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詳細想當時的情形,感到我那時候鬼使神差地握往了金維的手。實在太重要了——正因為如此,我們的手心才會貼在一起,金維從幻境出來,才能同時把我帶出來,使我和他一起回到了現實。
如果當時不是如此,金維一個人離開了幻境,把我留了在幻境之中,我就無法離開了!
由於每次進入幻境,在幻境中的時間都不相同,所以金維想要再在幻境中找到我的機會等於零,我的神遊就會永遠繼續下去!
這種情形可怕之極,事後想起仍然不免發怵!
卻說當時我握住了金維的手,立刻感到天旋地轉,不但我在轉,金維也在轉,我們像是捲進了一股龍捲風的中間,金維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叫聲,沒有多久,我也忍不住叫了起來。
其實應該並沒有過了多久,可是在感覺上處於一片混飩的時間好像天長地久一樣。
然後是突然的靜止和黑暗,再然後是昏黃的燈光。
由於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如何進入幻境,所以這時候我也很容易就知道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又從幻境中出來了。
我向金維看去,只見他仍然一片茫然,過了一會,他才吸了一口氣,眼光總算有了焦點,和我對望著。
既然已經回到了現實,我就再也沒有顧忌。
(剛才在幻境中,我的顧忌實在大有理由——我只不過忍不住反問了一句,情形立刻就起變化,由此可知,當人在幻境中的時候,不可以提醒他是在幻境中!)
(不過話又說回來,誰又能夠在幻境中而知道自己是在幻境的?古今中外能夠在幻境中而清清楚楚知道幻境的人,恐怕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我伸手拍著金維的肩頭:“不必緊張,我們剛才神遊了一道幻境,現在回來了。”
我一說金維就明白,他“啊”了一聲,把進入幻境之前的事和幻境中的見聞一起想了起來,還是有駭然之色,道:“你來遲了一步,沒有看到那……怪物,真是好運氣,紅綾的神鷹精,這……該怎麼辦?”
在他說話期間,我向門鎖看去。
只見門鎖很殘舊,而且才損壞——不久之前才幢金維踹壞的。
這時候再無疑問,幻境中的情景是以後的事,也就是說是現在還沒有發生,未來才會發生的事情。
我定了定神,先把一切在腦中又整理了一遍,然後才告訴金維。
金維聽得目瞪口呆,等我講完了之後好一會,他才從那複雜無比的情況之中回過神來,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第一句話就說:“如此說來,還可以阻止神鷹成精!”
我早已想到過這一點,所以立刻有了回答:“既然已經給你見到了未來的事情,那就說明這事情必然會發生,是阻止不了的!”
金維也立刻同意了我的說法,他用一種很古怪的神情望著我,我居然笑得出來:“你不必同情我將會和一個鷹精打交道,我看你要在你那隻大羊鷹身上了解生命奧秘,唯一的方法就是使它成精,讓他直接告訴你!”
金維張大了口,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一點也不假,我提出來的是極好的辦法,生命奧秘何等複雜,豈是通過翻譯所能理解的。大羊鷹要是變成了人,自然就不存在溝通的問題了。
說起來很簡單,可是金維還是過了好一會,才吸了一口氣,看來他已經消化了我這個異想夭開的提議,因為他問:“如何才能使大羊鷹成精?”
我道,“那要問紅綾——將來她既然可以使神鷹成精,當然也可以使大羊鷹成精。不要問我要等多久,問你自己就有答案。”
金維對我這句話一時之間不是很明白,望著我眨眼。我笑道:“你在幻境中見到的紅綾有多大歲數?算一算就可以大約知道那是多久以後發生的事了。”
這問題再簡單不過,可是金維考慮了很久,居然答不上來。我感到奇怪:“她看起來是二十出頭,還是三十、四十……”
金維笑得很尷尬:“真的,很難從令媛的外表看出她的年齡,她……和平常人……好像不一樣。”
我先是怔了一怔,接著就哈哈大笑起來——是我的不對,紅綾從小就在苗疆做野人,身形高大壯健,皮膚粗糙黝黑,臉上還有許多疤痕,要從外表判斷她的年齡,確然非常困難。
我道:“那就只好和她約定,一等神鷹成精有了眉目,就第一時間告訴你。由於她也沒有預知能力,所以她也不知道何時才是神鷹開始成精的時候,”
金維道:“辦法之二,是再到幻境中去找答案——只要讓我在幻境中遇上紅綾,就立刻可以知道那是將會在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剛才我並沒有花了多久,那種力量就把我送進了幻境,再來一次,應該不是難事。”
我想了一想,覺得有理:“你容易成功,可是我卻不行,還是你來試。”
金維立刻又坐了下來。
可是這一次一直到天亮,他並沒有進入幻境。
他一點都不氣餒,又試了整整一天,然後又是一我索性準備了大量食物食水。可是一個月過去了,他還是未能進入幻境,那種能把人帶入幻境的力量,像是已不再存在了!
這種情形倒還不算奇怪,因為這種力量本來就來無影去無蹤,無從捉摸,我甚至懷疑過它是不是受控制,金維無法進入幻境,不算意外。
意外的是,在這一個月之中,白素和紅綾居然音訊全無,半分消息都沒有!
從半個月之前開始我有非常擔心,到了後來簡直坐立不安,發動了所有的關係去找她們,仍然沒有結果。
雖然我知道以她們的能力而論,不應該會有什麼兇險。可是怎麼想都想不出她們去了何處,這才真正惱人。
金維看我情形不對,他表示放棄,我們一起離開了雞場。
從離開的那一天起,我全力以赴,又找了一個月,還是沒有結果,金維一直和我在一起,那天晚上在書房,他忽然道:“有一個可能,我想到很久了,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心情不好,所以說話很衝:“你愛說不說,最討厭人說話吞吞吐吐!”
金維並不生氣,他望著我:“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我不知道他準備胡說八道些什麼,瞪著他,他這才緩緩地道:“他們可能身在幻境!”
說了這一句之後,頓了一頓,在我還沒有反應之前,他又補充:“是屬於人真正進入幻境的那種,而不是神遊的那一種。”
他說完之後,但是怕我打他,連退了幾步。
我曾經對白素和紅綾的下落做過種種設想,可是確然沒有想到過金維所說的這種情況。
她們可能到幻境去了!
這個假設可以接受的程度很高,因為不是如此,在兩個月的時間中,她們沒有理由不和我聯絡。
剎那之間,我由此而連帶想起了許多可能,思緒極端紊亂,由於我努力想理出一個頭緒來,所以我看起來一動不動地發呆。金維伸手在我眼前搖了搖:“別太緊張,就算她們在幻境,也可以回來,你我就曾經出幻境許多次。”
我還是在想著,沒有反應,金維又道:“或許她們在幻境中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暫時不離開。”
金維可能只是隨便說說,可是他的話使我陡然想到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我用力一揮手,“她們當然有事情要做——她們要使神鷹成精!”
這下子輪到金維發呆了——事情本來已經夠複雜的了,現在我又提出了這一點.複雜程度又加了一倍。
金維很快就想明白了,他道:“神鷹成精是在幻境中發生的事!我兩次在幻境中看到神鷹,一次看到紅綾,是因為他們本來就在幻境之中!”
我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我運氣不好,神遊幻境沒能夠見到她們。”
金維好一會不出聲,然後問:“那就是說當她們從幻境中出來的時候、神鷹成精已經成功了?”
我又點了點頭,金維這才問了最重要的一點:“她們什麼時候會從幻境中出來?”
我半晌不語——實在是無法回答這一個問題。
如果我們可以隨意進入幻境,那麼我們就有可能到幻境中去找她們,雖然由於每次進入幻境,幻境中的時間都不同,而且無法掌握,要遇上她們的機會也是微乎其微,但總算是一個辦法,可是自從那次之後,金維又上雞場去了很多次,都完全無法進入幻境。
我們曾經害怕那種能夠侵人腦部控制腦部活動的力量,像是是在人類頭上的鋼刀,現在我們希望那種力量侵入,卻無法實現,真是極大的諷刺!
然而如今我們既然想到了白素和紅綾可能進入幻境,而那個雞場又似乎是進出幻境的唯一“通道”,所以我們要到那個雞場去,是必然的行動。
這次不但我和金維去,溫寶裕也自告奮勇:“我曾經有和靈魂溝通的經驗,或許比較容易和那種力量接觸。”
溫寶裕想做什麼事情,總可以找到適當的理由,我當然希望成功的機會越多越好,所以並不拒絕。
我們三人到了雞場——在進入雞場的時候,最容易在不知不覺中進入幻境,可是這次什麼也沒有發生。
事情有溫寶裕參加,有好處也我壞處。
壞處是他會提出許多莫名其妙的問題,他的問題可以使得本來很簡單的事情變成複雜。像現在那樣本來就已經複雜無比的事情,再給他雜七雜八的問題糾纏不清,簡直會令人頭昏腦脹,連原來已經想清楚的事情又變得糊塗起來。
所以在三天之後,我和金維就禁止他再提出任何問題,叫他自己去想,我們不負責解答。
而好處是,溫寶裕有很多古怪透頂、天馬行空式的想法,大多數聽了叫人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也有一些是我們原來沒有想到的,對於推測事物的經過,很有幫助。
他首先提出的是,所有的成精的過程,都在幻境中進行。所以等到神鷹成精的過程完成之後,白素、紅綾和已經變成了人的神鷹會回來。
他說白素不是沒有和我聯絡,不過使用的聯絡方法十分特別,而且不是很有效,畢竟幻境和現實之間的界限如何分隔,人類一點概念也沒有,所以一定非常困難。他說白素或紅綾和我聯絡的方法是通過神鷹發出信息,神鷹發出的信息人接收不到,只有它的同類可以收到,所以山頭上的鷹群會把金維帶到雞場來——原來白素一定是想鷹群把我帶到雞場去的,只不過那些鷹只是普通的鷹,所以認錯了人,把金維帶到了雞場。
溫寶裕更迸一步說,把我引到雞場的目的,就是要告訴我她們正在的事情和雞場有關,而雞場是進入幻境的通道,所以等於告訴我她們在幻境中辦事。
溫寶裕並且嘲笑我:“這個顯而易見的事,真不明白你如何會想不到,白擔心了那麼久!”
找哼了一聲:“知道她們在幻境就用擔心了嗎?她們是怎麼進入幻境的?是自願去還是給那種力量操縱去的?她們能夠想離開就離開嗎?她們要什麼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能不擔心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溫寶裕不斷眨眼,他當然答不上來,不過他很有信心:“這些問題遲早會有答案,或者我們能夠進入幻境,那就一切都可以解決!”不過我們三人,不論是金維靜坐,還是溫寶裕雞場亂走,又過了很多天,還是沒有結果。
溫寶裕又發表意見——他發表的意見極多,我當然不能一一盡錄,我只是揀對事情作可以接受的解釋部分介紹出來,表示我也同意他的這些想法。
他說,那種力量現在已經失去了主宰,意思是以前我主宰在運用這種力量,而現在沒有。所以這種力量變成了一種遊離狀態的存在,不受控制,只有偶然的機會才能和人的腦部接觸,把人帶進幻境。而且看來如果人沒有思想準備,反而容易有接觸,越是想有接觸,就越是不能,無法強求,這就是我們一直沒我收穫的原因。他甚至於大有樣意地道:“不能著相,要隨緣偶得!”
他進一步發揮:“這種力量當然是很久很久之前,由地球以外來的。”
金維聽得入神:“是某種外星人帶來的?在多久之前?”
溫寶裕洋洋得意,手舞足蹈:“極久之前,我認為在人類出現之前。那時候地球上有各種各樣生物,就是沒有人,於是某種外星人就運用力量,使各種生物變成人——成精。而人的的形狀就是那種外星人的形狀,基督教《聖經》說上帝照他的樣子造人,就是這個意思!”
金維聽得目瞪口呆,我則十分習慣。
溫寶裕繼續:“所以人根本就是各種各樣生物成了精之後變的,各種精的後代,都維持人的形狀——《白蛇傳》中白蛇所生的兒子就是人,而且還中了狀元!”
金維道:“這……我……很難接受。”
溫寶裕一瞪眼:“為什麼不能接受?你看其他的生物每一類都幾乎完全一樣,只有人,明明都是人類,卻五花八門,什麼樣的人都有。從外形來有的人虎背熊腰,有的有獐頭鼠目,有的人水蛇腰,有的人鷹鉤鼻……簡直不勝枚舉。從性格上來說,有的人行為如豺狼,有的人懷有梟獍之心,我的人勇敢,有的人軟弱……也同樣不勝枚舉!”
金維已經想投降了,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你列舉這些事實,想說明什麼?”
這一問,對溫寶裕來說,正中下懷,他哈哈大笑:“那還用說!我想說明所有人,全人類都是各種生物的‘精’的後代,各種生物的遺傳,或多或少都還保留在每個人身上,這才形成人的性格行為那麼多樣化!”
金維這時候對溫寶裕的想像力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他一面點頭,一面道:“小朋友,你看你自己又是得到了什麼生物的遺傳呢?”
溫寶裕居然十分認真,嘆了一口氣,搖頭:“經過了那麼多代,各種生物的遺傳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楚是誰了——每一人都有極其複雜的性格,也就是這個緣故!”
金維連連點頭,表示讚賞。
溫室裕一發不可收拾:“也有一些生物的遺傳性十分強烈.例如狗性。有些人看起來好眉好貌,明明是人,卻比狗還要狗,往往使人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做得這樣難看,卻原來他們全是狗的後代啊!”
金維索性鼓起掌來:“小朋友,這種遺傳性在道傳學上,稱之為‘顯性遺傳’,不論經過多少代,如果不是我特殊的原因,是不會消失,甚至不會減弱的。”
溫寶裕得到了認同,更是興高采烈,向我望來,眼神之中大有挑戰的神色。
我並不是不能接受溫寶裕的說法,只是感到他的態度太過於肯定而已。
這時候看他這種高興的樣子,我乾脆湊趣:“我知道這種把地球上各種生物的生命形式改變成為人的外星人,留下了一種儀器。那種儀器可以檢視一個人是由什麼樣的生物變成的,這種儀器的正式名稱我不能肯定,多半是‘原始形態鑑定儀’或‘形式改變前紀錄儀’之類。如果有這種儀器,你就算遺傳的情形再複雜,也可以檢查出來——”
我才說到這裡,溫寶裕已經極鷹興趣,大聲道:“有這種事?我怎麼從來也沒有聽說過?”
我笑道:“對於這種儀器,民間不理會它正式的名稱,自己有一個稱呼,叫做——”
我故意停了下來,溫寶裕和金維同時大叫:“照妖鏡!”
我鼓掌:“有了,這種儀器民間就叫做照妖鏡。用照妖鏡一照之下,看起來再人模人樣,其實是什麼東西變的,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溫寶裕大是嚮往,連連吞口水,像是恨不得立刻要我一面照妖鏡在手,好讓他到處亂照。
話說回來,如果真有照妖鏡在手,倒確然是很過癮的事情。
這時候金維的神情悠然:“何必要照妖鏡,只要稍具智慧,不是同類,冷眼旁觀,看那些興高采烈、大鑼大鼓、袍笏登場、戮力演出的那一堆,誰是狗類、誰是豬類、誰是爬蟲類、誰是蛞蝓(民間俗稱鼻涕蟲)類,也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在得意忘形的時候,就會顯出原形,流露本性!”
溫寶裕揮著手;“我現在才知道,所謂流露本性並不是說流露人的本性,而是露出了原來生物的本性啊!”
我想了一想,我們剛才在說的那些,主要是溫室裕發表的議論,屬於可以接受的假設,當然不能就此肯定,同時也不能完全否定,視乎接受程度如何而定。
所以我道:“兩位,我們現在畢竟是在真實中,不是在幻境裡,太過天馬行空的想像,多少應該存疑才是。”
溫寶裕瞪了我一眼,一副話不投機的樣子,轉向金維道:“我知道你對密宗佛經很有研究。”
我實在沒有法子捕捉溫寶裕的思路,怎麼忽然之間他又提起密宗佛經來了呢?
連金維也十分疑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搭腔。
溫寶裕不等回答,就已經自顧自說下去:“佛經太深奧,我還完全沒有接觸,倒是基督教的《聖經》我看了幾遍,其中關於‘造人’這一部分,《聖經》一開始就提到,而且說得十分簡單明瞭,小孩子都看得懂。”
我和金維不出聲,由得他說下去。
溫寶裕也不客氣,副舀不絕:“上帝先造萬物,在生物方面,從植物開始,然後才是各種天上飛的、水中游的、地上走的動物,到最後,才是人,而且人是按照上帝的形象造出來的。《聖經》上用詞很特別,它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象,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一連用了三個‘我們’,而上帝沒有理由是眾數,這說明當時有其他的神和上帝在一起——可能是和上帝同類的外星人,也可能是若干不同種類的外星人,上帝也在其中,以同類的比較合理,因為人的形象沒有大大的差別。這一段‘創世紀’是說上帝把其他生物的生命形式改變,創造了人。”
他長篇大論一口氣說下來,還好只有兩個聽眾,要是他去佈道,只怕會引起暴動!
他還在繼續:“於是人成了地球上最高級的生命形式。相信當初改變生命形式的力量,有一部分留在地球上,而又沒有人主宰,所以只是在偶然的情形下發生作用,使極少數的生物有機會發生生命形式的改變——成精。成精的情形,自從人類文明開始以來就一直在發生,所以何可人、那隻公雞、神鷹的生命形式產生改變,不是太奇怪的事情,而這種沒有人主宰的力量,還能侵入人的腦部,操縱人的感覺,更不可思議的是,可以使人以兩種不同的方式進入幻境。”
白從我認識溫寶裕以來,還是第一次聽他把一件事說得如此有條理,我正想拍手叫好,他卻晚節不保,忽然冒出了一句粗話:“就是這幻境,不知道他媽的是怎麼一回事,連設想都很難想!”
我和金維其實都我同感,都為這個問題困擾。
而我所受的困擾最嚴重,因為白素和紅綾坯在幻境之中。
我要和她們相會,只有兩個可能。
一個可能是她們離開幻境,回到真實。
另一個可能是我進入幻境,我們在幻境中相會。
我對於我們一家人能夠相會,充滿了信心,我會一直在雞場等待相會的機會。
想當年我被A、B、C、D他們,使我的靈魂通過頭髮離開地球,白素整整等了我六年之久,現在我也很應該在這裡等待那兩個可能的出現。
而使我極度困攏的是:真實和幻境的界限是如此模糊,到了我、白素和紅綾又在一起的時候,我如何才能精確的知道我是處於真實還是進入幻境?
我實在想不出任何辦法來,你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