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生命形式轉換的討論,本來在這裏應該告一段落了,事情很快會進入新的故事。然而在新的故事中,也有一些事情和生命形式的轉換有關,容後補敍。
卻説我們談了好一會,還不見紅綾來到,白素已經頻頻望向海邊,藍絲明白她的焦急,安慰道:“放心,不會有事。”
她是超級降頭師,自然有她奇異的敏鋭感覺——至於她為何會有這種敏鋭的感覺,只怕連她自己也説不上來。
果然藍絲正説着,就已經聽到紅綾的叫聲從海邊岩石處傳了過來。由於海浪拍打岩石發出巨大的聲響,所以紅綾在叫些什麼,起先並聽不清楚。
不一會,就看到紅綾從海邊的岩石羣中飛奔跳躍而來。這時候正當夕陽西下,紅綾又恰好從海水裏冒上來,在奔騰之際,全身水花四濺,每一顆水珠都反射夕陽的光芒,以致紅綾整個人看來被一大團流動的光珠包圍着一樣,野性不減當年,蔚為奇觀!
只聽得她在叫:“看我找到了什麼!”
她一面叫,一面高舉雙手,我們這才看到了她雙手託着一件東西,那東西還很大,是一根約有兩公尺長,直徑大約五十公分的圓柱體。
那圓柱體顏色很奇怪,和海邊的岩石十分接近,有着強烈的保護色作用,所以剛才紅綾沒有把它舉起來的時候,我並沒有注意到有它的存在。
紅綾奔跑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來到了近前,還沒有停步,就把那圓柱體向前-出。那圓柱體看來相當重,落在沙灘上,有一小部分陷進了沙中。
温寶裕最是好奇,立即奔過去,一面大聲問:“這是什麼東西?在哪裏找到的?”他大呼小叫,來到圓柱體近前,想把它扶起來,那東西果然很重,温寶裕用力向上抬,也只抬起了一點點。
紅綾哈哈大笑,走過來一手推開温寶裕,一手就把那圓柱體扶了起來,直豎在沙灘上。
我們都走過去看。我先觸摸了一會,它表面十分光滑,在觸覺上竟然無法肯定是甚麼質地。
温寶裕動作比我快而且多。他繞着圓柱體團團轉,手腳並用,還用耳朵貼着去聽,別人要説話,幾次都被他用手勢止住。
我們索性不出聲,等他發表意見。
温寶裕最後環抱住那圓柱體,説出了他的觀察結果:“這東西雖然重,看起來也像是岩石,其實它並不是石頭!”
藍絲、紅綾、白素都忍住了笑,我則哼了一聲:“這不是廢話嗎!誰都可以知道這不是石頭!”
温寶裕兩眼一瞪:“不是石頭,也不是金屬,這就怪異,我看是外星人留下來的物件!”
他一本正經宣佈了他的觀察結果,而他話一出口,我們就忍不住大笑,藍絲一面笑,一面叫:“你這話,應該出自表姐夫的口中才是!”
我道:“説得對,只有衞斯理才老是把不明物體説成是外星人留下來的東西,怎麼你也被傳染了?”
温寶裕伸手拍打那圓柱體,大聲堅持:“若不是外星人的東西,請告訴我,這是甚麼?”
一時之間,倒也沒人可以告訴他這圓柱體究竟是什麼玩意兒,所以温寶裕也就理所當然現出洋洋得意的神情來。
我先不去理他,問紅綾:“你是在哪裏找到這東西的?”
紅綾指向海邊:“找潛水靠近小島,在海水下面的一個巖洞裏發現的。當時那東西一半插在岩石裏,一半在外面,我用手一拉,就把它拉出來了,看着很怪,所以帶來給大家看看。”
紅綾話一説完,温寶裕就拍手頓腳,叫道:“不得了!真正不得了啦!”
各人都大為愕然,不知道何以温寶裕會在紅綾這樣平淡的敍述中,得到如此驚大動地的結論。連紅綾都大感意外,所有人都向温寶裕望去。
温寶裕伸手指着我:“你怎麼忘記了?這小島的岩石羣,許多巖洞曾經是那類使萬良生變成海螺的外星人活動的所在!”温寶裕説得沒錯,確然當年在這一帶海水下的巖洞中,我曾經發現過外星人活動,而且又確然是使萬良生變成海螺的那類。他們原來的樣子我沒有見過,他們製造了地球人的身體,就頂着地球人的身體活動。
他們對地球人的瞭解不是很深,他們製造的地球人身體看來個個一樣,而且他們分不清地球人的樣貌,看到了我,以為我是萬良生,更以為萬良生後悔變成了海螺,又變回了人。
回想往事,想到這裏,我已經明白何以温寶裕如此興奮了!
他剛才還認為那類外星人的能力比“上帝”還強。而在我的那段經歷中,那類外星人好象有能力可以使人在人和海螺之間隨意地變來變去!
這種能力令人吃驚,現在紅綾找到的這個圓柱體極可能和那類外星人有關,也就是説可能關係着人和生物之間生命形式轉變的奧秘!
這就是温寶裕興奮的理由,而這一點也確然值得令人興奮,連我也不由自主叫了起來。
温寶裕一定是想到了那個東西可能和生命形式的轉變有關連,所以才感到興奮,他當然也想到了可以從那個圓柱體中找到生命形式轉變的秘密。
我也立刻想到,如果這成了事實,温寶裕不知道會變出什麼花樣來!
想到這裏,我自然而然向白素望去,白素顯然也同樣想到了這個問題,我從她的眼中可以看得出來。
温寶裕十分機靈,他也看出了我們在想些什麼,他把那圓柱體抱得更緊,大聲道:“不行,這太重要了!不但對人類重要,而且對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重要!”
他不但興奮緊張得滿臉通紅,而且還不由自主在大口喘氣。
我在想,要如何説才能使他明白,如果生命形式可以隨意轉換會形成什麼樣的混亂。
可是我還沒有開口,温寶裕已經搶着道:“人不但應該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更應該有權選擇自己的生命形式!像萬良生一樣,可以選擇做一隻海螺,不做一個人。同時其它的生物也應該有選用何種生命形式來生活之權,像神鷹,選擇了做人,而不做一頭鷹!”
温寶裕説得慷慨激昂,而且他一直望着紅綾,顯然是想得到紅綾的支持。
温寶裕的説法,在自由選擇的原則下來説,自然可以成立,可是如果真的出現這種情形,實在令人無法想象,所以我準備表示不同的意見。然而白素卻在這時候輕輕碰了我一下,示意我先別開口,同時她又向紅綾指了一指。
我看到紅綾皺着眉,正在認真考慮温寶裕的説法。
於是我明白白素的意思是,讓紅綾自己去決定她的想法,不要去影響她。
紅綾已經長大了,應該在各方面都有自己的決定,不能老是把她當成不能自己獨立思考的孩子——這是一般為人父母的通病,我竟然也不能例外,真是慚愧。
紅綾想了一會,才很認真地對温寶裕道:“我們當然要研究這個東西藴藏着什麼樣的秘密,可是你必須保證,無論研究有什麼結果,你要採取任何行動,都一定要先和大家討論!”
紅綾這一番話,正是我想説而沒有説出來的。所以我立刻大聲道:“對!説得好!”
温寶裕也立刻舉起手來:“我保證,無論我會有什麼行動,都一定在事先和大家商量。”
有了温寶裕鄭重的保證,我舒了一口氣。雖然那圓柱體之中是不是有生命形式轉換的奧秘,是十劃還沒有一撇的事情,不過由於事情實在非同小可,有了保證才可以防止温寶裕亂來。
紅綾又問:“你準備如何開始?”
温寶裕興奮得有點來不及説,所以他的話聽來很沒有條理,他道:“當然先要把這東西打開看看,不過這東西很光滑,一點縫都沒有,看來要把它打開不是容易的事情,不過不要緊,我那裏有的足儀器。就算打不開,也可以把它鋸開來,看看裏面究竟有甚麼東西。真正打不開,還可以用X光來透視,總而言之要弄明白為止!”
紅綾提議:“還是先用X光來透視,看清楚裏面究竟有些什麼的好。”
別看紅綾當了那麼多年野人,她行事就比温寶裕仔細得多。温寶裕立刻答應,叫:“還等什麼!趕快回去!”
他説着,想把那圓柱體抱起來,可是卻抱得很吃力。我走過去抱了一抱,感到那圓柱體大約有一百公斤上下重量,紅綾氣力大,毫不費力就抱了起來,向小艇走去。
藍絲有點擔心:“這東西我看是有主人的,我們把它帶走,這樣做恰當嗎?”
温寶裕拍着心口:“最好是主人找上門來!反正衞斯理曾和他們打過交道,是老朋友了!”
他一口咬定那圓柱體就是那類外星人留下來的東西,他如此肯定的原因自然是為了這東西十分奇特。在經過許多怪異的經歷之後,對於“不明物體”我們多少都有些判斷力,所以我並不反對温寶裕的判斷。
這東西如果是屬於外星人的,那麼外星人找上門來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在回程中,温寶裕和紅綾一直在研究那圓柱體,藍絲在一旁皺着眉。大約在半小時之後,藍絲忽然説了一句令我們大家都很吃驚的話。
那時候她的一隻手按在圓柱體上,她道:“我感到這東西里面有一個人。”
我們都知道藍絲有超自然的感覺能力,沒有理由不相信她的説法。可是她的話又實在太古怪,令人難以接受。
大家都怔了一怔,温寶裕先問:“裏面有一個人?是死人還是活人?”
我聽了不禁苦笑——藍絲的話已經夠怪的了,温寶裕的問題卻更怪,這種問題也真的只有温寶裕才提得出來,死人還是活人!在這樣的一個圓柱體中,又在海底不知道多久,就算裏面真的有人,只怕也早已成為化石,温寶裕居然還問是死人還是活人。
可是温寶裕問得怪,藍絲答得也絕不尋常。她居然還認真的想了好一會,才神情猶豫:“我……我不能肯定。”
一時之間,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藍絲卻越説越認真:“小寶你在弄開它的時候要小心,不要把活人也非成了死人!”
温寶裕回答得也很認真:“當然,我會小心!”
從温寶裕的態度來看,顯然他對藍絲的感覺百分之百地相信,認為那圓柱體中真的有一個人,只不過不清楚是死人還是活人而已。
而我對這樣的一個古怪圓柱體中有人這一點,卻大大懷疑,我向白素和紅綾望去,看她們的神情,顯然和我一樣。
我們都沒有爭論,因為圓柱體裏面是不是有人,很快就可以弄清楚——温寶裕那間大屋(原來是陳長青的)中有X光透視設備,本來是用來透視大屋底層那許多棺木之用的,只要一到大屋,立刻可以知道,除非那不知道是什麼質地的圓柱體可以抵抗X光的透視。
“拜託,拜託,拜託,千萬要讓X光透過!”
遊艇一靠岸,我們一行人等,一刻也不停留,直奔大屋,紅綾把圓柱體扛在肩上,到了底層。十分鐘之後,我們就從聯結儀器的螢光屏上,看到了圓柱體裏面果然是一個人!
需要説明的是,在螢光屏的影像上,我們可以肯定那圓柱體中的確是藏着一個人。可是我們看到的影像卻不是一個“人”,而是經過X光透視的一個人體,很清楚的一副完整的骨骼,和並不是很清楚的一些內臟。
從這樣的影像來看,那確然是一個人的完整的身體,他必然全身的肌肉還在,不然內臟就不可能還處於原來的位置。
從姿態來看,這個人雙手交叉放在腹部,就像普通死人躺在棺材裏面的姿勢一樣。
一時之間,我們五個人盯着螢光屏,好一會出不了聲。
藍絲和温寶裕雖然驚訝,可是他們卻有“本應如此”的神態。而我則是雙重震撼,一是那圓柱體中果然有一個人,二是藍絲的感覺竟然如此正確!
白素和紅綾的震撼當然不會比我少,所以最先開口的是藍絲和温寶裕。
温寶裕問的還是那個聽來匪夷所思的問題。
他問:“你看這人是死是活?”
藍絲回答:“我不能肯定——我沒有這個人已經死亡的感覺,可是也不感到他還活着。”
藍絲的回答,可以説古怪至於極點!
人不是死,就是活。哪有不感到死,又不感到活的道理?照藍絲的説法,這個人是不死不活,那算是什麼?
我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雖然提出了問題,可是沒有答案。而就在這時候,白素和温寶裕同時發出了“啊”的一聲,顯然是他們已經在藍絲的回答中想到了什麼。
我向他們望去,白素道:“小寶,你先説。”
就在一-間,我也想到了!
我沒有搶着説,只是向温寶裕豎了豎大姆指,温寶裕居然很謙虛地向我拱了拱手。他道:“這人不死不活,是處於一種生命休止狀態,那是生命狀態的種異象,生命暫時休止,可是並未死亡。”
白素補充:“在適當的情形和環境之下,這個人隨時可以活回來。”
我吸了一口氣:“可以肯定地球人雖然一面幻想可以達成這種生命休止狀態,可是並沒有成功,所以這個人被藏在這個圓柱體中,必然是——”
我的話還沒有説完,紅綾就叫了起來:“必然是外星人的所為,而且就是爸曾經和他們打過交道的那類外星人!”
剛才我在人怎麼會處於不死不活的境地上,腦筋比温寶裕和白素慢了一步,這時候我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叫道:“我知道這個人是什麼人!”
各人都向我望來,我指着螢光屏,十分肯定地道:“萬良生!這個人是萬良生!”
我的話雖然沒有藍絲當時説,她感到圓柱體之內有一個人那樣令人驚訝,可是也使別人覺得突兀。
我立刻補充:“在萬良生變成海螺的那個故事中,那類外星人曾經誤認我是萬良生,以為萬良生後悔了,又從海螺變回了人。”
温寶裕道:“就算如此,如何可以申引到圓柱體之中的人是萬良生?”
我揮着手:“首先,那類外星人把萬良生變成海螺,和神鷹變成人,方式大不相同。神鷹變成人是生物的成精過程,而照我的推測,萬良生變成海螺,是一種思想的轉移——那類外星人把萬良生的思想組移到了海螺身上,所以萬良生在變成了海螺之後,他原來的身體還在,這才能在後悔時,變回人。我也相信那類外星人把思想轉移的方法告訴了萬良生,所以萬良生自己就可以隨意變回人。而那類外星人就把萬良生的身體妥善保存一一就保存在這個圓柱體之中!”
我一口氣把我所想到的説完,温寶裕最容易接受各種假設,越是荒誕,他越是容易接受,所以他立刻鼓掌:“對了,這個人一定就是萬良生!過了很多年,萬良生一定仍然很享受他的海螺生活,所以他的身體也就一直在這圓柱體之中!”
紅綾聽到這裏,忽然伸手在自己的頭上重重地打了一下。
白素立刻道:“你以為自己闖了禍!”
紅綾點頭:“是啊,我把他帶了上來,要是萬良生忽然想變回人而找不到身體,豈不是糟糕?”
紅綾很能為他人着想,我笑道:“一來萬良生經過那麼多年,沒有變回人,可能他再也不想做人了。二來他就算想變回人,人的忠恕和電波相類似,即使把他的身體弄到南極去,他也立刻可以找得到,不必擔心。”
紅綾仍然皺着眉:“我不應該把它從巖洞中取出來,事情和人的生命有關,不能開玩笑,我想把它——”
紅綾話還沒有説完,温寶裕已經叫起來:“不要把它送回去,裏面的人,也不一定是萬良生!”
他剛才還完全同意我的話,現在看到紅綾有意把圓柱體送回巖洞去,就提出了另外的説法。
白素顯然支持紅綾,她道:“要證明這個人是不是萬良生很簡單,從骨骼的結構上,可以重現這個人的面貌,有這方面的專家可以做到這一點。”
我也支持紅綾:“這樣做並沒有意義——在圓柱體中不管是誰,都不應該打擾他,而應該讓他留在原來的地方!”
温寶裕雖然很不願意,可是也無可奈何,他咕咕噥噥説了一大串話,也聽不清楚他在説些什麼。
最後他道:“弄清楚這人是不是萬良生,這件事交給我去做。”
紅綾立刻道:“把它送回去,這件事由我來做。”
温寶裕還在做最後的努力:“我看就算萬良生想變回人,他未必想做回原來的萬良生,而萬良生之所以安於做一隻海螺,也就是因為他不想再做萬良生。他或許想做回人,只是想起他做萬良生時候的可怕情形,才寧願做海螺。”
温寶裕的這一番話,説得很-嗦,不知道究竟的人,不是很容易明白。
藍絲就有點不明白,她問:“萬良生是超級豪富,做萬良生有什麼可怕?”
温寶裕在回答藍絲的問題之前,甚至於打了一個冷顫,雖然他行為一貫誇張,不過也可以表現他感到做萬良生的可怕程度是如何之甚!
我當然也知道萬良生為什麼不願意做人,雖然不至於像温寶裕那樣,可是一想起萬民生不願意做人的原因,也渾身不舒服。
在這時候,温寶裕忽然並不立刻回答藍絲的問題,反而向我望來,並現出古古怪怪的笑容。
我心中大是疑惑,在這之前,他也曾經有過欲言又止的古怪神情,所以我喝道:“小寶,你幹什麼?吃了三笑逍遙散?笑得這樣古怪!”
温寶裕給我一喝,連忙轉頭,並不回答我的問題。這使我更肯定他心中有鬼,不過其時温寶裕已經在回答藍絲的問題,所以我不便立刻追問。
温寶裕對藍絲道:“萬良生這個豪富十分可憐,因為他有一個極端恐怖的妻子!”温寶裕這個回答,對藍絲來説,説了等於沒有説,因為藍絲雖然神通廣大,有不可思議的敏鋭感覺,可是她卻完全無法瞭解男人有一個恐怖的妻子,是何等可怕,會可怕到痛不欲生的程度。
所以藍絲搖頭,還是一副不明白的神情。
温寶裕忽然嘆了一口氣:“我説也説不明白,你見到了萬良生的妻子,就會知道。”
我忍不住叫:“藍絲,如果你可以不見那位萬太太,還是不要見的好!”
白素卻另有看法:“或許藍絲的降頭術,可以使那位女士……起一些改變?”
從白素的語氣,可以聽出她實在也一點把握都沒有。
藍絲又問:“那位女士怎麼啦?”
我、白素和温寶裕三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紅綾對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得很清楚(她對於她父親的經歷,全都知道得很清楚),所以她先回答:“那女人,習慣把她自己的一切意志,強加在他人身上,尤其是對她的丈夫。”
紅綾的回答,已經一大半説出了這個女人的恐怖。由於她掌握了巨大的財權,萬良生表面上是豪富,實際上只不過是一個由她操縱的木偶。所以他才寧願做一隻自由自在的海螺。
不過藍絲還是不十分明白,白素解釋:“當然萬良生這個人本身性格也有問題,他不懂得反抗,只知道逃避,這才是他寧願做海螺的真正原因。”
温寶裕道:“我倒很同情萬良生,一個人如果不是到了絕境,不會寧願去做海螺的!”
我瞪了他一眼:“子非螺,安知螺之樂!”
温寶裕居然又打了一個冷顫:“可是我確實知道那位萬太太的可怕!”
温寶裕的話,令我大起疑心——儘管他對整件事情瞭解,可是他應該沒有見過那位萬太太,何以他會對這個女人的恐怖程度知道得這樣清楚?
我向他望去,他卻避開了我的眼光,自顧自又説出一番話來,他道:“其實他不是不想做人,只不過是不想做萬良生而已,如果那類外星人可以使人的思想轉移,勒曼醫院中有的是人的身體,隨便找一個,就可以做回人了。”
藍絲搖頭:“我想當時那類外星人一定曾經給他選擇過,而他選擇了做海螺,雖然十分不可思議,可是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温寶裕喃喃地道:“如果他現在後悔了,卻又不想做萬良生,他應該有權再作選擇,我倒可以幫他,只要他把原來的那個身體給我就行。”
各人都為之駭然:“你要萬良生的身體有什麼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