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布魯塞爾北部有一片隸屬於皇室的轄區,廣闊壯觀的玻璃温室與植物園為這一區贏得“玻璃城”的美號,而比利時國王所居住的皇宮便隱藏於皇家公園的柵欄之後,一般人是無法一窺堂奧的。
此刻,皇宮內的接待大廳中人聲沸湧,熱鬧非凡,奧文温文有禮的和賓客們寒暄閒聊,不時瞄一下手錶,突然,他瞥見祖母和莉莉安出現在不遠處,連忙向賓客道歉一聲,旋即迎向祖母大人。
“祖母,小蕾呢?”
“不知道。”
“不知道?”奧文攢眉。“她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
“起初是,但……”老夫人若無其事的聳聳肩。“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説要回家一趟,我怕來不及,只好先來了。”
唇瓣緊緊抿了一下,“祖母,你在搞什麼鬼嗎?”奧文沉聲問。
“太無禮了!”老夫人憤怒的板起臉來。“竟敢説我在搞鬼!”
奧文並沒有被嚇到,他緩緩眯起眼來。“是祖母説要我把她交給你,我才把她交給你,祖母卻任由她跟你們分開……”
“所以我説她不適合做王妃呀,這種時候竟然不顧這場重要的宴會,任性的非要先處理她自己的私事不可,真是!”老夫人反倒指控起來了。“不過沒關係,如果她趕不及,莉莉安可以暫時充當你的女伴……”
聽到最後一句,奧文馬上明白了。
這就是祖母的陰謀,在最後一刻撇下方蕾,使她無法來參加宴會,再由莉莉安充當他的女伴,當阿爾貝二世發現這件事時,必然會對他的妻子感到不高興,並認為莉莉安和他較為相配,祖母就有機會把方蕾趕走了。
“卑鄙!”他咬牙咒罵。
莉莉安瑟縮一下,老夫人又板起瞼來,但在她能開口之前,奧文早已轉身離開,他躲到大廳旁的休息室裏,摸向口袋,停了一下,再摸向其他口袋……
他的手機不見了!
“可惡!”他低咒著再轉出休息室,迎向一位侍者。“哪裏可以打電話?”
侍者指向一道門。“那裏面有電話。”
奧文急急趕過去,不料早已有人在用電話,他只好焦慮的等待著,好不容易輪到他……
方蕾的手機沒人接,他再打回家裏,接電話的是保母。
“夫人出去了。”
“出來了?出來多久了?”
“唔……大約三、四十分鐘前出去的吧!”
該死,從家裏趕到這裏要一個鐘頭,她一定來不及了!
他再轉身出去,老夫人卻又在門口等著他。
“已經開始入席了,喏,”她把莉莉安推向他。“帶她入席吧!”
奧文冷哼一聲,粗魯的推開莉莉安,旋即趕到大門口去張望,期待方蕾能在來不及之前趕到。可是當侍者來通知他所有賓客都已入席,而國王與王后也即將下樓入席之時,方蕾仍未能趕到。
“快,帶莉莉安入席啊!”老夫人又在催促他。
奧文目光深沉地註定老夫人,然後,他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不,我寧願帶祖母你入席,否則我不需要女伴!”
老夫人臉色驟變。“胡説,那莉莉安怎麼辦?”
“那是她的事,與我無關,”奧文冷漠地説,然後彎起手臂伸向老夫人。“祖母?”
“但,艾默德,你的女伴應該是年輕女性呀!”老夫人也開始著急了。
“無所謂,除非是祖母,否則我不會帶其他女人入席。”
老夫人咬咬牙,忽地拉起莉莉安的手要硬塞進他的臂彎裏,他立刻收回手臂,轉身就走。
“艾默德,你不能沒有女伴呀!”老夫人大叫著追上來,還拖著莉莉安。
“我不需要!”
“陛下會生氣的!”
“那正好,把親王的位置再轉給克里斯,他比我更合適。”
“不可以這樣,艾默德,你聽我説……”
但奧文不再理睬她,逕自邁大步走向宴客廳,老夫人在後面追得氣喘吁吁。
“艾默德,聽我説呀,艾默德……”
“奧文!”
同樣氣喘吁吁的,但奧文立刻聽出那叫喚聲是從誰的嘴裏發出來的,他驚喜的猛然回身。
“小蕾!”
果然,就在老夫人更後面一點,方蕾跑得快斷氣的追上來,直衝到他面前才停下來。
“讓……讓我休息一下,你……你幫我看看有……有沒有哪裏不對……”
然而奧文只是張大了澄澈的藍眸,一眨也不眨的望定她,好像看呆了。而老夫人與莉莉安也吃驚的瞪住方蕾,想不透她怎能及時趕到,她身上的禮服和首飾又是如何而來的?
“喂!”好不容易終於喘過氣來了,方蕾站直身子,蹙眉回瞪奧文。“叫你幫我看看,到底有沒有在幫我看呀?”
藍眸眨了一下。“你……真美!”
“咦?真的嗎?”方蕾喜悦的笑開來,放心了。“幸好,我最多也只能做到這樣……”嘆氣。“現在我才知道自己的首飾少到什麼程度!”
“那麼……”奧文伸出手。“我們可以入席了嗎?”
方蕾嫣然一笑,柔荑放至他手中。“可以了。”
於是,奧文將她的手挽入自己的臂彎中,相偕走入宴客廳內,而老夫人與莉莉安仍舊呆呆的站在原處,方蕾的模樣依然清晰的逗留在她們腦海中。
那襲以白綢緞為底,外罩黑色蕾絲網紗的斜肩晚禮服,使方蕾顯得格外高貴典雅,雖然她只在手上戴著一枚鑽石戒指,耳上也僅不過戴著一對小小的鑽石耳環,不過重點都在她的頭髮上。
就在她高挽的雲鬢間,前額上方,掛著一條細碎的鑽石鏈子,中間綴著一枚橄欖型鑽石,下面再墜著一枚水滴型黑鑽,恰好垂在她額間閃動著瑰異的黑色晶瑩光澤,使她看上去宛如神秘的夜之女神。
她究竟是如何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辦到的?
宴席結束了。
但國王尚未離開之前,沒有人會告辭離去,在輕柔的音樂中,賓客們仍聚成一堆堆、一團團,人手一杯酒,談經濟、談政治、談國際情勢,談那些最最無聊的沒營養話題。
覷了個沒人注意的空間,奧文悄悄拉著方蕾溜出陽台,跑到皇家温室裏去。
“告訴我,怎麼一回事?!”牽著方蕾的柔荑漫步在拱型的玻璃隧道中,奧文低聲問。
方蕾聳聳肩。“祖母大人放我鴿子,她……”
以輕鬆的口氣,她把他離開沙龍後的情形告訴丈夫,也説出當時她焦急又懊惱的心情。
“……所以我只能在現有的首飾中想辦法變出花樣來,告訴你,我真的想到都快暴走了,最後,我只好把‘浪漫之心’那套首飾拆開來,喏,這就是那對耳環,下面的粉紅鑽被我硬拔下來了……”
她指指自己的耳朵。
“‘浪漫之心’也被我拆下來了,問題是,我要如何讓那枚黑鑽綴到鑽石細鏈上呢?嗯嗯,這真的很麻煩耶,我絞盡腦汁想啊想的就是想不出來,几几乎要放棄了,就在那時……”
“怎樣?”奧文好奇的追問。
方蕾嘻嘻一笑。“芙安娜跑來問我説爸爸怎麼沒有跟我一起回來……”
“芙安娜?”總不會是芙安娜想出辦法來的吧?
“一看見她,我就想到辦法了……”方蕾笑得更樂,把額頭湊過去。“來,你自己看看!”
奧文當即停下腳步,捧起她的臉仔細端詳,片刻後……
“咦?芙安娜的黑色小發夾?”
“對啊,對啊,我搞了好久才用兩根髮夾夾住這顆黑鑽,又怕會輕易脱落,只好很小心的用瞬間膠黏住,要確實黏住,又不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方蕾重重嘆了口氣。“Gee,那真是一樁大工程!”
用小女孩的髮夾和瞬間膠處理一枚價值連城的黑鑽?
“這種事只有你會做!”奧文不可思議的喃喃道。
“不然怎麼辦?這種場合我不能給你丟臉啊,”方蕾嘟囔。“也幸好芙安娜是個超愛漂亮的小騷包,才會有那麼精緻細巧的髮夾——那多半是小弟或小妹買給她的,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對不對?”
奧文又審視片刻。
“的確,不仔細看就看不出來,真是辛苦你了!”他低語。“不過,你戴著這枚黑鑽真美,現在,我知道該把它做成什麼首飾了。”
“額墜?”
奧文頷首。“真合適,尤其你是黑髮,閃亮的鑽石懸在黑髮上,高貴優雅盡顯黑白之間,而這枚黑鑽垂在額前幻炫著奇異的神秘光采,真是美,你沒注意到有多少女人在注意你嗎?”
方蕾哈哈笑開來。“有啊,王后還特地召喚我去問這枚黑鑽是哪裏來的呢!”
奧文搖搖頭。“她是金髮,會使這枚黑鑽顯得黯淡無光,並不適合她戴。”
方蕾眨著嫵媚的黑眸。“這麼説,我並沒有讓你丟臉?”
“當然沒有,事實上,你使我成為今晚最驕傲的男人!”藍眼深沉的凝睇捧在兩手上的臉兒,“小蕾,謝謝你為了我如此費盡心思!”話落,唇瓣俯下覆上她,給她一個温柔的,無比甜美的吻,盡訴他的感激與感動。
不知為何,方蕾突然想到方麗和莉莉安,遇上這種狀況,她們會如何應付呢?
不用説,方麗只會想説要立刻去另買一套首飾來應急,但這天是國慶公休日,沒有任何一家店會開門,她要上哪兒去買?
至於莉莉安,生長於富裕的猶太人家庭裏,哥哥又是從事鑽石經銷,不需要費功夫到外面去買,家裏就有一拖拉庫現成的讓她挑揀。可是,這樣就無法帶給奧文那份特別的感動,不能使他為她更傾心。
看來,還是她方蕾最適合他了!
“我們一定要回到大廳裏嗎?”方蕾慵懶的靠在他胸前,不想離開。
“我想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是否還在。”奧文雙臂温柔的環住她,説完再補充一句,“除非是其他那些想仔細看清楚這顆黑鑽的女人。”
方蕾吐吐舌頭。“我才不讓她們仔細看呢,要是穿幫了怎麼辦?”
“那我們就留在這裏吧!”
於是,兩人便靜靜依偎著,綠意盎然的花草植物圍繞著他們,四周沒有半盞燈光,但夏夜的星辰閃閃爍爍在夜空中發亮,穿過巨大的玻璃圓頂透射下最純淨的光芒,這情景,浪漫得使人無法不陶醉。
“奧文,你聽!”
“嗯?”
“可以聽到大廳那邊傳來的音樂呢!”
奧文凝神聽了一會兒。
“的確,雖然很小聲,但,的確可以聽到。”他低頭看她,忽地退後兩步,彬彬有禮的彎身。“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方蕾眨了眨眼,撩起誘人的微笑。
“當然可以,只要不被我老公知道就行了。”
奧文笑了,握住她的柔荑將她拉入懷裏,輕輕的隨著遠處傳來的音樂舞動。
在這充滿異國風情的温室裏,沐浴在山茶和蘭花芬芳中,他俯眸專注的凝視她,她仰起臉兒對他微笑,額上的黑鑽幻閃著奇異的光芒,使她顯得如此蠱惑人,他情不自禁低頭吻住她。
好半晌後,他抬起頭來,卻赫然發現不知何時,不遠處又多了另一對跳舞的伴侶,奧文與對方四目相對,微笑,點了一下頭。
“是洛朗王子和王妃。”
“他們也很浪漫呢!”
再過片刻,又多了兩對。
“菲利浦王儲和王妃。”
“還有黔司特勳爵和夫人。”
“大家都好浪漫喔!”
“看來會有更多人來。”
奧文沒説錯,二十分鐘後,在這座幾乎跟大廳同樣巨大的温室裏,起碼有二十幾對男女沉浸在這份最自然的羅曼蒂克氣氛中。
“我想,我知道該為這顆黑鑽取什麼名字了?”
“哦,什麼名字?”
“浪漫之夜。”
安特衞普,雙蕾那楝宛如博物館的總公司裏,那位自作自受的小弟正在跟老哥抱怨。
“……簡直不敢相信,都七十多歲的人了,居然還能拿著竹掃帚追殺我!”
不過,儘管他講得字字血淚,句句心酸,偉大的老哥無動於衷就是無動於衷,坐在辦公桌後兀自翻閲文件審核,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老哥……”
“到外面去。”
“呃?”
“等你抱怨夠了,再進來告訴我重點。”
好……好過分,竟然不顧弟弟的悲慘境遇,連聽也不肯聽一下,嗚嗚嗚,他好可憐喔!
“好嘛!”克里斯抹去斑斑血淚。“按照老哥你的交代,我告訴姨婆説表哥要離婚可以,但以後再有任何問題,我們這邊都不管了,除了按時匯去生活費之外,再有任何其他需求,請不要再來找我們。”
“然後?”
克里斯咧咧嘴。“然後姨婆就開罵,罵到我都有點聽不懂她在罵什麼,於是她就拿竹掃帚追殺我,我只好落荒而逃。”
“一逃就逃回比利時來了?”
“不然你要我待在那邊讓她打死嗎?”克里斯憤慨的反問。
奧文覆上一份文件,終於抬起頭來。“該説的都説清楚了?”
“一清二楚!”
“那就可以了。”
“終於!”克里斯喃喃道,轉身去倒酒。“你這邊呢?國慶晚宴如何?”
“很好。”奧文慢吞吞的抽出一根煙來點燃。
“很好?”克里斯”臉不信的表情。“很好的話,你幹嘛要特地把祖母和埃蒙特叫來見你?”
“誰告訴你的?”
克里斯用大拇指比一下辦公室外面,奧文往後靠向椅背,闔上眼。
“不用你多事。”
“我也多不了事,只是好奇而已。”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克里斯慢條斯理的淺酌著酒,一邊暗暗端詳奧文。
“難不成你也要對祖母下達最後通牒了?”
奧文不吭聲。
克里斯眨了兩下眼。“我猜多半是為了老嫂?”
奧文依然無語,克里斯聳聳肩。
“好吧,我等著看戲!”
沒有多久,奧文的煙才剛抽完,秘書就通知説老夫人和埃蒙特先生已到。奧文起身,甫離開辦公桌後,老夫人和埃蒙特便進辦公室裏來了,打過招呼後,幾人相繼在沙發上坐定,克里斯為他們送上酒,然後躲到一旁去看熱鬧。
“叫我們來有什麼事?”也許是有預感,老夫人的口氣有點不安,但仍保持高傲的態度。
奧文輕啜一口酒,放下。“不知祖母是否還記得父親的遺囑?”
老夫人僵了一下。“你……你提那個做什麼?”
奧文徐徐垂下眼瞼。
“父親把上城區的親王宅邸和領地,以及三千萬歐元留給埃蒙特,而路易斯區的豪宅則留給祖母,還有每個月的固定津貼,除此之外,我不需要再另外付出什麼。不過,父親的遺囑裏也提到,倘若埃蒙特失去親王的頭銜,他的親王宅邸和領地就必須交出來,轉給承繼親王頭銜的人……”
他緩緩抬眸,沉靜的目注老夫人。
“元旦過後不久,我已遵照陛下的意思,把親王宅邸和領地轉到我名下來,現在,我要請埃蒙特搬出親王宅邸……”
“不!”老夫人驚叫。“你怎可叫他搬出去,那他要住到哪裏去?”
事實上,老夫人一直和埃蒙特住在親王宅邸內,雖然奧文並沒有“請她搬出去”,但如果埃蒙特真的搬離開那兒,她也一定會和埃蒙特一起搬走,這就是奧文為什麼一直沒有叫埃蒙特搬走的原因。
但現在,他被惹火了,他必須讓老夫人知道他不是不會反擊,而是一直在忍耐,一旦他忍過極限,後果不會是老夫人所想要看見的。
“他可以自己買房子住。”
“他哪會有錢……”
“祖母……”奧文視線側移,轉註埃蒙特,後者心虛的別開眼。“我想埃蒙特大概‘忘了’告訴您,雖然我沒有把雙蕾的股份分給他,但事實上,我每年都會把百分之十的收益匯到他的户頭裏。説到這,埃蒙特,我也要通知你,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津貼,你要是再向我伸手,我就不再分給你那百分之十的收益了。”
老夫人震驚的目注埃蒙特。“埃蒙特?”
埃蒙特好像沒聽見似的一直看著別處,吭也沒吭半聲。
老夫人手扶額頭,一時無法接受剛剛才得知的訊息。“百分之十……那數目十分驚人呀,他為何還要向你要津貼?”
“我想這應該問埃蒙特自己,不過……”奧文拉回視線。“據我所知,那筆錢有一半以上是花在追求女人身上,買首飾、買車子,甚至買豪宅給女人,剩下的都賭光了。”
“上帝!”老夫人呻吟,現在才真正瞭解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子有多麼荒唐。
“所以,祖母,我想您最好把花在小蕾身上的時間轉到埃蒙特那邊去,”奧文温和的建議祖母。“否則他若是再出問題的話,我會把分給他的百分之十收益減半,再出問題再減半,直到一毛錢都沒有!”
老夫人臉色又青又紅,奧文裝作沒注意到。
“現在,祖母,您清楚了吧?”
老夫人嘴角在顫抖——氣的,兩手握拳,好半天後,她猛然起身,“我知道了!”一把抓住埃蒙特。“我們走!”不到三秒鐘,祖孫倆消失在門外。
克里斯從角落裏站出來,吹出一道超響亮的哨聲。
“這下子埃蒙特可慘了,”
奧文一口喝乾酒,回到辦公桌後,繼續辦公。
克里斯一屁股捱上辦公桌角。“不過那不是重點,為了保住埃蒙特那百分之十收益,祖母應該不敢再動老嫂的歪腦筋了,這才是重點,對不對?”
“克里斯。”
“是,老哥?”
“以後祖母大人的生日宴會都交給你負責了,”
噗通一聲,克里斯從辦公桌角落消失了,數秒後,一張苦瓜臉從桌沿浮上來。
“老哥,我錯了,饒了我吧!”
真是不要命了,他幹嘛沒事老是去揪獅子的毛呢?
除非熱浪來襲,否則布魯日的夏天就如同台灣的春天一樣,徐徐的風飄著温暖的氣息,這種日子最適合在後院BBQ,來上一個悠閒的午後。
國慶過後一個月的某個星期天,奧文一家就在後院烤起肉來了。
最難得的是,克里斯竟然帶回來一位比利時小姐——南茜,奧文與方蕾心照不宣的儘量給予克里斯與南茜獨處的機會,誰知道他們竟不領情,一男一女兩個大人竟然陪芙安娜、亞伯特和阿希爾在草地上滾,跟小孩子沒兩樣。
“我喜歡她!”方蕾宣佈。
“因為她跟你一樣?”奧文椰榆道。
方蕾吐一下舌頭,把最後一片烤肉夾到盤子上。“我想大家都吃飽了吧?我去切水果。”
奧文也陪她一起進屋,但並沒有陪她到廚房去,反而跑到樓上去了。片刻後,當方蕾正在切鳳梨和柳丁時,奧文悄悄來到她身後,拿下水果刀,再開水龍頭替她洗手,然後把她轉過身來正對早餐桌,上面有兩支扁平的首飾盒。
“來,看看!”
方蕾狐疑的瞄他一下。“是什麼?”
“看了就知道。”
他不肯説,方蕾只好自己打開來看,旋即失聲驚呼。“這麼快,已經好了!”
沒錯,正是“浪漫之心”,不但已恢復原狀,還多了一串粉紅鑽手鍊;另一支首飾盒裏是已配上鑽石雙鏈的“浪漫之夜”,也有搭配的耳環和手鍊。
“真美!”她讚歎。
“喜歡?”他攬住她。
“非常!”她重重點頭。
“那就好。”他在她額上親了一下。“其實我父親也送過我母親不少首飾,都收在公司的保險室裏,取用十分不便,所以我打算請人在家裏的地下室改建一間保險室,再把那些首飾全拿回家裏來收藏,如此一來,你有需要的話,只要到保險室挑選就行了。”
“奧文,”方蕾感動的仰起眸子瞅住他。“你太寵我了!”
是的,他依然寵愛她,但不再是寵孩子的寵,而是寵女人的寵。
“我愛你。”他低喃。
她嘆息,“那麼,我也要送你一樣禮物。”她抓住他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
奧文怔了一下,藍眸摔然驚喜的睜大。“小蕾?”
方蕾甜甜一笑。“三個月了。”
“喔,天!”奧文快樂得不知説什麼才好。“小蕾,我……我……謝謝你!”
方蕾頑皮的咧一下嘴。“我也愛你。”
奧文凝視她片刻。
“告訴我,小蕾,你是我的女人嗎?”
“呃?”
有一瞬間,她聽不懂他問這話的意思,但不過一忽爾之後,她霍然恍悟。然後,她雙臂纏上他的頸子,勾起嫵媚的笑。
“是,我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