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10
我跟老範趕到了國貿的星巴克,找了個沙發座。
“怎麼不到好一點兒的環境拍?”我先對着周圍人和老範都拍了幾張。
“人家自己要求的,這個地方對她有特殊意義。這個編劇好像家境挺苦的,一路奮鬥上來不容易,大學時候打工,總路過這家星巴克,當時覺得要是能進來抱着筆記本喝咖啡,真幸福死了。”
“作家記性就是好,”我笑,“這故事真勵志,改改就能去湖南台選秀了。”
老範笑了:“這個故事可以當切入點,好寫稿子。”
“行吧,環境不重要,就是光線差了點兒,得好好修圖。不過重要的還是人本身。”我低頭瀏覽了一下幾張照片的效果。
“是啊,”老範伸了個懶腰,“所以你看我這個人,怎麼樣?”
“話題轉得太生硬了吧。”我笑。
“那是你不想接,”老範看着我,沒有笑,“要是你想接,連個由頭都不需要,可以直接聊。”
我看着他,腦子在飛速運轉着,嘴裏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他哈哈笑着,搖搖頭,示意這個話題可以過去了。
我記不清這是老範第幾次在表白這件事情上打擦邊球了。他沒有正經表白過,正經表白很傻,我們所有人都這麼覺得。如果兩個人彼此都有意思,幾番暗示就水到渠成了;有一方沒這個沒意思,那也不尷尬,不耽誤繼續插科打諢當朋友。
比如我和老範。我是沒意思的那一方,我感謝他的點到即止,更感謝他想得開。
鋭利的告白只適合少男少女,急着將自己剖開給對方看,容不得模稜兩可,給不了轉圜空間。只有他們才在乎一句話的力量,放在眼神里、放在動作裏都不行,必須説出來,必須。
所以沒説出來的,就什麼都不算了。
比如七年前的我和餘淮。
老範看我又發呆了,捏起桌上的雜誌在我眼前晃了晃。
“哦,”我回到狀態,“剛才説了那麼半天,我都忘了問,這人叫什麼?”
我這話題轉換得更生硬,老範笑了,沒繼續揶揄我。
“叫程巧珍。”
“什麼?”
我震驚的表情還掛在臉上,就看到門口一個穿着白T恤、黑褲子的女生,挎着天藍色的巴黎世家機車包走進來。
圓圓的臉比之前消瘦了些,露出尖尖的小下巴,朝我們笑起來,還是當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