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六點半,藍司洛一樣拎着「荷塘」的餐盒走進王子書店,進門剛拉開椅子坐下,白雪已迫不及待問他有沒有女友。
「女友?」藍司洛笑着將餐盒打開。「你算嗎?」
「你再嘻皮笑臉我要生氣了!」她一瞪他。
「不氣不氣,我説就是。」
此刻想起Susanna,藍司洛眼裏仍舊滿滿笑意。「Susanna跟我分開三年,她是個好女孩,有自己的理想跟抱負,但我要回台灣之前我們坦誠聊過,她認為她沒有辦法配合我,所以決定分手。」
看他説得這麼平靜——白雪垂下眼睫小聲問:「不難過嗎?你當時。」
「當然難過。」他坦承。「但我知道決定分手對我跟Susanna都好,Susanna很有才華,她留在英國會有很好的發展,事實也證明我們當初的決定是對的,她現在已經是頗有名氣的傢俱設計師。」
「你跟Susanna還有聯絡?」
「偶爾,上一回我跟她見面是她到東京參展,她飛來台灣住了兩天,我請她到『荷塘』吃了兩次飯。」
分手三年感情還這麼好——白雪醋意微生。她瞟他一眼,這是不是意謂他對她或者她對他餘情未了?
「如果,這只是一個假設——如果有天Susanna回頭説要跟你在一起,你會答應嗎?」
不知怎麼搞的,在問題問完等他回答的短短幾秒間,白雪突然覺得全身不對勁,心裏悶得難受。
「不可能了。」藍司洛表情很確定。「因為我心裏有你,容納不下其它女人了。」
白雪心底整個爽,雖然她明白自己這種反應不太應該,何況是她自己説不跟男人深入交往的,但,嘴角笑意就是壓抑不住。
「高興就笑出來,小心憋壞。」藍司洛點她鼻頭調侃。
「胡説,我哪有高興。」白雪嗔他。[熱m書&吧p獨@家*制#作]
「對,你沒高興,你只是眼底眉梢不自覺流露喜色——好了,我問題回答完了,可以吃飯了吧?」
白雪打開她買的雞腿便當,照慣例兩人仍舊交換着菜吃。兩人吃聊了一陣,白雪突然問:「所以你平常的工作,就是管理那三家餐廳?」
藍司洛挾菜的動作乍停。
「怎麼了?」白雪察覺不對勁。「你表情怪怪的?」
「管理『荷塘』它們的確是我的工作——之一,唉,這有些難解釋,」他挲挲下顎。「其實我還有份工作,花我最多時間的反而是它。」
她放下筷子提醒:「你慢慢解釋,時間還有很多。」
「好吧。」他直説算了,藍司洛嘆氣。「我另外一份工作是設計內衣,女人穿的內衣。」
白雪眨了下眼睛,忍不住想了想自己有沒有聽錯。「你説你幫女人……設計內衣?」
他點頭。
好特別的工作。她低頭朝自己胸部看了眼,連忙遮掩,「你該不會可以用眼晴看出女生胸部尺寸?」
藍司洛大笑。「你是想問我有沒有辦法猜中你內衣尺碼?」
她還沒説話,他已自行作答。
「34B——但我得承認,我不是看外表猜測的。」他暖昧地一眨眼睛。
白雪脹紅臉,可又沒辦法説他不對。
那的確是她的胸部尺寸。
「你不是很愛我講清楚,這一次怎麼不問我怎麼發現?」
瞪着藍司洛閃亮亮的黑眼珠,白雪氣得拿橡皮擦丟他。「討厭啦你!」
他大笑不止。「好,算我不對,是我思想太齷齪下流,讓你聽了尷尬……」
「你再説!」她作勢拿筆丟。
藍司洛連忙叫停。開玩笑,依兩人距離,他根本沒有閃躲空間。「好好,我不説,我吃飯。」
算他識相——白雪瞪他一眼,重新拿起筷子吃飯。
「説真的,我想不出來內衣設計師平常得做什麼,得常常跟女生相處嗎?我的意思是——」
藍司洛接話:「看女生胸部?」[熱m書&吧p獨@家*制#作]
幹麼把話説這麼白!她一筷子戳進滷得滑嫩爽口的東坡肉,沒好氣地答:「對啦。」
「你想太多了。」藍司洛將自己餐盒移動白雪面前。「試試這個,這上海菜飯是我特別央大廚準備的。」
白雪舀一口進嘴,連連點頭。「好吃——你繼續説。」
「女性胸部尺寸業務部門會收集,至於我的工作就是研究布料,設計款式,當然模特兒試穿時我會在,因為我得親自確認我的設計是不是會讓女人變得更漂亮。」
「你怎麼會想去當內衣設計師?尤其你還得管理三家餐廳。」
「只能説是陰錯陽差。」藍司洛大概解釋三年前畢業展上發生的事。當時提議製作內衣的人是Susanna,但後來她因故退出。
「你設計內衣多久了?」
藍司洛邊嚼着雞腿邊伸出兩根指頭。「兩年,我現在擔任亞洲部門的設計總監,底下還有十二名設計師。」
白雪一愣。「這樣工作量會不會太大?你平常不是還得管理餐廳?」
「餐廳有大廚,賬本有會計師,我最忙大概就過年跟聖誕節前一個月,得應景替三間餐廳換點不一樣的風貌。」
「好特別的經營方法!」白雪一臉奇妙。「我很少看企業這麼信任他底下員工。」
「我的經營理念前兩個,第一疑人不用,第二知人善任。我回來第一年花了很多時間才找來目前的三位大廚,我菜又煮不過他們,當然這方面就交由他們全權負責。我的工作就只有一項,努力維持一個舒適、吸引人的用餐環境。」
「事實證明你是對的,我每次去『荷塘』每次都有驚喜——你看。」白雪指指自己面前食盒。「就連一般餐廳最容易忽略的外帶餐盒,也一樣精緻美味。」
「別淨誇我,你也不賴。」他回頭張望整間書店。「你把這理佈置得這麼舒服,又專業又有耐性,就算來的客人再難纏再討厭,你還是一樣和顏悦色——當然,小萌前男友是例外。」
説起小萌前男友,白雪就想起兩人頭次偶見,還有之後他拉着她手讚美她,説她五官身材不輸外國模特兒的事情。
當時她以為他腦筋有問題,是胡説八道,但深入相處一陣後發現,他才是真正的「識貨人」。
「噯,藍司洛,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曾説過,你給我的第一印象不好?」
當然記得。他點頭。「知道這點還讓我失落了好一陣。」
「其實沒有。」她突然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你給我的第一印象不是不好,而是太敏鋭,你讓我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為什麼突然説這個?」藍司洛放下筷子認真地看着她。
她想了一下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怕不説清楚你會難過。」她一聳肩。「我知道你很在乎我對你的看法。」
「你開始會擔心我難過——」他突然將臉湊近。「是不是意謂你越來越在乎我?」
「不予置評。」白雪脹紅臉。
「好,不逼你——啊,差點忘了!」他突然跳起來。「你等我一下,我帶了個驚喜要送你。」
她還來不及問他什麼東西,眨眼間藍司洛已奔到門外穿鞋,望着他身影被窗外夜色吞沒,白雪轉頭注視櫃枱上的白玫瑰——這是今早她在店前收到的禮物,一枝白玫瑰跟一隻珍珠灰色窄門花瓶,正好讓她擺在櫃枱上欣賞。[熱m書&吧p獨@家*制#作]
她伸手碰觸粉嫩花苞,眉眼盡是甜蜜。
藍司洛進門來。
「眼晴先閉上。」他以背擋住禮物不讓她看。「我説好你才可以張開眼。」
白雪皺了下眉。「你該不會送我你設計的內衣吧!」
「我有這麼不識趣?」藍司洛沒好氣。
也對,白雪心想,乖乖按照他要求閉上眼晴。
一陣窸窣聲響起,白雪拉長耳朵辨識聲音來源,忍不住想要偷看一眼時,藍司洛又説話了。
「好了,眼晴可以張開了。」
她一定神,一幅黃綠點點交錯繪成的抽象畫就放在她面前。「這是——送我的?」
「對。」他將畫交給她。「要不要猜猜它是看着什麼畫出來的?」
這問題有點難,她眯眼注視眼前約莫四開紙大小的畫作。「它給我一種……森林的氣息,就像人站在森林裏抬頭望向天空,對嗎?」
好厲害!藍司洛湊頭偷親她臉頰,誇道:「聰明,答對了。」
「你!」白雪驚嚇地捂着臉。
「獎勵。」藍司洛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送畫去裱框時就想,如果是你,應該能夠看出我在畫什麼。」
對她還真是有信心!白雪瞟他一眼,又低頭注視手裏畫作。「你畫畫的時候情緒很好對不對?」
「看得出來?」他一臉好奇。
「嗯。」白雪眼晴仍舊黏在畫上。「黑宇大哥説過,每幅畫、每本書都是一面鏡子,它可以映照出創作者創作時的心境,沒有例外。」她背出黑宇大哥説過的話。
「誰是黑宇大哥?」
白雪抬眼,正好瞧見藍司洛一臉醋意,忍不住取笑。「黑宇大哥就是我老闆,人家婚姻生活幸福,你別沒事亂打翻醋桶。」
只見他不情願地癟嘴抱怨:「你從來沒用剛剛那種表情説我——」
「哪種表情?」
「覺得我很神、很厲害。」
傻男人,白雪忍俊不禁,竟然會為了這種無聊事吃醋。「對不起,我忘了補充,你很神很厲害,開心了嗎?」
「開心,你要是因此喜歡上我,我會更開心。」
油嘴滑舌!她瞪他一眼。[熱m書&吧p獨@家*制#作]
「不過話説回來,既然你這麼神這麼厲害,感情生活怎麼可能一路空白三年?這段時間不可能沒有女生對你示好!」
「示好女生不少。」他承認。「但一直沒人能勾起我探索的慾望,你是第一個。」
「Susanna呢?」她實在很在乎他的前女友,動不動就會想拿她出來聊。「你當初喜歡上她,也是因為同樣原因,她讓你覺得好奇?」
藍司洛看着白雪,不難看出她對Susanna的存在有多介意——她這麼堅持打破沙鍋問到底,會不會是因為她比想象中更在乎他?
「幹麼不説話?」
「我在想形容詞,應該這麼説,我跟她比較像Partner(夥伴)。一進大學我跟她就被派成一組,每天相處超過十八小時,久而久之就交往了。」
白雪知道自己這麼在意Susanna很無聊,她又不是藍司洛的女友,只不過是他想追求的女人罷了,但——心底疙瘩不散,她也沒辦法控制。
藍司洛審視白雪表情,敏感如他,怎麼看不出她腦子念頭。「我忘了告訴你,Susanna早就有新的男朋友了。」
被看穿了!白雪臉倏地脹紅。「我又沒問你這個!」她嬌嗔。
「是,算我多嘴。」藍司洛笑着將畫移到旁邊。「快點吃飯,聊了這麼久,菜都涼了。」
「掰掰,有空再過來。」
準時八點,最後一名客人拎着剛買的書離開王子書店。關上外頭電燈,白雪走向一直窩在角落看書的藍司洛。
「這位設計大師,小店即將打烊,你該識趣走人了。」
藍司洛合起書笑。「我還是不死心想再提一次,一道到外頭走走?」
白雪低頭想了下。「先説要去哪。」
Yes!藍司洛心裏歡呼。
「有家PUB我一直想去瞧瞧。放心,等會兒不點酒,我只是想去看看,隨意喝點東西,保證十點前送你回家休息。」
既然不喝酒又不待久——白雪困惑地看着他。「為什麼一定要我去?你説那方式你一個人也行。」
傻丫頭,到現在還不懂他心情——藍司洛拉着她手微笑。「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即使多個一分一秒也好。」
她就是沒辦法抗拒他這種表情。
台北停車不易,兩人決定只開一輛車。白雪先將車開回公寓,再搭藍司洛車到他剛説的,位於中山北路巷子裏的PUB——Hanabi(音「哈那比」,意指煙火)。
「你也想跟進開PUB?」白雪問。
「沒有。」他邊看着前方車況説話。「我是對他們幕後老闆有興趣,那家日本商社在台灣開了四家餐廳,地點料理跟內部裝潢一直維持中上水準。説到日本。」他轉頭瞟他一眼。「大概明年農曆年過,我想到日本京都住個十天半個月,有沒有興趣一道去?」
她臉露嚮往神色,然後皺眉。「那『王子』怎麼辦?」
「我可以幫你找代班。」
「我不知道。」要她現在就決定半年後的事,好像太早了一點。「過一陣子再説。」至少等她釐清對他的感覺以後——
「好。」雖沒得到肯定答覆,但藍司洛表情仍舊開心。白雪沒一口拒絕,在他認為,這已經是非常大的進展。
二十分鐘車程,兩人來到位於中山北路二段的Hanabi店前。一塊和「王子」同樣低調的招牌掛在紅杉木牆柱上,兩人停步眺看。
「怎麼樣?」藍司洛問。[熱m書&吧p獨@家*制#作]
「還不錯。」白雪答。「但我還是比較喜歡『荷塘』跟『Moon』。」
「因為這裏缺少濃蔭?」
白雪笑了。他還真是瞭解她。
「進去吧。」藍司洛拉開門。接近九點,店裏還有一半位子沒坐滿,兩人很容易找了個區隔較大的圓桌坐下。
店裏僱有歌手彈琴演唱,服務生遞來menu,藍司洛不害羞地點了兩杯可樂跟一份「紅酒洋梨佐冰淇淋」——純粹湊足最低消費。
藍司洛起身。「我去上一下洗手間。」
「好。」白雪點頭,隨意打量環境打發時間。一陣清脆琴音傳進她耳,白雪注視台上歌手。
正在唱的這首歌她有印象。
「我的生活如此泛味,生命像花一樣枯萎……」長相頗似日本偶象中島美嘉的女歌手輕輕唱:「幾次真的想讓自己醉,讓自己遠離那許多恩怨是非,讓隱藏已久的渴望隨風飛,喔忘了我是誰……」
意有所指的歌詞撞擊白雪心房,就連女服務生送來飲料跟冰淇淋也渾然未覺。
「哇塞,你眼睫毛好長喔!」
「什麼?」聽聞聲音,白雪愣了一下抬頭,只見女服務生一臉驚豔。
「我説你長得好漂亮。」女服務生眼睛仍黏在白雪臉上。「你平常是怎麼保養,皮膚怎麼會這麼好?」
這女孩看得出她是女的?白雪忍不住追問:「你不覺得我看起來……有點像男人?!」
或許是因為白雪坐着,女服務生沒看見她優於常人的身高,才沒立刻發現真相。只見女服務生震驚地瞪着她。「拜託!你長這樣像男人,那我怎麼辦?」
眼前這個年紀小她幾歲的女孩表情逗趣,白雪忍不住笑。
「還需要加點什麼嗎?沒有我去忙嘍!」
女服務生走了後,白雪望向舞台,女歌手仍在唱——
女人若沒人愛多可悲,
就算是有人聽我的歌會流淚,
我還是真的期待有人追,
何必在乎我是誰……
——林憶蓮
被歌詞觸動的寂寥在心底發酵,白雪突然很想喝點——刺激性的飲料。她招手對服務生説:「可以幫我介紹酒精濃度比較低的調酒嗎?」
「沒問題。」
酒送上後藍司洛才姍姍回坐。「對不起,我這麼晚才回來。」他坐下就把手機往桌子上丟,表情不怎麼開心。
「怎麼了?」白雪注意到他的異樣,關心地探問。
「剛公司接到電話,總公司的創意總監下下禮拜要來台灣參觀,打算包『荷塘』辦歡迎會。」他抓抓頭,將一頭本就不怎麼整齊的頭髮搔得更亂。[熱m書&吧p獨@家*制#作]
「有case進來應該高興,你反而不開心?」
「有什麼好高興。」他嘟嘴抱怨。「我討厭參加宴會,即使是在我餐廳舉辦也一樣。」
他現在表情好可愛,好像小孩。她忍不住摸摸他的頭髮。
藍司洛皺皺鼻,奇怪,怎麼在她鼻息裏聞到一點酒精氣味?「你喝酒?」
「嗯。」她笑着將喝了一半的調酒移到他面前。「這酒裏頭有加牛奶,很好喝,你要不要喝一點?」
「不行,我得開車。」但他仍端起酒杯嗅了下。「酒精濃度高不高?你可不要喝醉了。」
她眨了下眼睛。「萬一我喝醉,你會不理我嗎?」
「什麼傻話!」藍司洛將酒杯放回她面前。「我是怕你身體不舒服,你酒量又不好。」
這麼關心她?她拿起湯匙舀了一口冰。「我很好奇,你跟你前女友在一起,也都是這麼體貼、温柔、噓寒問暖?」
「體貼自己喜歡的女人有什麼不對?」他反問。
「沒什麼不對。」白雪答得飛快,可是表情就是不開心。
喝了酒,教向來壓抑不愛展露真性情的她自制力異常鬆垮,也只有在這時候,她比較願意誠實地面對自己。一想到藍司洛的温柔,那個Susanna全都享受過,而且還知道那麼多他年輕時代的事,她就覺得不爽,非常。
白雪沒發覺自己竟然嫉妒起Susanna——這意味什麼?答案已經很清楚,只是她還沒發覺罷了。
「你表情不對。」藍司洛撥開她劉海直視她眼。
白雪也不問他吃不吃冰,徑自舀口塞進他嘴巴。
「我在想你説你喜歡我的事。」她突然想聊這話題。「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肯定,而我,卻一直弄不清楚——」
這話題超切合藍司洛心意,他老早就想搞清楚這原因——他一笑,從襯衫口袋掏出小筆記本跟紙。
「既然連你本人也不清楚,那我們來做個分析吧。」
她看着他在紙上寫下「討厭」兩字。「你討厭我嗎?看着我的時候,會覺得不愉快、彆扭、不想再看到我?」
她舔舔湯匙上的冰淇淋認真思考,全然不知此刻她表情動作多麼誘人。「不愉快不會,也不會不想再見你,彆扭就有那麼一點……」
藍司洛呆住了似地瞪着她忽隱忽視的粉紅舌尖。
「你不是要做分析?」她一推他手催促。「繼續啊。」
他猛地將視線拉回,邊抓頭邊責備自己不夠鎮定——他怎麼可以一見小雪的舌頭就開始興奮,不可以這樣!
「是害羞還是彆扭?」他勉強將注意力拉回手邊筆記本。
「比較像害羞。」她難得坦率。
「為什麼害羞?」他在筆記本添了幾個圈圈。「是我看你的眼神太熱烈?還是我舉動太熱情?還是你一看見我……就是忍不住會臉紅?」
這問題花了她比較久時間,白雪過了好一陣才答了一句。「三個都有。」
他心底一陣雀躍,答案越來越導向他渴望的方向。「所以你意思是,在我太熱烈、太熱情看你、對你,同時你一見我就會忍不住臉紅的情況下,你還是希望我常出現?」[熱m書&吧p獨@家*制#作]
「……對。」這個結綸她真的沒辦法否認。
「那我知道了。」藍司洛大功告成地將小筆記本收起。
「什麼?」
「注意聽了。」他將臉湊近,一個字一個字加重語氣。「你、喜、歡、我。」
幾個字在腦中組合成形後,白雪倏地往後一彈。「怎麼會?」
「不然你告訴我,一個女人看見一個男人會害羞,但又不討厭他看她的眼神,不討厭跟他説話——甚至還隱約期待他常常出現,這不叫喜歡叫什麼?」
哪有!她本想這麼説,只是腦子不知怎麼回事,竟然想起她每天早上收到白玫瑰時的喜悦心情。
討厭!她表情微惱地將臉別開,找不到藉口否認,只好頻頻喝酒裝忙。
咕嚕最後一口,矮杯見底。「我累了。」她將杯子放下,身體朝沙發椅背一靠,這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台上的女歌手。
女歌手正唱着一首粵語歌,調子似曾相識,白雪卻記不得誰曾唱過,但她聲音裏的渴盼仍舊教她心房一陣悸動。
「你還好吧?」藍司洛摸摸她臉頰,一臉關心。
她要他注意台上女歌手。「她長得很漂亮,對不對?」
進PUB到現在,藍司洛頭一回將目光移開白雪臉龐。他回頭匆匆瞄了女歌手一眼,聳肩。「會嗎?我覺得你比她漂亮多了。」
他黑眼睛閃閃發亮,即使在燈光不太明亮的PUB裏,依舊能清楚看見他眸裏的情意。
白雪心裏好甜、好甜,整個人就像氣球一樣,快樂地像快飛上天去——她柔柔一笑,撐起身子偎進他懷裏。
她想他説得沒錯,她閉上眼嗅着藍司洛身上氣味,八成,她是喜歡上他了。
「來吧,我送你回家休息。」藍司洛在她額上吻了一記,攙扶她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