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説灘家二老百戰江湖,交鋒經驗異常豐富,見了黑衣老人這等莫測的掌法,也不禁悚然。他們不敢大意,身形如飛魂幻影般閃出,互相交叉來往,一沾即散,一散即合,來莊飛撲,令人眼花繚亂。他們兩人,心意相通,不用手勢,不打暗語,卻配合得十分默契,突然喝聲:“起!”一個抓頭,一個抓腳,居然一下將黑衣老人憑空舉了起來,將黑衣老人身形橫扔了出去,一齊哈哈嘻嘻的笑起來。
黑衣老人被扔出去後,不知怎樣,竟如電光火石又飛了回來,驟然落在灘家二老之中,雙掌在空中轉身時拍出,更是奇快無比,令人無法閃避。灘家二老剛説出:“不好!”掌已拍到,不由一齊舉拳相迎,砰然一聲悶響,黑衣老人身形還沒有落地,又憑空彈起,而灘家二老,更是分左右雙雙飛了出去。
眾人見灘家二老將黑衣老人扔了出去時,暗暗驚喜,怎麼也想不到黑衣老人居然會飛了回來,又是愕然感到不可思議,等到灘家二老給拍飛了出去時,更是大驚,這是瞬息之間驟然的突變,叫人一時手足無措,幾乎莫明其妙,不知是怎麼回事。
這位在武林中不見名傳的黑衣老人,以武林絕少看見的身形手法,交鋒才幾個回合,就將名滿江湖的武林前輩——遼東瘋癲雙俠,雙雙拍飛擊傷了!這恐怕就是奇俠一枝梅夫婦,也不可能幾個回合將灘家二老拍飛擊傷,這不單叫東方望怪丐和江湖狂生公孫白駭異愕然,一時呆若木雞,小蛟兒和甘鳳鳳也驚震了。灘家二老身形摔下來時,他們才驚醒急奔了過去,一個奔向灘老大,一個奔向灘老二,甘鳳鳳問:“爺爺,你怎樣了?”
小蛟兒也在另一邊問:“爺爺,你沒事吧?”
灘家二老搖搖頭不出聲,嘴角流出—絲鮮血,端坐在地,閉目調息。公孫白和東方望也同時從隱藏處跳了出來,幾乎同時説:“他們在調息運氣療傷,千萬別打擾了他們,給他們護着。”
灘家二老幸而有一身深厚的真氣護體,在對掌時,又卸去了黑衣老人幾乎—半的陰柔之勁,才使自己的內臟不給震翻轉過來,只是心血翻滾,吐着一口鮮血而已,要是別人,恐怕早巳變成兩具屍體,橫躺在地上了。
黑衣老人身形凌空彈起,落在瓦面上,兩臂雖然給灘家二老內力震得微微有些麻,卻能平穩站立,他俯視下面,冷冷説:“憑你們的武功,能與老夫為敵麼?”又向小蛟兒、甘鳳鳳問:“你倆跟不跟隨老夫?”
甘鳳鳳説:“跟呀!”
黑衣老人反而感到意外:“你們真的跟隨老夫?”
甘鳳鳳説:“您老武功那麼好,我們不跟隨你跟隨誰?”
“唔!你能這樣明白就好了!那快隨老夫走。”
“我兩位爺爺受傷了,怎麼辦?”
“丫頭,你要老夫怎樣?”
“你最好先讓我在你身上劃下兩道劍痕,給我兩位爺爺消消氣。”
“丫頭,你説什麼?”
“劃兩條劍痕呀!不過,你放心,你只流些血而已,不會死的。”
“丫頭,你太放肆了!”
“你連這點也不答應,我們跟隨你幹嗎?”
黑衣老人身形驟然落下,小蛟兒急道:“鳳鳳,你閃開。”他推開了甘鳳鳳,自己迎了上來。
黑衣老人説:“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流淚了!”
甘鳳鳳卻嚷起來,對小蛟兒説:“你推開我幹什麼?我們一起對付他不好?”她又對黑衣老人説,“你是見了棺材,也不會流淚是不是?”
黑衣老人“哼”的一聲,呼的一掌拍出,同時喝聲:“給我躺下!”
小蛟兒早已攔腰一手抱起甘鳳鳳,借黑衣老人這一股掌風,躍了開去,放下鳳鳳,一面説:“你快去護着兩位爺爺到房間裏去!”一面也一掌向黑衣老人拍出,掌風之勁,不下於灘家二老,直將黑衣老人的黑長袍吹得飛舞起來。
黑衣老人不禁讚了一句:“小子,好掌力!你的掌風,能吹動老夫的衣服飛舞,算是第一個人,小子,再接老夫一掌!”説着,又是一掌拍出,如颶風驟起。
小蛟兒知道黑衣老人內力異常深厚,不再與他對掌,身如靈猴躍起,並不躍開,反而躍到黑衣老人頭頂上空,身形未落,掌已拍下,這是靈猴身法的招式,反擊出人意外。
黑衣老人似乎知道這種靈猴身法似的,身形略閃,一掌向小蛟兒腰下拍出,真是迅如電閃雷擊。因為小蛟兒身形還未落下,人在半空中,無從借力閃開。
可是小蛟兒如疾光般的,身形驟落,在地上一個翻滾,不但靈巧地閃開了他這一掌,竟然一下挨近了黑衣老人,身形在地上未爬起,卻一掌拍向照衣老人下腹的要命處,這更是武林中的奇招怪式,少有的掌法。
黑衣老人心頭凜然、驚訝,不由躍了開去,他也快捷得無與倫比,人躍開又彈了回來,突然拍出一掌,剛才,灘家二老就是敗在這一招之下。
要是説黑衣老人瞭解小蛟兒的靈猴身法,那小蛟兒就更熟悉黑衣老人這一套極為陰柔之勁的掌法。所以黑衣老人的身到掌出之時,小蚊兒身形又飛起,閃到了黑衣老人的身後,人落掌已拍出。
剎時之間,小蛟兒和黑衣老人已交鋒得難解難分,掌動人移,一沾即分,他們兩人像月夜下兩隻輕靈疾飛的夜鳥,時分時合,掌法招式,身形變幻,大同小異,看似輕舞,掌出優美,宛如翩翩起舞,可是招招都是足以令人致命的兇狠招式,與中原武林的武功招式,迥然不同。
東方望不感到驚訝,甘鳳鳳、公孫白卻驚訝了。這時,灘家二老又運氣調息了自己的內傷,站立起來,看了他們交鋒招式的武功,驚愕得瞪大了眼睛,這是交鋒嗎?簡直是互相追逐嬉戲。
東方望和甘鳳鳳都心裏明白,黑衣老人的武功,與小蛟兒同出一個師門,風格相同,套式—祥,只不過各自運用不同而已。這個黑衣老人,要不是神秘莫測的神風教主黃歧士,就必然是黃岐士嫡傳的弟子。除了端木一尊,其他人不可能有這種星宿海派的武功。怪不得中原武林各大門派視它為幫派武功了!姿式優美,招式狠毒,下手可以説是不擇手段,一招取人性命,要多麼歹毒就有多麼歹毒,不是中原武林的武功,強身自衞為主,志在制敵,而不一下取人性命。
在灘家二老等人的目光中看出,小蛟兒勝在身法靈敏多變,掌法不及黑衣老人運用純熟,面且黑衣老人交鋒經驗也比小蛟兒豐富,所以小蛟兒漸漸已處於下風地位,只招架,防守。閃避,無法進行反擊。
甘鳳鳳想拔劍挺身面出,與小蛟兒聯手圍攻黑衣老人,東方望説:“丫頭,你別亂來,這時,別説你不能相助小兄弟,就是想接近他們也不可能。”
公孫白也點點頭説:“的確是這樣,這時,他們兩人—身深厚真氣,不但已佈滿全身,也佈滿了他們身軀一丈以內的地方,不僅是人,連暗器也射不進去。”
甘鳳鳳急了:“那看着他敗嗎?”
東方望説:“別擔心,小兄弟儘管勝不了這老魔,要逃走,卻是完全可以辦到。”
“眼見不敵了,他幹嗎不走呵!”
“小兄弟不走,恐怕另有原因,看來小兄弟這幾年的苦練,絕不會白費。”
的確,小蛟兒在表面上,是處於下風,但他卻是要認真看清楚黑衣老人的武功,還有那些沒有抖出來。他在梵淨山莊八年來,在地賢夫人近乎嚴酷的折磨、鍛鍊之下,培養他在極其不利的形勢之下,仍保持冷靜的頭腦,從容應敵,何況他並不是真正處於下風,梵淨山的絕學,他還沒有抖出來哩!並且還有一門不為武林人士所知道的絕技—一春陽融雪之功。
交鋒近百招,小蛟兒已將黑衣老人的武功幾乎摸清楚,了,黑衣老人只會靈猴身法,但不會最後的十多招,掌法是本門派的混元掌法,但他不能不承認,這套掌法,黑衣老人已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比自己運用得好得多,憑這套掌法,自己怎麼也勝不了黑衣老人。這黑衣老人是誰?如果是自己要尋找的黃岐士,那正是自己要清理門户,除掉弒師的叛徒!小蛟兒一邊閃避一邊問:“你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黃岐士?”
黑衣老人也越交手越凜然,這小子是誰?是天聖老人的傳人?所以也同時喝問:“你到底是誰?怎會本門派的武功?”一邊説,一邊擊掌更是兇狠、歹毒。
最後,小蛟兒抖出天殛掌法了,看來,只有天殛掌法才能取勝,怪不得天聖老人叫自己去梵淨山向地賢夫入學藝,天聖老人早巳預見了有這麼一天,要清理門户,殺掉逆徒,只有天殛掌法可以對付黃岐士,其他的武功,勝不了黃岐士。看來天殛掌法,是混元掌法的剋星。小蛟兒儘管心中巳肯定眼前的黑衣老人就是黃岐士,但仍不敢貿然斷定,現在不管他是不是,先勝了他再説。
小蛟兒想畢,大喝一聲:“看掌!”掌式一變,便變守勢為攻勢,以後一連幾招連環使出,掌掌料敵先知。黑衣老人掌剛拍出,就給小蛟兒封死了。這突然變化的幾掌,使黑衣老人大驚,連連後退,問:“你,你這是什麼掌法?”
小蛟兒不想使人知道,因為地賢夫人曾經叮囑過:天殛掌法,不可輕易使出。所以他隨口而應:“亂拍掌。”
“這是哪一門的功夫?”
“滅賊門!”
“滅賊門!”
“説!你到底是不是黃岐士?”小蛟兒又一連幾掌拍出,幾乎每一掌都石破天驚,威力無比。
“老夫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甘鳳鳳在屋檐下説:“蛟哥,你管他是不是的,先捉了他再問不好?”小蛟兒一想後説:“不錯!我先活捉了你,不怕你不説出來!”
黑衣老人怒問:“你能活捉老夫麼?”
小蛟兒不再説話,天殛掌法一招“南雁北飛”拍出,跟着又是一招“浪拍懸巖”,弄得黑衣老人手忙腳亂,無從招架,只能死守自己的門户,凝集真氣護體。
小蛟兒兩招掌法閃電式的拍出後,又是一招“鶯穿柳下”拍到。這三招掌法,黑衣老人可以説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奇變莫測,尤其是“鶯穿柳下”這一掌拍來,已無從閃避,只有以雙掌相迎,不然,小蛟兒的手掌,便印在自己的腹中穴位上,就是不死,也重傷倒地,胸骨全碎。
雙掌相碰,不但是黑衣老人極不願意,小蛟兒也不想,雙掌相碰,那就必然要拼內力,以內力的深厚而分勝負,小蛟兒不知自己的內力能不能勝過黑衣老人,心中無數。黑衣老人卻知道小蛟兒的內力不在自己之下,就算自己略勝一些,但必然相持一些時辰,自己方可取勝,但在拼內力時,小蛟兒身後五大高手虎視眈眈,自己只有兩個相隨,只要小蛟兒其中一位高手接近自己,那自己就危險萬分。這就是黑衣老人極不願拼內力的原因。要是單打獨鬥,黑衣老人就沒有這個顧慮了,可以放心與小蛟兒一搏,而且可以説是勝券穩操在手。
黑衣老人雖然極不願意,但小蛟兒掌法太快,已經拍玖,不容他去多想,只有舉雙掌相迎,希望能震開了小蛟兒。小蛟兒也不想拼內力,但掌已拍出,想收回己不可能。所以雙方手掌一相碰,小蛟兒便感到黑衣老人一股極為強大的內力向自己手心傳來,他想用陰柔的吸力,卸去黑衣老人的強大內力。他這一吸,不但沒有卸掉,反而將黑衣老人強大的內力吸入了自己的體內,這就是小蛟兒交鋒經驗的不足。他不由感到體內真氣湃湧,內力在體內亂竄。他暗想:這一下完了,自己明明取勝,—時魯莽,反而敗北。
世上往往有些事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小蛟兒想收掌時,已為黑衣老人的雙掌貼緊而收不回去。也在這時,小蛟兒身體的春陽融雪神功在起作用了,將黑衣老人強大的內力輸入到自己的奇經八脈中去,不啻如黑衣老人將自己的內力輸給了小蛟兒,增強了小蛟兒的內力。
黑衣老人原先想用自己的深厚內力將小蛟兒震飛,伹他一下感到,自己的內力源源流出,面色頓時大變,想收掌時,但雙掌已為小蛟兒吸住,收不回來了。
黑衣老人目露驚恐之色:“你,你,你這是什麼幫派功夫?快放開老夫。”
小蛟兒仍然不知道自己體內的春陽融雪功發揮了作用,也説:“那、那、那你為什麼不放開我?”
當小蛟兒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時,黑衣老人體內的真氣,幾乎給小蛟兒吸去了一半,雙方內力你消我長,小蛟兒內力一吐,一下將黑衣老人震飛了出去。
黑衣老人給摔去二丈多遠的地方。他的兩名親隨一見大驚,雙雙從隱藏處的瓦面上躍下來,一個護着黑衣老人,一個直取小蛟兒。小蛟兒這時的一身真氣,異常充沛,身形略閃,順勢一掌拍出。掌未拍到,掌風之勁,已將這一黑衣人擊翻倒地。
黑衣老人見狀更是大驚,急説:“快走!”他在一名親隨扶助之下,急展輕功,飛逃而去。倒地的這名黑衣老人親隨,想爬起來,甘鳳鳳的玄霜冷月劍的劍尖,已貼在他的胸口上了,喝聲:“別動!動一動,你胸口準會出現一個劍洞。”
黑衣人真的不敢動了。甘鳳鳳問:“説!你是什麼人?那黑衣蒙面老人又是什麼人?”
黑衣人身不動,連嘴也沒動。
甘鳳鳳又問:“你以為不説話,我就不敢殺你嗎?我數三下,你再不説話,我就一劍挑了你。”
黑衣人仍是一動不動,嘴角卻流出了一道黑色的血來,東方望走過來看了看,説:“丫頭,他不會回答你的話了!”
“他敢!?”
“他不是不敢,而是根本不會説話。”
“他是啞巴?”
“不錯,他比啞巴還更啞巴。丫頭,你將劍收起來吧!”
“你不擔心他跑?”
東方望笑了笑:“不擔心,不擔心,一個死人,怎麼會跑呵!”
甘鳳鳳一怔:“什麼!?他已死了?”
“不是死人,會比啞巴更啞巴麼?你聽過死人説過話沒有?”
“哎!你這叫化,怎麼不直説的?兜那麼一個彎。”甘鳳鳳轉身問小蛟兒,“你怎麼一掌就將他拍死了?”
小蛟兒茫然:“我手掌根本沒有碰過他呵!怎會將他拍死了?”
公孫白這時也走了過來,在月下朝黑衣死者打量着。而甘鳳鳳卻説:“你沒碰過他,他怎麼會死了?你難道不知你自己的內力深厚得驚人麼?用那麼大的勁拍出去?”
公孫白説:“甘姑娘,別錯怪蛟兄弟了,這黑衣人是自已服毒死的。”
甘鳳鳳奇異:“他自己服毒而死?”
小蛟兒也怔了怔:“他自己服毒?”小蛟兒不由想起了在梵淨山莊,一些黑衣人來侵犯時,在不敵而不能逃跑時,往往都是自己服毒而死,看來,黑衣老人和他的兩名親隨,都是神風教的人了。
東方望説:“他雖然服毒而死,但小兄弟的掌風之勁,也的確驚人,已擊斷了他兩條胸骨。”
甘鳳鳳説:“這賊子死了不要緊,可惜我們問不出口供,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小蛟兒説:“我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你知道?”
“知道,他們是神風教的人。”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神風教的人了?”
“因為神風教派出來的人,在不敵而又不能逃跑時,往往都是自己服毒而死,我碰過一兩次都是這樣。”
甘鳳鳳説:“那麼説,姓餘的請我們明天去喝酒,決不會是好心。好呀!明天我們就去端神風教江西這個總堂口。”
小蛟兒説:“鳳鳳,這事不能亂來。”
“我怎麼亂來了?他明派人請我們,暗又派人來暗算我們,我們端了他的窩,有什麼不對?”
東方望説:“恐怕這些人不是江西神風教總堂的人,也不是姓餘的打發來的。”
公孫白也説:“不錯,黑衣人武功極高,深奧莫測,決不可能是江西神風教總堂的人,看來,他們不是神風教總壇的人,也必然是神風教教主身邊的護法長者,武林中第一流的拔尖上乘高手。”
小蛟兒説:“那神秘的黑衣老人,極有可能就是神風教教主黃岐士。”
甘鳳鳳驚訝:“你怎麼知道?”
“他的武功,與我所學的武功同出一脈,會這種武功的人,除了梵淨山莊的人外,只有黃岐士和端木一尊了。”
甘鳳鳳叫起來:“那你幹嗎讓他跑了?不追趕?”
“我,我想追趕已來不及了。他跑得太快,又是在黑夜中,二來也不放心你。”
“有叫化和公孫大哥在我身旁,你有什麼不放心的?你擔心他在黑夜中擺脱你,會再來暗算我們?”
東方望説:“丫頭,別打橫來,黑衣老人雖然受傷,武功未失,蛟兄弟一個人在黑夜中追去不危險?你放心嗎?”
甘鳳鳳明知不對,仍嘴硬説:“我有什麼不放心了?”
東方望眨眨眼:“好好,蛟兄弟,你現在去追趕他們吧!”
甘鳳鳳“啐”了他一口:“你這叫化,盡放馬後炮,人都跑得不見蹤影,還追什麼?要追,你叫化一個人去追。”
東方望連忙説:“不不,我叫化頂怕死的,才不會稀裏糊塗的跑去送死。”
“那你幹嗎叫他去追的?”
“哎哎!丫頭,你別顛倒了!是你叫他去追的,關我叫化什麼事了?”
“我不跟你説了!”甘鳳鳳笑着跑開。
公孫白笑着説;“我們去看看二位灘老前輩的傷勢吧!”
在他們談話時,兩位老活寶早巳摸回自己的房間,再次運氣調治餘傷。剛才他們只是運氣強行壓下傷勢而已。東方望説:“你們去看吧,我叫化還想打這死人的主意。”
小蛟兒問:“叔叔,你打什麼主意的?”
“這死人躺在這裏好看嗎?明早寺裏的和尚看見不麻煩?”
“叔叔,那由我扛他出去埋了吧!”
“不不,你別跟我叫化搶,我叫化還想搜搜這死人身上有沒有碎銀和值錢的東西,好去市鎮上換酒喝。”
小蛟兒笑起來:“叔叔不是這樣的人。”
“不不,你快去看那兩個老東西去,不然,那丫頭又會罵你不關心她兩個寶貝爺爺了。”
“叔叔,那辛苦你了!”
“去去!我叫化最怕聽這句肉麻的話。”東方望扛起了,黑衣人屍體,閃身而去。
小蛟兒只好跟隨甘鳳鳳和公孫白走進灘家二老的房間,只見在一盞油燈之下,灘家二老竟然不是盤腿而坐的運氣調神養傷,而是直躺躺睡在牀上。甘鳳鳳問:“二位爺爺,你們的傷好了嗎?”
灘老二説:“好了!好了!全好了!你們跑進來幹嗎?看我們睡覺麼?”
灘老三説:“老二,我們幾時受傷了?我們沒有傷呵!”
“對對,我們沒有傷,怎麼説傷了?”
“老二,乖孫女居然問我們傷好了沒有,你看怪不怪?”
“是不是乖孫女鬧糊塗了?別不是那渾小子受了傷,問錯了人吧?”
鳳鳳、小蛟兒、公孫白三人相視而笑,知道灘家二老性子古怪,極要面子,受了嚴重的傷也不願給人知道,更不想別人看見,所以躺下來故意裝睡。
甘鳳鳳笑着説:“爺爺,你們沒受傷就好了!讓我來看看。”
灘家二老一下從牀上坐起來,—個説:“你別過來,也不能看。”一個問:“我們沒傷,你看什麼?”
“去去!你們回你們的房睡去。”
“要看,看你們自己,我們幾根老骨頭,好看嗎?”
甘鳳鳳説:“爺爺,你們的老骨頭,也很好看呵!”
灘老二説:“老三,我們的乖孫女是不是瘋了?”
灘老三説:“大概是吧,我沒聽説過,老骨頭也好看的!”
甘鳳鳳笑着説:“爺爺,別硬撐了,有傷,一定要好好的醫治,怕什麼人看的?”
灘老二發怒了:“我怕什麼人看的?”
灘老三也説:“我們灘家會怕人看嗎?”
甘鳳鳳笑着説:“我知道爺爺一定不怕人看的,所以我們就跑來看了!”
“那你們看夠了沒有?”
“爺爺,我們還沒看哩!”
“你們要怎麼看?”
“讓小蛟哥給你們把把脈,聽聽心臟呀!”
“渾小子是郎中大夫嗎?他會把脈?”
灘老三跟着説:“渾小子會把脈,那不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甘鳳鳳説:“爺爺,你説對了!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蛟哥正是名副其實的郎中哩!”
灘家二老睜大了眼睛:“渾小子是郎中?”
“爺爺,你知不知道蛟哥是什麼人的徒弟?”
“什麼人?”
“三不醫徐神仙。”
“什麼!?是那個偷狗肉吃的賊老和尚?”
“他不是梵淨山莊那老太婆的弟子麼?”
“爺爺,你們沒想到吧?”
小蛟兒説:“爺爺,我真是徐神仙的不肖弟子。”
灘家二老互相望望,一個説:“這渾小子真的是賊和尚的徒弟?”一個説:“這渾小子不是在説大話吧?”
“來!我們試試看好不好?”
“對對,功夫不是捧的,牛皮不是吹的,一試便知真假。”
“老三,我們怎麼試這渾小子?”
“當然讓他看啦!”
“那我們的傷,不讓這渾小子看出來了?”
“他看得出嗎?我們沒有傷呵!”
“不錯,不錯,我們沒有傷,他怎麼看得出來!”
這兩個老活寶,一問一答,一齊望着小蛟兒:“渾小子,你來看吧!”
小蛟兒説:“請兩位爺爺伸出手來!”
灘老二先伸手:“渾小子,看吧!”
灘老三也伸出手:“渾小子,看呀!”
“先看我的。”
“不!先看我的。”
“看我的!”
“看我的!”
這對老活寶,又吵了起來。甘鳳鳳説:“兩位爺爺,別爭呀!看誰先也是一樣。”
“怎麼一樣了?我先看。”
“不!我先看才是。”
“我是老二,你是嗎?”
“正因為你是老二,大讓小,應該讓我先看。”
“只有小讓大,有大讓小嗎?”
“十大以小為尊,你沒聽過?”
“你小嗎?我們的孫女才小,我們是不是讓她先看了?”
公孫白在旁一直微笑,他感到灘家二老這般愛面子而又胡鬧,説不定鬧到後來,他們都不看,叫甘鳳鳳先看了。便問小蛟兒:“兄弟,你能不能給他們一齊把脈看傷?”
小蛟兒點點頭:“我試試看。”
灘老二驚異:“你能一齊把脈?”
小蛟兒説:“可以。”
灘老三説:“老二,這渾小子是假郎中了!”
“不錯,一個郎中能一齊把兩個人的脈,準是胡鬧。”
甘鳳鳳説:“哎!爺爺,你們還沒看,怎知他是假的或胡鬧了?”
“我一看,就知道是胡鬧。”
灘老三説:“我不用看,聽也聽得出這渾小子是冒充的了。”
“爺爺不是説要試試嗎?怎麼説話不算數的?”
“誰説我不算數了?”
一個説:“渾小子,快看!不然我乖孫女説我們説話不算數。”
小蛟兒便伸出雙手,一齊給這兩位老活寶把脈。誰知一把之下,要診的經脈全不在,移了位。小蛟兒初時有些驚訝,跟着一下想,灘家二老恐怕也會梵淨山莊移經轉穴的這門功夫,便説:“兩位爺爺,別運氣移脈了!這樣,對爺爺身上的內傷沒有好處的。”
灘老三驚奇:“渾小子,你怎麼知道我們移經閉穴了?”
公孫白説:“武林中,又有誰不知道遼東雙俠會移經閉穴這門獨步武林的絕技?”
灘老二説:“這渾小子是有兩下,一摸就看出來了!”
灘老三説:“什麼兩下,一下也沒有。”
“老三,怎麼一下也沒有?”
“這渾小子摸不到我們的經脈,不就知道了嗎?算什麼兩下的?”
甘鳳鳳説:“你們別説話呵!讓蛟哥好好的看看你們的傷嘛!”
小蛟兒診斷了一會,便收回手沉思,甘鳳鳳擔心的問:“爺爺的傷怎麼樣了。”
灘老二説:“乖孫女,你蛟哥哥根本看不出來,你不是白問?”
灘老三説:“我們沒傷,他看得出來嗎?”
小蛟兒説:“鳳鳳,爺爺剛才嚴重的內傷,經過服藥,又運氣調息,已轉好了,只需再運氣調養,一兩天後便會無事。”
甘鳳鳳説:“那就太好了!”
灘老二驚訝地問:“渾小子,你怎知我們服過藥了?”
“爺爺,你們服下的這種藥,恐怕是武林一等治內外傷的神效良藥,至今仍在你們體內發生作用。”
灘老三問:“渾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們服下的是什麼藥?”
小蛟兒想了一下説:“爺爺,我要是沒看錯,爺爺服下的,恐怕是武林中韋氏女俠久享盛名的九轉金創還魂丹,不然,不會好得這麼神速。”
灘家二老一時全傻了眼,一個説:“渾小子,怎麼是韋氏女俠的九轉金創還魂丹了?不准我們服下的是本門特製的跌打刀傷藥?”另一個説:“我們特製的跌打藥,也不下韋氏女俠的什麼九轉還魂丹呵!”
小蛟兒説:“我聽我師父曾説過,韋氏女俠的九轉金創還魂丹,不但治傷神速,它還可以在人體內停留大半年仍起作用,這是其他的藥所沒有的,也配製不出來,而且武林中能治好這麼嚴重內傷的,除了少林寺大還魂丹,就只有韋氏女俠的還魂丹了!而少林寺的大還魂丹,除了治傷,更可增添一個人的內力,而爺爺的內力並沒有增添。”
灘老二向灘老三説:“看來這渾小子真有兩下。”
灘老三問小蛟兒:“你真是那賊和尚的門徒?跟他學過醫術?”
小蛟兒説:“我怎敢欺騙爺爺的?”
“我們的內傷沒大的妨礙?”
“爺爺完全可以放心,不過二位爺爺在以前恐怕受了頗重的傷害。”
“我們受了什麼頗重的傷害?”
“二爺爺的右手臂骨曾經摺斷過,而三爺爺的左腿骨也折裂過,每逢天變或陰雨,這兩處會有陣陣針刺般的痛。”
灘家二老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了?”
“我從爺爺的經脈跳動診斷出來的。”
“哈!你這渾小子,的確不愧是那賊和尚韻高徒呵!”
甘鳳鳳説:“爺爺,徐神仙可是蛟哥的師父呢!你們怎麼左一句,右一句的叫人家為賊和尚的?”
“他專門偷人家的狗肉吃,不是賊又是什麼了?”
另一個説:“我們叫錯了他嗎?”
甘鳳鳳説:“爺爺,你總得給蛟哥留些面子呵!”
“好好!看在這渾小子有兩下,我以後就不叫賊和尚,叫他做狗肉和尚總可以吧?老三,你説呢?”
“我也不叫他賊和尚啦!”
小蛟兒説:“多謝兩位爺爺。我聽得出,兩位爺爺並沒有什麼惡意和不尊重我師父的,而是一種親暱的稱呼。”
甘鳳鳳説:“叫賊和尚好聽嗎?”
灘老二説:“他一見我們,就稱我們兩個為老瘋子、老混蛋也好聽嗎?我們叫他為賊和尚,已是好聽的了!”
灘老三説:“你不感到好聽,可我們都感到好聽極了!有時我們見面,還互相抱起來滾地哩!”
小蛟兒笑着問:“爺爺,我師父不給你們醫治這兩處傷痛嗎?”
“他從來沒給我們看過病,我們也沒有告訴他我們曾經受過這麼大的傷,他怎會給我們醫的?”
灘老三問:“他能醫得好這種病痛嗎?”
小蛟兒説:“我師父當然能醫得好。”
“好!我們以後找你師父去!”
“爺爺,不用去找我師父,我也能醫得好,包爺爺在天變或陰雨天時不會再痛。”
灘家二老又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一個問:“你能醫得好?”—個説:“你不會吹牛吧?”
“爺爺,你們讓我試試看。”
“好!渾小子,你真的醫得好,我就算服了你了。”
“是呀!我們也稱你為神仙。”
小蛟兒説:“不過,我在醫治爺爺兩處傷痛時,先得將爺爺的內傷醫好了才行。”灘老二説:“渾小子,你不是説我們再運氣調養也會全好了麼?怎麼還要醫治?”
灘老三説:“我們已經不妨礙了,你還醫治什麼的?”
“因為爺爺明天要赴餘總堂主的約會,我想在半個時辰之內,將爺爺的內傷完全治好,行動就方便了。”
甘鳳鳳説:“是呀!爺爺總不能帶着內傷去見那姓餘的吧?”
灘家二老正愁明天不知怎樣去見姓餘的,聽小蛟兒和甘鳳鳳這麼一説,大喜而問:“渾小子,你用什麼良藥給我們治傷?”
“氣功治療。”
灘家二老愕然:“棄公治療!?棄公,哪是什麼藥?”
小蛟兒説:“氣功不是藥,而是我運用自己體內的真氣,為爺爺治傷。”
灘老二説:“噢,你這渾小子怎麼這樣説的?你説以真氣輸入我們體內治傷不好嗎?”灘老三説:“是呀!你這渾小子説話斬頭去尾,弄得我們一塌糊塗。”
“爺爺,氣功治療,與武林中人所説的將真氣輸入人體內有所不同。”
“有什麼不同?”灘老二問。
灘老三説:“渾小子,你想故弄玄虛麼?”
“爺爺,我不是故弄玄虛,武林人士將自己真氣輸入別人體內,只可以增強內力或者幫助排毒,而氣功治療,不但可以治傷,也可醫治其他疑難雜症,就是運氣的方法也有所不同。”
甘鳳鳳説:“爺爺,你們別多説了,不然,就沒時間啦!”
這時老活寶説:“好好,我們就看你這渾小子怎麼氣功治療法。”
小蛟兒説:“二爺爺,我先給你治傷了!請揹着我而坐。”
灘老二一坐好,灘老三卻想爭着要先醫治,甘鳳鳳急忙拉着他説:“三爺爺,別爭,我和你到那邊説話去。同時一方面看看蛟哥怎麼醫治不好嗎?”
灘老三笑了:“對對,我看看渾小子怎麼醫治法,弄不好,我可不上這個當。”
灘老二一聽,想讓灘老三醫治了。小蛟兒説聲:“二爺爺別動!”説時,已暗運真氣在手,按在灘老二背上的兩處穴位上。灘老二頓時感到有一股暖烘烘的氣流,從兩處穴位傳入,剎時便流遍全身。
小蛟兒這一股強大深厚無比的真氣,不但推動了灘老二體內的抗傷潛力,更催動了韋氏女俠九轉金創還魂丹的功效,不到一刻鐘,灘老二張開口,一塊結在小胸的瘀血吐了出來,瘀血一除,全身經脈更是流暢,臉色紅潤,舒暢無比。
小蛟兒將手鬆開,説:“二爺爺,你的內傷全好了!可以行動啦!”
灘老二從牀上一躍而起,暗暗運氣,真的跟以前沒受傷一樣,甚至更添精神。他高興忘情的跳起來,擁抱着小蛟兒,拍打着:“渾小子,你的確是真有兩下,看來,江湖上又出現一位神醫了!老三,你快過來給這渾小子醫醫,真是手到傷除。”
灘老三疑惑:“他真的那麼神奇?你不會在捉弄我吧?”
“噢!我捉弄你幹什麼呵!”
灘老三搖搖頭:“老二,我給你捉弄得怕了!不得不小心。”
甘鳳鳳笑問:“三爺爺,二爺爺怎麼捉弄你了?”
“乖孫女,你不知道,有一次他給黃蜂叮了一口,騙我説好玩好玩,叮一口叫人太舒服了,哄得我也給黃蜂叮一下,痛得我跳起來,額頭上還腫起了一個包。”
甘鳳鳳感興趣問:“還有哩?”
“還有,我們在四川上飯館吃飯,這個飯店老闆該打屁股,碟碟菜都有鮮紅的辣椒,我不敢吃。他吃了一口,我明明看見他辣得直伸舌頭。乖孫女,你想,他當時怎麼説的?”
甘鳳鳳笑問:“二爺爺怎麼説?”
“他呀,故作驚訝説:‘咦!這辣椒怎麼這般好吃的?又甜又爽口。’我問,‘它不辣嗎?’他説,‘不辣不辣,半點也不辣,原來四川的紅辣椒是不辣的,這麼好吃,怪不得碟碟菜都放辣椒了!’”
“所以,三爺爺也吃了?”
“可不!我一下挾起兩隻紅辣椒吞進肚子裏,不但辣得我肚子痛,喉嚨發燒,連淚水也辣了出來。乖孫女,你看看你二爺爺可不可惡?他辣了不甘心,叫我也陪着他一塊辣的。”
甘鳳鳳、小蛟兒、公孫白聽了都好笑。灘老二説:“你沒有捉弄過我嗎?你捉弄我掉落古井裏,半天也爬不上又怎麼説?”
“你捉弄我?不准我捉弄你嗎?”
小蛟兒説:“三爺爺,這次二爺爺不是捉弄你的。”
“渾小子,你不會與他串通捉弄我吧?”
“三爺爺,這是醫傷,我怎敢捉弄你呵!”
“好!我信你,渾小子,要是你捉弄了我,別想我的乖孫女會跟你。”
甘鳳鳳叫起來:“三爺爺,你怎麼這樣説的?”
“我説得不對?”
小蛟兒説:“三爺爺,快坐好,我要出手了!”
灘老三不敢不聽從,小蛟兒雙掌一下按在他背上的兩處穴位,才一刻左右,灘老三的內傷就全好了!灘老三不敢相信:“什麼!?我的內傷就全好了?”
“不信,三爺爺可以施展武功試試。”
“怎麼我醫治這麼短的時間?”
這個老活寶,連醫傷時間的長短,也要和灘老二一樣。
小蛟兒説:“三爺爺的內傷,比二爺爺的輕些,所以就好得快些了。”
灘老三還不大相信,他真的閃身出去,躍上瓦面,然後又悄然的飄了下來,高興得於舞足蹈地説:“不錯,不錯!渾小子,你可以當第二個活神仙了!你人有些渾,可是武功、醫術,半點也不渾。”
“爺爺過獎了!”
“渾小子,你沒有兩下,我會誇獎你嗎?不然,我會罵你祖宗十八代。還會扔你到山澗去,讓你也受受傷。”
灘老二説:“老三,我沒有捉弄你吧?”
“沒有,沒有,這次,你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沒捉弄我。”灘老三又問甘鳳鳳,“乖孫女,你知不知我為什麼要跟你二爺爺搶先的?”
甘鳳鳳笑道:“三爺爺是怕被二爺爺捉弄,同時上當了,還想捉弄一下二爺爺的。”
“嗨!怎麼我的心事你都知道了?”
眾人都笑起來。甘鳳鳳説:“因為我也跟爺爺一樣,喜歡捉弄人的。”
灘老二高興起來:“乖孫女,我們真沒有認錯了你,那我們的這門絕技有傳人了!”
灘老三問:“你怎麼捉弄人的?”
甘鳳鳳笑着:“這能説出來嗎?説出來就不靈了!”
灘老二問:“乖孫女,你捉弄過渾小子沒有?”
甘鳳鳳看了小蛟兒一眼,笑起來:“二爺爺,你怎不問他去?”
小蛟兒笑了笑:“她怎麼沒捉弄我?她捉弄得我慘了!”
兩個老活寶大感興趣,一齊問小蛟兒:“渾小子,我們乖孫女怎麼捉弄你?”
“她在八年前,就將我當猴子似的關起來!”
甘鳳鳳笑着:“那是你自己闖進網來的,關我什麼事了?”
“那,那,那在山洞裏,你説什麼石鳳鳳的,算不算捉弄?”
甘鳳鳳笑着不語。當灘家二老問清楚甘鳳鳳是怎麼將小蛟兒當猴兒關起來的情景時,兩個老活寶幾乎笑痛了肚子,連公孫白也笑了。東方望這時從外面閃身進來,見眾人在笑,問:“你們笑什麼?説來聽聽,讓我叫化也笑笑。”
甘鳳鳳説:“你猜猜,我們笑什麼的?”
東方望搔搔頭,看看眾人,一下見這一對老活寶,似乎沒受過傷一樣,眼露驚疑之色:“咦!你們兩個老怪物沒受傷麼?”
這時,一個老活寶説:“我們幾時受傷了?”另一個又問:“你看見我們受傷了?”
“那,那你們剛才的傷是裝的?”
“你現在才知道,不遲了嗎?”
“我們不裝裝,渾小子能大顯神威嗎?”
東方望疑惑:“不對,你們兩個老怪物,受不受傷,能瞞得過我叫化的一雙眼睛?我和公孫老弟扶你們時,那麼嚴重的內傷,能裝得出來嗎?”
“怎麼不能?要不要我們再裝給你看看?”灘老三説:“老二,我們現在就裝給這臭叫化看看。”
甘鳳鳳説:“哎!爺爺,你們別裝啦!”
公孫白説:“東方老兄,兩位灘老前輩的傷,一半是蛟兄弟醫治好的。”
“哦!?好得這麼快?還嘻嘻哈哈的大笑,半點也不痛?”
的確,一個人受了嚴重的內傷,別説大笑,就是説一句話,就會引起鑽心般的痛。公孫白説:“蛟兄弟可説已得到了三不醫徐神仙的衣缽真傳,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氣功治療法,在短短的一刻之間,就將兩位灘老前輩的內傷,全部醫治好了!”
東方望大為驚訝:“真的!?”
甘鳳鳳説:“你這叫化,什麼真的假的,我兩位爺爺,總不會裝得好起來吧?”
東方望問小蛟兒:“小兄弟,這兩個老怪物的內傷,是你一手醫治好了?”
小蛟兒點點頭:“叔叔,我也是碰巧而已,兩位爺爺的傷好得這麼快,一半是兩位爺爺身體好,內力深厚,同時還服下了武林中稀世良藥——韋氏女俠的九轉金創還魂丹,所以傷勢神速般的醫治好了。”
“哦!?小兄弟去哪裏得到了韋氏女俠這一稀世良藥?”
“我沒有,是兩位爺爺有。”
東方望好奇地問灘家二老:“老怪物,你們去哪裏得到的?”
灘老二説:“我們幹嗎要告訴你?”
灘老三説:“告訴你還得了,你一下偷去了怎麼辦?”
東方望一笑説:“我叫化知道你們怎麼得到的了!”
“怎麼得到?”
“八成是從滄州醉劍門中偷竊來的!對不起,老怪物,到手贓物,江湖規矩,見者有份,我們大家都分幾顆才行。不然,我叫化會捅了出去。不但醉劍門的人找你們,就是奇俠一枝梅夫婦,也會找你們兩個老怪物算帳。”
灘老二問:“臭叫化,你這算什麼?威脅我們嗎?”
灘老三説:“我們灘家,可不怕威脅。”
東方望説:“哎!別説得那麼難聽,我叫化是按江湖規矩辦事。”
“我們可不是偷來的。”
“對對,不問自取也可以。”東方望笑着説。
“你怎知道我們沒問過了?”
“你們問過主人了?”
“當然問過啦!”
“那你們兩個老怪物一定是將主人綁起來,或者刀架在他的頸脖上問的,這樣,罪更重了,叫做明火打劫。”
灘老二帶怒問:“你看見我們明火打劫?”
“不用看,我叫化想也想得到。”
灘老二説:“你這是胡猜亂想。”
灘老三説:“你這是胡説八道。”
“我們告你污辱了我們的聲譽。”
“我們要你賠償名譽損失。”
東方望問:“那你們怎麼得來的?”
“是醉劍的掌門人霞姑娘給我們的,怎麼樣?”
“我叫化畫只耳朵在牆上聽。”
“你不相信?”
“醉劍雙花跟你兩老怪有親?”
“沒親!”
“跟你們帶故?”
“有呀!”
“你們幫助過了她們?還是出手救過了她們的性命?”
“醉劍雙花,人稱姐妹雙女俠,威鎮河北,用我們幫助嗎?”(醉劍雙花,小彩、小霞詳情,請看拙作《武林傳奇》)
灘老三又補充一句説:“她們雙劍合壁,不但深得醉劍的精髓,也得奇俠一枝梅夫婦的指點,有什麼性命危險了?”
東方望問:“那你們跟她們帶什麼故了?”
“我們在漢水上見過她們呀!”
“就憑這一面之緣,她們就將這麼名貴的九轉金創還魂丹給你們?”
“那還不夠嗎?”
“好好,我叫化算你們沒偷沒搶,大概也是騙來的吧?”
“小霞姑娘自願給我們的,我們不想要,她還不高興哩!一定要我們收下才高興。”
東方望説:“那霞女俠準有些心智不正常,得了白痴症。”
“臭叫化,你才得了白痴症。小心讓她聽到了,準會割下你這顆臭腦袋。”
灘老三説:“老二,你幹嗎提醒這臭叫化的?醉劍雙女俠割了他的腦袋不更好?省得他見寶起心胡説八道。”
“我叫化還是想不通醉劍雙花,怎麼將本門派之寶,無端端的給了你們。”
甘鳳鳳突然説:“這事我知道。”
不但東方望,連灘家二老也奇怪起來,幾乎一齊問:“你知道?”
“唔!我知道,大概是爺爺在漢水上,曾經暗運真氣,打通了霞女俠的任督兩脈,使她武功大進,所以贈這些名貴的良藥給爺爺防身之用,以作報答。”
灘家二老不由愕了愕眼,互相望着,一個問:“有這麼回事嗎?”一個説:“我也不記得了!”
東方望問:“丫頭!那時,恐怕你還沒出世哩,怎麼知道了?”
甘鳳鳳説:“我是聽我媽媽無意間提起的,而我媽媽聽小魔女説,小魔女總不會説假話吧?”
灘老二説:“對對,是有這麼回事,我想起來了!”
灘老三説:“怪不得我們路過滄州時,她無端端的送給了我們幾顆九轉金創還魂丹。”
甘鳳鳳説:“爺爺是施恩不圖報的人,怎會想起這件事來?要不是你們剛才不爭吵,我也想不起來哩!”
這對老活寶高興地笑起來,對東方望説:“臭叫化,你現在還想不想見者有份的?”
東方望笑着:“好好,算我叫化錯怪了你們。”説着,一雙眼骨溜溜地在灘老二身上打量着。
灘老二不由警惕起來:“臭叫化,你打量我們幹什麼?”
“我沒幹什麼!看看也不行嗎?”
“不準看!”
東方望大笑:“好好,我不看。”
灘老三説:“老二,這臭叫化賊眉賊眼的,一定又在打良藥的主意了。”
“對對,我們今後小心點,別讓他挨着我們。”
小蛟兒笑着:“爺爺放心,東方叔叔不是這樣的人。”
“渾小子,我們説你渾,果然是渾,他連我們辛辛苦苦盜來的玄霜冷月劍也偷了去,我們能不小心嗎?”
甘鳳鳳説:“爺爺,他曾經偷過狗給徐神仙吃的,是要防着他才好。”
東方望嚷起來:“丫頭!你怎麼這般忘恩負義的?你指使我叫化去偷狗,將徐神仙這老和尚騙來,現在怎麼全推到我叫化一個人身上了?你和你的什麼嬌哥哥,嫩哥哥就沒份?”
甘鳳鳳笑着:“那第二隻狗呢?我可沒有叫你去偷呵!”
東方望一轉眼,對灘家二老笑着説:“老怪物,你們不用防着我,防着你們的乖孫女才是對的。”
灘老二問:“我們防着她幹嗎?”
“枉你們活這麼般年紀,你們難道沒聽世人説,養女等於養個賊嗎?女大嫁了出去,就會經常回孃家偷東西給夫家,你們小心你們的良藥,給你們的乖孫女偷了去,交給那個渾小子了!”
甘鳳鳳叫起來:“爺爺,你們別聽這臭叫化胡説的!”
灘家二老説:“乖孫女,我們才不會聽這臭叫化胡説八道。”
灘老三説:“乖孫女,你用不着偷,你要,我們就馬上給你。”
“那我更多謝爺爺啦!”
小蛟兒説:“天恐怕快亮了,我們都去休息一下,以便明天趕去南昌西山赴會,好不好?”
公孫白説:“兄弟説的是,我們也該回屋去休息才是。”
灘老二問:“渾小子,我們身上的舊傷,你幾時給我們治好?”
“爺爺放心,我明天就給爺爺醫治。不過,得多次醫治才會好。”
灘老三問:“不能像醫治內傷那麼快嗎?”
“爺爺,這是舊病,不同新傷,總之,我不醫好爺爺,我就不離開你們。”
“好!小神仙,我倆聽你的。”
於是,大家便分散回房休息。小蛟兒與公孫白同住一室,他們回到房間時,公孫白説:“愚兄真想不到兄弟是徐神仙的高徒,醫術高明,令人敬仰。”
江湖狂生公孫白,為人頗為狂妄,幾乎對任何人都不怎麼看在眼裏,唯獨對醫術精湛的大夫、郎中卻甚是尊敬和欽佩,本來他對三不醫徐神仙的醫術和醫德,早已神往久矣,現在目睹小蛟兒令人不可思議的醫術,診脈便能診出別人的陳年舊傷,又怎不從心裏佩服?何況小蛟兒的人品又這麼好,就更令他尊敬。
小蛟兒説:“大哥別這麼説,我只學到師父的一些皮毛醫術而已。”
小蛟兒這句話不是自謙,是從心裏説出來的,把脈診病,氣功治療,對徐神仙浩如大海的醫術來説,只是一些雕蟲小技面巳,的確是徐神仙的醫術皮毛,小蛟兒並沒有説錯,徐神仙真正的醫術絕技是高人一着的,交談兩句,他便可知道別人患有什麼病了,根本不用把脈。換心接肢,開腦刮腹,令盲人重見光明,使聾啞之人能恢復聽力,説話,甚至使重傷垂死的人恢復健康,這才是徐神仙的絕學。小蛟兒對這些還不可能辦到,但作為他有這麼一身奇厚無比的真氣,又勤奮好學,不出一年,他準會成為轟動武林的名醫,恐怕醫術不在徐神仙之下。
公孫白説:“兄弟過謙了!要是目前在江湖行走的郎中,有兄弟一半的醫術,足可以懸壺濟世,傲視江湖了!兄弟,愚兄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説!”
“大哥,你有話儘管説好了!”
“兄弟既然有這麼好的醫術,何必扮成生意人?不如以郎中的面目,在江湖上行走不更好?兄弟扮成生意人,不論説話,行動都不像,稍微有眼光的人,都會看出兄弟不是真正的生意人,而引起人們的注意,更不要説武林中人了。要是兄弟以遊方的郎中出現,單憑醫術一樣,便足以令人信服,就是武林中人,也不會思疑,兄弟認為怎樣?”
小蛟兒一聽大喜,對公孫白一揖而説:“多謝大哥指點,小弟今後就扮成郎中在江湖行走了!”
“兄弟,你不是扮,而是名副其實的郎中。兄弟能懸壺濟世,不單是武林中的幸福,也是世人的幸福。這樣一來,恐怕黑、白兩道上的人都尊敬你,更不會傷害你,從而避開了江湖上的恩怨仇殺,你看好不好?”
“大哥,你説得太好了,我就怕自己醫術不精,有誤世人。”
“兄弟,別過謙,目前江湖上有你這樣醫術的,恐怕不多。我説一句不客氣的話,目前在江湖上行醫的人,大多數是一些黃綠醫生,有的更是騙子,不單騙人錢財,更誤了病人的醫治,實際上,這些庸醫,是在殺人,而不是救世。而一些有名氣的大夫,不是為人君權臣收去,為他們一家一姓治病,就是診金高得驚人,並且是非金不診,一般善良窮苦百姓身染重病,只有奄奄待斃。可以説真正懸壺濟世的好郎中,沒有幾人。”
公孫白這一番説話,令小蛟兒心頭大震,心中悚然,他最初跟徐神仙學醫,只抱着一種謀生的動念而已,根本沒想到要懸壺濟世,普救有病的貧苦百姓。現在才感到學醫,天職極大,病人的生死安危,完全在醫生的手中,並不是僅僅謀生而已,小蛟兒激動地説:“大哥,小弟今後學成醫術,一定如大哥所示,懸壺濟世,為百姓解除病傷之苦。”
“兄弟能這樣,愚兄先在這裏代天下百姓感謝了!兄弟武能剷除人間不平。醫能普救眾生,將是當今世上第一奇人。”
“大哥,我不敢存此奢望,只盡自己一點力而已。不愧生於天地之間。”
這一夜的經歷和交談,對小蛟兒影響極大,果然他在清理門户、撲滅神風教後,便與甘鳳鳳浪跡天涯,懸壺濟世,成為武林中、江湖上的一代怪醫。
是夜無事,他們休息了一個時辰左右,天色便大亮了。他們都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只需一個時辰的閉目養神便足夠了。
灘家二老,在傷好之後休息一段時間,似乎精神特別的好。一早起來便在寺外樹林中追逐相戲,活像一對頑皮的小孩,弄得渾身衣服為露水打濕,滿頭滿臉盡是些碎葉草屑。小蛟兒和甘鳳鳳在樹林中找到他們時,他們仍在互相捉迷藏,連東方望也參加一份。他們三人,都在暗暗比試輕功。
甘鳳鳳問:“爺爺,你們玩夠了沒有?”
灘老二笑嘻嘻的説:“沒玩夠,乖孫女,他也和我們一起玩吧!”
灘老三説:“對對,渾小子,你也參加。”
甘鳳鳳説:“爺爺,你們不想治傷嗎?”
“治傷!?我們的傷不是全好了麼?”
小蛟兒説:“爺爺,不是説我—早要為爺爺治療兩處經脈隱痛麼?爺爺怎麼忘了?”
甘鳳鳳説:“爺爺,不早點醫治,姓餘的打發人來接時,就沒時間醫治啦!”
灘家二老玩興未盡,問:“等我們捉到了那臭叫化再治行不行?”
甘鳳鳳一看,東方望蹲在不遠的—棵樹上微笑,不由問:“爺爺,你們跟那叫化捉迷藏玩?”
“可不是,這臭叫化輕功不行,人卻鬼得很,我們居然沒辦法捉到他。”
“哎!爺爺,你們跟他玩,不害怕他將那九轉金創還魂丹摸去了?”
這對老活寶—聽,不由得都在朝自己身上摸摸,跟着一齊叫起來:“我的小扁瓷瓶不見了!”
甘鳳鳳問:“是裝有丹藥的小瓷瓶?”
“是呵!它裏面裝的就是九轉金創還魂丹!”
小蛟兒説:“爺爺,你們再細心找找,是不是真的不見了?”
九轉金創還魂丹是不是真的不見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