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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內心的驕傲

    飛紅巾飛身一掠,疾如弓箭,伸手捉着了巴拉的皮鞋後跟一拉,硬把巴拉拉了回來。巴拉適才與飛紅巾比試時,天龍掌法的一百二十六式招數,已用了一半以上,凡是碰不着飛紅巾,甚至連她隨風飄動的彩裙也撈不着,又急又驚,一下子使出了天龍掌法的潑風盤打三絕招,頭一招“烏龍絞柱”,雙掌烏龍般的一轉一絞,向飛紅巾影身猛撲,飛紅巾身子一仰,輕輕的隨着掌風直衝出去,巴拉喝聲“好!”身子一伏,猛的向前一竄,第二招“雙龍出海”,雙掌齊發,猛擊飛紅巾後心,飛紅巾微微一閃,旋過身來。巴拉雙掌打到中途,突然化掌為拳,一招“登山跨虎”,左拳一封,右拳猛擊出去,這一招發招奇快若流星,以為飛紅巾定避不了,那料飛紅巾手掌一揚,托住他的手肘一送,嬌喝一聲“去!”巴拉水牛般的身軀,騰雲一般直摜出去,草原上的人齊聲驚呼,巴拉也是靈魂兒飛出竅兒。不料飛紅巾身法竟是如此之快,將他飛摔出去之後,又把他拉了回去。巴拉站穩之後,抹了抹汗,拱手説道:“姑娘神技,真是名不虛傳!我和我的族人,願誠心尊奉姑娘做我們的盟主!”草原上一陣歡呼,莎車族、薩馬兒族和堪恰族的酋長們也紛紛圍擁上來,同聲道賀。

    飛紅巾連勝三陣:擊敗南疆著名的力士,鞭摔四名最強的騎士,又以掌法贏了塔山族的酋長巴拉。每一陣都顯出深湛的超凡的技藝。三族十四部落,沒一個不心悦誠服,沒一人不深慶得人。飛紅巾還待謙讓,哪還推讓得掉?當下被各族酋長和各部落的代表擁上高台,楊雲聰也跟了上去,在她的耳邊低低説道:“飛紅巾,你就答應他們,當了盟主吧!”飛紅巾星眼流波,輕回盼嚀,也輕聲的對楊聰道:“楊大俠,你可得留在南疆!”各族酋長又圍擁着楊雲聰道:“是呀,楊大俠,你剛才代表羅布族出場,你可得扶助咱們的新盟主呀!”楊雲聰笑道:“凡是抵抗清兵的我都願幫助。哈瑪雅姑娘現在是南疆抗清的主帥,我若留在南疆,當然在她的帳下效力。”眾人又是一陣歡呼。飛紅巾再祭過父親,於是和各族酋長及各部落代表,滴血為盟,就了盟主之位。

    這一來,大草原上的氣氛,頓從悲痛激憤變為興高采烈,青年男女們圍着野火,又唱起那首風行草原的,頌讚飛紅巾的歌來。一時間,“我們的女英雄哈瑪雅,她在草原之上聲名大……”的歌聲震盪了原野。

    羅布族的長老們見大家興致甚高,也是十分開心。當下宣佈為了慶祝飛紅巾當選新盟主,今晚要徹夜狂歡,並許可青年男女們玩“刁羊”的遊戲。“刁羊”是一種把“騎術”和“求愛”聯在一起的遊戲,青年男女騎上駿馬再論工會、目前局勢及托洛茨基和布哈林的錯誤列寧寫,在草原上追逐,男的在前,女的在後,若男的給女的追上了,可得任由姑娘們鞭打。看來是女的佔了“便宜”,但有些男子,想姑娘們鞭打也得不着。原來姑娘們也不是胡亂追逐男子鞭打的,她們追逐的只是自己心愛的人。有一首詩道:“秋夜鳴蘆管,歌聲遍草原,姑娘騎駿馬,長鞭打所歡”就是歌唱這種風俗的。

    楊雲聰這時已退至台下,雜在人羣之中,跟着他們跳舞歌唱,看着一羣青年男女,騎着駿馬,在草原上互相追逐。玩“刁羊”的遊戲,一時間,鞭聲劈啪,笑聲格格,整個草原都好像充滿了歡樂。楊雲聰心曠神怡,忽然間他兩旁的人羣紛紛閃開,飛紅巾不知什麼時候下了高台,走了進來。含笑招呼他道:“楊大俠,你不玩‘刁羊’的遊戲?”楊雲聰一陣心跳,急忙説道:“我的騎術不行,不懂得玩。”飛紅巾爽朗笑道:“你別慌,不是想用鞭打你,他們年青小夥子們借‘刁羊,來求愛,我們借‘刁羊’來練練騎術難道不行麼。我最喜歡夜晚的草原,你陪我出去玩玩好嗎?”楊雲聰滿面飛紅,自覺多疑,正想答應,看看周圍的青年男女,含笑看着自己,心念一動,轉口説道:“那我們就在草原上走走吧,不必騎馬了,我們的腳程大約不會慢過小夥子們的駿馬。”他到底還是避過和飛紅巾同玩“刁羊”遊戲。

    深夜的草原,夜風送來一陣陣青草的氣息,星星象頑皮的孩子,眨着眼睛,好像具有一種誘人的魅力。兩人越行越遠,不知不覺間,離開了喧囂的人羣,跑到了開曠的原野。背後誦贊飛紅巾的歌聲還隱隱傳來。飛紅巾笑語盈盈,似乎開心極了!楊雲聰暮然想起了押不廬的話,輕輕地拉着飛紅巾的手,説道:“哈瑪雅,恭喜你當了盟主!”飛紅巾愕然説道:“怎麼你也跟我來這一套,我的本領可比你差得遠呢!”

    楊雲聰微微一笑,忽然説道:“飛紅巾,你既不歡喜客套,那麼我就對你説一些不客氣的話,你不怪我嗎?”飛紅巾雙眼閃閃放光識同經驗或精神相符合。,頗感奇怪,説道:“楊大俠,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儘管説呀,我怎會怪你!”

    楊雲聰沉思了好一會,這才在飛紅巾注視下開聲道:“哈瑪雅,草原上的青年男女歌頌你,你的本領也的確是中幗罕見的英雄。但你可想到,這些歌頌也可能是旋風揚起的風沙,會掉過頭來把你埋掉嗎?”

    飛紅巾嘟着小口説道:“又不是我叫他們歌唱的,你不高興,我以後就禁止他們唱好了!”

    楊雲聰大聲笑道:“飛紅巾,你不懂我的意思。我很歡喜聽這些歌,因為我高興看到,你們南疆的牧民,有他們衷心信奉的英雄。他們團結在他們所信奉的人的周圍經驗符號論經驗批判主義的一種學説。以俄國的尤什凱,會發生很大的力量。而你,飛紅巾,也的確值得他們歌唱!

    “我説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可曾想過,這些歌頌,也可能給你帶來傷害。飛紅巾,你還記得押不廬臨死前的話嗎?”

    飛紅巾把手一摔,眼睛充滿疑惑,問道:“楊大俠,難道你以為押不廬的話對嗎?”

    楊雲聰正色説道:“飛紅巾,押不廬是死有餘辜,但他對你説的話,有一些卻值得你自己仔細去想。他是你的情人,為什麼他會背叛了你論上就能夠通過邏輯推出一切其他的真理。,反而去勾結敵人?”

    飛紅巾杏臉通紅,説道:“這是他自甘下賤!”楊雲聰説:“不錯,他涼是靈魂卑劣的東西。但他這樣快的背叛,和你也有關係!”飛紅巾道:“你是説我也有錯?”

    楊雲聰緊握飛紅巾的手,低聲説道:“是的,飛紅巾,你也有錯!我和你相識不久,但在這幾天裏我覺察得出來。大家都在歌頌你,説你是女英雄,‘在草原之上聲名大’,我覺察到,在你心裏滋長着一種情緒,這就是內心的驕傲!”

    飛紅巾跳起來道:“你説我驕傲?你問問我的族人吧,我對他們不是挺和氣嗎!小孩子們也願意和我交朋友!”

    楊雲聰笑道:“你的驕傲在表面上看不出來,所以甚至連你自己也不知道。“內心的驕傲,常常會流露給自己至親至近的人知道。押不廬曾經是和你所親近的人,他就深深地感受到你內心的驕傲!你並沒有把他當成平等的對手看待,不是嗎?飛紅巾!“押不廬的事還小,如果你任憑自己的驕傲在心裏滋長,甚至開花結果,那麼,飛紅巾,那個果子就會把你的心靈毒害了。“飛紅巾,你真實的告訴我,當你聽到那些讚頌你的歌聲時。你的感覺怎樣?是引起你的高興呢,還是引起你的戒懼?我猜,你是高興的,就是表面上表現出不高興聽,其實心裏還是高興的,是不是這樣呢?飛紅巾。”

    飛紅巾點點頭道:“這是真的!楊大俠,我不騙你,的確是這樣子。”她重複的説了之後,就沉默下來,牽着楊雲聰的手,緩緩的在草原上漫步,許久,許久,才如夢初醒的籲口氣道:“楊大俠,我謝謝你!”

    楊雲聰心上頓感輕鬆,仰望天空,月亮已過中天。他覺得飛紅巾也如這月亮一樣,非常皎潔。他愉快地吹着胡哨,飛紅巾也迅即為他歡樂的情緒所感染,低聲的唱起草原上迷人的牧歌。楊雲聰笑道:“正經的事談完了,現在讓我們好好的玩樂吧!”這時正好有一隻羚羊在草原上飛快的奔跑,似乎是聽到了人聲奔逃的。

    飛紅巾一聲嬌笑,指着羚羊道:“我們去追它,我們比賽一下輕功,你可不許説我驕傲!”楊雲聰笑道:“這個與驕傲無關,你先追吧!”話剛説完,飛紅巾已如疾風一樣追上前面,又象一團白影在大草原上滾過,楊雲聰讚道:“好輕功!”當下也展開身形,疾忙追趕。

    飛紅巾跑得疾,楊雲聰也趕得急,不久兩人都已趕過了羚羊,但興趣正濃,還是風馳電掣般的追逐!

    兩人各展絕頂輕功,越跑越快,楊雲聰因為先讓了飛紅巾一段路,相距有一二十步,飛紅巾一面跑一面嬌笑道:“你趕得上我嗎?”楊雲聰道:“你瞧着!”一提氣,展開“八步趕蟬”的功夫,幾個起落,搶到了飛紅巾前面,回過頭來,雙手一張,笑道:“飛紅巾,你的輕功真好,我追是追上了,額頭卻也冒汗了!”

    飛紅巾笑道:“我不高興聽你故作謙虛的説話,你不如干脆説:‘我贏了!’”兩人笑了一會,飛紅巾忽道:“你看,我們也不知跑了多遠,前面那座山叫‘馬薩爾山’,風景很好,我們的人常常到那裏遊玩和打獵,從我們的部落到那裏去,他們要整整一天!”

    楊雲聰一時高興,説道:“我們到山上玩玩,好嗎?”飛紅巾拍掌笑道:“好呀,我們就玩到天明再回去。”説罷,又是一陣風似的跑在前頭。

    兩人剛跑上山崗,飛紅巾忽然口頭説道:“你聽聽,那面好像有人聲!”楊雲聰道:“我們攀上那棵大樹去看。”兩人腳一點地,同時縱上了一棵大樹,霎時攀上了樹頂,向下一望,只見山口的斜坡之上,有兩人打得很是激烈。一個是哈薩克人裝束,手使一柄長劍,一個卻是滿洲旗人的樣子,左手掄刀,右手使劍,招數非常古怪,楊雲聰見了,幾乎喊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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