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26
凌晨兩點的時候,林帆終於打完了今天的吊瓶,我扶他去了趟廁所,幫助他洗臉刷牙,然後就可以在他入睡後回家睡覺了。
這個時候的醫院還是有些嚇人的,五樓走廊的燈都關了,時不時會遇見病人自己舉着輸液瓶去上廁所,步伐一挪一頓,面無表情,配上那身病號服,我會錯覺自己誤闖了《行屍走肉》的片場。
林帆看到我怕成那個樣子,會忍不住哈哈笑,一笑就牽動胸前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我在廁所門口等他,一回頭就看到一個瘦得兩頰凹陷的老婆婆正惡狠狠地在女廁所門口等着我,走廊窗外是門診處的紅十字標誌,夜晚時發出的紅光打在她的臉上,更襯得眼珠漆黑如無底洞。
我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這種時候人根本就叫不出來,只覺得耳朵“轟”地一聲,我腿一軟就靠着牆緩緩滑坐到了地上。
她的目光追着我,從惡狠狠的仰視緩緩地下滑,變成冷冰冰的俯視。
有人從不遠處跑過來,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迴盪。那個人努力把散架了的我攙起來,帶着温和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姑娘,你沒事兒吧?這老婆婆是我們這個病房的,就是喜歡兇人,你別怕。”
這個聲音幾乎把我的整個世界都按成了暫停。
我記得我最後一次聽見這個聲音,是在電話裏,對害怕對高考答案的耿耿説,還有我呢,你別怕。
我緩緩轉過頭去。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我看不到歲月的痕跡,還是那個毛茸茸的寸頭,那張小麥色的臉龐,甚至還是那件黑色的T恤,穿了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換一件。
他一開始沒有認出我,面對我洶湧的目光,表情有幾秒鐘的迷茫。
然後眼神一滯,呆住了。
“耿耿。”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