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綿掌常昌壽麪情嚴肅,問道:“你是峨嵋門下?”
趙南珩俊臉一紅,低頭訥訥道:“小可正是峨嵋門下。”
鐵劍綿掌微含怒意的看了馬長榮一眼,和聲道:“八方鏢局正值多事之秋,小兄弟既是峨嵋高弟,留在敝局裏,也太以委屈他。”
説到這裏,回頭朝馬長榮吩咐道:“老馬,你替我封一百兩銀子。”
馬長榮答應一聲,慌忙取過一封銀子,雙手捧上。
鐵劍綿掌接過銀子,朝趙南市道:“這一百兩銀子,算是常某的一點意思,替小兄弟略壯行色,還望小兄弟勿卻是幸。”
趙南珩聽他口氣,敢情就因自己承認是峨嵋弟子,才遭辭退,心中不由暗暗氣憤,你分明瞧不起峨嵋派,誰要你的銀子?這就拱拱手道:“局主厚賜,小可決不敢受,小可就此告辭。”
他從馬上取下包裹,轉身朝馬長榮抱拳作了一揖,道:“馬大哥珍重。”
説到這裏,不禁目含淚光,掉頭就走。
鐵劍綿掌徵得一怔,立即低喝一聲:“大家先回開封再説!”
一陣鸞鈴馬蹄之聲,雜沓響起,瞬倏奔出老遠!
趙南珩一手提着包裹,心頭又是一陣茫然,難道峨嵋派弟子,當真不能見容於江湖了?
驀然在地下重重的頓了一腳,自言自語的道:“我偏要説是峨嵋派門下!”
話聲剛落,身側忽然有人嗤的笑道:“誰不讓你説是峨嵋派門下了?”
趙南珩微微一怔,轉頭望去,只見樹林前面,站着一個十六七歲,身穿紫紅短襖的少女,含笑瞧着自己,不禁臉上一紅,掉過頭,往前走去!
那紅衣少女忽然叫道:“喂,你到哪裏去?”
趙南珩走出兩步,停住身子,問道:“姑娘可是問我?”
紅衣少女抿嘴一笑,挪上一步,道:“不問你,這裏還有誰?”
趙南珩從沒和女孩兒打過交道,臉上有點熱烘烘的,説不出話來,其實此刻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到哪裏去?
紅衣少女覺他好玩,又挪上一步,道:“那個叫總鏢頭的人,真不識好歹,你幫了他,他好像還生你的氣呢,這樣就不要你了?”
趙南珩點點頭,氣憤的道:“因為我是峨嵋派的人,他……瞧不起我。”
紅衣少女睜大眼睛道:“峨嵋派有什麼不好?”
趙南珩無異遇到了知己,挺挺胸道:“所以我偏要説是峨嵋派的門下。”
紅衣少女偏瞼想了一下,道:“幾時我叫爹也去開一家鏢局,就要你當總鏢頭,氣氣他們。”
趙南珩聽得好笑,臉上忍不住綻出笑意。
紅衣少女也跟着要笑,忽然她凝眸輕注的哼道:“你在笑我?哼,明天,我就叫爹開給你看。”
趙南麻吶吶道:“姑娘誤會了,我沒笑你?”
紅衣少女白了他一眼,偏頭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趙南珩道:“我叫趙南珩。”
紅衣少女道:“我叫玫地,你今年幾歲?”
趙南珩俊臉微紅,赧然道:“十七。”
改地低低的道:“啊,我才十六,噶,你這人真好玩,這也會害羞?”
她掩口輕笑,兩顆烏溜溜的眼珠一轉,忽然臉頰上也飛起兩朵紅雲,輕輕華了一口,又道:“喂,趙南珩,我方才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呢?”
趙南珩怔道:“姑娘方才問我什麼?”
玫兒嫣然一笑,道:“你這人真會忘記,我方才不是問你到哪裏去?”
趙南珩險有愧色,搖搖頭,道:“我……還沒一定。”
玫兒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偏着頭道:“喂,那你到我家去好不?”
趙南珩道:“多謝姑娘,我不去。”
玫兒睜大眼睛,奇道:“你不是一沒一定去處嗎?為什麼不去?”
趙南珩依然搖搖頭,道:“我要去找一份事做。”
玫兒揚着眉毛,哈的笑道:“這就是咯,我家裏就是要找做事的人,我和爹去説,給你一份事做,不就好了。”
趙南珩被她説得有點心動,抬頭道:“姑娘家裏要做些什麼?”
改兒喜道:“那也隨便,你會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喂,那麼我們這就快走咯,我帶你見我爹去。”
趙南珩遲疑的問道:“姑娘家在哪裏?”
玫兒性急的道:“不遠,就在前面佟家莊。”
“佟家莊?”
趙南珩聽得一怔,佟家莊不就是八方鏢局遠來送鏢的地方?心念一轉,立即抬頭問道:
“佟家莊可是租徠山下的佟家莊?”
玫兒一雙眼睛盯着他點頭,道:“你原來知道。”
趙南珩道:“那我不去。”
玫兒詫異道:“為什麼?”
趙南珩道:“沒什麼,我不想去。”
玫兒小嘴一撇,氣道:“我家裏有老虎會吃你?哼,原來你是膽小鬼,不敢去。”
趙南珩胸脯一挺,昂首道:“我趙南珩什麼都不怕。”
改兒暗暗得意,一面故意道:“不怕就跟我走。”
趙南珩道:“走就走,反正我是憑勞力換飯吃的。”
“對啊!”
改此話聲出口,飛快往樹林跑去,牽出一匹白馬,一躍上馬背,回頭拍拍身後,笑道:
“喂,你也上來,我帶你去。”
趙南珩道:“一匹馬,怎能騎兩個人?姑娘只管騎走,在下自信還趕得上。”
玫兒偏頭道:“一匹馬,為什麼不能騎兩個人?我就時常坐在姐姐身後的。”
趙南珩心中暗想,這位姑娘當真不懂事,你們兩人同乘一騎,那因為她是你姐姐呀,我怎好和你同乘一騎,坐在身後?
玫兒見他依然站着不動,不禁有點生氣,扭頭道:“不來拉倒,看你趕得上不?”
趙南珩道:姑娘只要騎得慢一點,在下自然趕得上。”
玫兒道:“騎馬就要快,騎得慢,還有什麼意思?”説着,抖了抖繮繩,拍拍馬頸,低聲道:“小白,咱們要回去了,你可別跑得太快,把他丟了。”
那白馬好像懂得人言,口中低嘶一聲,得得的朝前走去。
趙南珩把包裹套上手臂,跟在白馬後面。
玫兒回頭瞧他果然跟自己馬後走來,不由心中大樂,唁的笑道:“活該,叫你騎上來你不要,兩隻腳跟四隻腳賽跑!”
説話之間,暗暗扯了一下繮繩,白馬腳下忽然快了起來。
趙南珩跟在馬後,腳下也不由加緊。
跑了一段路,玫兒見他健步如飛,依然跟在馬後,並沒落後,又暗暗夾了幾下馬腹,白馬得了主人暗示,放開四蹄,朝前急馳。
趙南珩不知是改兒故意捉弄自己,眼看白馬漸跑漸快,也急忙灑開腳步,緊追不捨。
他自幼在峨嵋山長大,經常跟猴兒賽跑,輕功早有根基,後來年紀漸漸大了,派到的一份工作是挑水擔柴,這是練輕功內力的最好法門。
一年前,到了少林寺,還是擔任這份工作,自從百愚上人傳他“達摩易筋真經”之後,這一年來,自己也覺得內功大有精境,此時跟在馬後,任白馬跑得多快,他也走得多快,並沒有落後一步。
玫兒覺得好玩,不住的催着白馬,四蹄翻飛。快得有如風馳電卷。
趙南珩因為跟着馬跑,連自己都不知道跑得究有多快,只聽到玫兒像銀鈴似的笑聲,不時從馬背上飄來!
白馬漸漸緩了下來,越過草坪,停在一大片莊院前面。趙南市珩得臉紅紅的,稍微感到有點氣喘。
玫兒跳下馬背,用小指勾着吹亂的鬚髮,嬌靨如花,笑道:“難怪你不要騎馬,原來輕功真俊呢!”
趙南珩聽他稱讚自己,心中也甚是得意,抬頭瞧瞧莊院,問道:“姑娘,這裏可是到了嗎?”
改兒瞧着他,忽然低聲道:“你很老實,是不是?”
趙南珩不知她這話什麼意思?不由點了點頭。
玫兒又道:“這就是咯,我爹不喜歡老實人,他時常説:“老實是無用的別名’,待會,你見了我爹,不可太老實。”
趙南珩聽得一怔,遲疑到:“這個……”
玫兒白了他一眼,輕笑道:“這個……那個……這就是太老實咯!”
趙南珩搖搖頭道:“這個我不懂。”
玫兒唁的笑道:“譬如你説話時常會瞼紅,有時候會結結巴巴的説不出來,對不?你見了我爹,要學得瀟灑一點,不可太拘泥了,知道嗎?”
趙南珩心中暗暗奇怪,心想佟家莊的老莊主,可能是個脾氣古怪的人。不然,到莊裏做工來的人,當然要挑老實的好,但因改兒既然這般叮囑着,只好點點頭,表示知道。
玫兒笑了一笑,隨手扔下繮繩,領着他朝門裏跑去。
這所莊院,甚是氣派,屋宇重重,佔地極廣,四周圍着參天大樹,但靜悄悄的,似乎人手不多。
趙南珩跟着她跨進二門。只見裏面走出一個五旬左右的老者,一眼瞧到玫兒,立即迎着笑道:“小玫兒,你跑到哪裏去了,方才老爺子還在找你……”
話聲出口,忽然發現改兒身後,還跟着一個少年,不期怔得一怔,兩道眼神只是打量着趙南珩,問道:“這少年人是誰?”
趙南珩先前只當這位老者就是佟老莊主了,但一聽口氣,才知不是,不知他是莊上的什麼人,看去好像身份不低。
改兒笑了笑道:“駱大叔,他叫趙南珩,啊,爹呢?”
駱大叔皺皺眉頭,道:“老爺子在書房裏。”
玫兒朝趙南市招招手,道:“喂,你跟我來!”
轉身興匆匆往裏就走。
趙南珩和駱大叔點點頭,就跟着改兒走去,穿過長廊,經過兩個院落,剛一走進書房。
只聽裏面有一個老人聲音問道:“是小玫兒嗎,你方才又跑到哪裏去了?爹關照過你,不要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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