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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血濺馬家莊

    且說就在飛劍插在門上的同時,又聽到小魔女的姑姑冷笑一聲:“姓鐘的,你要不要臉皮?你出手幾招了?”

    青衣女魔也冷笑一下:“還算是一派掌門,怎麼不講信用?不怕為武林人士所恥笑?”

    怪丐問:“老和尚,鍾掌門出手幾招了?”

    智慧禪師只好說:“是第四招了!算是犯了比武之規。”

    怪丐說:“犯規作輸,第一回合,馬大俠一方輸了。”

    “老怪物,話是這麼說,要是董子寧也出手四招,那也只能算是一個平局。”智慧禪師擔心鍾飛雲難堪,也怕掃了玄武派人的面子,這麼兜回一句。

    其實說不說都是一樣,就算董子寧出手四招,鍾飛雲也在武林人士中丟盡了面子,堂堂一派掌門,竟連自己門下一位弟子的衣服也沒刺中,而且還犯了規。

    智慧神師說:“董施主,該你出手發招了。”

    唐人虎將五個金元寶捧給劉常卿:“好,我輸了,這五個元寶是你的。”

    劉常卿說:“唐二俠,你我一句笑話,又何必認真。”

    唐人虎拍著劉常卿哈哈大笑:“姓劉的,我佩服你有膽識,有眼光,我唐人虎說一不二,這些元寶你拿去吧。你說是笑話,我可認真,不敢壞了江湖上的規矩。”

    碧波仙子冷冷對馬大娘子說:“俏夜叉,乖乖過來讓我扎五刀吧,你想饒命,就當眾給我磕三個響頭,叫我三聲姑奶奶,我可以饒你一死。”

    馬大娘子橫了董子寧一眼,又怨恨地看了一下鍾飛雲,冷笑一聲:“你就能肯定這董叛賊勝了麼?再說,你還沒有跟玉清道長比武哩!”她將希望放在玉清道長身上,希望五清道長在比武中一劍要了這女妖的性命。

    青衣女魔見董子寧閃過三招,已是心中大喜,起碼姐姐在這場賭命中不會將命輸掉。她以喜悅、驚訝的目光看著董子寧,又暗暗欽佩姐姐有獨到識人的慧眼,便說:“姐姐,讓這俏夜叉暫留五刀好了!到時,她不讓你紮上五刀,也跑不了你的衣袖下。”

    “好!就讓她多活一些時辰。”

    智慧禪師對董子寧說:“董施主,該是你發招了。”

    徐冰女俠以關切的目光看著董子寧,含意是說:“寧兒,別叫你師伯難堪,也別叫馬大娘子喪生在自己的刀下。”

    這一回合,董子寧是穩操勝券,只要他隨便出手三招,都贏了。就是出手四招,也是一個和局,不輸不贏。除非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發出四招以上,那才算輸。他要是發四招以上,不但仲裁人會制止他,打飛他的劍,青衣女妖、女魔也會震開他手中之劍,不容他進招的。所以說,他只有勝而不會敗。

    董子寧看看徐大俠,知道了師母的含意,對鍾飛雲一拱手說:“鍾掌門,請恕罪,在下進招了。”

    鍾飛雲面無表情,說聲:“來吧!”

    董子寧“嗖嗖”三招發出,鍾飛雲輕而易舉地閃開。他為了不使師伯太過難堪,第四招剛一出手,玉清道長冷笑一下,暗器發出,震飛了董子寧手中之劍,這劍竟帶凌厲之勢,直向小魔女姑姑面部飛來,董子寧嚇得面如土色。誰知小魔女姑姑輕輕把口一張,銀牙一咬,咬住了凌厲的來劍,“喀嚓”一聲,咬斷了劍尖,銀牙一吐,劍尖如一道厲害的暗器,夾帶勁力,不偏不倚,直插入馬大俠大門口一隻石獅子的左眼上,這更令人色變。其他不說,單是發射這股暗器的勁力,已叫人駭然了。

    小魔女姑姑罵了一聲:“好不要臉的老賊道,竟敢使出這種下流的手段,姑娘本想不傷你,現在我非要叫你一世殘廢不可!”

    智慧禪師也感到玉清道長做得太不像話了,搖頭不語。只有馬大娘子吐了一口大氣,她不用自己刀扎自己五刀了。怪丐哈哈一笑:“老叫化今日才算開了眼界,原來玉清道長武德如此高尚,老叫化佩服了!”

    玉清道長一聽,臉一直紅到了耳根。他原想出其不意,一劍取了女妖之命,就算武林人士有責言,他可以推說是自己無意。目的不過想震飛董子寧的劍罷了。女妖之死,並非自己本意。他想不到女妖武功如此之高,反而弄巧成拙。他強顏地說:“齊老前輩誤會了,貧道不過想制止董子寧犯規而已。”

    “好,好,倒是老叫化說錯話了!”

    智慧禪師宣佈:“第一回合,雙方各有犯規,互不擊中,算是平局。第二回合開始,由碧雲峰女施主對峨嵋玉清道長。”

    董子寧面帶愧色地走回來,他想不到一個堂堂的峨嵋一大掌門,心地竟這樣險惡,幾乎使自己的劍傷了小魔女的姑姑,小魔女的姑姑說:“董少俠,你為人太厚道了!姓鐘的用絕情的劍招對你,你竟然還去照顧他面子?怪不得那小丫頭叫你是‘渾人’,你的確是渾,不懂得人心的險惡,不提防小人的暗算。”

    青衣女魔笑道:“姐姐,你不是說他為人心地極好麼?別怪他了,他能戰平,我們應該歡喜才是——姐姐,你看,那老賊道出場了,你快去接招罷。”

    小魔女姑姑輕蔑地看了玉清道長一眼:“這個老賊道,我叫他今日夠好看的。”說著,踱出了場地。

    這是一場武林上乘高手的比武,一個是武林中一大門派的宗師,以神劍而名傳武林,令黑道人物喪膽,一個是碧雲峰的女魔頭,以流雲飛袖之功令江湖豪傑色變。

    小魔女姑姑以極其輕蔑的態度說:“老賊道,發招吧!”

    玉清道長說聲:“得罪了!”

    聲落劍發,劍尖已指到小魔女姑姑胸部的膻中穴。這是峨嵋劍派一字穿陽劍正宗劍術的招式,名為“白龍探心”。名稱來源是峨嵋山的牛心嶺下,有兩條清流,一條名白龍江。一條名黑龍江,兩江在清音閣前相會。化作銀浪滾滾,狂衝牛心石,濺起萬斛珠玉,故名“白龍探心”。這招勢來得突然,眾人還看不清玉清道長是怎樣出手的,劍尖已到小魔女姑姑胸前,神速之快,令人難防。小魔女姑姑心中懍然,暗想:這老賊道武功果然了得,第一招就出手不凡,神劍之名確不虛傳,比寶虛那賊道強多了,不可大意。向左右閃避已來不及了,她抖出平生高超的輕功,仰面翻倒,又是一招“紫燕貼地”的輕功,化開了玉清道長這一招劍。

    仰面翻倒,董子寧在林中酒店前已見小魔女採用過這—招式,以對付馮老五的突襲。但小魔女姑姑身段的優美,動作的純熟,卻比小魔女高出十倍。更叫人驚歎的,是仰面翻倒又跟一招“紫燕貼地”的輕功,兩個輕功招式竟是一氣呵成,招式之快,像電光火石,動作之美,如天仙輕飛。

    董子寧暗想:要是她仰面翻倒像小魔女那樣隨手進招,即使擊不中玉清道長,也會將玉清道長嚇一大跳。可惜比武規定,只能閃避或拆招,不準還招。

    玉清道長見自已出其不意神速的一招刺不中對手,心頭一怔,知道自己平生遇到第一位強敵高手了。剎時之間,第二招隨著出手,這是他一字穿陽劍的精髓,名為“玉池噴泉”。一字穿陽劍的招式,都是以峨嵋山的名勝奇景而命名的,什麼“雙橋清音”、“羅峰晴雲”、“大坪霄雪”、“九老仙府”和“金頂祥光”等等、這“玉池噴泉”招式,名稱優美,卻是陰狠絕招,神速奇詭,不知劍鋒從何處而來,似東似西,如左如右,忽上忽下,防不勝防,不知有多少上乘高手,敗在這一招式之下。小魔女姑姑以流雲飛袖真功,兩袖輕拂,以內功真氣之動,盪開從四面八方而來的劍鋒,一個“燕子凌空”輕功絕招,躍出劍鋒之外,又閃開了玉清道長的第二招,彷彿從一團劍光中躍出來似的,又宛如仙女從雲霧中脫身而出,令人叫絕。

    玉清道長見出手兩招,劈不中對手,心裡已慌了一半,暗暗行氣運力,將自己體內一股真氣,凝集在劍尖上,劍尖隱隱射出幽幽藍光,有人驚呼:“這是劍氣,上乘內功。”

    董子寧更是驚駭,他聽師母說過,玉清道長的神劍,最厲害的一著,就是劍氣,能透金石,穿越人體,遇草草枯,碰樹樹腐,這是上乘內功之劍術。劍氣穿越人體,表面不見傷痕,而五臟六腑全廢爛了,它比綿掌武功高出一等。在一般情況之下,玉清道長不隨便使出,因為使出這一招,縱然能取勝,也必然體內元氣大傷,要半年之長才能恢復身體原狀。

    玉清道長這一招使出,小魔女姑姑不敢以流雲飛袖真功拆招,竟給逼到一株樹下,玉清道長猛喝一聲:“中!”轟然一聲巨響,大樹倒下,葉黃枝枯,塵土飛揚,在場眾人,紛紛失色。眾人再定神一看,小魔女姑姑如迎風一朵青蓮,亭亭玉立在風塵中,只是鬢髮微亂而已。玉清道長呆若木雞,一把劍刺進了樹幹,已無力拔出。

    小魔女姑姑一聲冷笑:“老賊道,黔驢技窮矣,看姑娘出招。”

    這時,玉清道長已是元氣大損。別說是小魔女姑姑這樣的武林上乘高手,就是一般高手,他也無法接得三招,一招就可以將他擊倒。這也是他存心不良的報應。假若他不採用最後的一招,而以另一種招式出手,縱使不能擊中對手,也不致自己元氣大損,處於捱打的地步。以他的武功,極有可能閃躲過敵手的三招。眼看小魔女姑姑一招之下,就可以置他於死地。突然有人喝道:“女妖!慢動手!”

    眾人一看,是武當派掌門韓飛林。小魔女姑姑微笑問:“韓掌門,你想怎樣?”

    “讓我來接你三招。”

    青衣女魔說:“齊老前輩、智慧禪師、徐女俠,你們三位仲裁人,說話算不算數?”

    怪丐說:“老叫化幾時說話不算數了?”

    “比武規定:雙方比武,旁人不得生事幹擾怎麼說?”

    智慧禪師點點頭:“韓掌門,請退下,不得干擾比武。”

    “大師,峨嵋、武當是一家,我怎麼算是旁人?”韓飛林一心要救玉清道長,將不成理的歪理搬了出來。

    “老叫化可不懂了,峨嵋、武當是一家,那衡山、華山、泰山、恆山、嵩山更是一家子了,那這兩個女魔頭比武就比個沒完。你們有時間比武,老叫化可沒時間當仲裁,得去討飯吃。”

    徐女俠皺皺眉:“大師兄,請你退出吧,讓比武進行下去。”

    “我一定要參加比武呢?”

    怪丐說:“好呀!韓掌門一定要參加,請你與女妖約個日子,定個地方,今天就不行,在老叫化的眼睛裡,就是玉清道長的老子兒子,也算是旁人,不得干擾。要干擾,我老叫化只好奉陪,交出了我這條老命。”

    韓飛林大驚:“齊老前輩,言重了!”

    “我言重了,你就言輕了?誰叫我這個老叫化貪兩個賞錢,要當這個仲裁人。怪不得人說:‘不做媒,不當保,不作中人少煩惱。’我這個老叫化真是自尋煩惱,稀裡糊塗當起比武中人來。”

    玉清道長這時早已喘過氣來,他開初聽了韓飛林的話,要接女妖的三招,感到大大掃了自己的面子。轉而一想,也好,掃了面子總比丟了命好得多,而自己的面子,已在比武中掃盡了,還怕再掃麼?所以一直不出聲。現在一聽,知道不行了,他裝作剛才一時氣塞說不出話來的樣子,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說:“韓掌門,我怎能要你來接這女妖的招呢?我剛才一時氣塞說不出話來,不然我早阻止你了。韓掌門,請退出,你的心意,貧道領了。”

    他這話一說,無異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說還好,一說,眾人更清楚,一個個都在偷偷好笑,想不到玉清道長死也要面子。

    小魔女姑姑冷冷一笑:“老賊道,小心,我發招了!”

    “請吧!”

    小魔女姑姑一袖拂來,玉清道長慌忙一閃,閃過了這一招,感到對手動力不強,心裡愕然:這是流雲飛袖之功麼?要是這樣,流雲飛袖也不過如此,並沒有什麼可怕。他哪裡想到對手的第一招,只不過看看他元氣損傷如何,還有多大的武功?只用了一成的功夫試探一下。

    小魔女姑姑一試之下,便知道他元氣已虧了一大半,別說不準還招,就是準他還招,也無能力了,一時不忍一招就取了他的性命。但又恨他在心不良,手段卑劣險惡,不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不解恨,便說;“老賊道,我第二招出手了!”

    怪丐不禁暗暗點頭:這個女妖,在武德上比玉清道長強多了,招招出手先打招呼,不像玉清道長,專門用突然襲擊,其用心何等險惡。單在這點上,已分優劣。

    小魔女姑姑用了五成功力,一袖拂去,衣袖直打玉清道長上身,勁力如激流,連一邊的三位仲裁人也感覺到了。玉清道長大驚,慌忙將上身一閃,可衣袖突然直下,“嗖”地一聲,拂中了他的右小腿,玉清道長痛徹入心,慘叫一聲,倒在地下,右小腿早已斷折,叫他一世成為瘸子。

    玉清道長一聲慘叫倒地時,峨嵋眾弟子以及武陵鍾飛雲紛紛拔劍上前,要圍攻青衣女妖,為玉清報仇。

    怪丐雙掌齊發,這是他獨步武林的掌功——降龍伏虎十八掌,掌力如一股洪峰巨浪,形成一道無形之牆,使眾人不能上前半步。眾人大吃一驚,他們第一次領教了怪丐的武功。他們哪裡知道,怪丐的掌力只輕輕送出,目的是制止眾人上前,用不到一成功夫,要是用多幾成功夫,恐怕其中一些內功淺的人,早已筋斷骨折,口噴鮮血了。

    峨嵋派的第二大弟子空虛道人說:“齊老前輩,請你老人家准許我們殺了這碧雲女妖,為師報仇。”

    怪丐說:“空虛,你作為峨嵋第二大弟子,懂不懂武林規矩?老叫化參加比武不是第一次了,當仲裁人也不是第一次。比武早已在武林中有規定,死傷自負,第三者不能因此尋仇挑釁,你是不是想破壞了這一規矩?”

    “碧雲峰妖人不算是武林中人,不能以武林規矩來對他們。”

    怪丐一瞪眼說:“武林人士是你們峨嵋派封的?你們認為是就是?認為不是就不是麼?既然這女妖不算是武林中人,那你們掌門人為什麼又按武林規矩跟她比武?這不是自打自嘴巴了?老叫化實話告訴你們吧,要不是這女妖手下留情,你們掌門人早已一命嗚呼了!還能活到現在麼?”

    智慧禪師心裡更明白,眾人一上前,在這女妖的流雲飛袖功力之下,一個個只有徒然流血送命,於事無益,只有使事情越鬧越大。便說:“你們快退回去吧,不要再鬧了。”

    徐女俠已出手點了玉清道長右腿上的幾處穴位,制止流血,對空虛說:“快把你師傅扶回去醫治吧!比武嘛,哪能沒有死傷的?”

    峨嵋眾弟子見三位仲裁人都說了話,又深知碧雲峰女妖的厲害,一聲不響,慌忙將玉清道長抬回去。一場流血相鬥事件給平息下來了。

    董子寧這時才明白了劉常卿的話,只有智慧樣師和怪丐,才能平息這場相鬥,不然這一場比武就會演變為中原武林與碧雲峰的仇殺,冤仇就越結越深。

    智慧禪師要公佈第二回合比武的勝負,怪丐問:“老和尚,這個回合是誰勝了?是誰負了?”

    “老怪物,自然是女施主一方勝了。”

    怪丐搖搖頭說:“老叫化看,第二回合,還是個和局,雙方沒勝沒負。”

    在場眾人一聽,都愕然了,連徐冰女俠也愕然:“齊老前輩,怎麼算是和局了?”

    “這女妖固然衣袖拂中了玉清道長,但玉清道長的一字穿陽劍,也擊中了女妖的衣袖,你們看看,那女妖水袖的一角,不是叫玉清道長的劍氣穿了一個小孔麼?”

    小魔女姑姑看看自己的水袖,果然一角有一個小孔。那是她在接第三招,玉清道長的劍氣將她退到了樹下時,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她以自己身內的一股真氣,將玉清道長的劍略略盪開,使劍刺到樹幹上去,就在那時,自己衣袖的一角為劍氣透了一個小孔。

    徐冰女俠問:“那又怎樣?”

    “在老叫化的眼裡來看,擊中人也是擊中,擊中衣服也是擊中,雙方互有擊中,所以算是個和局。”

    人群有人說話了:“齊老前輩,人同衣服可不同呵!”

    “既然是比武,在仲裁人的眼光看來,只看擊中和擊不中,又沒規定說擊中衣服不算擊中呀!作為一個上乘武林高手,給人擊中了衣服,能說不擊中麼?青衣女妖,老叫化這樣仲裁得對不對?算不算得公正?”

    眾人都感到齊老前輩有點偏向馬大俠一邊,一齊將目光看著小魔女姑姑,看看她怎麼回答,小魔女姑姑只是一笑:“老叫化,你仲裁得公正,這個回合,算是個和局好了!”

    既然當事人都同意,眾人更不敢作聲。峨嵋門下的眾弟子,初時對怪丐不准他們一齊上前報仇,有怨恨的情緒,現在聽到他這樣仲裁,總算給自己掌門人挽回了一點面子,也就不再作聲了。

    第三回合比武開始,由青衣女魔對馬大俠莊主。這是決定勝負關鍵的一場。馬大俠想了一下,對智慧禪師說:“禪師,在下想改變一下,不知可否?”

    “馬施主,你想改變什麼?”

    “在下想只比暗器,不比兵器。”

    馬大俠因為看見了青衣女魔入莊時兩招武功:馬鞭之功和劈空掌,感到比兵器恐不能取勝,而自己發射的暗器——金鏢,可以說是獨步武林,這女魔頭武功極好,恐怕發射暗器的功夫就比不過自己,何況還是自已先出手,不信連發三招,就沒一招擊中?

    智慧禪師問怪丐和徐大俠:“你們二位意下如何?”

    怪丐說:“我老叫化沒意見,比兵器也是比武,比暗器也是比武。”

    徐女俠說:“問問那位姑娘吧,看她同不同意。”

    智慧禪師問:“女施主,你意下如何?”

    青衣女魔說:“我隨便,什麼都行,由馬大俠選擇好了。”

    董子寧一聽,心想,這下馬大俠可失算了,青衣女魔發射暗器的神技,他已在月夜山峰上領教過了,不過,他也久聞馬大俠的暗器,能一手發出十八枚金鏢,從四面八方而來,專打對手身上三十六個大穴位,而且是他先出招,又暗暗為青衣女魔擔心起來。

    智慧禪師說:“那就比暗器吧!”

    “智慧禪師,小女子可有話說,能不能用手接住暗器?”

    怪丐一笑說:“我老叫化知道你這小女魔頭的用意了。用手接暗器,算不算給擊中?我老叫化還沒有糊塗到這個地步。只要你不被暗器擊中,衣服不給暗器穿破,不管你用手接也好,用衣袖拂開也好,都不算擊中。”

    “這麼說,小女子放心了。請在場諸位武林人士站遠一些,小女子恐怕拂開暗器時,會不慎傷了各位。”

    眾人一聽,都慌忙站遠。怪丐說:“小女魔頭,你拂開暗器時,可不能將暗器拂回到馬大俠身上,不然,當還招論。”

    “小女子自然懂得,不敢犯規。馬大俠,請發招吧!”

    “在下得罪了!”

    馬大俠走到遠離她二丈多遠的地方站定,說聲:“看招!”手一揚,三枚金鏢挾帶一股勁力,破空而來,上打青衣女魔簾泉穴,中打膻中穴,下打氣海穴。這三處都是人身上的要穴,勢必置人於死地。

    青衣女魔將馬鞭一揮,如一道光牆,一下將三枚金鏢拂下,直挺挺插在地上。用勁之巧,揮鞭動作之優美,令人歎絕。

    馬大俠見一招不利,第二招跟著出手,八枚金鏢一齊發來,武林人士極少有人能一下發出八枚暗器,況且這八枚金鏢勁力不同,方向也各異,有的貼地面過來,有的橫空飛過,又迴轉頭專打人身背後的穴位,有的分左右包抄而至,到達又各有先後,使你接了這枚,接不了那枚,打掉這支,防不了那支。

    青衣女魔看見他發出的這一手暗器,不禁暗暗點頭說:“也難為他練出這一手俊功夫了,果然是獨步武林。”她用“分花拂柳”的揮鞭武功,剎時之間,只聽見叮叮噹噹八聲亂響,八枚金鏢全給她拂開了,散落在她四周。有的是她用鞭揮落的。有的是她用鞭拂回與否一枚金鏢相碰而跌落的。八枚金鏢,竟沒一枚能擊中她的衣服。這“分花拂柳”的鞭功,連怪丐也暗暗點頭讚許。

    馬大俠想不到對手一條馬鞭,竟達到如此神化出奇的境界,心裡已慌了一半。接著,他第三招出手,人們只見一片金光,如網似的向青衣女魔罩去,也不知道他這一招發出了多少枚金鏢,這是馬大俠使出了平生的絕招,金鏢發射的方向也詭秘奇絕。只見青衣女魔丟開了馬鞭,剎時之間好像化成了千手觀音,將馬大俠發射來的金鏢—一接住。馬大俠驚得目瞪口呆。這是武林中少有的武功,名為“千手觀音掌”,只有久已在武林中失蹤的梅映雪大女俠才有這門絕世武功。這女魔頭怎麼會這一絕世武功?難道她是梅映雪的弟子?

    智慧禪師也驚愕了。這一門“千手觀音掌”功,他只看見過一次,那是在三十年前,梅女俠與自已師兄智真長老在少林寺前印證武功時,也是使出了這一“千手觀音掌”,對付了師兄的“如來涅盤掌”功,從而不分勝負,而令師兄佩服說:“至今武林,能接得住貧僧的掌力,只有梅施主和怪丐了。”怪不得這女魔頭出手不凡,敢與三大武林高手挑戰。

    怪丐問:“小女魔頭,你接住多少枚金鏢了?”

    女魔頭一笑:“齊老前輩,我也不知接住多少枚,我只記得我出手三十四次,你看看吧!”女魔將一紮金鏢丟落地下。怪丐點點數,不多不少,三十四枚。

    眾人一聽,更是駭然。馬大俠一手能發出三十四枚金鏢,已叫人不敢想像;而女魔剎時間出手三十四次,接住了三十四枚,更叫人不可思議。

    徐冰女俠問:“姑娘,沒一枚擊中你?”

    “徐女俠,請看小女子身上吧。”

    怪丐說:“不用看了,我老叫化人老可眼睛不老,知道沒一枚碰上你。”

    智慧禪師不禁動問:“女施主,老衲想問一下,梅大女俠是施主何人?”

    在場有了年紀的武林人士,一聽梅大女俠四個字,彷彿中了電擊,全都怔住了!梅大女俠梅映雪,是三十年前武林界中名震一時的風雲人物,武林八仙之一。突然之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有人說她受了少林寺智真長老的禪機,看破紅塵,隱居在一座無人可知的大深山中。有人說她為情人拋棄,傷心異常,憤然削髮為尼而不知去向;有人說她為碧雲峰創始人段雲章所敗,逼得自盡而亡。傳說紛紜,沒一個人知其真相。總之,她突然間在武林中消失了,從此再沒出現。現在智慧禪師提起,眾人莫不驚訝異常。

    青衣女魔一下色變,注視智慧禪師良久,搖搖頭說:“小女子不知道。”

    智慧禪師還想問她這一絕世武功“千手觀音掌”從何學來?怪丐說:“老和尚,你別問了。再問就惹出麻煩事了!”

    徐冰女俠更是驚訝,關於梅大女俠其人,她只是從師叔西門子口中聽說過,從沒見過。要是這姑娘是梅大女俠的弟子,若按武林中的輩份來說,她還是自己的師輩,自己更不能有恩於她了!她想動問,聽怪丐這麼一說,也不敢去問。智慧禪師雖一肚狐疑,也不敢再問下去了,說:“女施主,這下由你出招,馬大俠接招了!”

    馬大俠見對手使出了“千手觀音掌”功,儘管這女魔不說與梅大女俠的關係,但起碼與梅大女俠有些牽連,他更想不出自已幾時得罪了梅大女俠和眼前這位女魔。但想到自己萬一敗給與梅女俠有牽連的人,也不算丟了面子。想到這裡,馬大俠態度沒有了剛才的傲慢和膽怯,拱拱手說:“請姑娘出招吧!”

    “那小女子得罪了!”

    青衣女魔說完,並沒出手,一雙眼睛往地下尋找,眾人又是奇怪。小魔女姑姑忍不住問:“妹妹,你還不出手,在找什麼?”

    青衣女魔一笑:“姐姐,小妹一向沒使用暗器,因而身上沒什麼暗器,想找一件東西來當暗器,誰知這廣場卻是清一色的大塊麻石,連小石子也沒一顆。”

    小魔女姑姑笑道:“妹妹,你要找小石子有何難?待姐姐為你取吧!”說著,用衣袖一拂,眼前的一塊大麻石頓時四分五裂,在許多裂縫中,突出一些碎塊小麻石來。眾人一見,又是駭然,信了怪丐的一句話:“要不是這女妖手下留情,峨嵋掌門人早已一命嗚呼!”一塊大麻石都能拂得四分五裂,何況是肉體?

    青衣女魔說:“姐姐好俊的袖功,小妹佩服了!”

    “妹妹別取笑了,姐姐怎及得妹妹的千手觀音掌功?快出招呼!”

    青衣女魔撿了二塊綠豆大小的石子。小魔女姑姑問:“兩顆就夠了?”

    “本來一顆也夠了,不過小妹不放心,還是兩顆的好。”

    這意味著一招就可以擊中對手。青衣女魔把這兩顆綠豆般大小的石子在手中掂了掂,然後對馬大俠說:“馬大俠小心,小女子出招了!”

    馬大俠是發射暗器的高手,他知道如何發,也知道如何防。他持刀在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說聲:“請吧!”

    青衣女魔一招發出,小石子重量不重,來勢卻勁力不小,迅速而準確,直向馬大俠面部的迎香穴位發來,馬大俠舉刀接招,這小石子突然往上一跳,一下改變了方向,直拍馬大俠頭頂的百會穴。馬大俠大吃一驚,百會穴是一個人的要害穴位,一拍即死。他出刀也迅速異常,“啪”地一下,將小石子擋開,接住了對手的第一招,這已嚇得他渾身冷汗。

    青衣魔女第一招,也像小魔女姑姑一樣,目的是試探對手的武功和反應如何。她見對手出力甚快,反應敏捷,暗暗點頭。心想:怪不得他有快刀金鏢馬大俠之稱了,果然是武林高手。便說:“馬大俠,小女子第二招出手了!”

    這一招比剛才的一招更奇怪,緩緩而來,來勁半點也不迅猛,不但馬大俠奇異,眾人也愕然了。這一招怎麼這樣不濟?別說是馬大俠,就是一般懂點武功的人,也能輕易將它撥開。馬大俠不明白這女魔頭是什麼用意,正想輕輕將它撥開,誰知這小石子突然一變,勁力猛增十倍,疾如電光火石,瞬息之間,已到馬大俠眼前,馬大俠要閃開已來不及了。“啪”地—聲,打在他右手的太淵穴位上,擊飛了他手中的利刀,人也翻倒。

    青衣女魔這一神奇的暗器之功,真是在武林中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除了智慧禪師和任丐外,所有人都驚愕不已。

    馬大俠眾門徒紛紛搶上來救馬大俠,馬大俠從地上一躍而起,說聲:“我沒事!”他從心裡感激對手,剛才一招沒取他性命,朝青衣女魔深深一揖:“姑娘武功高超,在下佩服,甘願服輸。”

    他這一行動,比玉清道長漂亮多了,博得了眾人的讚許,感到他仍不失大俠的風度,自認武功不濟,甘拜下風。

    智慧禪師說:“女施主,這場比武,一勝二平,你們勝了,你有什麼話要問馬大俠的?請問好了,我們三位仲裁人會為你們作主。”

    青衣女魔回頭對小魔女姑姑說:“姐姐,你先問那峨嵋老道吧!”

    “不!妹妹,還是你先問姓馬的好。”

    “姐姐!”青衣女魔輕輕地說:“要是小妹先問,恐怕要惹起其他事端來,還是姐姐先問的好。”

    小魔女姑姑疑惑地:“妹妹,你問的事重大嗎?”

    “姐姐,等會你自然明白。”

    “好,那姐姐就先問那老賊道了。”小魔女姑姑對智慧禪師說,“老和尚,請你叫那玉清老賊出來,我有話問他。”

    智慧禪師只好命人將玉清道長扶出來。玉清道長也不知道這碧雲女妖要問什麼事,冷冷地問:“女妖,你問吧,要是有損俠義之事,我寧死也不會回答。”

    “算了,老賊道,你別提你所謂的俠義之事了。再說,我都為你丟醜臉紅。”

    眾人都不知這女妖要問玉清道長什麼話,一個個屏息靜氣地聽著。小魔女姑姑問:“老賊道,你派空虛南下去幹什麼事?”

    玉清道長一怔,半晌才說:“這關你什麼事?”

    “老賊道,你為什麼不敢回答?說!”

    “我叫他去尋找靜清,靜清給你們傷了,至今下落不明。”

    “你真的叫他去找靜清?我問你,武陵派的第一弟子王平野死在何人手中?”

    這一問,玉清道長面色大變。玄武派的人一聽,更是愕然,尤其是徐冰女俠和梁平山,目不轉睛的望著玉清道長,心裡升起了團團疑雲,連董子寧也驚愕了,他就是因這事給趕出玄武派教門的。

    王清道長一下發作:“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魔女姑姑冷笑一下:“老賊道,你不敢回答了吧?你以為人不知、鬼不覺,就可以將王平野之死往我們碧雲峰人身上抹黑。老賊道,就是你派寶虛在半途幹掉王平野的,天網恢恢,想不到空虛在客棧裡還想向武夷的二位弟子下手。”

    董子寧一下全明白了,怪不得小魔女姑姑在重傷寶虛道長,震翻自己和師兄後,將空虛道長提來審問,寶虛道長卻自斷經脈而死。

    徐冰女俠和梁平山一聽,急忙用目光去找馮老五,誰知馮老五已不見了。

    玉清道長氣急敗壞地說:“你,你。你這是含血噴人。挑,挑撥……”他不知是氣暈還是給小魔女的姑姑揭了短處,一口鮮血噴出,人已昏倒。

    場面登時大亂,眾人議論紛紛,鍾飛雲突然跳出:“女妖,你敢挑撥峨嵋、武陵的不和?不要走,看劍!”說時,一劍劈來。

    小魔女姑姑用衣袖一拂,將他手中的劍拂掉,他感到一股強大的氣流直逼自己胸部,人也險些翻倒。小魔女姑姑一聲冷笑:“鍾掌門,你這劍術,連董子寧也劈不了,也想與本姑娘較量?我不知道你是裝糊塗還是另有他圖,自己的門下給人暗害死了,也不去追查,卻反誣好人,這事要不是有損我碧雲峰名聲和冤屈了董少俠,我才懶得去理你們之間這種見不得人的骯髒臭事。”

    鍾飛雲今天一受辱於董子寧,二受辱於這女妖,咬牙切齒地說:“我鍾飛雲日後不報今日之辱,誓不為人。”說罷,掉頭而去。

    峨嵋、玄武的人都想出手,給徐女俠和智慧禪師喝住了。智慧樣師說:“與比武無關的人,請退出去。”怪丐也說:“這個無頭案,一時也弄不清楚,誰是誰非,難以判斷,大家別急,終有水落石出的日子,請退出吧!”

    智慧禪師問小魔女姑姑:“女施主,還有何話要問?”

    “沒有了!該我妹妹問了。”

    “女施主,老衲想動問女施主一事。”

    “老和尚,你有什麼話要問我?”

    “老衲不大明白,碧雲峰人為何要來衡山與中原武林人士尋仇生事?”

    “老和尚,這事我可以不答,因為我你之間沒有比武,再說比武,我也不一定輸給你,不知是我問你,還是你來問我哩!”

    “女施主,相問一事,又何必以比武來定?女施主要是有話問老衲的,儘可問好了!”

    “是嗎?老和尚,那我問你,為何中原武林人士雲集衡山,信誓旦旦,要與碧雲峰人為敵?這又是何故?”

    “這不因為你們要來衡山生事麼?”

    小魔女姑姑一看,說話的是丐幫馬副幫主,不由一笑:“馬副幫主,我知道丐幫是中原武林一大俠義的幫派,目耳眾多,遍佈各處,碧雲峰人真的要來衡山生事,能瞞過你們麼?你見我們多少人來了?雲集何處?別人道聽途說,我想馬副幫主不會人云亦云吧?”

    馬副幫主一聽,頓時啞口無言。他只接到武林的飛帖,說碧雲峰邪教要來衡山尋仇挑釁,卻沒接到自己幫里人的傳報,他不由看了身後的蛇仙鐵笛一眼,似乎問:“你有沒有接到傳報?”蛇仙鐵笛搖搖頭,表示沒有,而眼裡卻露出一股思疑之色。

    有人一聲冷笑:“既然不來生事,為何你又來了?”

    小魔女姑姑急著那人,原來是山西雙俠之大俠唐人龍,微笑一下:“既然雙俠千里迢迢,從山西來到這裡,為何就不容我從雲南而來?衡山,不是中原武林人士獨佔的吧?”

    山西雙俠中的二俠唐人虎說:“你別巧弄唇去了。我問你,金鞭快一門是誰殺害的?”

    “我還想問雙俠哩,金鞭俠一門是誰殺了?”

    “除了你們碧雲峰,還有何人?”

    小魔女姑姑正色地說:“誰見到碧雲峰人殺的?請說出來!”

    “金鞭俠一門死於梅花毒針、血印掌中,難道還用驗證嗎?”

    小魔女姑姑一看,是嶺南大俠風子清,笑道:“風大俠為何這般武斷?天下高手有的是,何以見得梅花針、血印掌就是碧雲峰人用的?我也聽說金鞭俠一門有的死於鎖喉手上,以鎖喉手聞名武林的莫過於丐幫馬副幫主了,為何又不說是丐幫乾的?”

    小魔女姑姑言辭鋒利,針鋒相對的無懈可擊,大家一時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智慧禪師說:“女施主,老衲想問,女施主來衡山有何事?”

    “老和尚,不瞞你說,我們來衡山,正是要查明金鞭俠一門死於何人之手,將挑撥中原武林人士與碧雲峰是非的罪魁元兇找出來,以平息十多年來的糾紛和誤解。我們並不害怕與中原武林高手較量,要較量,請約時辰、地點,我們碧雲峰人願意奉陪,決不含糊。”

    “善哉!善哉!”智慧禪師說:“女施主如此心願,即是武林之幸,也合我佛慈悲為懷之宗旨。”

    “老和尚,我可不信佛,也沒有好生之德,我也要殺人。”

    “那是施主魔心未滅……”

    “算了,老和尚,我不跟你談佛,我妹妹有話要問姓馬的。”

    “好,好。”智慧禪師問青衣女魔:“女施主,你有何話要問馬施主?”

    “小女子要問馬大俠,十六年前牛頭山被劫十萬兩鏢銀時,他在哪裡?”

    這話一出,首先引起了劉常卿的驚訝,不禁仔細打量起青衣女魔來。其次是董子寧睜大了眼睛:這個神秘的青衣姑娘,難道是為這事來找馬大俠的?聽她在山峰上的語調深怨之極,莫非她就是十六年前劉總鏢頭那突然失蹤的兩歲孤女?

    在場的人中,最震驚的莫過於馬大俠了。他彷彿捱了雷擊似的呆了,愕然地望著眼前的青衣女魔。在女魔頭那美麗的冷如冰霜的面孔中,恍惚看到一張熟人的面孔,這張面孔不是別人,正是劉總鏢頭妻子唐玉孃的面容,他懷疑是唐玉娘重返人間,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一陣陣寒氣直從心裡升起來。不由問:“姑娘是問我當時在哪裡?”

    “唔!你當眾說吧!”

    “當時我在峨嵋金頂上與玉清道長論武比劍。”

    “好一個論武比劍,你以為其他峨嵋派的人就不知道了你們的真正去向?別騙人了,玉清老賊道當時根本不在金頂上,你幾時跟他在金頂上論武比劍的?”

    “姑娘這話從何說起?”

    “我再問你,錢家五虎家中當時來的兩個蒙面人是誰?”

    “這——”馬大俠一時措手不及,沒想到她突然一轉,問起這件事。

    “你怎麼不敢說了?說呀!”

    馬大俠一口拒絕:“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一個是浙東大盜黑旋風,一個自稱為中州大俠,姓馬的,那個自稱為中州大俠的是誰?”

    眾人又是驚愕:原來這個女魔頭殺了錢家五虎,砍了黑旋風,傷了中州大俠,都是與劫鏢一案有關,這女魔頭是為蘇州劉總鏢頭夫婦報仇雪恨來了。十六年前鬨動武林的大案,一直沒人找出真正的劫鏢者是誰,幾乎已為人們所忘記。現在一下給女魔頭翻出來,引起了人們的猜疑和驚訝。但人們怎麼也不相信眾xx交譽的馬大俠與劫鏢事有關,擔心這女魔頭不知在哪裡聽信了一些人的流言蜚語,又一次錯傷了馬大俠。人們一個個都凝神注視事態的發展。只有劉常卿看出一些眉目來了,暗想:要是馬大俠與此事毫無相關。為什麼不敢理直氣壯,義正辭嚴地反駁?

    馬大俠突然色變:“姑娘問得出奇了!在下怎會知他是什麼人?”

    青衣女魔冷然一笑,眉宇頓現殺氣。她環視一下,看了小魔女姑姑一眼,目光又落到董子寧的身上,不由皺了皺眉,心想,我一出手,這董少俠怎麼走得了?她想了一下,走近小魔女姑姑眼前輕輕地說:“姐姐,你帶董少俠先走吧,這裡就要出大事了!”

    小魔女姑姑從她目光中已看出了她的用意,輕輕地問:“妹妹要出手麼?”

    青衣女魔點點頭。

    “那姐姐還不能走了,叫他先走吧。”

    怪丐已看在眼裡,說:“小女魔頭,你的事完了沒有?老叫化可沒時間奉陪,要去討飯了!”

    青衣女魔心一動:“齊老前輩,小女子不敢再麻煩你老人家,我——”

    “好了,好了,我這個仲裁人算已完了。”他拍了下董子寧:“小夥子,你不走麼?我老叫化想叫你再施捨一頓飯給我呵!走吧!”

    怪丐也不理會董子寧答不答理,驟然出手,一下扣住了董子寧的命脈,令他不能動彈,連拉帶拖,拖住董子寧踉踉蹌蹌地往莊口外直跑。眾人看了感到好笑,同時也奇異怪丐怎麼突然走了?比武的事還沒了結呵!

    智慧禪師愕然:“老怪物,你怎麼走了?”

    怪丐遠遠地說:“老和尚,我肚子餓了不走怎辦?你有馬大俠供養你,我只有找這個小夥子供養我了。”聲落人已遠去。

    小魔女姑姑奇異:這怪丐真是怪人,他怎麼知道我們要董子寧先走?

    青衣女魔這時逼視馬大俠:“姓馬的,你再說一遍,真不知道?”

    “真的不知。”

    “那個自稱為中州大俠的就是你。”

    馬大俠頓時如五雷轟頂,面無人色,極力申辯:“這是含血噴人!”

    “你以為我將黑旋風殺了嗎?沒有,我留下了一個活口證,你這劫鏢之賊。”青衣女魔說完,從衣袖中掏出一錠銀子,往地下一丟,“你看看吧,這是不是你當時夥同浙東大盜、錢家五虎劫的鏢銀?這是我那夜從你家秘密暗室取出來的,你還有何話可說?”

    眾人一聽,相繼驚訝,嶺南大俠更大吃一驚。這個秘密去處,他只聽馬大俠在無意中說過,而從沒去過,更不知它在何處。他從馬大俠口中知道這秘密去處設有機關、陷阱、毒箭,就算外人知道了,也闖不進去的,闖進去只有九死一生。這個女魔頭不但知道,更闖進去了,可見她武功是何等驚人。

    青衣女魔冷冷地問:“姓馬的,你怎麼不說話了?”

    “這,這,這是栽贓!”

    青衣女魔大怒,一招劈空掌,馬大俠登時翻倒,口噴鮮血,肋骨斷了兩根。青衣女魔準備再加一掌,了結了他的性命,智慧禪師大驚,說聲:“女施主,不得動手!”一掌劈來,這是少林寺“如來涅盤掌”的招式,名為“嵩山日出”,意欲將青衣女魔推開。青衣女魔急用“千手觀音掌”接招,兩掌相碰,兩人都向後倒退幾步。青衣女魔感到心頭血潮翻滾,“哇”地一下,一口鮮血噴出。這“如來涅盤掌”有個奇妙之處,對手不強力接招,它只有一股柔力,將你推開而已,一旦用強力接招,功力相應而增,反彈力更強。青衣女魔一時沒想到,盡其力而接招,這無異以自己的內力和智慧禪師的內力加在一塊,反彈力倍增,青衣女魔哪裡受得了,因而口中一股鮮血湧出,此時智慧禪師也元氣大損,但他功力比青衣女魔深厚得多了,只是被千手觀音掌力震得胸部隱隱發痛而已。

    小魔女姑姑一見大驚:“妹妹,你怎麼了?”

    青衣女魔慘然一笑:“姐姐,你快走吧,待小妹與這老和尚拼了。”

    這時,馬大俠門徒和峨嵋弟子紛紛出劍,叫道:“別讓女魔、女妖走了!”一齊圍攻上來。智慧禪師喝道:“大家不得亂來。”因元氣大損,已無力阻止眾人。徐冰女俠更無法制止大家的行動。

    首先峨嵋的第二大弟子空虛道人一招“金頂觀雲”劍式,直朝青衣女魔刺來。青衣女魔不顧自己元氣虧損,又是一招劈空掌,將空虛連人帶劍,擊翻在地。幸而青衣女魔元氣大損,不然,空虛道人比馬大俠傷得更慘。但青衣女魔這一招使出,元氣更是虧損利害,一個踉蹌,仰翻在地,閉目不語。

    小魔女姑姑大驚,慌忙抱起了她,倒堅柳眉,對上前的人說:“你們不怕死麼?”

    馬大俠的門徒欺她抱人出手不得,一刀劈來,小魔女姑姑一袖拂去,將他拂飛至一丈多遠的牆壁上,撞得他頭破血流,眼看不能活了,眾人更是一發大喊,要為自己人報仇。

    小魔女姑姑又是一袖拂去,將最先衝來的幾個拂翻在地,然後抱著青衣女魔,縱身上了青驄馬。青驄馬甚知人意,騰起四蹄,躍過人群,直奔莊口。

    俏夜叉怒喝手下門徒道:“死人,還不快放暗器,將馬射倒,別叫她們走了。”

    金鏢、透骨釘、袖箭一時紛紛發出。小魔女姑姑一手挾著青衣女魔,一手運氣行力,揮動衣袖,左拂右打,將各種暗器紛紛彈回。這流雲衣袖之功達到了神奇的境地,誰發出的暗器,就彈回給誰。不少人竟中了自己發出的暗器,紛紛跌倒,莫不駭然。轉眼之間,青驄馬已奔出莊口,風馳電掣,消失在莊外的大道上。眾人目瞪口呆,眼睜睜地望著女魔、女妖走了,也沒有人敢去追趕。

    小魔女姑姑不往市鎮方向走去,策馬向荒山野嶺而去,到了一處深山老林中,她才收住了馬韁,將新結識的妹妹從馬背上抱下來。只見她雙目緊閉,微有氣息,內傷極深。不由暗暗吃驚.那老和尚的功力竟如此深厚了得,將我妹妹傷成這樣了!原來青衣女魔與智慧禪師對掌後,內力已損耗了一大半,更加上反擊空虛道人,內力幾乎損耗盡了!

    小魔女姑姑急忙運用自己體內的一股真氣,用掌按在青衣女魔的胸口上,運用掌力,推血過宮。青衣女魔“呀”地一聲喊出,又是一口淤血吐出,雙目張開,看看四周,心中明白,低聲說:“姐姐,是你救了我。”

    “妹妹,千萬別這麼說,你好好休息一下,運氣調息身體吧!”

    “姐姐,有你一股真氣,我好多了!”

    “妹妹,以你武功,已是上乘,為何與那老和尚對掌後會傷成這樣?”

    “我一時大意,忘了師言,不該用強力去接他那一招如來涅盤掌,以致兩敗俱傷。”

    “那老和尚也受了傷麼?”

    “他武功比小妹強多了,不過,他也大傷元氣,非半年不能恢復。”

    “妹妹,你能不能告訴我,蘇州劉總鏢頭是你何人?”

    “實不相瞞,那正是小妹家父。”

    小魔女姑姑愕然:“妹妹就是十六年前失蹤的兩歲孤女?”

    “我沒失蹤,是師傅路經蘇州,見我父母雙亡,無依無靠,收養了我。”

    “妹妹尊師何人?”

    “崆峒山梅映雪。”

    “妹妹果真是梅大女俠的高徒,怪不得有這一絕世武功,也難怪那老和尚動問了。”

    “妹妹怎及得姐姐一手漂亮的流雲衣袖功?那才是真正獨步武林的上乘功夫。”

    “妹妹別取笑了!妹妹芳名是——”

    “劉如梅。這是師傅給我取的,希望我如梅花一樣,潔身自愛,傲雪凌霜;也希望我像她老人家一樣,疾惡如仇。姐姐的芳名小妹還沒請教呢。”

    “妹妹,我們剛好有一字相同,我叫吳如蘭,這倒真像一對親姐妹了。妹妹,你肯定那姓馬的就是劫你父親鏢銀之人?”

    “妹妹經歷了兩年來的追蹤,最後深入那馬賊的暗室,我到了贓銀,才敢肯定是他。姐姐,你也以為小妹是亂殺人的魔頭麼?”

    吳如蘭笑起來:“妹妹,別人還不是一樣叫我女妖麼?我是女妖嗎?”

    劉如梅微笑一下:“姐姐要是女妖,那姓馬的和那老賊道,不知為何物了!”

    “對了,妹妹,那老賊道也參與了劫銀麼?”

    “他參不參與我還不大清楚,但他撒下了彌天大謊,為那馬賊說話,幾乎叫我不懷疑那馬賊,白白害我瞎跑了許多地方,幾乎殺錯了中州大俠楊宇庭。”

    “妹妹,現在你打算去哪裡?”

    “小妹打算口崆峒,調養一年半載,再去找那馬賊報仇。”

    “妹妹傷成這樣,姐姐怎放心你一人上路?不如隨姐姐……”

    “好呀,一個女妖,一個女魔,現在我看你們往哪跑!”

    姐妹倆大吃一驚,急忙回頭一看,不知幾時,怪丐竟然立在她們身後。

    吳如蘭愕然:“是你?”同時感到,這老叫化輕功如此了得,居然能瞞過自己的聽力和感覺,身形如幻影,逼近到自己身後。

    怪丐說:“不是我,難道是你?你們兩個誰也不能走,得乖乖地跟著我。”

    吳如蘭問:“你想幹什麼?”

    “沒幹什麼,我先把女魔捉了,你嘛,自然有人來捉你。你們在馬家莊殺傷了那麼多的人,還想跑麼!?”

    吳如蘭不答話,一招流雲衣袖拂去,滿想以一招將他拂倒,讓他吃點苦頭。誰知老叫化暗暗運用了“千斤墜”功夫,竟風紋不動,還說:“好,好,我老叫化知道你只使出了五成功力,你不知道我老叫化一向喝西北風過日子的麼?這一袖之風怎夠我吃?來吧,再用力拂幾下,看看我會不會翻筋斗?”

    吳如蘭大驚,想再出手,劉如梅叫道:“姐姐,齊老前輩跟我們開玩笑的,姐姐別當真啊。”

    “他不要要捉你麼?”

    “你聽他胡說的,師傅怕我有閃失,放心不下,特意拜託他暗中盯著我。也幸而是他,小妹才沒錯殺了中州大俠。”

    “你這個小魔頭,怎麼知道老叫化暗中盯著你的?”

    劉如梅笑道:“師傅跟你老人家說的話,全叫我暗暗偷聽到了!”

    “好呀!原來你還是一個小偷,怪不得跑去馬大俠暗室中去偷銀子。老叫化早知道你是個慣偷,就不用提心吊膽暗暗給你望風了!”

    劉如梅愕然:“你老人家那夜也跟了我?”

    “還說哩,害得老叫化一夜沒好睡過,白天老打哈哈。”

    “嗨!怪不得哩!我還納悶,那暗室之門怎麼會突然自動地打開?”

    “好啦,好啦!”怪丐轉過頭對吳如蘭說,“女妖,你別再用衣抽拂我了,你真的使出了十成功力,我老叫化真會吃不消哩。”

    吳如蘭笑道:“我還以為你老人家真的要捉她哩!”

    “我怎麼不是真的?老叫化幾時說過假話了?我現在就捉這小魔頭回崆峒去,請她師傅發落。”

    劉如梅笑著:“不用你老人家捉了,我自己也要回崆峒的。”

    “你傷成這樣,不回去行嗎?誰叫你不知天高地厚,去和那老和尚對掌?幸而女妖在你身邊,不然,我老叫化不得不露臉,得罪馬大俠那一夥人了!”

    吳如蘭笑道:“你不單是個老怪物,還是個老滑頭。”

    怪丐愕然:“我怎麼是老滑頭了?”

    “你還不滑頭嗎?梅大女俠拜託你,你又想當好人,又怕得罪人,見我妹妹有危險又不出手,這不是老滑頭麼?”

    “嗬!你這女妖,也不怕折壽……好了!捉你的人來了!”

    吳如蘭一看,原來是韋媽媽尋來了,奇異地問:“韋嫂子,你和那小丫頭不是去了衡陽麼?幾時回來了?”

    “聖姑,我們遭人暗算了,大小姐中了有毒的暗器。幸而碰上了齊老前輩,目前暫時還沒生命危險,聖姑,你快去看看吧!”

    吳如蘭更給弄糊塗了:“韋嫂子,這老叫化剛才還在馬家莊上,你又幾時碰上他了?”

    怪丐說:“是那董小子帶我去那山洞前,見到了她們。女妖,你快去吧,這女魔有我盯著她,你大可放心。”

    劉如梅說:“姐姐,那你快去吧!”

    韋媽媽看了她一眼,向吳如蘭:“這位姑娘是——”

    “人家都知道了你是韋氏女俠,你怎麼不知人家的?”

    劉如梅這時才明白眼前這位是江湖上有名的韋氏女俠,忙上前行禮:“韋女俠,小女子劉如梅有禮了!”

    韋媽媽慌忙還拜,心裡有些奇怪:這劉姑娘我並沒見過,也沒聽人說過呵!

    吳如蘭見她一臉困惑,笑道:“她就是一舉而殺了錢家五虎、砍了黑旋風,傷了中州大俠的女魔頭——青衣女。”

    韋媽媽異常驚訝:“原來是劉姑娘乾的,老身還以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魔頭哩!正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了。”

    吳如蘭笑道:“人家罵我是無惡不作的碧雲女妖,你怎麼不奇怪?”

    韋媽媽笑起來;“此話怎講?劉姑娘和我可從未謀面呵!”

    怪丐說:“好啦!你這老婆子嘮叨就沒個完,你還不把人捉回去見那個什麼小魔女嗎?”

    “對,對!聖姑,我們快走吧。”

    吳加蘭問:“韋嫂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聖姑,我和大小姐到衡陽找到了那個人,剛想問話,突然一道青幽幽的光一閃,那人胸口就中了一支有毒的松葉針,跟董少俠所說的一模一樣,救也沒法救,像烏老大一樣死去……”

    吳如蘭大驚:“小丫頭她——”

    “大小姐連忙閃身出去,不料一出門,也中了毒器,幸而不是松葉針,是含有劇毒的酥骨釘,顯然是另一人發射的。老身慌忙趕出去,驀然腦後一陣風起,我情知不好,遭敵人暗算了,回身一劍,想不到那人武功奇高,以掌力震飛了我的劍。我和大小姐正危極時,一位中年的瘦漢子似飛魂般地驟然落在我的面前,接了那人一掌,一邊朝我說:‘快去救你家的大小姐。’瘦漢身形如幻影般,連連閃過對手的進攻,伺機一掌向對手拍去,只聽見一聲慘叫,那人身如敗絮,直飛了出去……”

    吳如蘭驚訝地問:“中年瘦漢子是誰?”

    “聖姑,我初時一心救大小姐,給她服下了陳幫主的萬能解毒丹,哪裡還來得及問他?等到我想問他時,他又去追趕另一個人了。身形之快,無人能及。老身看出,那人是天山怪俠,無法追趕,只好扶起大小姐。哪知陳幫主的萬能解毒丹竟解不了這酥骨釘之毒,只能起抑制作用。眼看在衡陽不是辦法,我只有抱了大小姐,飛馬趕回來。幸而在山峰下碰上了董少俠和這位齊老前輩,才知道聖姑在這裡。”

    吳如蘭說:“可惜你沒問那位恩人是不是天山怪俠,萬一不是,今後我們怎麼去報答……”

    韋氏女俠說:“聽董少俠說來,那位中年瘦漢子準是天山怪俠。”

    “真的是天山怪俠麼?”

    怪丐說:“不是我那怪老弟,誰還有那麼超群絕倫的輕功?你別再嘮叨了,快去看看你那小丫頭,我看你們司毒幫陳幫主的解毒丹,頂多只能抑制毒性一個月,再不及時想辦法,恐怕那小丫頭沒命了。”

    劉如梅一聽,忙說:“姐姐,你快去吧,別管我了,我有這老叫化看顧便行了。”

    吳如蘭一聽,感到事關重大,要是小丫頭有個三長兩短的,自己怎麼去向白大哥交代?便說:“妹妹,那我走了。”便跟隨韋氏女俠匆忙來到藏英洞。只見小魔女面如白紙,躺在草鋪上,董子寧在一邊安慰著。董子寧一見她們到來,透了一口大氣:“呵!韋媽媽,你們回來了。”

    韋氏女俠說:“董少俠,辛苦你了。”

    吳如蘭問:“小丫頭,你怎麼啦?”

    小魔女說:“姑姑,我沒怎樣,只是這條腿全麻了,不聽我使喚。”

    “讓姑姑看看。”

    吳如蘭一看,小魔女小腿的傷勢不輕,幾乎整條腿全黑了,不由暗吃一驚,這使暗器的賊手段真狠毒。這個賊是誰呢?她回頭問韋氏女俠:“韋嫂子,襲擊你的賊人是誰?你看清楚他沒有?”

    “他蒙了面孔,看不出是誰。”

    “他不是叫天山怪俠一掌擊斃了麼?”

    “另一個蒙面人抱著他的屍體逃走了。”

    吳如蘭暗想:這賊子是誰呢?使用這種含劇毒的酥骨釘在江湖上可不多見。一是四川的陶家,他家使毒的手段,可與陳幫主在伯仲之間。可是碧雲峰跟陶家從來沒有結怨;再一個是馬大娘子俏夜叉,可是消夜叉今天還在馬家莊,她不可能去了衡陽;還有一個,就是碧雲峰的覃長老,覃長老是自己人,更不會傷害小丫頭了,除了這三家,還有誰呢?

    韋氏女俠見她沉吟不語,問:“聖姑,我們是不是先回雲南,找陳幫主想想辦法?”

    吳如蘭點點頭:“目前只有這個辦法了,事不宜遲,我們馬上趕回雲南去。陳老頭子既能製造萬毒,他或許有解毒的好辦法。”

    韋氏女俠問董子寧:“董少俠,你現在已不是玄武派的人了,一個人,不如跟隨我們一塊去雲南?”

    小魔女以殷切的目光望著他,希望他能與自己一塊去雲南,問:“渾人,跟我們去吧,我爸爸媽媽會喜歡你的。”

    董子寧從心裡想與小魔女在一起,但一想到要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再說隻身一人,與她們在一塊也下方便,說不準會招來一些流言蜚語。便深深一揖:“多謝韋媽媽和小姐的關心,在下的確有事要北上,他日再到雲南拜候韋媽媽、吳姑娘和白小姐。”

    “渾人!你有什麼事呵!就不能與我們在一塊的?”

    吳如蘭說:“既然董少俠不願意,我們就不必強求了!”

    “姑姑,我有辦法叫這渾人跟我們一塊回雲南。”

    “哦!?小丫頭,你有什麼辦法?”

    “姑姑,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吳如蘭果然走過去,附耳聽她說什麼話,只見她低頭嘀咕了一會,吳如蘭望著董子寧,不由笑起來:“死丫頭,你怎能這樣的。”

    董子寧大惑,不知小魔女想出什麼古怪的花樣醒將自己留下來。

    韋媽媽問:“聖姑,大小姐說什麼了?”

    “這丫頭,要我將董少俠一條腿弄斷,這樣,董少俠就走不了,跟我們一塊回雲南。”

    韋媽媽笑起來:“大小姐,你怎麼想出這毒招兒來,這怎麼行?”

    “誰叫這渾人不跟我們一塊走。”

    “好了,大小姐,別盡說傻話了。董少俠既然有事北上,我們怎能留的?再說,董少俠斷了一條腿,叫人家今後怎麼辦?”

    “那我們養著他一生一世呀,不更好麼?”

    董子寧聽了又驚又好笑,世上哪有這樣留人的?但也感激小魔女的深情,便說:“白小姐,在下說過他日去雲南拜候,就一定去,決不食言。”

    “那你兩個月後一定來。”

    “兩個月太短了,一年半載,在下一定去雲南。”

    小魔女嘆了一聲:“渾人,一年半載,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相見。”

    “白小姐何出此言?”

    “我擔心我的傷能不能好,也擔心你這個渾人會不會給人幹掉了。”

    董子寧內心不由一熱,想不到小魔女竟這樣關心自己。便說:“白小姐太多慮了,我想有陳幫主,小姐一定會好的。”

    “渾人,那你呢?”

    “在下自會小心。”

    “我就不放心,你為人太渾了!”

    吳如蘭和韋媽媽聽了不禁暗暗點頭,董子寧為人是太過厚道了,心地又極好,難免日後不上壞人的當。吳如蘭說:“小丫頭,人小鬼多的,先擔心你自己吧!”

    韋媽媽說:“大小姐的話也有一點道理,董少俠就是太善良,看不透人心險惡,今後應小心才是。”

    “多謝韋媽媽指教,在下今後小心就是。”

    當下,他們揮手告別。小魔女由韋媽媽扶著,共騎了那匹從軍爺處換來的烏雕馬,吳如蘭上了另一匹快馬。小魔女又說:“渾人,一定在半年後來看我們,別失信了!不然,我要恨你一輩子。”

    “在下怎敢失信?”董子寧回答說。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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