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尊吾冷冷一笑,道:“悉隨其便!”
於是,龍尊吾與朋叁省立刻將坐騎分別帶向路的兩邊,唐潔則靠在龍尊吾的後面,現在,那兩匹馬已經來得更近了。
朋叁省獨眼暴睜,一動不動的凝視着馬上的騎士,唔,那是兩個年約叁旬的精悍人物,兩人都生着一張黃焦焦的面孔,細眼濃眉,配着鷹鼻薄唇,冷厲狠沉之氣畢露無疑!
來人相同的穿着一襲金光閃爍的緊身衣,金色頭巾,金色披風,肩頭各露出一柄纏着的兵刃把柄,兩雙眼睛冷電精芒殼毫不顧忌的盯視着已經停在路旁的龍尊吾等人,形熊之間,有一股特異的鷲猛意味!
近了,近了,此刻,雙方只有叁丈左右約距離。
黑色的馬匹,黑色的鞍蹬,閃耀着金幌幌的影子狂風般捲了過去,龍尊吾望着那八隻翻飛着濺散泥沙的鐵蹄,心裏正在納罕,馬上的騎土卻突地猛扯繩,兩匹黑馬“希倖幸”的人立而起。
急奔的勢子茫募然打住,而就在前蹄落地之時已霍然旋轉掉頭,換成小跑步得得馳回,那份灑脱,那份俐落,簡直就甭提了。
朋叁省冷哼一聲,低沉的道:“果然回來了,這兩個小子的馬上功夫卻是不差!”
龍尊吾深沉的笑笑,淡淡的道:“是麼?”
兩匹黑馬在六七步外停住,兩個金衣人仍舊那麼放肆而跋肩的盯視着這邊,目光冷森隱約約的嘲弄與不屑!
朋叁省的一股心頭火又被猛的引了起來,他濃黑的眉毛朝上一豎,獨目中氣暴射,厲烈的道:“二位,皇皇大道,各走各邊,怎麼着,老子們又啃了二位的卵了?”
這位大伏堡的四爺是出了名的火暴栗子脾氣,出口又是董素齊來,十分不雅,後面馬上的唐潔聽在耳中不由粉臉郝中不由粉臉紅,趕忙垂下頭去。
黑馬上的兩個不速之客封並沒有碩出什麼特別的儡怒,兩個人互望一眼,右邊的這個已冷冷的開口道:“你大約就是大伏堡的朋叁省了?”
朋叁省重重的哼了一站,道:“正是你家老子!”
這一次,對方卻已引動了真人,左邊的金衣人勃然色變,厲聲道:“姓朋的,大伏堡可以任你關起門來起道號,可以由得你賣乖使賴,那是你們自家的事,在我”金衫雙判“之前,姓朋的,你還是老實點的好!”
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金衣人報出了字號,朋叁省已突然徵了一下,但在一怔之後他又立即虎下臉來冷闆闆的道:“我道是誰敢這麼狂法,原來卻是雙判兄弟,真叫巧,這幾天來,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像是一下子全湊到這窮山惡水的角隅裏來了,二位,咱們往日無仇,今口無怨,二位擺出如此姿態,卻是怎麼個説法?”
金衫雙判再度互望一眼,右邊的那位生硬的道:“大家都是道上闖的,我臣立也用不着繞圈子講廢話,鐵矛幫老大是咱們兄弟好友,他託我兄弟走上一趟,請朋四爺後面的那位姑娘轉騎回丟………。”
説到這裏,他目梢子瞟了一側的龍尊吾一眼,又道:“至於這位令友麼,也得交點東西給我們兄弟帶回去報報賬!”
朋叁省沉着臉,慢慢地道:“二位想要什麼東西?”
左面的金衣人故意“嗯”了一聲,死眉死眼的道:“乾脆點説吧,就是令友吃飯的傢伙!”
豁然狂笑起來,朋叁省額上的青筋暴突,他大聲道:“要龍老弟的腦袋?臣家兄弟啊,你們沒有神智昏亂吧?看你們都還年輕,才叁十郎當歲,往後的日子長着呢,何苦非要為別人強出頭找罪受?這份差使二位還是放手的好……。”
雙判中那叫臣立的一個細細的眼縫突睜,寒光閃射中他陰沉的道:“這樣説來,朋四爺是一定要攔在中間淌這混水了?”
朋叁省一撇嘴,道:“與鐵矛幫結怨,我朋叁省也有一份,你們是否可以做主將我這筆賬抹消?不再尋我的麻煩?”
另一個金衣人迅速的道:“當然,四爺與咱兄弟雖不相識,卻是神交知己,衝着這一點,咱兄弟可以賣個交情揭過不提!”
吃吃的笑了,朋叁省一摸下領,懶洋洋的道:“假如老子我不領這份情還要砸你們的招牌呢?大約場面就不同了呢!”
此言一出,金衫雙判奸齋神色大變,雙判中的臣立暴吼一聲,厲烈的道:“朋叁省,你在耍我兄弟?”
朋叁省冷冷一笑,道:“怎麼着,你們還自以為像個人哪?”
於是,金衫只判兄弟面色剎那轉為鐵青,雙雙一拍馬頭,兩匹黑馬潑刺刺往外奔去,兩倏金色人影已悄無聲息的落到地下。
朋叁省毫不畏縮,一偏腿也下了馬,朝前垮了一大步,宏聲道:“臣立,你號稱”陰陽判“,我朋叁省便領教一下你這陰陽是怎麼個判法!”
臣立寒森森的凝視着朋叁省,反手拔出背後的兵刃,那是一柄長約叁尺,粗若兒臂,通體泛着瑩藍光芒,頂端雕鏤着一枚拳大黑色惡鬼頭顱的怪異武器,那枚惡鬼頭顱猙獰而醜怪,頭上有一枚燦亮的尖錐突出兩寸,嘴角還有兩隻寬長若一指的鋒利獠牙斜伸兩側,雕工精細而巧致,活脱一個真正的惡鬼縮影,而那藍汪汪柄,則彷若這個鬼頭變了形的軀體!
另一個金衫人亦不似笑的笑了一下,也翻手拔出了一柄同式的兵器,他瞅着對方,冷漠的道:“姓朋的,”奈何判“臣堅你便不屑一顧麼?我兄弟自來不分家的!”
臣立像兩把刷子似的眉毛一挑,狠狠的道:“老二,我們是赤腳的碰上穿鞋的,”修羅頭“下見分明!”
不知在什麼時候,龍尊吾已經下馬安詳的站在那哀,現在,他拂了一下衣袖,靜靜的道:“二位昆仲,我叫龍尊吾,二位方才説要借我首級一用,是麼?”
臣立冷冷的瞧着龍尊吾,冷冷的道:“還要姓臣的親自動手麼?”
龍尊吾吸了口氣,道:“但你們明白,你們帶不去。”
一旁的“奈何判”臣堅陰沉的一笑,道:“你開口就是為了這句話?”
龍尊吾點點頭,道:“不錯,我也是為了你們自己的頭顱安全才如此相勸。”
陰陽判臣立削薄的嘴唇輕藐的一撇,道:“曾聽過鐵矛幫的人描述你很厲害,但臣某人卻看不來厲害在什麼地方,龍朋友,你唬錯人了。”
朋叁省用舌尖舔舔牙齒,道:“傳言總是過份,姓臣的,不過你可以試試!”
臣立左手背揉了揉鼻子,沉悶的道:“是麼?”
“麼”字在他口中拉了一個長長的餘音,而這個的餘音還在陰陽怪氣的迴盪,臣立的身形已閃電般往前一搶,“修羅頭”發出一盤“嗚”的尖叫,然直指朋叁省,朋叁省大吼一聲錯步讓開,幾乎不分先後,那枚黑色的惡鬼頭已在一震之下反手砸向龍尊吾!
隻手微提,在這一提之隙龍尊吾已霍然飄出叁尺,旁邊的奈何判臣堅陰側側的一笑,身形不移不動,抖然出手就狂風暴雨般朝龍尊吾攻擊十叁次,時間、部位、方向,拿捏得又準又狠。
朋叁省龐大的身影直撲而來,“嘩啦啦”的暴響聲中,他那沉重的五節九菱鞭兜頭抽向臣堅,左肘“呼”“呼”揮舞,貼在肘側的寬刃短刀狠厲而快捷的一次又一次飛戮割切,兩樣兵器配合着他的身法招式,緊湊得無懈可擊!
龍尊吾甯閃一樣刷的掠了過來,左右倏幌,遊過了陰陽判臣立凌厲的一十七式,身形暴轉之下,阿眉刀“削”的仰斬而起,一擊震耳的金鐵交擊之聲傳來,陰陽判臣立已迅速倒退兩步!
雙腳巧妙而細碎的急快移錯,隨着他腳步的移動,阿眉刀上下交織飛砍,溜溜的金芒冷電叉合成一片迸射閃耀,破空的鋭風呼嘯有如鬼號魂泣,襯合着對方修羅頭縱橫截擊中所發出的尖厲吼叫,組成了一闌令人毛髮悚然的樂章於是急如暴雨,點連着點,線串着線,力若狂濤,波推着波,浪推着浪,猛似風號,呼嘯跟着呼嘯,旋轉按着旋轉,沒有一絲空隙,沒有丁點喘息,沒有寸許的迴避之地,只方以快打快,以狠拚狠,眨眼間已相互施展了二十五招叁十九式!
金色的頭巾飛舞,金色的衣衫眩耀;陰陽判臣立的面孔上流露着極度意外的驚震與迷惑,但是,無可置疑的,在警震與迷惑裏,卻有着無比的憤怒及仇根!
那邊朋叁省刀鞭交映,相錯出手,嘩啦啦的暴響一陣接着一陣,有如晴天響在遠雲裏的旱雷,寬刃短刀忽然貼肘猝削,忽然豎起暴刺,變化莫測的與他的對手奈何判臣堅力拚,臣堅進退如電,刃法有如驚虹化流光,草利之中有着難以言喻的暴烈與火辣,非但攻多於守,而更大半佔住了出手的先機!
九菱鞭烏龍似的貼地捲起,短刀直抹募翻,朋叁省狂笑道:“姓臣的,你這一判,也未必奈何得了老子!”
臣堅一旋倏上,在一陣刺耳的“嗚”“嗚”尖叫裏,他的“修羅頭”劇雨般分成十九個方向砸下,邊冷幽幽的道:“死在臨頭猶尚大言平慚,朋叁省,你除了皮厚,再沒有別的長處了!”
朋叁省刀一鞭齊架,粗大的身體卻猛然後挫,他哈哈大笑道:“老臣啊,你這小臉蛋也薄不到那裏去………。”
與龍尊吾對敵的陰陽判臣立已經逐漸覺得他的對手越來越不好應付,他對的壓力也越來越形沉重,他好像置身在一面以刀刃布成的線裏,任是盡力衝突,卻難得其門而出,更可怕的,是那面網竟慢慢縮緊,每在一次緊揍的接觸之下,他便有一層更為拘束的感覺!
龍尊吾以他“飛流九刀”法的前四招回環施展,固然已將敵人困束,但是,卻也荏短時間裏操不到勝券,他心中同樣的有些驚愕了,眼前的角色,不折不扣的是個高手,他的功力之強,竟然和那“大驚七羅漢”的為首自僧人在伯仲之間,便是差,也差不上一肩。
隱隱地,龍尊吾的右脅舊傷已開始了疼痛,那處創傷才剛剛收口,他用繃布緊緊裹着,此刻,大約是激烈的動作又將傷口撕裂了。忽地——
陰陽判臣立的修羅頭在一顫之下,由叁個方向於同一時間並展而出的“嗚”聲尖號中,他撤身急退,振吭大吼:“老二,時間到了!”
隨着他的吼叫,奈何判臣堅上身一仰,就這輕輕的一仰,已經快速無倫的連連翻出叁個空心跟斗,朋叁省狂叫一聲,緊追而上,臣堅的修羅頭倏振獰笑,那兒頭上的錐角準確至極的直拍向朋叁省額心!
怒吼着,朋叁省跋忙低頭,左肘貼刀上截,石壬鞭卷地而出,但是,他兩招叁式俱已落空,敵人已在這瞬息的空間返身而去——直撲那坐在馬上,正惶惶不安的唐潔!
這一下子把朋叁省氣得幾乎吐出血來,他暴跳如雷的拚命追去,五節九菱鞭在頭頂盤繞飛舞,邊狂怒的吼叫大罵:“我啃你個老妹,你這不要鼻子的混賬………。”
就在他吼罵這兩句話的當口,奈何判臣堅已差四、五步便撲到唐潔馬前了,唐潔做夢地想不到正在拚鬥中的敵人竟然會放棄了他的對手來對付自己,而又來得如此之快,幾乎當她甫始發覺,那凶神似的金衫人已到了眼前!
心腔猛烈的跳動着,唐潔一張美麗的臉龐已嚇得缽然變為青白,臣堅那冷酷而掙獰的面孔急速向她接近,甚至已可以看清那張面孔上粗黃的汗毛輿晶瑩的汗珠!
冷森的浮着一抹陰笑,奈何判臣堅身形快若流鴻,直逼唐潔,但是,就在他的左手剛剛伸出——彷佛來至九宵之上,“削”的。
一聲厲嘯泣血似的溜瀉而來,金燦枸迷的光芒暴漲有如烈陽的光輝在募然間聚成一線射至,又是明亮,又是令人心驚膽顫!
只差那麼一絲,臣堅的手指沒有沾上廣採,他怪叫着倒翻出去,金衫的左袖口上,赫然被割開了一條裂縫!
當然,施援之人是龍尊吾,他一刀反手斬出,同時就地側身,橫着軀體凌空標去,任是陰陽判臣立連連攻阻,卻未曾使他的去勢稍有緩滯!
細目突的暴睜,陰陽判臣立尖嘯一聲,左手向空猛抖,於是,兩枚拳大的銀色圓球沖天而起,在空中又奇妙無比的“碰”然互撞,一撞之下,已爆開了兩團灰色的煙霧,隨着風,煙霧迅速的向四周散漫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