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了那隻小盒子,那兩個女郎都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讚歎聲來,問:“這些寶石,全是真的?”
羅開並沒有回答,當然那是真的,如果送禮人是浪子高達,他會用假寶石嗎?金錢,對於高達或羅開這樣的過着冒險生涯的人來説,簡直不是一件事。但是冒險生涯也有代價的,浪子高達付出的代價是什麼呢?他已經在爆炸之中,化為飛灰了嗎?
一想到這裏,羅開的心中,不禁抽搐了一下,事情太詭異難測,他之所以迫不及待在路邊停下了車,拆開禮物來,就是想看一看那究竟是什麼禮物,有什麼作用,因為在那屋子中,送禮人曾告訴過他!鷹只要一看禮物,就會明白的。
當他把那隻小盒子取出來之後,那古銅皮膚的女郎忽然道:“你是受僱來取禮物的,怎麼可以私自取出禮物來?”
那白女郎也道:“你是想……作什麼不法的事?”
羅開聽得她們這樣説,真是啼笑皆非,要向她們解釋,那實在是不可能的事,他怎麼能使那兩個女郎相信,他就是禮物的接受人?因為他這時,是一個體態動人的少婦!他只好叱道:“走開!”
那兩個女郎互望了一眼,突然間,一起把手放到了盒子上,道:“你想吞沒這盒子,我們三個人平分!”
羅開先是一怔,若不是剛才那一下爆炸,和事情的詭異,浪子的生死未卜,心中充滿了疑問的話,他真要哈哈大笑起來上這兩個女郎,竟然向他,亞洲之鷹,提出勒索,要求分贓!
他並沒有和這兩個女郎糾纏下去的意思,所以他連話都懶得去説,只是迅速地踢出了兩腳,正好踢在那兩個女郎的小腿上。
這兩腳,羅開要是使足了勁的話,足可以令得被踢中的人,小腿骨碎裂到無法接合的程度。羅開當然不會用那麼大的勁道,他的目的,只是小小懲戒那兩個女郎一下,使她們痛上幾分鐘,那就夠了!
他對自己的出手,極有信心,可是一個人如果大有信心了,往往就是失敗的開始。他,亞洲之鷹羅開,本來也不是太自信的人,所以這一次,他的失敗,他引以為一生之中的奇恥大辱!
當他迅速踢出了兩腳,而且分明踢中之後,那兩個女郎卻沒有發出尖叫聲跌倒!
就在那一-間,羅開已經知道事情不對頭了!那兩個女郎,絕非她們自己所稱的那種身份!可是當羅開想到這一點時,卻已經遲了,那兩個女郎中的一個,陡然一揚手,羅開只看清她的手中,多了一支如同唇膏也似的東西,一蓬水霧,已向他迎面噴了過來!
羅開的反應極快,那蓬水霧,又帶箸他一聞到就可以肯定是強烈麻醉劑的氣味,所以他立時屏住了呼吸,頭向側轉去。
如果對付他的只是一個人的話,那麼,他還不至於失敗,可惜對付他的是兩個人,當他一轉過頭去之時,先是自然而然吸一口氣,而就在那時,另一個女郎手中,同樣有噴霧,射了出來,恰好全吸了進去!-
那之間,羅開只覺得天旋地轉和一股強烈的作嘔之感,令得他身子連退了幾步,退到了車子旁邊,反手扶住了車子,才算勉強站住。
這時候,強力的麻醉劑已生了作用,要是換了普通人,早已昏迷過去,但羅開畢竟不是普通人,對於控制呼吸,甚至控制心臟跳動的本領,十分高強,這種本領,世人以為印度的瑜伽術是其中之最,卻不知道瑜伽只不過是西藏密宗氣功傳過去的一個旁支,而羅開對密宗氣功有着極高的造諧。所以這時候,他的情形是,全身一點氣力也使不出來,就像是處在夢境之中一樣,看出去的東西,也在旋轉不定,但是在他的意志力的控制之下,思路還保持着清醒。
在他後退之際,那隻盒子,已被那兩個女郎,奪了過去,羅開聽到她們發出一下歡呼聲,短髮的那個,急急忙忙,把盒子挾在脅下,兩人一起向他走來,十分粗魯地抓住了他,用力向他一推,推得他離開了卓子,羅開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眼看着她們快要帶着盒子,登上車去了!
這時候,羅開的心中,真是懊喪到了極點,不知道罵了自己多少遍,他自己罵自己的那些話,如果是出自別人之口,那麼這個人絕説不到第二句,就會這一輩子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了。
在那兩個女郎快上車之際,長髮的那個伸手向他拍了一拍,説了一句:“這女人怎麼辦?”
短髮的那個道:“別管她,我們去交貨要緊!”
就在這兩句話的功夫,在路旁的一條小徑上,忽然有一輛十分小的車子,駛了過來。羅開躺在地上,恰好面對着這條小徑,所以看得見。當他才一看到那輛車子之際,一時之間,還弄不清那是什麼車子,只見到車子向前衝過來的速度十分快。
而等到他看清了那是什麼種類的車輛之際,他真的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那一定是麻醉藥令他產生的幻覺!不管是幻覺也好,是真實情景也罷,這時,躺在地上的亞洲之鷹羅開,所看到的是,自那崎嶇不平的小徑上,以極高的速度駛過來的,並不是什麼車輛,而是一張輪椅!
對,是一張輪椅!就是那種不能行走的殘廢者所坐的輪椅!
那張輪椅,看來比普通的要大一點,但始終是一張輪椅。坐在輪椅上的,是一個身形十分苗條,淺棕色的長髮飛揚的女子。由於輪椅的速度相當高,她的一頭秀髮飛拂着,有一小部份緊貼在她的臉上,所以她的臉孔,不是十分看得清楚。
輪椅一下子就從小徑,衝到了公路之上,直向汽車駛了過來。
那兩個女郎,顯然也被這種奇異的現象弄得呆了一呆,一起向輪椅望去。
就在那一-間,輪椅陡然停下,真是説停就停,幾乎連十分之一秒的間歇都沒有,輪椅才一停,坐在輪椅上的那個女子,像是一頭覷準了獵物的美洲豹一樣,騰空而起,直撲了過來!
她的來勢是如此之快,相距又不遠,一下就撲到了那兩個女郎的身前,羅開可以肯定,那兩個女郎一定連發生了什麼事都沒有機會想!那撲上來的女子,雙手已經擊出,斜斜兩掌,分別擊中在那兩個女郎頭側的大動脈上,那兩個女郎連聲音都沒有出,身子一軟,就倒了下來。那女子直到這時,才以一種十分優美的姿態,落下地來,穩穩站着。從她剛才那種矯捷絕倫的身手看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她絕不會需要輪椅的,可是她剛才卻又的確是坐着輪椅來的!
有誰會用輪椅來作為交通工具呢?而且,這張輪椅看起來性能極佳,剛才衝向前來的速度,至少超過時速一百五十公里!而她出手擊人的手法,又如此乾淨俐落,要不是羅開因為麻醉劑的藥性,喉嚨幹得像火炙一樣,無法發出聲音來的話,他一定要大聲喝采了。
看來這個女子的年紀並不大,她——
羅開才想到這裏,心頭陡然震動了一下,想起了一個人來,那個傳奇人物,由於小兒-痹症,小時候是在輪椅上渡過的。據説,她是中了南美洲獵頭族的一支毒箭之後,毒箭上毒藥的毒性,反倒令她的宿疾,得到了奇蹟似的意外痊癒!
這個女子……
羅開只感到心頭有巨大的震動,因為這個女子有着非同小可的來歷,是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犯罪組織,即使是再窮兇極惡的罪犯,一聽到了她的名字就頭痛的一個傳奇人物!
羅開寧願自己料錯了,因為他實在不願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和這個享盡了盛名的人見面。他,亞洲之鷹,究竟也不是泛泛之輩,可是這時他的處境,卻狼狽如斯,不但扮成了一個女人,而且還被兩個無名小卒,毛手毛腳地弄得處在半昏迷狀態之中,這種事要是傳了出去,他會成為笑柄!
羅開再機智百出,在這樣的情形下,也使不出辦法來,他只好眼睜睜地看着,他看到那女子一落地,就一俯身,取起了那隻盒子來。她的身形相當高,可是那一頭淺棕色的柔發,卻長得驚人,泛着自然的大波浪紋,當她俯身之時,長髮碰到了地上。
她一取了盒於在手,立時直起身子來,掠了掠頭髮,連看也不向那兩個女郎看一眼,卻向羅開望了過來!
這時,羅開也可以看清她的臉容了,那是一個極其清秀的少女的臉,鼻子異樣地挺直,襯着大而烏黑的眼睛。她看來相當瘦,所以,當她只是站立着不動,長髮隨風飄拂之際,給人的印象,是十分文靜的,可是羅開剛才卻看她出過手,知道一頭豹子,未必會比這個少女更加敏捷。
那少女看了羅開一眼之後,在她看來竭力裝着成熟,但卻又有着明顯稚氣的臉上,現出了幾分訝異的神色,徑自向羅開走了過來!
羅開的心中暗歎了一聲,他真恨不得路上忽然有一個大洞,好讓他躲進去!
可是,一直到那少女來到了他的身前,他還是隻好躺在路上,無法動彈,那少女俯身,盯着他,訝異的神情,變為一種揶揄,向他笑了一下,羅開竭力想在自己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回報,可是他整個臉部肌肉,都是麻木的,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
那少女看了他一會,又直起身子來,搖着頭,用一種十分柔和動聽的聲音道:“你這種化妝,只好騙騙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