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南天一雕的五禽身法,畢竟不同凡響,只見他身形一側,下落速度,突然加快!
一個飛攖而下,一個迎撲而上,兩人本來所取的部位,因身形交錯,全部落空,但隨掌而出的四道凌厲勁風,卻在半空中撞個正着!
“砰!”一聲輕震,兩條人影,同時落地。
南天一雕臧荼鬚髮如戟,根根直豎,形狀十分威猛,落地之後,凜然挺立,一動沒動。
再看蛇居屈七,卻雙腳連連移動,還是後退了兩步。
他自然心中清楚,南天一雕的“五禽身法”,正好是自己“靈蛇身法”的剋星,自己十年苦練,依然遜他一籌,看來今晚有他作梗,決難討得便宜,不如在勝負未分之前,見機落蓬!
他心念一轉,兩道淡紅眼神,也跟着閃鑠了一下,不,由呵呵笑道:“臧老哥二十年不見‘五禽身法’愈見精純,兄弟佩服之至!”
南天一雕冷哼一聲道:“五禽身法,算不上武林絕學,咱們勝負未分,屈老哥何用客氣?”
蛇居士屈七,乾笑了兩聲,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細磁瓶,傾了一粒藥丸,隨手遞到南天一雕面前,道:“這是兄弟秘煉解毒丹,專治天下百毒,臧老哥請收下吧!”
這一下,可大出南天一雕臧荼意料之外,怔了一怔伸手接過,點頭道:“屈老哥盛情,臧某謝了。”
蛇居士陰哼道:“臧老哥何須客氣!”
南天一雕不再遲延,返身往衞天翔走近,口中説道:“小兄弟,這是‘百毒掌’解藥,你快服下!”
衞天翔一陣感激,連忙躬身笑道:“多謝老前輩救援,晚輩已經不礙事了。”
他此話一出,聽得南天一雕大感詫異,蛇居士屈七,更驚愣得説不出話來,自己“百毒掌”掌風所及,不論武功多高之士,一經聞到毒氣,如無自己獨門解藥,十二個時辰,就得毒發身死,這姓韋的小輩……”
他雙目精光暴射,仔細往衞天翔一陣打量,果然絲毫沒有中毒現象!“哈哈!姓韋的小輩,殺徒毀蛇之恨,今晚衝着臧老哥,權且放過,日後相遇,你記着老夫就是……”
蛇居士喝聲之中,一揮手率同蔡赤練,李烏梢兩人,騰空掠起。
南天一雕哈哈笑道:“日後你也衝着臧某來好了!”
“嘿嘿嘿嘿!……”
蛇居士傳來一陣乾笑,三條人影,已迅速在黑暗中消逝!
南天一雕掌中託着解毒丹,向衞天翔凝視道:“小兄弟,你真不礙事了?”
衞天翔點頭道:“晚輩方才只是聞上了一點腥風,已把毒氣逼出體外。”
南天一雕還是不大相信,遲疑的道:“屈七‘百毒掌’,乃是蒐羅了一百種劇毒蛇涎,浸練而成,別説被他擊中人身,只要掌風出手,一丈之內,全在毒氣之中,聞上一點,十二個時辰,就得毒氣攻心。小兄弟居然能把它逼出體外,老夫還是未敢置信,這粒解藥,小兄弟還是收了,如果發覺不對,也好趕快服用。”
衞天翔見他如此説法,只好雙手接過説道:“老前輩如此關愛,實叫晚輩感激不盡。”
南天一雕面上微露不悦之色,道:“小兄弟,你當老夫還不知你身份來歷嗎?南天一雕一生獨來獨往,從沒半個朋友,咱們年齡雖然懸殊,但我卻誠心和你做個忘年之交,這次還是專門找你而來,如此見外,難道你心裏瞧不起我嗎?”
衞天翔聽他口氣,已經知道自己身份,不由臉上一紅,笑道:“老前輩千萬不可誤會,晚輩對你敬仰還來不及,那裏會有瞧不起你的想法。”
南天一雕摸着他頷下一小把蒼髯,笑道:“敬仰倒大可不必,你以後別老前輩老前輩的叫了,老夫比你大了一把年紀,乾脆叫我老哥哥就是。”
衞天翔心想自己行走江湖,為了揭開自己身世,和打聽父母下落,聽崔大嬸口氣,南天一雕除了護犢,為人還算正派,而且正邪各派,認識的人極多,自己倒不可失之交臂,想了一想,就躬身道:“晚輩恭敬不如從命,以後就叫你臧老哥哥了。”
南天一雕呵呵大笑道:“不錯!不錯!”
南宮婉依在韋哥哥身邊,這時也道:“那末我也叫你老哥哥咯!”
南天一雕瞧了她一眼,搖搖頭笑道:“這麼一來,我豈不是矮了南宮老兒一輩?”
説着,又回頭道:“蛇居士屈七一身武學,出於‘靈蛇秘笈’,身法掌法,模仿蛇形,惟有老哥的‘五禽身法’才是他唯一克星。小兄弟武功雖高,但物各有所制,和他結下樑子,今後還得特別小心,老哥哥以前收了一個徒弟,又太不成材,老哥哥一氣之下,已把他逐出門牆。這‘五禽身法’,眼看就要失傳,老哥哥敝帚自珍,把它寫在一本小冊子上,小兄弟你和這位姑娘,有暇練習練習,對付蛇居士的‘靈蛇身法’,不無小補。”
説着從懷中摸出兩本薄薄冊子,遞到衞天翔手中,一面鄭重的道:“小兄弟,這本是老哥哥的‘五禽身法’,算不了什麼,這是兩百年前,一位武林奇人天壤遁叟的‘易形經’,共有上下兩卷,上卷所載,全是易容化裝之術,年齡老少,無不隨心所欲。下卷專制各種面罩和潛形之法,當年為千面人魔韓向得去,後來他創設千面教,就是因此而起。這本書原是老哥哥二十年前無意得來,老哥哥用它不着,一直放在身邊,但對你卻大有用處,所以老哥哥一併奉送。”
衞天翔接過一瞧,果然上面一冊,寫着“易形經卷上”字樣。
南宮婉被南天一雕叫了聲“姑娘”,才知自己喬裝,已被人家看出,不由羞得粉臉飛紅,但此時聽説“易形經”有這般好法,也連忙湊過頭去,一面高興的道:“老哥哥,你真好,以後我和韋哥哥可以隨心變化,不讓人家瞧出來了。”
南天一雕呵呵一笑,朝着衞天翔道:“老哥哥找你小兄弟,就是為了送你此書,我可要走了。”
他不待兩人回答,雙臂一抖,身形沖天而起,往院外飛去!
南宮婉等南天一雕一走,就急不容待的道:“韋哥哥,這本書上説些什麼,我們快回去瞧瞧咯!”
衞天翔把兩本小冊子,一齊遞到南宮婉手上,道:“你先收起來罷,方才蛇居士兩個徒弟不是説今晚來了許多人嗎?我們到後進瞧瞧去。”
南宮婉接過冊子,貼身藏好,一面披嘴道:“他們不是全都分派好了嗎,還有我們的事?”
衞天翔道:“我們既然知道來了敵人,自應前去協助。”
南宮婉道:“你是不放心人家罷了,當我不知道?”
衞天翔自然知道她在説着什麼,但此時無暇多説,雙腳一頓,人已直似飛矢掠天,往後進趕去,南宮婉也只是口中説説罷了,韋哥哥身形一動,她也急忙跟着掠起。
一前一後兩條黑影,穿過一重院落,便已聽到從後進傳來一陣陣兵刃交擊的聲音。
衞天翔心中一急,猛一提氣,身形突然加速,他趕到後進,正值雲中鶴齊長治,掌上珠宋秋雲,和白飛燕三人力戰風雲二怪,已漸感不支。
原來先前掌上珠宋秋雲和白飛燕聯手對付風怪辛風,雲中鶴齊長治和銀鱗劍客陶琨聯手對付雲怪藍雲,兩邊原都大佔優勢。
後來因點蒼雙雁被奔雷手單于雷逼得連番後退,銀鱗劍客陶琨抽身撲去,齊長治就變成獨鬥雲怪,顯得十分吃力。
掌上珠宋秋雲和白飛燕,原也佔了上風,因齊長治吃緊,白姑娘就仗着手中是一柄斬金截鐵的利劍,才一會攻向風怪,一會又撲向雲怪,支援着齊長治和宋秋雲兩人。
但這種打法,豈能持久?不但白姑娘累得一身香汗,嬌喘吁吁,雲中鶴師兄妹,也被風雲二怪逼得步步後退,險象環生!
正當此時,救兵由天而降,衞天翔一條人影,快若流星,飛入一片劍光鏈影之中,斷喝一聲,雙掌驟分,把齊長治和雲怪藍雲一起擋開,右手一下扣住雲怪脈腕,一條鐵鏈,當堂被人奪下。
他這下飛身閃入兵器叢中,使的乃是南宮婉在路上教他的“紫府潛形”身法,而這手“空手入白刃”,卻又是丁十八“沾衣十八跌”絕招,衞天翔此時功力精湛,合併使用自然動作如一,得心應手。
雲怪藍雲鏈被人劈面奪去,心頭一怔,還沒看清來人是誰,衞天翔右腳業已踢到。他閃身、奪鏈、出腿,幾乎是同一動作,而且這一腳。又是鐵鏈環盧璞的“鴛鴦連環腿”,雲怪那想閃躲得開。
只聽“砰”的一聲,一腳正中小腹,雲怪悶哼一聲,一個身子,騰空飛出一丈之外,立時氣絕。
衞天翔連瞧也沒瞧一下,身如電射,早巳欺近風怪辛風身側,口中叫道:“宋姑娘,這廝交給在下吧!”“吧”字出口,左臂一抖,從雲怪手中奪來的鐵鏈,已向風怪鬼頭刀上砸去!
“噹!”刀鏈乍接,黑夜中閃起一串火花,風怪辛風口中“喲”了一聲,只覺虎口劇痛,一條左臂登時麻上肩頭,鬼頭刀被砸上半空。
“啪!”鐵鏈疾沉,擊中右脅,慘嗥驟起,吐出一口鮮血,身往後倒。
衞天翔這兩手,當真快如電光石火,克敵俄須,直瞧得雲中鶴齊長治心頭大為驚愣,趨前幾步,抱拳道:“韋少俠神乎其技,兄弟今晚總算大開眼界。”
衞天翔連忙擲去手上鐵鏈,朗聲笑道:“齊兄謬讚,小弟如何敢當,這兩人武功也着實不弱,只是小弟先聲奪人,搶了先機,等他們想還手時,已是不及罷了。”
雲中鶴哈哈笑道:“韋少俠何用太謙,制敵先機,正是兄弟不及之處。”
宋秋雲白飛燕兩個姑娘家,此時站在一邊,兩雙秋水般眼神,怔怔地望着這位修羅書生,滿臉俱是羨慕神色。
“嘶!”另一條人影,帶着輕微破空之聲,落到衞天翔身側,就埋怨的道:“韋哥哥,你也不留個給我打發打發?”
她當然就是女扮男裝的南宮婉,她惟恐站在一旁的兩位姑娘,藉機接近她韋哥哥,才搶着現身。
及等身形飄落地面,敢情發現花廳前面還有一場激烈拼鬥,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
點蒼雙雁和銀鱗劍客三人,被一個寬袍大袖,兩手使着長短兵器的漢子,圈在一片劍影之中,像走馬燈似的,打得十分熱鬧。
她因韋哥哥方才一出手就收拾了兩個賊人,姑娘家好強心切,連瞧都沒有十分瞧清,就“啊”了一聲,返身往單于雷奔去。
衞天翔要想攔阻,已是不及。正好掌上珠宋秋雲拉着青城飛燕,悄悄掩近,纖手揚處,一十二粒連珠銀丸,覷準單于雷打去!
雙方差不多是同時發動!南宮婉長劍出手,往劍光槊影刺去,她可不知單于雷已得碧眼神君真傳,闊劍短槊,已布成一片罡氣網幕。
不然,憑點蒼雙雁和銀鱗劍客三人的身手,那會左衝右突,脱不出他劍光之外,她不知就裏,劍先人後往裏一衝,陡覺劍尖刺在一層彈力之上,長劍受震幾乎脱手飛出!
南宮婉心中一驚,粉臉脹得通紅,姑娘好強逞勝,豈肯因此罷手?瑤鼻輕哼,左手一揚,向前疾拂,使出黔靈神君的獨門絕技“紫雲手”來!
要知“紫雲手”雖是紫府門無上絕學,但必須練成“紫氣神功”,才能發揮威力,南宮姑娘女孩兒家,本身功力尚淺,“紫氣神功,只不過練到三層火候,那能和白駝門下的弟子單于雷相比!
只聽“波”的一聲輕震,“紫雲手”拍在單于雷網幕般罡氣之上。立覺一股極大勁道,反彈回來,口中不覺”啊呀”一聲,身不由主的離地飛起,往後震出!
掌上珠宋秋雲連珠打出的十三顆銀丸,也吃對方罡氣一震,宛如一蓬銀雨,奇快無比向宋秋雲、白飛燕兩人身前激射而至!
這當真説時遲,那時快…宋、白兩位姑娘,不防敵人會有如此厲害,再想躲閃,已是不及,兩人不由同時尖聲驚叫!
但就在南宮婉姑娘嬌軀震飛,宋秋雲、白飛燕驚叫出聲的同時,一條灰影,快若閃電,搶在彈雨之前,揮手把十三顆銀丸,一齊收去,雙足再點,身如箭發,半空中接住南宮婉身子,飄然落地。
宋秋雲、白飛燕這才看清那搶救自己的和接住南宮少俠的不是修羅書生韋行天,還有誰來?
衞天翔放下南宮婉嬌軀,輕聲問道:“婉弟,你可曾受傷?”
南宮婉氣得差點要哭,她紅着眼圈,搖了搖頭。
衞天翔隨手把銀丸送到宋秋雲面前,道:“宋姑娘請把銀彈收下。”
掌上珠一顆芳心,一陣卜卜亂跳,含羞接過銀丸,低垂粉頸,幽幽的道:“多謝韋少俠出手相助。”
衞天翔還沒答話,驀聽南宮婉喝了聲:“好賊子,少爺和你拼了!”她雙足一點奮不顧身的又往單于雷撲去!
衞天翔心中一驚,再也顧不得説話,猛吸一口真氣,跟蹤飛起,搶在南宮婉前面,功運右臂,力貫指尖,突然對準單于雷劃去!
他這一招使的正是“太清心法’上“伏魔三式”的第一式“紫氣東來”!
衞天翔因全身經脈倒轉,無法練習“太清心法”所載內功,這三式以指代劍的劍招,是自己別出心裁,用“逆天玄功”練成,下山以來,他還是第一次使用。
這招劍式,果然厲害,衞天翔凌空發招,身形未落,只聽“蓬”的一聲大震,單于雷縱橫劍盤所布成的一圈罡氣,立被劈開,人也震得後退了兩步。
點蒼雙雁和銀鱗劍客,只覺壓力驟松,不約而同也各自後退了一步!
“嗖!”“嗖!”兩條人影,同時飛落!
萬雨蒼、萬雨生正打得渾身大汗,精疲力竭,一眼瞧見來的是衞天翔和南宮少俠,萬雨生大喜過望,道:“衞……韋兄弟……”
他話聲未落,奔雷手單于雷已嘿嘿連笑,喝道:“小子,你們還有多少人,就一起上罷,免得大爺多費手腳。”
衞天翔連正眼也沒瞧他一下,回過身去,向點蒼雙雁抱拳道:“萬大哥、萬二哥請休息一會,讓小弟瞧瞧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他因銀鱗劍客陶琨的師傅,有圍攻自己父親之嫌,是以未加理睬,但陶琨並未在意。
萬雨蒼鄭重的道:“韋兄弟他是西域碧眼神君的大弟子單于雷,你可小心應付。”
衞天翔點頭道:“萬大哥放心,小弟理會得。”
南宮婉睨着單于雷冷笑道:“白駝派有什麼了不起,中原武林,從沒把它列入各大宗派之內呢!”
單于雷怒嘿道:“小子,你不嫌命長,就試試白駝派的絕學。”
南宮婉不屑的道:“早就試過啦,任氏雙傑,也……”
“你……”單于雷聽她提到自己兩個師弟,不由臉色驟變,厲喝了個“你”字,尾下的話還沒出口,南宮婉道:“你兇什麼,任氏雙傑,為虎作倀,手辣心毒,就是小爺把他宰了。”
“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大爺正在找尋殺害兩位師弟之人!”單于雷説話聲中,驀地劍交左手,一掌往南宮婉劈去。
衞天翔站在南宮婉右首,一見單于雷舉掌劈來,回頭道:“婉弟,你且後退!”
右掌一起,往前迎去!
“啪!”兩掌接實,單于雷被震得後退了一步。
衞天翔只不過身子向前晃了一晃,劍眉陡豎,喝道:“單于雷,任氏雙傑出手毒辣,傷我婉弟,韋某一時氣憤,失手誤殺,白駝派如要尋仇,就衝着我來就是。”
單于雷雙目噴火,劍交右手,向前一指,厲聲問道:“你就是韋行天?”
衞天翔冷峻的道:“不錯!”
“哈哈!”單于雷怒極而笑,吼道:“大爺正要找你,今晚你們一個也別想活着離開。”
闊劍短槊兩件兵器,同時併發,劍花壓頂,短槊穿胸,向衞天翔疾撲攻到!
南宮婉瞧着韋哥哥赤手空拳,心中大急:“韋哥哥,劍……”
衞天翔朗笑一聲:“對付域外狂徒,韋行天還用不着兵刃!”
他口中雖然狂傲,但面臨強敵,可也不敢大意,運起“逆天玄功”,右臂一橫,駢指若劍,一招“紫氣東來”,業已疾劃而出!
“砰!”單于雷劍槊同發,招式堪堪遞到一半,陡覺一陣強烈劍氣,迎面奔來,自己兩件兵器,再也遞不出去。
不!雙臂一麻,再也站不住腳,登、登、登,身不由己,被震得後退了三步!心頭不禁驀震,這小子使的是什麼招法?竟有如此厲害!
他不愧白駝門下首徒,身形倏退乍進,右劍左槊,一抖一圈,划起兩片精虹,又猛攻而上!
這會他使出十成功力,威勢迥非尋常,劍光槊影之中,罡氣拂拂,隱夾風雷,往衞天翔身前捲到。
衞天翔瞧他來勢之盛,不覺也大為凜駭,身形疾退半步,左掌繞空一匝,正指蒼空,當胸直豎,右手劍訣,迎空劈出!
“道長魔銷”!這是“伏魔三式”中的第二式,衞天翔學的雖是修羅門“逆天玄功”但這式劍招,總究是三百年,峨嵋姜真人的玄門無上絕學,單于雷如何能擋?
只聽“嘶”的一聲輕響,劍光槊影,拂拂罡氣,同時被一縷強勁劍氣,齊中震開,單寧雷悶哼一聲,嗆啷啷兵器全撤,一個人直撞出一丈開外,噴出一口鮮血,撲的坐到地上。
但他總究內功精深,此時雖負重傷,依然一躍而起,左手緊按胸口,獰喝道:“單于雷拜領絕招,白駝派和你決不干休,姓韋的,咱們後會有期。”
南宮婉手仗長劍,一躍而出,喝道:“你還想走?”
衞天翔一把拉住,道:“婉弟,讓他去罷!”
單于雷目掃全場,冷嘿了兩聲,躍身上屋,如飛而去。
萬雨生目視單于雷負傷逸去,緊拉着衞天翔,激動的道:“韋兄弟,今晚要不是你趕到,這局面就無法收場呢!”
説話之間,雲中鶴齊長治、銀鱗劍客陶琨、和掌上珠宋秋雲、白飛燕四人,也紛紛圍着上來,向衞天翔道謝。
南宮婉姑娘站在邊上,自己也覺得臉上光彩。衞天翔遜謝了一番,大家進入花廳,鏢局中人,原是派有職務,隱在暗處,此時賊人已去,便重新點上燈燭,一面把風雲二怪的屍體移去,替大家沏上茶來。
萬雨蒼坐定之後,向萬雨生道:“二弟,今晚賊人無故侵擾,不知是否還有同黨潛伏,你和齊老弟也該去巡視一下才對。”
萬雨生、齊長治應聲站起,迅速往廳外走去。
萬雨蒼皺着濃眉,道:“想不到白駝派果然和千面教有了勾結,看來這場正邪之爭,當真頗為辣手呢!”
衞天翔笑道:“人妖郝飛煙勾結的恐怕還不止白駝派呢!”
萬雨蒼奇道:“韋兄弟,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衞天翔道:“今晚來的,只不過是幾個魔頭的第二代人物罷了。”
説着,就把聽到蔡赤練、李烏梢兩人的對話,一五一十説了一遍。
萬雨蒼驚奇的道:“七老會?江湖上從沒聽説過還有這個名稱,人妖郝飛煙,不就是千面教的現任堂主?兩面作戰,他們還要對付千面教?這當真令人費解!”
他沉吟有頃,問道:“韋兄弟,那兩個賊人呢?是不是給你們兩位打發了?”
南宮婉搶着道:“不!後來兩人的師傅蛇居士也趕來了,幸虧南天一雕臧荼老前輩及時現身,才把他趕跑。”
她因南天一雕送了兩本小冊子給韋哥哥,所以對他大有好感。
萬雨蒼聽説匿居海南多年不到中原走動的蛇居士,也在這裏現身,而且還給南天一雕趕跑,心中大是驚奇,急急問道:“臧老前輩人呢?”
南宮婉笑了笑道:“他已經走啦!”
衞天翔連忙把剛才經過,向萬雨蒼説了一遍,只是把贈送自己“五禽身法”和”易形經”
一節,因尚有陶琨和宋秋雲白飛燕等人在場,就略過不提。
他剛剛把話説完,只見陸鳳蓀氣急敗壞的闖了進來,見到眾人,來不及招呼,只是向萬雨蒼道:“萬大叔,這裏賊人已經退了?孫老前輩遭賊人打傷,傷處紫黑,蔓延極快,爺爺説萬大叔身邊,定然帶有‘八寶祛毒散’,快請到後園去瞧瞧。”
萬雨蒼聽説太極圈孫皓南,居然傷在賊人手下,不由大吃一驚。要知太極圈孫皓南,乃武當掌門乾真子的師弟,在武當派,算得上第一流高手,這樣説來,今晚來人簡直非同小可!
當下霍地站起身子,説道:“那麼咱們快走。”
陸鳳蓀點點頭,衞天翔、南宮婉也一齊站起身來,宋秋雲白飛燕兩位姑娘,今晚目睹衞天翔大顯身手,兩顆芳心,越發暗暗欽佩,此時一見韋少俠站起身來,兩人也不約而同地跟着站起。
銀鱗劍客陶琨,一直暗戀着白飛燕,何況今晚她還和自己並肩作戰,姑娘要去,他也自然跟去。大家跟在萬雨蒼身後,匆匆往花園趕去。
原來這花園佔地極大,假山林石,亭台池榭,佈置得宜,乃是乾坤手陸鳳蓀平日靜居之地,和前面幾重院落,完全隔絕。
此次崑崙派柬邀各大門派,花園中幾幢精舍,特別闢為接待各派掌門人起居之用,點蒼雙雁的老大萬雨蒼,因自己年事尚輕,堅不肯搬到園中去住。
卻説一行人進入花園,此時月色偏西,園中花木扶疏,萬簌俱寂,更顯得景物清幽,可是大家只顧一路急走,誰也無心領略。
一會工夫,已走到一幢精舍前面,陸鳳蓀引大家穿過一間佈置古雅的客室,直入裏間。
只見太極圈孫皓南盤膝坐在一張精緻木榻之上,臉色蒼白,雙目微闔,宛似老僧入定。
乾坤手陸鳳翔卻靜坐在他背後,右掌緊貼孫皓南後心,正在運用本身內勁,助他療傷,榻前站着七步連環孫正,滿臉淚痕,只是怔怔的望着他父親。
萬雨蒼瞧得心頭大驚,憑太極圈孫皓南一身精湛內功,縱然身受掌傷,也不應發作得如此快法!
尤其還有崑崙一代名宿的乾坤手陸鳳翔用本身真氣相助,看來還無濟於事,心中想着,立即走近牀邊。
陸鳳翔一眼看到萬雨蒼,急忙説道:“萬老弟,你們點蒼的‘八寶祛毒散’,可曾帶在身上?孫老哥中的好像是‘翻覆毒手’,你快瞧瞧。”
“翻覆毒手”!萬雨蒼聽得又是一驚,翻覆毒手乃是十三邪中和人妖郝飛煙,蛇居士屈七齊名的羅淵的獨門功夫,他就是以“翻覆毒手”名震江湖,大家就以此做了他的外號,難道這魔頭今晚也來了?一面急道:“八寶祛毒散,晚輩帶在身上,只是……”
他本來想説“只是對‘翻覆毒手’,不知能否生效?”但説到一半,瞧着七步連環孫正焦灼煌急的神色,立即嚥了下去,改口道:“只是不知孫老前輩傷在那裏?”
説着蹲下去,往孫皓南臉一瞧,只見他印堂灰黯,臉上隱隱泛起一層黑氣,心下更是一驚。
原來點蒼派的“八寶祛毒散”,原方出自苗人,為外用解毒靈藥,歷代相傳,江湖上頗有名聲,萬雨蒼自然也略懂療毒之道,但他一瞧到孫皓南臉色,不禁倒抽了口涼氣。
太極圈孫皓南此時微張眼睛,瞧着萬雨蒼淡然笑道:“萬老弟,老朽一念仁慈,致為賊子所乘,不過他也被我‘兩儀掌’擊中,死在犬子七步連環之下,咱們江湖上人,瓦罐不離井上破,生死之事,老朽倒也不在心上。”
萬雨蒼道:“孫老前輩運功逼毒,快不可説話。”
孫正不待吩咐,趕緊掀開父親衣衫,只見右肩偏左,印着一個黑墨般的手掌,掌印中間,有不少細微小孔,像是被針刺過一般,此時掌印四周,千百縷遊絲似的黑氣,正向四外蔓滲開去!
萬雨生暗暗哦了一聲;這分明是賊人手上,戴有暗藏毒針的手套,一掌擊上人身,毒針就刺入皮肉,致中劇毒。他濃眉微皺,道:“孫老前輩傷勢倒是不重,只因這賊人手上,暗藏毒針,以致劇毒侵入血液,晚輩先給你放去毒血,再上藥吧!”
孫正眼淚汪汪的道:“萬大哥,家父不礙事吧?”
萬雨蒼瞧着這般情形,心中那有把握,一面寬慰的道:“孫老前輩吉人天相,自可逢凶化吉,不過兄弟一時也看不出究是何種劇毒,只好先放了毒血再説。”
説着,從懷中取出一把鋒利小刀,在孫皓南傷處劃了一個十字形口子,手指輕輕在傷口四周一按,只見黑水如泉,激射而出。
流了差不多一碗光景,依然不見鮮血,傷處黑色,雖淡了一點,卻慢慢擴展開來,那股放出的黑水,奇腥無比,中人慾嘔!
萬雨蒼心中忽有所悟,賊人用的毒針,分明是用蜈蚣蛇蠍一類的毒涎製成,可能還不止一種劇毒。
他緊蹙濃眉,一聲不作的從桌上取過茶碗,把患處四周洗淨,又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磁小瓶,倒出藥粉,輕輕敷上。
這一陣工夫,太極圈孫皓南越來越不行了,坐着身於,不時發出輕微的痙孿,臉上黑氣,也逐漸加深,這正是劇毒攻心的現象!一個內家頂尖高手,到了這種情形,平常人十個也早已死去!
乾坤手陸鳳翔按在他背後的右手,始終沒有放開,只覺這位數十年老友,此時心脈漸趨微弱,自己雖然拼耗真氣,孫皓南仍有難以為繼之感,不由心頭大震,急急的問道:“萬老弟,孫老哥敷藥之後,怎的並未見效?”
萬雨蒼苦笑道:“孫老前輩所中毒掌,似是蛇涎一類,奇毒已深入內腑,恐非僅憑外敷的‘八寶祛毒散’所能奏功了。”
太極圈孫皓南嘴角上仍含着微微笑意,顯然他在極力忍耐,但全身卻忍不住顫動。
七步連環孫正,雙膝跪在父親面前,淚若泉湧,大家心頭,都好像壓上了一塊沉鉛,氣氛甚是悲憤,但誰也束手無策。
南宮婉站在衞天翔身側,幽幽的道:“可惜我身邊沒有‘百盈丹’了,否則孫老前輩服上一粒,就可無事。”
衞天翔給她一説,突然想起自己方才中了蛇居士“百毒掌”腥風,南天一雕臧荼,向他強要來的一顆解毒丹,尚在身邊,他曾説此丹專治天下百毒,也許有效。想到這裏,立即探手入懷,取出那粒解毒丹,送到萬雨蒼面前,道:“萬大哥,這是蛇居士的解毒丹,他説能解天下百毒,不知能否醫治孫老前輩的傷勢?”
萬雨蒼接過一瞧,那是一粒黑黝黝的藥丸,湊近鼻孔聞了一聞,也嗅不到半點藥味。他方才聽衞天翔説過,這是南天一雕向蛇居士強要而來,但蛇居士為人陰險,衞天翔和他有殺徒毀蛇之恨,他是不是肯真心拿出解藥來,還有疑問。他心思慎密,瞧了又瞧,聞了又聞,一時可不敢貿然決定。
乾坤手陸鳳翔也奇道:“韋老弟,蛇居士的解藥,你從何處得來?”
衞天翔把方才情形,又擇要説了一遍。
陸鳳翔嘆息道:“想不到蛇居士二十年不出海南一步,今晚也會趕來!”接着略作沉吟,又道:“萬老弟可是懷疑蛇居士的解毒丹有詐?”
萬雨蒼道:“晚輩因想到屈七為人譎詐,此藥難保不……”
乾坤手點頭道:“萬老弟想得也未嘗不對,不過老朽認為此藥既由南天一雕出面向他索取,蛇居士一派之主,可能不會有假,你就給孫老哥服了吧。”
他話雖如此説法,其實內心何嘗不在猶疑,因為南天一雕臧荼,和人妖郝飛煙,蛇居士屈七等人,同屬當年十三邪中人物,但他發覺太極圈孫皓南情形愈來愈糟,與其束手待斃,不如冒險一試。
萬雨蒼自然聽得出乾坤手言外之意,只好點了點頭,要衞天翔從几上取過一杯温水,自己一手撥開孫皓南牙天,一手把蛇居士那粒解毒丹捏碎,迅速送入口中,然後接過杯子,把温水倒下。蛇居士的解毒丹,先前聞不到一點氣味,此時一經捏碎,立時有一股極其辛辣的藥味,散了開來,室內每個人都可聞到。
萬雨蒼抬頭喜道:“蛇居士沒有騙人,這確是解毒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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