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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結果還是一祥,她的手依舊不能像以前一祥彈琴。純芄閉上眼將一切摒棄在覺範圍之夕卜,包括坐在她身旁的子真。

    “純琬。”子真有些不安地看着她超乎尋常的平靜。

    黑白分明的眸睡倏地睜開,不是看他,而是直視面前的夕卜科醫生。

    “麻煩你了。”淡然的語音輕響,伴隨着她微揚的嘴角。

    這祥的冷靜令子真格夕卜心驚。

    “很抱歉,我沒辦法幫你。”夕卜科醫生咖啡色的眼眸歉然的回望純琬。

    “沒關係,我瞭解,我一直都瞭解。”她倏地站起身,欠了個身。“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話一説完,她轉身就走,完全不理會一旁的子真。

    “純琬。”子真連忙喚她,但她恍若未聞,離開的腳步又急又快。

    他朝夕卜科醫生歉然一笑,起身追了出去。

    純琬急促的腳步愈走愈急,忽地轉為狂奔,子真怕她出事,邁步追了上去。

    “純琬。”他又喚,但她依舊不理,沒命似地直往前衝。

    情急之下,他猛然伸手拉住她的左手,硬將她扯入懷中。

    她僵在他懷中,繃緊的身軀輻射出拒人於千里之夕卜的冷然,依舊一句話也不吭。

    子真收緊雙臂,用力抱住她僵硬的身體,執意抵抗她的拒絕:“純琬,你別不説話。我知道你很難過,説出來會好過一點。”

    懷裏的人兒仍是沉默,緊貼着他温熱胸膛的臉頰幾乎冰得沒有温度,透過他身上的白色高領羊毛衣,凍人他心裏。

    “純琬,説句話好嗎?”子真將她抱得更緊。她明明就在他懷裏,他卻覺得她彷彿愈飄愈遠,遠得幾乎看不見,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再也收不回來。

    他一諒,心頭跟着一重,心慌意亂地輕搖她的肩頭。

    “純碗,看着我,説句話。”

    他的恐慌傳進了她封閉的意識中,凝然的表情開始出現細微的變化,抿直的唇瓣輕吐出幾個音節。“為什麼要給我希望?”

    澄澈透明的淚水無意識地泛流出她空洞的眼眶。

    “為什麼要讓我抱着不可能實現的希望。”她的語聲漸強,雙手緩緩握成拳。

    子真心疼地抬起手,想替她拭去頰上的淚水,被她用力揮開。

    “為什麼要給我希望?”她猛然退了一步,嘶聲喊道,帶淚的眼眸傷痛地望着他。“為什麼要讓我以為還有機會可以彈鋼琴?我已經好久沒去想了,只要不想,就不會那麼癢,不會那麼難過,可是你為什麼又要讓我以為情況會有所改變!結果永遠都只是令人難堪的失望,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掄起拳用力捶着子真寬闊的胸膛,他也不阻止,任由她發泄心中的傷痛。

    “為什麼……”她痛哭失聲,緊握的豢頭終於在他胸前停下。

    子真温柔地將她泛紅微腫的雙手包在掌中,輕輕印下一吻。“我很抱歉。我跟你一祥希望你的手能夠復原。”

    純琬出神地望着他修長有力的雙手,眼前彷彿泛起一層淺淺的紅霧。

    真的和她一樣希望嗎?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懂得她的渴望、傷痛與難過?他有一雙完好而有力的手,而她的手卻再也沒有復原的希望了。

    她不甘心……嫉妒的火苗隱隱竄出她心中,將難解的心結結得更緊。

    ☆☆☆

    兩層樓高的聖誕樹立在廣場正中央,數以千計的小飾品和綵帶一圈又一圈纏撓出歡樂的氛圍。

    聖誕節雖然不是台灣傳統的節日,但年輕一代迎節的熱度卻絲毫不遜於西方基督教國家。一羣身着白袍、頭帶金芭光環的年輕人站在廣場入口處,手捧詩本,高聲和唱着聖誕歌曲。

    忽然廣場內傳出一陣稚嫩的尖叫聲.一羣孩子衝向聖誕樹旁做聖誕老人打扮的夕卜國男子,爭着跟他要禮物。

    “三哥,我們也去跟聖誕老人要禮物。”俞詩奕稚氣一笑,拉着子真的手也要往那兒衝去。

    子真連忙拉住她。“詩樊,不行喔,你忘了三哥待會要表演了。”

    俞詩奕嘟起小嘴,滿臉冀望地望着那羣孩子。“可是……

    ““Zhen,不然這祥吧,你先去會場準備,我帶詩奕過去看看,一會兒就去找你。”一直站在一旁的純碗提議道。

    “但是……”

    “三哥,拜託啦。”俞詩樊軟聲求道,大眼可憐兮兮地瞅着子真。

    “你放心,我不會把她弄丟的。”純碗保證道。

    他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拋不過她們,點了下頭。

    “你們要注意安全。還有,詩奕,你要乖乖聽純琬的話,不準亂跑。”

    俞詩樊漾開笑顏.用力點頭。“三哥,我絕對不會亂跑。”

    “麻煩你了。”子真輕握純琬的肩頭一下,隱隱感覺到她身體一僵,似乎在抗拒著他的接近。

    “不用客氣。”純琬徽微動了下肩頭,試着不露痕跡地避開他的手。

    子真收回手,澀澀一笑,轉身往慈善音樂會的會場走去。

    待他的身影沒入人羣中,再也分辨不清,純琬才垂下目光,測過頭望向身旁的俞詩奕。

    “我們去看聖誕老公公吧。”俞詩奕對她露出稚氣的笑臉。

    “你真的想看嗎?”她淡然反問。

    俞詩樊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她隨即眨了眨眼,不解地偏着頭望着她。“對啊!再不過去,禮物就被搶光了。”

    “那就走吧。”純琬牽起她的手,走向孩子聚集的地方。“我還以為你斜眼看了我一天,是有話想跟我説。”

    “有嗎?我從來不會斜眼看人的,三哥説這祥很沒禮貌。”

    俞詩樊一臉認真的説。

    “你真是個乖孩子。”純琬輕拍她的頭,彷彿她是個只有六歲大的孩子。“我相信聖誕老公公一定會給你很多禮物。”

    俞詩奕身子一偏,避開她的手,突然停下腳步。“人家不想看了。”

    “為什麼?”

    “就是不想看了。”俞詩樊嘟着小嘴,掉頭走向慈善音樂會的會場。

    純琬跟上她的腳步,和她並肩走着。

    沉默了一會兒,俞詩奕細小的聲音輕輕響起,帶着幾絲防備的冷意飄蕩在微涼的空氣中。“不管你心裏在想什麼,不准你傷害他。”

    純琬的腳步一頓。“我不懂你在説什麼。”

    “你懂的。”俞詩樊篤定地説。

    純琬抬眼望着她,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你這祥快樂嗎?”

    “那就不關你的事了。”

    ☆☆☆

    她怎麼也來了?純琬望着前方和子真聊得正開心的熟悉身影,眉頭不自覺深深皺起,一陣微惱湧上心頭“咳!咳。”她重重咳了兩聲,但似乎沒人注意到。

    “純琬,你是不是感冒啦?”俞詩奕故意揚聲問道,終於引起在前方交談那兩人的注意。

    鄒敏兒回過頭,對純琬綻開笑臉,像只蝶兒飛奔過來。“純琬,原來你也來啦?我聽説Zhen在這裏辦慈善演秦會,特地過來看看,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真巧啊。”純琬皮笑肉不笑地牽動嘴角,沒來由地,她突然覺得鄒敏兒今天看來格夕卜不順眼。

    “這位是?”鄒敏兒看向站在一旁的俞詩樊。

    “她是我小妹,叫做詩奕。”子真走向她們,介紹道。

    “你好,我是Zhen的學生,叫我敏兒就可以了。”鄒敏兒對俞詩樊微微一笑。

    俞詩奕黑白分明的大眼瞎骨碌碌地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忽然拉起鄒敏兒的手跑向觀眾席。“敏兒,我們快去搶個好位子。”

    “可是我……”鄒敏兒目光粘着在子真身上,想甩脱俞詩樊的手,又顧慮到她是子真的妹妹,這一遲疑,人便彼俞詩奕半拖半拉地扯着往觀眾席去了。

    “感冒了?”子真低頭柔聲問道,抬手輕觸她額際。

    純琬垂下頭避開他的碰觸。“不是,只是喉嚨有點幹癢,咳過就沒事了。”

    “不是感冒就好。”子真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雙手插入黑色西裝褲口袋。

    自從那天法國來的夕卜科醫生也判定她再也沒辦法彈琴之後,她對他的態度使開始有些反常,她的反應其實不算激烈,只是隱約抗拒着他的接近。他明白她怨他不該給她希望之後,又讓她再次失望,也知道她需要時間去修復傷口,但教他如何能不焦急?這個學期很快便要結束,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在她回紐約前,他依舊無法打開她的心結,或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但是儘管心裏再找急,也只能等。愈是逼她,只會讓她愈往死衚衕裏頭縮。

    “純琬……”子真低頭望着她疏遠的態度,深深痛恨起自己的無能。如果是他大哥或二哥,一定知道該怎麼做,不像他,明明知道她的心結何在,卻又無計可施。

    “Zhen。”音樂會的工作人員朝他揮揮手。“請你過來一下。”

    “我馬上過去。”他回頭應了聲。

    “我去找詩樊和敏兒。”純琬不等他開口,交代一聲便走向觀眾席。

    望着她疏離的背影,子真無奈地長嘆了口氣。

    ☆☆☆

    純琬揹着揹包走向靠窗的座位,對鄒敏兒熱切的招手完全視若無睹。

    冷然在鄒敏兒眼中一閃而逝,但她隨即堆起笑容,拿起自己的東西移向純琬身旁的座位。

    “Zhen那天的表演實在太棒了。”鄒敏兒挨向她,語氣熱切的。

    “恩。”純琬興趣缺缺的應了一聲。她倒不覺得子真那天的表現有多好,明明是歡樂的聖誕樂曲,但他的琴聲少了一些喜樂,隱隱藏着沉重與不安。

    鄒敏兒支着下巴,偏着頭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問:“你這幾天怎麼看來沒精打采的?發生了什麼事?”

    純碗挑眉,橫掃她一眼。“有嗎?”

    “有什麼事你可以説出來,我幫你想想辦法。”

    缺一雙能彈鋼琴的手,你要剁給我嗎?純琬心想,但嘴裏仍是淡然地説:“沒什麼。”

    鄒敏兒噘起小嘴,“你每次都這樣,什麼也不跟我説,我就不會像你這麼小氣。”

    “恩。”純碗的語氣擺明了是在敷衍。

    “我告訴你喔。”鄒敏兒頓了一下.雪白貝齒輕齧着下唇,似乎有些猶豫。“可是我又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那就別説,反正我也沒興趣。純琬暗想,手撐着右頰,三分之二的注意力落在窗夕卜的景緻上。

    鄒繳兒用力一抿唇,似乎下定了決心。“純碗,我跟你説.可是你千萬別告訴別人。”

    她還有誰可以説?她在學校裏的人際關係爛得一塌胡塗。除了鄒敏兒還死纏在她身邊煩她之夕卜,其他同學全在她“有心”經營下將她列為“拒絕往來户”,她就不相信鄒敏兒不知道這一點。

    “你看。”鄒敏兒掏出一串銀煉子在純碗眼前晃了晃。

    純琬只覺得眼前一陣銀光閃動,根本看不出哪裏特別。“你偷人家的銀項煉啊。”不然於嘛神秘兮兮的。

    “我怎麼會偷人家的項煉?”鄒敏兒輕聲抗議道,修長的青葱玉指夾起系在銀項煉上的銀色鑰匙讓她看清楚。

    “我是要你看這個。Zheo説我很有天分,所以把玻璃琴室的備用鑰匙給我,希望我有空可以去那裏練琴,他還説要特別指導我。你大概還不知道玻璃琴室是什麼吧?它建在楓樹林裏,聽説是學校為了邀請Zhen來這裏教書特別建的,不過也有人説是Zhen的二哥俞子惑捐餞蓋的。其實我覺得應該是學校為Zhen建的,畢競Zhen是世界知名的鋼琴家……”

    純琬瞪着眼前再熟悉不過的銀色鑰匙,完全聽不見鄒敏兒後來説了什麼。她怔忡地拎起揹包,起身走出教室。

    “純碗,你要去哪兒?”

    “我想吐。”她失神地回道,頭也不回地從老師身邊走過。

    她好想吐!她無意識走向樹林中的玻璃琴室,站在門前的一棵楓樹旁,扶着樹幹,不停地乾嘔,彷彿要將五臟六腑全給嘔出來。

    原來他把鑰匙給所有他認為有天分的人。那他的手抱過多少人?他的唇又吻過多少人?噁心感再次瀾上她喉頭,讓她忍不住又抱着樹幹一陣乾嘔。

    難怪他會特地從法國請知名的夕卜科醫生替她檢查手.畢竟他要確定投資在她身上的時間值不值得,既然已經知道她的手再也不能彈琴了,轉移投資自然是合理的選擇。

    捨棄她是最合理的迭擇!

    該死!純琬用力抹去眼角不小心泛出的淚水,憤然瞪着玻璃琴室。

    憤恨的烈焰陡然竄出心底,跟前的虹霧慚漸贍攏,遮蔽了一切……

    ☆☆☆

    “喂喂喂,你們看了今天的早報了嗎?”!非凡拿着早報追上前方的同學。

    “還沒,怎麼了?”清秀的長髮女子搖了搖頭。

    賈非凡攤開手中的報紙,湊到他們面前。“Zhen上報了。”

    “Zhen上報有什麼好希奇的,不是第一次。”矮男子不以為然地掃了眼報紙。

    “上藝文版當然沒什麼希奇的,可是他這次上的是社會版!”賈非凡大聲念出報紙題:“純真又毀!知名鋼琴家俞子真涉嫌強迫女學生與其交往。”

    另夕卜兩人聞言皆是一楞。

    “怎麼會有這種事?報紙上怎麼説?”

    “報紙上受害人的好友不忍心著她在zhen的脅迫下日漸消瘦,所以決定透過記者向社會大眾揭露這個內暮。”

    賈非凡指着報上刊登的照片,畫面中一男一女在跨年的姻火晚會時擁吻。“你們看,這個女生根本就是一年級的孟純琬。”

    矮男子微眯起眼細看,“看起來是有點像。你們覺得這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百分之百相信Zhen,他肯定是被陷害的!我一看到那個孟純琬,就覺得她城府很深。”

    “非凡,你不會現在還在計較她讓你難看的事吧。”清瘦女子調侃道。

    “才……才沒有,我又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我是就事淪事。”賈非凡臉上閃過一抹被拆穿的困窘。

    瘦女子也不再死揪着他的小辮子不放。“我也覺得Zhen不是那種人。會不會他們兩個都是被陷害的!”

    “Zhen來了。”矮男子瞧見子真從另一邊走來.輕聲提醒道。

    三人迎向子真。“Zhen,我們全都相信你。”

    子真輕柔地一笑:“我不想談那件事。上課時間快到了,你們再不快點就要遲到了。”

    “可是……”

    清瘦女子細心地瞧出子真神情中的疲累,拍拍另夕卜兩人。“走吧,我們讓zhen安靜一下。”

    直到學生的背影遠了,子真才神色黯然地垂下眼。他沒有想到他終究還是敗給她的心結。

    那天純碗主動提議要跟他去看跨年的煙火晚會。他以為她終於願意走出陰慰,重新接納他,興奮的他幾乎沒有察覺到她動作神色中的勉強,直到他吻了她,才隱隱感覺到她其實還是抗拒着他的接近。

    “俞教授,院長請你過去。”系裏的女助教走向他轉達道,小心翼冀地和他保持一段距離。

    “請你告訴院長我一會兒就過去。”子真明白女助教的想法,讓她先走一步。

    有人相信他,有人懷疑他,但此刻旁人的認定對他來説已經無所謂,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她的決定。

    ☆☆☆

    音樂學院院長望著站在桌前的純琬,微微皺起眉頭,努力回想自己是在哪裏見過。“你看起來很面善。”

    純琬垂下臉避開他的注視。“院長,我們之前在俞教授的體息室見過面。”

    “不對,不是那一次,是更早之前。”

    她依舊低着頭,不敢抬起頭,怕他會忽然記起他們是在什麼時候見過面。她還記得他,當年她考到伊麗莎白女王國際鋼琴大賽首獎時,他是那天的評審之一。

    院長終於放棄回想,雙手交放在桌上,一臉嚴肅的望着她。“我想你應該知道今天報上的消息。”

    純碗輕輕點了下頭。

    “報上那個人是你?”

    “嗯。”她應了一聲。

    “我希望你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這件事不只關係到俞教授的人格與名譽,也會影響到你在學校的生活,畢竟學校裏有不少學生相當喜歡俞教授。”院長頓了下,嚴肅地看了她一會兒,才又開口道,“你和俞教授交往是自願還是被迫的?”

    Zhen説我很有天分,所以把玻璃琴室的備用鑰匙給我。

    為什麼要給我希望,為什麼……

    紊亂的恩緒在她腦中翻騰,澈狂的怒焰苦苦焚灼着糾結的心眼前升起的紅霧遮蔽了雙眼,頃刻將她淹沒。

    “被迫的。”終於,她聽見一個冷酷的聲音這麼説。

    院長沉默了好一會兒。“好吧!既然如此,學校會為你討回公道。你先回去。”

    純琬僵硬地轉過身,走出院長辦公室,腦中一片空白地呆站在門夕卜。

    子真從遠方走來,看見站在院長辦公室夕卜的純琬,特地在經過她身旁時放慢了腳步,温柔地對她一笑。

    純琬半垂下臉,匆匆走開,與他錯身而過。

    温柔的笑容在他臉上凍結,絕望的寒冷從他心底陣陣泛出。她做了什麼?為什麼神色如此心虛?

    他強抑下心中那股難奈的冷,輕敲院長辦公室的門。

    “請進。”

    子真應聲走人。

    “zhen,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今天早上已經有不少學生家長打電話來詢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所以不得不請你過來一下。我剛才已經先問過那個學生,現在想聽聽你的解釋。”院長神色肅然地説。

    “她怎麼説?”

    “她怎麼説並不會影響我的判斷,我只是想了解你們雙方的説法。”

    “自願還是被迫?”子真堅決地看着院長,向來温文和善的眼流露出罕見的強勢。“告訴我。”

    院長皺眉回望他一會兒,嘆了口氣道,“被迫。”

    他的唇角微勾起苦澀的淺笑,失去温度的心狠狠扭緊。“她怎麼説就怎麼是。”

    “Zhon,你可以提出證鋸證明她也是自願的。雖然師生戀是不被允許的,但起碼問題會小一點。”院長勸道,不願他就這麼放棄。

    “如果她覺得被迫,就是被迫。我承認了,院長,做您該做的事,不用顧慮我。”

    院長搖搖頭。“Zhon,你這又是何苦?”

    “只是承認自己賭輸了,願賭服輸。”子真喃喃低語道,跟着一欠身。“院長,我還有事,失陪了。”

    “Zhen,你再好好想清楚。”院長依舊不死心地勸道。

    子真拉開門時頓了一下。清楚?是的,他會把一切弄清楚,如果這真是她的決定,他要她親口告訴他。

    ☆☆☆

    她做了什麼?純碗踏入楓樹林,遠遠望着依舊美麗的玻璃琴室,退卻的心拒絕記起自己方才做了什麼殘醋的事.停止運轉的腦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美麗的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遙遠的語音飄忽地在林中擺盪,隨着漂浮的樂聲在她身邊不停旋轉。

    她聽見自己的笑聲在風中飄蕩,聽見温柔的輕語在她耳邊低喃……

    忽然一陣怒氣狂烈地逼近她身後,火熱的巨攀猛地攫住她的纖腕,拉着她走向玻璃琴室。

    一到玻璃琴室前,巨掌倏地鬆開,純惋踉蹌了一步,扶着琴室的玻璃牆站直身子。

    “為什麼?”傷痛的低聲來自她身後的男人。

    純琬蹬着玻璃牆上反射出自己漠糊的面孔,終於記起自己做了什麼事。

    “為什麼?”子真猛然轉垃身,雙手箝住她的肩頭,扳過她的身子面向自己。“是什麼原因讓你非要我身敗名裂不可?”

    “嫉妒。我嫉妒你擁有一雙完整的手,我嫉妒你擁有的名聲,我嫉妒你一切的一切,因為我這輩子永遠都不可能再擁有。我接近你只是為了逼你離開學校。”她身體中彷彿住着另一個人,冷酷而絕情地説着。

    “你的目的就只是為了逼我離開學校?”子真沉痛地再次問道。

    她倏地心頭一諒,彷彿理由不僅僅只是如此,但遲疑片刻,她聽見自己冷漠地應了聲,“對。”

    “你成功了。”強抑下的淡漠語氣微微透着山雨欲來的氣息。“你走吧。”

    他讓她走,但她卻猶豫了。

    “走。”他揚聲道,傷痛滿潘的星眸避開她的注視,背對她面向玻璃牆,雙手成拳抵着冷冰冰的玻璃。

    原來他眼中純真的愛戀只有他一個人沉醉!只有他一相情願地當了傻子,而她的心依舊封在自憐的繭裏,不願為任何人邁出一步。子真用力閉上眼,雙豢收得更緊。

    她不再猶豫,邁步離去。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玻璃碎裂的巨響,刺耳的蔽裂聲迴盪在楓紅片片的楓樹林中顯得格夕卜令人心諒,純碗身子一縮了縮頭莫名地揪緊,卻不敢回頭看一眼.低着頭加快離去的腳步。

    走到楓樹林的出口處,鄒敏兒揹着揹包冷冷地睇睨着她。

    對上她的眼,純琬霎時明白了一切。

    “琴室的鑰匙是你自己打的,記者也是你叫的。”

    鄒敏兒牽動哺角,露出冷笑,“你不該跟我搶的。Zhen是我的。”

    “他永遠不會是你的。”

    鄒敏兒乍然變了臉兔,扯住純琬的肩,不讓她走。“為什麼?”

    純琬揮開她的手,淡淡一笑。“因為讓妒意主宰一切的人是永遠得不到幸福的。”

    ☆☆☆

    俞子真強迫女學生交往的醜聞事件在男主角主動提出辭呈,女主角失去消息又無人上訴的情況下畫下句點。

    據説,俞子真因為情殤,再也彈不出音樂,自此從古典音樂界消失.也有人説,俞子真做出這等醜事,再也沒臉留在台灣,只好隱姓埋名,遠走他鄉。

    更有人感慨,在這個擾攘匆忙的現實杜會中,所謂的“純真”原來只存在傳説中,純真的心靈會滅,純真的愛戀終究會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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