”究是何物?但這可推想得到,北海七星,不遠千里而來,指名相索,敢情是一件實物,心中想着,不由脱口問道:“有何用處?”

    左邊怪人又厲聲喝道:“小子,你別多費唇舌!”

    江青嵐朗笑一聲道:“哈哈!難道你們不想知道紅線姑娘的下落?”為首怪人驀地目射xx精光,急急問道:“小子,你説她不在這裏?快説,她躲到那裏去了?”

    江青嵐凜然而立,徐徐的道:“你該先回答小爺所問。”

    為首怪人從喉間“嘿”了一聲,兇睛翻動,獰笑道:“有你的,好!‘闢雷鐲’乃北方水星殞石,功能抵禦雷火,是北海故物,必須收回。小子,現在你該説出紅線躲在何處了罷?”

    江青嵐弄不懂他們所説,到底是真是假?但從他們口中,再提到紅線躲在那裏,越發相信自己猜想不錯,紅線姑娘離此他去,果然是為了躲避北海七星。一陣莫名其妙的怒火,又襲上心頭,陡的仰天厲笑道:“小爺從崤山趕來,也正在找她!”

    “小子你找死!”

    左邊一個這會右掌疾拍,凌空便是一掌!北海七星的老二,果然有點名堂,一掌出手,勢勁力猛,一團寒氣,居然向自己急撞而來。

    江青嵐飛身出屋之時,早已把“離合神功”,布運周身,此時一見對方出手,正想試試他們功力,微微一哂,右掌閃電往前迎去。不!他使的是離字接引之訣,右腕疾翻,其快無比的往身右引出。果然!崆峒絕學,獨步天下,這一着,大出他們意料之外,站在江青嵐右側的怪人,冷不妨自己老二,擊出的掌力,竟會直撲自己。趕緊身形一挪,向旁閃開,但他挪移之法,十分迅疾,掌風掃過,倏然又復原位。

    江青嵐瞧得微微一楞,再一打量,這才發現圍住自己的七個怪人,自從跟着自己飄落之後,就好像生了根似的,站在一定位置上,始終沒有動遇。腳下不丁不八,斜抱修羅棒,姿勢相同,有若在等待命令似的,敢情其中大有蹊蹺!

    他心中閃電掠過,其實也不過剎那之事,右掌收回,忽然敞聲笑道:“北海七星,原來也不過爾爾!”

    左邊怪人,一掌被人引開,不由惱羞成怒,斷喝一聲:“小子,你再接太爺一掌試試!”

    為首怪人道:“老二,要送他到鬼門關,還不容易?不過在他未死之前,總得問出下落。”

    江青嵐試過一掌,認為北海七星也不過如此,憑自己足可對付,心中就有恃無恐起來。

    但不解的是紅線姑娘的武功,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何以她要躲避他們,難道其中另有緣故?那麼今晚索性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免得他們再去糾纏着她。他自以為是,想到這裏,又大聲説道:“小爺也想知道,你們要問紅線姑娘下落,還是要問‘闢雷鐲’下落?”

    這一句話,果然聽得為首怪人聳然動容,目射奇光道:“此話怎説?”

    江青嵐朗朗笑道:“你們要問紅線姑娘下落,小爺無可奉告,如果想知道‘闢雷鐲’下落,問到小爺,倒是最恰當不過。”

    “你知道‘闢雷鐲’下落?”

    為首怪人也竟然客氣起來,不再稱他“小子”。

    江青嵐很快的應道:“當然!”

    為首怪人道:“只要你實言相告,説出‘闢雷鐲’下落,自有重酬。”

    江青嵐傲然道:“那倒不必。”

    為首怪人似乎又未能置信,鄭重的道:“北海七星面前,可打不得誑語。”

    江青嵐微微一笑道:“小爺對人從未打過誑語。”

    為首怪人點頭道:“好!那麼你是無條件肯説‘闢雷鐲’下落了?”

    江青嵐輕鬆的道:“這個自然,實言相告,‘闢雷鐲’就在區區小爺身邊!”

    那老二道:“小子你敢打誑。”

    “你們算得了人嗎?”

    江青嵐大笑聲中,驀地想起自己下析城山之時,石嬤送給自己一隻非鐵非石的鐲子,當時曾説:“江相公,你行走江湖,如果到江南去,這東西也許有用,你帶在身邊。”

    這鐲子尚在自己身上,何不取出來騙他們一騙?心中想着,立即迅速從懷中掏出鐲子,隨手一揚,喝道:“不信你們瞧瞧!”

    “就是這個!”為首怪人厲笑聲中,突然身形一晃,伸手攫來!江青嵐心中暗暗好笑,北海七星原來並沒見過“闢雷鐲”,此時給自己一騙,居然信以為真。

    他存心誘敵,自然早有準備,很快的把鐲子套入左腕,然後右腕一抬,對準為首怪人攫來的左腕格出!這一動作真如電光石火,迅速絕倫!

    拍!臂膀接實,兩條人影,各自震得右臂痠麻,後退了一步。為首怪人,後退一步,他微微一楞,又立即跨上一步,回到原來位置之上。右手修羅棒,突然直豎,振臂一圈。這敢情是個暗號,其餘六人,修羅棒向外一指,同時動作,圍着江青嵐盤旋疾行。不!修羅棒寒風凜然,分向七處要害襲到!

    也不!他們身形太以快速了,旋轉不停,使人發生錯覺,好像自己身子,落在一隻黑色鐵桶之中。七根修羅棒,就像在鐵桶中上下攪動,一片勁風,無窮壓力!江青嵐雖然會過武林六絕中的三絕,而且以一敵三,但這種陣勢,還是第一次碰上。

    心頭一凜,趕緊橫跨一步,掣出七星劍,右手揮灑,“通天劍法追魂八劍”,應手而出,七八道劍光,同時漾起。但見銀虹掣電,盤空飛舞,向外暴漲!

    正好把北海七星七根修羅棒,一齊封住,這份劍勢,看得七個怪人臉色同時一變!“嘿嘿!小子,你果然有點門道!”

    為首怪人“道”字未落,忽然欺近身來,修羅棒一招“泰山壓頂”當頭劈下!

    同時方才繞圈疾行的陣法,似乎也起了變化。但見人影晃動,七個黑衣怪人,忽然開始穿梭遊走起來。

    “嗆!”

    江青嵐長劍疾轉,劍花“三花護頂”,架開為首怪人當頭一擊。只覺手臂驀然一震,心中也不禁駭異,對方好大的臂力,要是自己在玄關未通之前,只怕一招也架不起!

    為首怪人一擊之後,來不及再攻,人影如煙,倏然向後躍去。另一條人影,緊隨着衝了上來,修羅棒一抖,挽起碗大棒花,疾奔當胸。江青嵐揮手一招“撥雲開路”,架開來勢,劍尖一顫,隨手進招,“擲米成珠”,疾點而出!

    那知人家攻出一招之後,立時向側閃出。江青嵐點出一劍,卻被另一條人影,衝上接住。

    一時之間,自己立時成了捱打之局,人家攻來的招法,自己非拆不可,自己攻出的長劍,卻另外有人接替。

    但見黑影疾閃,穿梭遊走之勢,愈來愈是迅速,每人攻出一招,不是前後互躍,便是左右閃動。配合嚴密,行動神速,移位出手,疾若閃電。

    那裏還分得清七人面貌,只是一個接着一個,源源而來,綿綿攻到!江青嵐這才發覺北海七星,果然個個身懷絕技,出手力道,十分沉猛,自己漸漸感到在他們閃電般連環攻勢之下,竟然壓力奇重,迫得自己既難前進,又難後退,甚至連左右移動的機會,都感到不及。

    憑自己師門絕學,素以快速著稱的“追魂八劍”,也接應不暇,手足忙亂。江青嵐這份震驚,當真非同小可!為首怪人看他手足忙亂,又道:“嘿嘿!小子,你還不把‘闢雷鐲’獻上,難道真要把小命葬送在‘北斗七星陣’中?”

    北斗七星陣!他們不是叫北海七星嗎?敢情他們傳以七人聯手的奇奧陣仗見長?不!以自己方才動手的情形看來,這北海七星極非一般普通武林人物,好似每一個人都有一身上乘武功。

    既可七人聯手,隨着陣勢變化,又可單獨應戰,自成一體,自己要想和他們硬拼,身在陣中,處處制肘,決難討好。不錯!只要脱出此陣,不受他們陣法干擾,就可無慮。想到這裏,驀地冷哼一聲,功運全身,刷刷兩劍,使出“通天劍法”中“霹靂乾坤”“橫彌六合”

    兩招,把護身劍光,驟然往四外擴張!

    要知“通天劍法”最後八招“追魂八劍”,固是“通天劍法”精華所在,但那是以奇快著稱,長於克敵。

    這兩招“霹靂乾坤”和“橫彌六合”,卻是以威力見盛,使劍的人,功力越高,威勢也愈見凌厲。江青嵐此時的功力,兩招並用,確有叱嗟風雲之慨。

    劍光起處,有若怒海狂瀾,銀虹潮湧!北海七星,果然立時被他這兩招劍法迫退半步!

    但七根修羅棒,卻依然結成一片網幕,絲毫不懈。江青嵐可不敢怠慢,雨手出招,朗笑一聲:

    “小爺失陪!”

    銀光乍合,化作一道匹練,破空飛起!這一招正是“通天劍法”中的救命絕招,“長虹經天”!江青嵐連人帶劍,往上騰起,長劍一抖,閃出層層銀鱗。身形藉着抖劍之勢,正待往斜刺裏飛出,驀覺輕風飄動,棒影交織,三柄修羅棒,卻臨頭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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