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度醒來之後,我發現多了一名醫生,一共有兩名醫生,在我的身邊。
原來的醫生,指着新來的醫生道:“他才從雅裏綠洲來,你的朋友、家人,知道你已在漸漸復原,都表示十分高興。”
我呻吟着:“他們為什麼不來看我?”
那新來的醫生道:“他們無法來看你,沒有人知道他們聚居的地點是在什麼地方!”
我憤怒地叫了起來:“為什麼不用飛機偵查,為什麼不派軍隊出來?”
那醫生無可奈何地搖着頭:“這裏的首領,已提出了警告,如果有任何人,未經許可,而企圖發現他們的所在,他們就展開大屠殺,殺盡珊黛沙漠中,所有聚居在綠洲附近的人!”
我張大了口,像是一條離開水的魚兒一樣喘着氣,我們要尋找的那個少女,她……竟能下出那樣的命令來?這實在是沒有可能的事!
那醫生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繼續道:“你知道麼?這一族的首領,是一個女人!”
我呻吟着:“我知道。”
那醫生將聲音壓得更低:“那女人是一個嗜血狂,她可以毫不猶疑地下大屠殺令,而她統率下的人,全是第一流的刀手!”
我的口唇顫抖着,實在想不出該説什麼話來,過了好一會,我才顫聲道:“那麼,我為什麼……能夠不死,她為什麼準你們來救我?”
那兩個醫生互望着:“誰知道,誰知道一個那樣可怕的女人,心中在打着什麼主意?”
我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你們可曾見過這位首領?”
他們兩人一起搖着頭,我呆了半晌,也沒有再説什麼,我實在沒有什麼好説的了。
從那天起,我的情形,漸漸好轉。自從我知道我的家人、朋友,都聚集在雅裏綠洲之後,我真恨不得能立時到達雅裏綠洲去和他們相會。
但是我的傷勢卻恢復得很慢,總算好的是,我越來越覺得生命已經回來了。
那兩位醫生,盡他們的能力醫治着我,又兩星期之後,我已看到了自己肚上那一條痕,甚至並不可怕。
陪着那兩個醫生,每天和我在一起的是彭都,當我可以扶着杖,站起來行走幾步之際,他笑着問我:“那一次比刀,其實你是可以勝的,為什麼忽然之間,你停住了刀不下手了?”
我苦笑着,搖了搖頭。
彭都追問道:“是不是你想不到,我們的首領,是一個美麗的少女?”
我仍然搖着頭,彭都卻一再追問,我只得道:“我以前是見過她的,我到珊黛沙漠來,正是為了找她,可是卻想不到在這樣的情形下見到了她!”
彭都表示十分驚訝,望定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問我才好。
而我也無意在這時,就照實將一切全講給他聽,我只是趁他發呆之際,反問他道:“你可知道,為什麼我竟能不被你們的首領殺死?”
彭都又略呆了一呆,才道:“你可以下手而不下手,所有的人都看到的,首領傷了你之後,如果再下手殺你,那就會喪失首領的資格!”
我苦笑了一下,道:“原來是那樣,那麼,我現在的傷好了,為什麼不許我離開?”
彭都就笑了一下:“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我相信首領一定會直接和你見面的,到時,你不妨用這個問題問她。”
我心中的怒意,實在有點按捺不下,我大聲道:“她什麼時候見我?”
我的身體,還是十分虛弱,是以一大聲講話,就忍不住有一陣昏眩之感。我坐了下來,彭都仍然未曾回答我這個問題。
在接下來的日子中,我獲得的照顧,越來越好,從雅裏綠洲,又來了一位醫生,替我作徹底的治療,第一個看顧我的醫生,也被放出去了。
那位新來的醫生,向我敍述着雅裏綠洲上的情形,我才知道,在我被俘後不多久,白素就趕到雅裏綠洲。我知道,那位醫生將我健康漸漸恢復的消息,帶回雅裏綠洲之後,各人都會放心的。
這時候,我的心情好了許多,是以傷勢也恢復得快多了。
又過了大半個月,我已可以不用枴杖而行走,但是我始終被監視着,行動的範圍,不出幾個山洞,根本不能走到外面去。
而到了一個月後,我已經完全和常人一樣時,我所能見到的,還是隻有彭都,我見不到他們的首領,雖然我一再催促,也不得要領。
我開始想到,我要離開這裏了。
我自信一個人是可以設法離開這裏的,但是那兩個照顧我的醫生,卻還在此處,如果逃走,他們會有什麼命運,是可想而知的事!
而且,我未曾見過那首領,叫我就此離去,我總也有點不甘心。
又過了幾天,我自信已壯健得像一頭牛一樣了,彭都忽然走進了山洞來。
我一看到了彭都,就覺得今天的事情,有點不尋常,因為在彭都的身後,筋着兩個女人。
那兩個都是妙齡的女郎,她們並沒有蒙着臉,雖然穿著傳統的阿拉伯服裝,但是也可以看到她們婀娜的身形。這個山洞中,平時是絕沒有女人進來的,所以我立時揚了揚眉,問道:“有什麼事?”
彭都直來到了我的身前,他的神情,看來嚴肅而又神秘,他道:“衞先生,首領召見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又可以見到那個少女了,當我和江文濤出發找尋她的時候,在我們的心目中,她是一純潔、天真、温柔的阿拉伯少女。
但是現在,我卻已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她是整整一族以搶劫為生的阿拉伯人的首領!
據那位醫生説,她在沙漠中橫行不法,以殘忍出名,是以當我一知道我又見到她的時候,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彭都也不等我出聲:“請你筋這兩位女郎去,她們是首領的近侍。”
我沒有什麼別的話可以説,只是點了點頭:“好,請兩位帶路。”
那兩個女郎望着我,笑了一下,也沒有説什麼,就轉過身去,我筋在她們後面,在走出山洞之後,我只覺得眼睛一陣刺痛。
我已足足有近三個月未曾接觸陽光了,是以在我一出山洞之後,陽光直接曬在我的臉上,我幾乎連眼睛也睜不開來。
那兩個女郎走得十分快,我發現在經過所有人的時候,人人都以一種十分奇怪的眼光打量着我。
我經過了那個水池,水池邊有幾個女人在,她們看到了我,停下了工作看我,經過了那水池之後,我被帶到一個小山洞之中。
在那小山洞中,有管子接進來的水,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還有全套梳洗的工具,那兩個女郎向我笑了一下,指着那些工具。
雖然,她們沒有説話,但是我也明白了她們的意思,是叫我梳洗一番,再去見她們的首領。
我就着一面鏡子,照了照自己,花費了大約半小時,將頭髮梳好,又剃淨了雜亂的鬍子,看來已好看了許多,我的臉,卻仍然十分蒼白和瘦削。但是無論如何,和從前的我,總已相當接近了,我轉過身來,那兩個阿拉伯女郎,將一件白色的阿拉伯裙子,披在我的身上。
她們又帶着我,走向一個十分狹窄的山道,穿過了那山道,我感到陣陣清涼。在沙漠中,是很難有那樣清涼的感覺的,自然,那是因為我此際置身的山洞,是深在山腹中的緣故。
通過了那狹窄的山道之後,便是一個二十-見方左右的大山洞,那山洞的四周圍,全是黃色的幔,在正中,是一塊整齊的大石,石上鋪着氈。
山洞的四角,有着大火盆,火盆中的火頭,高低不定,是以火光雖然明亮了山洞,但是,也帶來了許多飄忽不定的陰影,看來很是神秘。
那兩個女郎,將我帶進了這個山洞之後,就退了出去,於是,山洞中只有我一個人了。
我站着,大約只等了半分鐘,就看到大石之後的黃幔掀動,那女郎走了出來。
她為了接見我,顯然曾盛裝過,她的頭上,帶着一團像是皇冠一樣的裝飾物,上面鑲着一團灼灼生光的紅寶石,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當她從幔後走出來之後,她略停了一停,然後才繼續向前走來,來到了那塊大石之前,不再走向前。
當她站定之後,她向我笑了笑,然後道:“你的傷痊癒了,我很高興!”
她講的是英語,雖然聽來很生硬,但是發音倒很純正,尤其是她的聲音如此可愛,使人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自然之處。
我沒有出聲,她又笑了一下:“我從來也未曾離開過沙漠,是彭都教我説英語的,我説得還好麼?”
我點頭道:“説得很好。”
她一手扶着那塊大石,仍然直視着我:“我倒想你教我説中國話。”
我緩緩地道:“中國話不是三兩天學得懂的,我的傷已好了,現在,我想離開這裏!”
她仍然望着我,過了一會,才道:“是的,我知道你有很多朋友,在雅裏綠洲等你回去,你的妻子也在那裏,她很可愛。”
我不禁詫異起來:“你見過她?”
“自然。”她又笑了起來,這一次,在她的笑容之中,有着自傲,“在沙漠中,我是神出鬼沒的,沒有人認得我。”
她繼續説:“我到過雅裏綠洲幾次,甚至和你的妻子談過幾次話,看來,她也很着急,希望你能夠去和她見面。”
我點頭道:“這也正是我急於離去的原因。”
她略為低下頭一會,才道:“我看,你只怕不能回去,你……也要成為……我們之間的一員。”
她在講那句話的時候,不但吞吞吐吐,而且神情也似乎很異特。
但是我一聽得她説我不能回去,就直跳了起來,也根本不及去研究她講話吞吐,神情異特,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大聲叫道:“你説什麼?不准我回去?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可以隨便扣留一個人?”
她的神情,這時倒很平靜,她説:“我是可羅娜公主,我的上代,世代統治着珊黛沙漠,到如今,我仍是沙漠的無形的主人!”
我冷笑着:“我一定要離開,不理會你準與不準,我要離開!”
在她美麗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種十分冷峻的神色來,她道:“在我的統治下,有兩百多名第一流的刀手。”
我道:“你是在恐嚇我?”
她搖着頭:“不,只是提醒你!”
我冷笑着:“照你和你們全族所犯下的罪行來看,你們全族該在監獄中渡過餘生,好了,我不和你多説,我要走了!”
她的神情更冷峻:“你不能走!”
我大聲道:“你準備怎樣?”
可羅娜公主接下來所講的話,實在是我做夢也想不到的!她先笑了一下,她的笑容也神秘莫測,叫人也想不到她是為了什麼而笑的。
然後她道:“婚禮在明晚舉行,一切都已經按照傳統準備好了。”
我呆了一呆,覺得很不耐煩,我只是啞口問道:“什麼人的婚禮?”
可羅娜公主道:“我!”
她在講了一個“我”字之後,又笑了一笑,然後才道:“和你!”
她那一句話只有三個字,而那三個字,又是分成兩截來説的,是以我在一聽之下,還不能將她的語意,在腦中連成一個完整的意念。
可是,那只是極短時間內的事,當我將她所説的那三個字,連接起來時,就變成了“我和你”,而她剛才所提及的,卻是一件婚事!
我和她!
我在那-間,只覺得手心在冒着汗,心在怦怦跳着,我立即意識到事態的嚴重,這決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了,她是很認真的!
我只呆了極短的時間,就失聲叫了起來:“你在開玩笑,我和你?結婚?你在開玩笑?”
可羅娜公主笑着,我不得不承認,那便是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之下,她仍然笑得很温柔、很美麗。
我又大聲道:“別笑,這是不可能的事!”
可羅娜仍然笑着:“但是我必需有一個丈夫,我的丈夫必需比我有更高的刀法造詣,只有你是,我再説一遍,我們的婚禮,明晚舉行!”
我握緊了拳頭:“不會有什麼婚禮!”
可羅娜望着我:“你想怎樣?”
我立時道:“離開這裏!”
可羅娜的面色,倏地一沉,温柔的笑容,在她的臉上消失,她看來仍然非常美麗,但是卻美麗得令人心寒,尤其是她的一雙眼睛,簡直冷酷得像是石頭雕成的一樣。
那醫生曾經説可羅娜是一個嗜血的狂人,這時,就算我對於這一個加在可羅娜身上的形容詞,仍然有所懷疑的話,那種懷疑,也已減少到最少程度了!
她用石頭一樣的眼睛,望了我好一會,才道:“你可以離去。”
我忙道:“好,那就再見了!”
可羅娜發出了一下冷笑:“當然不是就那樣離去,你要被帶到沙漠的中心,由我來砍去你的兩雙手,如果你還能夠在沙漠中支持着,走上三日三夜,那麼你自然可以獲救!”
在那-間,我只覺得我自己的身子,在劇烈地發着抖,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世界上決沒有一個人可以在雙手被人砍斷之後,再支持着在沙漠中行走三日三夜!
一個人,如果在沙漠的中心,被砍斷了雙手,那麼,唯一的結果,就是在沙漠之中,流乾他體內的每一滴血,然後死去!
在我的身子劇烈發着抖的時候,可羅娜又冷冷地道:“你自己考慮吧!”
我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心內在急促地轉着念,別説我早已有了妻子,就算沒有,我也決不能在那樣的情形下,答應和她結婚。
別説是我,就算是在看了她的照片之後,對她如此着迷的江文濤,只怕在知道了他心目中愛戀的人,原來是這樣一個人的時候,他也不會答應的!
我想了不到十秒鐘,便壓抑着心頭的怒火,儘量使我的聲音平靜,我道:“通常,結婚是被認作人生的大事,我要考慮一下。”
可羅娜仍然冷冷地道:“和我結婚而仍然需要考慮的話,對我是一種侮辱,侮辱領袖,是要受挖雙目的懲罰的,你願意接受懲罰麼?”
我實在忍無可忍了。
我厲聲罵道:“你是什麼東西,他媽的,你是強盜頭子,一個該上絞刑架的嗜血的犯人,我應該一刀砍死你!”
可羅娜的雙眼之中,流出一種異樣冷酷的神色來,她並沒有回罵我,甚至可以説,她沒有發怒,但是她那種冷酷的眼神,卻也令得我無法再罵下去。
我喘着氣,可羅娜又望了我半晌,才冷冷地道:“你可以回去了,婚禮在明晚舉行!”
她説着,拍了兩下手,立時有兩個女人走了進來,在那一-間,我只想到一點,如果我可以制服可羅娜的話,那麼我就可以結束這一出鬧劇,離開這裏了!
所以,當那兩個女人向我走來之際,我突然一個箭步,向前跳了出去,可羅娜本就離我很近,我一向前跳去,便已到了她的面前,我也立時伸出手來。
我想先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手背反扭過來,那麼,我立時可以挾制着她離開這裏的。
可是,也就在那一-間,可羅娜的身子,突然向後縮了一縮。
接着,在我的眼前,便閃過了一道奪目的光芒,我伸出去的手立即僵住了!
那一道刀光,一閃即過,可羅娜手中的彎刀,已然架在我的手腕之上,刀鋒貼在我的皮膚,以這柄彎刀的鋒利程度而言,她剛才揮出那一刀時,只要略為加多一點力道,那麼我的手,一定已被從腕骨切斷!
而她竟將力道算得那麼準,剛好在刀鋒貼到我的手腕時收了刀,她真不愧是第一號刀手!
這時,我不知道是收回手來好,還是不收回手來好,我只是僵立着,而可羅娜也並不收回刀去,她仍然只是那樣瞪着我。
那場面實在令人難堪之極,我的背脊在直冒冷汗,可羅娜冷笑着:“你別妄想可以在我的身上,佔到什麼便宜!”
我緩緩吸着氣,可羅娜突然揚起頭來,對那兩個阿拉伯女人道:“你們過來!”
那兩個女人,在突然之間,面色大變,我不知道何以她們在那一-間,會現出如此害怕的神情,那兩個女人不過略慢了一慢,而可羅娜的聲音,已經變得尖鋭得多,喝道:“快過來!”
那兩個女人,一步一步,向前走來,當她們來到近前的時候,她們的臉色白得像石膏!
可羅娜冷冷地道:“你們剛才看到了什麼?”
那兩個女人,像是早已知道可羅娜會有此一問一樣,忙不迭道:“沒有什麼,什麼也沒有看到!”
可羅娜笑了起來:“你們又不是瞎子,怎會什麼也沒有看到?”
那兩個女人發起抖來,可羅娜道:“只有瞎子,才什麼也看不到,也只有瞎子,人家才會相信她什麼也看不到,是不是?”
那兩個阿拉伯女人口唇發着顫:“是!”
直到那兩個阿拉伯女人口中説出“是”字來之際,我仍然想不到會有什麼事發生。可羅娜手中鋒利的彎刀,仍然擱在我的手腕上,而在我的心目中,只想到一陣陣的厭惡,厭惡到了難以形容。
就在那兩個女人,講出了一下“是”字之後,可羅娜立時道:“好!”
隨着那一個好字,可羅娜突然揮動手臂,她出刀實在太快了,以致在-那間,我只看到了刀光一閃,我聽到那兩個女人的一下慘叫聲。
我連忙向那兩個女人看去,而當我看到那兩個女人面上的情形時,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兩個女人臉上,自左眼角起,到右眼角止,都被刀尖劃過,血在疾湧而出;自她們發抖的面肉上淌下來,她們毫無疑問,已成了瞎子!
在那一-間,我根本無法去思想何以可羅娜的刀法,竟精嫺到可以在一刀之間,在兩個人的臉上,造成那樣的傷痕,我只是感到無比地憤怒!
我相信我的臉,一定已變成了紫紅色,因為我感到血在向臉上湧,我發出了一聲大喝,而可羅娜手中的刀,也立時對準了我!
她對我發出一種異樣冷酷的笑容,接着,便大聲叫了幾下。在一有腳步聲傳過來時,她便收起了刀,四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奔進來,可羅娜揮着手,吩咐着他們,那兩個女人被其中的兩個帶了出去,另外兩個來到了我的身邊,一左一右站定。
可羅娜仍然瞪着我:“記得,我們的婚禮,在明晚舉行!”
她一説完,就轉過身去,我想踏向前去,但是那兩個壯漢,一邊一個,已經挾住了我的手臂,那兩個人的氣力十分大,我簡直是被他們挾出去的。
我並沒有回到那個大山洞中,而是被那兩個男人,帶到了另一間如同石牢也似的地方,我被他們推了進去,然後,一隻結實的木門關上。
那個小山洞中,光線十分陰暗,我在那小小的空間中來回走着,心中亂到了極點。
我可以肯定,可羅娜對我,絕不會有絲毫愛情的,一點也不錯,她是一個嗜殺狂,在美麗的軀殼之內,是一顆瘋狂的心,但是她卻一定要和我結婚,那是為了什麼,是因為在刀法比試中,我曾佔過她的上風?
我勉強使自己鎮定。
我要逃出去!
正在我心亂如麻時,那扇木門上,打開了一個-許見方的小窗子來,我看到了彭都。
彭都望着我,好一會不出聲,才搖了搖頭,嘆了一聲:“公主是全阿拉伯最美麗的女人,她美得像天上的仙女一樣,幾乎只有在神話中,才有那樣的美女,而你卻不願意娶她為妻?”
我也望了彭都好一會,才道:“你説得對,她美麗得像仙女一樣,但是你難道不知道,她也狠毒得像魔鬼一樣?”
彭都搖着頭:“絕不能那樣説,如果不是我們每一個人都那樣堅強的話,那麼我們整族,早已在沙漠中絕種了,怎麼繁榮到今天?”
我吸了一口氣,我幾乎忘記彭都也是這強盜族中的一員了,我在和他討論人性的善惡,那豈不是一件可笑之極的事情?
我立時停口不言,並且轉過身去,彭都又道:“並不是公主叫我來,我知道了你和公主會面的經過之後,自己來看你的,別做傻瓜,千萬別做傻瓜!”
我仍然沒有回答,只是發出了一連串的冷笑聲,彭都嘆了一聲:“婚禮是在明晚……”
他講到這裏,我陡地轉過身來,衝到門口,我重重兩拳,擊在門口,雖然我的拳頭,和結實的木門撞在一起,感到一陣徹骨的疼痛,但是我的心中,卻也痛快了許多,就大聲道:“滾!”
就在這時,彭都突然出乎我意料之外,壓低了聲音:“就算你想逃走,難道這樣子就可以逃得出去了麼?你這個傻瓜!”
我陡地一呆,彭都説得一點也不錯!
我使自己,陷入了一個十分困難的處境之中了,在現在的情形之下,我幾乎沒有逃走的可能!
我只呆了極短的時間,便道:“那麼,我應該怎樣,你能教我?”
“首先,你要消除公主的怒意!”
我苦笑了一下:“那恐怕不容易做得到!”
彭都道:“可以的,如果你肯筋我前去,跪在她的面前,吻遍她的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