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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美人對於人家一看到她時的神態,顯然已見慣了,所以並不驚訝,只是向着索利,淺淺一笑。

    隨着她笑容的開始,似乎有一層亮光,在她美麗嬌媚的臉上流轉,她的眼神十分堅定,漆黑猶如黑色的寶石。

    爵士徐徐地吸了一口氣,他一開口,連他自己都感到聲音有點空洞:“你説什麼?博士死了?他……是什麼時候死的?屍體呢?你是黑紗公主?”

    他很惱恨自己説話有點語無倫次,可是已經這樣子了,也十分無可奈何。

    那美麗到有懾人心魂力量的美女,自然就是黑紗公主,發生在黑紗公主身上的神奇經歷,黛娜上校在電話中,曾向索利簡單地提起過,索利爵士斥之為“亂七八糟”,不是很容易明白。

    的確不是很容易,因為過程太曲折、複雜了。但也不必知道經過的一切,黛娜上校的簡單介紹,其實已經足夠了。黑紗公主點頭,向前走出了一步,索利這時,已經完全明白了,但尼爾當日為什麼神魂顛倒的原因,他心中也暗讚了一聲,但尼爾不失是一個聰明人!

    如果但尼爾竟然笨到一見到黑紗公主這樣的美女,居然生出迷戀之情,那麼,必然是他一生悲劇的開始。自然是俏麗的簡珍,對他適合多了!

    像黑紗公主這樣的美女,自然也只有年輕人這樣的美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這時,爵士的思緒十分亂,想到了年輕人,他立刻想到,年輕人剛才在翻動桌上的東西,現在不知在幹什麼?他到這裏來,有什麼目的?事情的性質已可以肯定,必然牽涉到高度的國防機密,不管年輕人的感想如何,都不適宜讓他參與其中!

    他想着,想轉過頭去,看看年輕人正在幹什麼,可是黑紗公主的話又引起了他無比的好奇心,使他不能分心去看年輕人,而急於得到黑紗公主的回答。

    諫垂主低嘆了一聲,那一下嘆息聲,就足以令得聽到的人,心向下沉--那是一種在不知不覺中控制他人情緒的力量,大凡出色的人物,都天生有這種力量,或令人和他一起悲哀,一起高興,或者有一股懾人的氣勢,不怒而成,或者叫人感到親切,如沐春風。隨着那一下嘆息聲,索利更忘記了要回頭去看看年輕人正在幹什麼了,只是張大了口等公主説話。

    事實上,在公主一進來之後,年輕人就向她作了一個手勢,這種特殊的手勢,所包含的意思,只有他倆之間才明白。

    鮑主眼角射出的神采,表示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年輕人需要一點時間,找他要找的東西。而在公主還沒有回答爵士的問題時,年輕人已經以極快的動作,看過了桌面上的一切,來到了電腦之前,正將一個電腦軟體,放入電腦之中,十分迅速地按下一些鍵鈕。年輕人的這種行為,如果被索利爵士覺察了,必然會制止,可是索利卻被公主的回答吸引住。

    諫垂主對索利所問的問題,這樣回答:“達文博士的正確死亡日期,十分難以確定,推測,大約是兩年左右。”

    索利立刻張大了口,這時,他所需要的是酒和空氣。酒一時之間找不到,空氣着實是現成的,所以他大口吸氣,大口呼氣。

    鮑主美麗的臉龐上,現出的神情相當真摯,簡直不容許別人懷疑她在説謊,可是她説的話,卻又實在無法令人相信。

    達文博士在汽車失事,撞開磚牆之後,神秘失蹤,那隻不過是幾天之前的事,而公主卻説博士死了大約兩年!

    這一次,倒是簡珍先發出責問,因為她每天和博士在一起工作,十分熟悉,她無法接受公主的話,她也喘着氣:“不對,我一直和他在一起,達文博士在撞車之前,我一直和他在一起工作!”

    索利爵土直到這時才道:“你説什麼?死了兩年?屍體在什麼地方?”

    鮑主又輕嘆了一聲,她的話已夠令人心煩的了,她的嘆息聲,更叫人意亂,索利爵士用力揮了揮手,像是想把公主的輕嘆聲揮開去。

    鮑主的話更玄:“沒有屍體,屍體叫徹底消滅了!”

    簡珍和索利同聲叫起來:“這算什麼話?”

    鮑主又發出第三次輕嘆:“很難明白,連我也不明白,但是我卻知道那是事實。爵士,在你的檔案架上,有許多無頭檔案,就把這麼一件事也列為永遠的懸案好了,因為你無法明白它的真相!”

    索利爵士顯然絕不能忍受別人這樣的輕視,所以立刻脹紅臉:“這是我的責任,這種事,牽涉到我們國家重大的國防機密。”

    就在這時,黑紗公主第四次嘆息,這次卻不是輕嘆。

    諫垂主這次所發出的,是一下重重的嘆息聲,她先重複了索利爵士的話:“國家重大的國防機密!”然後,她提高了聲音:“整個人類,都絕無任何秘密可言!”

    她在提高聲音説那句話的時候,神情相當複雜,有悲哀,有感嘆,也有擔心,更有憤懣。索利爵士呆了一呆,一時之間,玩味不出公主這句話的意思來,他只是道:“我的責任,是把這件事調查個水落石出,你們是在場的目擊證人,請協助我調查!”

    鮑主像是聽到了一個絕不可能的要求一樣,同情地,緩緩地搖了搖頭,索利昂起了頭:“就算你們不是本國公民,也有這個義務!”

    他以為自己這句話,已經説得夠理直氣壯的了,可是緊接着,在他的身後,響起了一個雄渾的聲音:“我們沒有這個義務!”

    隨着這句話,年輕人已到了公主的身邊。年輕人和公主兩人,由生到死,由死到生,他們的奇異的生命歷程,使他們兩人,早已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一個眼色的交換,可以替代千語萬言。

    這時,年輕人和公主互望了一眼,公主已經可以在年輕人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他的失望,他並沒有找到他想找的線索!

    索利爵士雖然對年輕人和公主十分心儀,但是他也不禁十分惱怒,他吸了一口氣,剛想再説什麼,年輕人已搶在它的前面:“這裏,我看很快就會有災變,還是趕快離開的好,遲了就來不及!”

    索利一楞,正在考慮是不是要聽他的話,年輕人和公主,都已開始了行動,年輕人老實不客氣地抓住了索利爵士的手臂,把他半拖半拉向外走--這舉動,爵士後來對人説起,認為簡直毫無人性的尊嚴,使他惱怒不已。

    諫垂主挽住了簡珍,飛快地下樓,出門,並且在屋前的草地上,又奔出了二十來步。

    當索利終於脹紅了臉,掙脱了年輕人的手,轉過身來,準備向年輕人大發雷霆時,眼前的情景,令他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達文博士的住所,那幢舊房子,正在迅速地陷塌下來,此情形,就像整幢房子,是一個受了重壓的鬆蛋糕一樣,先是尖頂坍下去,再是二樓和一樓疊在一起,然後,一起散了開來,就變成了一堆瓦礫--房子陷塌,索利爵士自然不致從沒有見過。

    可是,在房子坍成了一堆瓦礫之後,忽然又震動了幾下,像是所有塌下來的磚頭,都集中向內擠了一下,再散開來,一連三次,經過的情形極快,然後,一切都靜止了下來。

    説“一切都靜止了下來”,語病實在很多,因為在整個過程之中,幾乎沒有什麼特別的聲音發出來,沒有轟然巨響,一切像是在看默片,所以也格外有令人置身於夢幻之中的感覺。

    博士的住所是獨立的,最近的屋子,也在二十公尺之外,博士的鄰居,若是突然之間發現博士的房子不見了,只恐怕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索利爵士目瞪口呆,簡珍渾身發抖,可是還是她先失聲叫了起來:“但尼爾,但尼爾先生呢?”

    但尼爾進了屋子,未見他再出來,而現在,整幢屋子變成了一堆瓦礫,那麼,但尼爾呢?

    已和但尼爾有了感情的簡珍,在這樣叫的時候,神情驚怖不已。年輕人卻立即用十分肯定的語氣回答:“他不會有事,小姐,如果你們想過平靜的生活,最好的辦法是把一切都忘記,包括達文博士這個人,不必再去追查什麼,事情不是你們所能瞭解的。”

    蛐硎悄暱崛説撓鍥十分懇切,他的一番話,聽得簡珍不住點頭,然後她又問了一句:“但尼爾……他究竟在哪裏,被壓到了磚牆下面了?”

    年輕人皺了皺眉:“不至於吧?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不會有事,你們應該很快可以相會!”

    他的話,又不肯定,又肯定,令人疑惑之極,簡珍再想問,可是卻不知從何問起,索利在這時,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之後,才狠狠地道:“你怎麼知道這屋子會有災害?”

    年輕人卻説得十分輕鬆:“如果你常看神秘電影。你就會知道,有什麼秘密基地被人發現之後,為了保持秘密不致外泄,常會自動銷燬!”

    索利睜大眼睛,又是疑惑,又是生氣:“這裏是什麼秘密基地?”

    年輕人神態更是悠然:“不知道!”

    索利發怒:“你最好和政府合作。”

    年輕人打了一個“哈哈”:“對不起,我從來不和任何力量合作!”

    他揚一揚手臂,公主自然把她的手臂插進來,兩人手挽着手,自顧自向外走去。

    索利爵士望着他們兩人的背影,揚起手,想叫,可是竟不知用什麼理由來阻止他們。就在這時候,年輕人轉過頭來,朗聲道:“爵士,我勸你不必浪費人力物力來發掘廢墟了,保證你什麼也找不到!”

    索利幾乎是在哀叫:“你至少要讓我知道,好好的屋子怎麼會倒塌的!”

    年輕人的回答來得極快:“想想達文博士研究的課題是什麼!”

    索利爵士又呆了一呆,達文博士的研究課題,是利用聲波的震盪,達到一切物質的震裂點,加以破壞!難道這屋子在無聲無息之中倒塌,就是由於聲波震盪的破壞力?

    可是達文博士的研究,還未曾到成功的階段,又是誰運用這種可怕的破壞力量?

    剎那之間,即使是對一些神奇事件,多少有點經驗的索利爵士,也不禁呆若木雞,思緒亂成一片,竟連年輕人和公主是什麼時候離去的都不知道!

    事後,他不得不承認時代在進步,人也在進步。第二次世界大戰,畢竟已是半個世紀之前的事了,當時他雄姿英發,叱吒風雲,和軸心國的特務,作種種爭鬥的情形,放在今天,簡直比兒戲也不如,他在想通了這一點之後,長嘆了好幾聲。然而,他也是不服氣,組織了一個有先進配備的發掘隊,對博士屋子塌下的廢墟,進行了發掘。發掘工程持續進行了接近一個月,結果一如年輕人的保證:什麼收穫也沒有。當時,索利爵士呆立在廢墟之前很久,簡珍也失魂落魄,甚至好幾次想衝上瓦礫堆去,扒開磚塊,把但尼爾找出來,可是都披索利阻止了。

    索利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也可以知道,整件事,絕非尋常,絕不能用尋常的方法來處理,也不能用尋常的觀點去理解。

    當過了一個月之後,國防部召開秘密會議,索利爵士作負責調查的報告,他只是列舉了一切發生過的事情,部長先生十分不耐煩,用手中的鉛筆,敲着桌子:“請問,你的結論是什麼?”索利爵士回答得十分理直氣壯:“不知道!整件事都超越我們的知識範疇之外,不是我們的調查力量所能解決得了的!”

    部長表示了明顯的不滿,索利又補充:“但是我相信另外有人正在傾力追索,我也相信他們的能力,一定會有結果!”

    部長的聲音更不愉快:“這兩個人是什麼人?”

    索利爵士懶洋洋地回答:“部長先生,你不會聽過他們的名字,但這裏,我的同事,聽過他們名字的人一定不少,他們是年輕人和黑紗公主!”

    部長果然聞所未聞,但也正如爵士所料,那些高級情報人員、幾個將軍,都不約而同,發出了“啊”的低呼聲。

    那表示他們全都知道年輕人和黑紗公主是什麼樣人,而且在他們的低呼聲中,表示他們對年輕人和黑紗公主的敬仰和欽佩。

    爵士自從那次之後,其實並未曾再見過年輕人和黑紗公主,但當然也通過各種途徑,瞭解到了這兩個傳奇人物過去的經歷,所以他才會在那麼重要的國防會議之中,作出那麼肯定的談話。

    那天,一直到天快黑下來了,索利爵士才離去,簡珍拉着他的衣袖,終於因為焦急而流下淚來:“但尼爾先生……但尼爾先生究竟怎麼了……”

    爵士嘆了一聲:“那天……那位先生説他不會有事,我想他必然不會有事,你別為他擔心。”

    簡珍急得六神無主,又得了這種不着邊際的安慰,自然令她又急又怒:“那人是什麼人?他是神?”

    索利爵士又嘆了一聲:“當然不是神,可是在所有的地球人之中,他出色,太出色了!”

    他一面説,一面拍着簡珍的肩頭:“相信他的話,哦,還有,你那位尼爾先生要是出現了,請一定要和他再到我這裏來一次!我想知道他進了屋子之後,究竟遇到了一些什麼遭遇!”

    一直至那時為止,但尼爾進了屋子之後,發現屋子倒塌,他卻無影無蹤,事情可説是十分之神秘。索利雖然叫簡珍要相信年輕人的話。但是他也不知道年輕人這樣説法,有什麼根據!

    但尼爾要是真的無恙出現,他的神秘遭遇,一定對解開整件事的謎,十分有幫助。

    簡珍在爵士離去之後,仍然在廢墟前立了相當久,在暮色之中,傍徨無依到了極點,她想起和博士一起工作,直到車禍發生,這幾天,一切都像是在一個解脱不了的噩夢之中一樣!

    但尼爾是不是如年輕人預料一樣,會突然出現,他進屋子之後,遇到了一些什麼事,後一步再叔述,先説離去了的年輕人和黑紗公主。

    年輕人和公主快疾地走開去,上了一輛車子,這時向前疾駛而出,年輕人駕車,從他茫然的神色中,公主可以知道他並沒有確實的目的地,只是想在速度之中,使心境平靜一些。

    鮑主也在他的神色中,看出了他心中極度的失望!

    年輕人希望得到什麼而得不到,這才失望的呢?

    事情又得從那宗車禍發生之後説起從達文博士的身體全被磚堆“吞沒”,但尼爾駕車,送走了簡珍之後説起。年輕人和公主當時都伏在地上,年輕人一鬆手,達文博士迅速消失,年輕人和公主,在極度的震駭之中,一躍而起,不約而同,連退了幾步,把那堆磚堆,當作是妖魔盤踞的巢穴一樣。

    磚堆全然靜止,霧依然很濃,雖然是大白天,可是在有了那麼怪異的經歷之後,縱使是年輕人和公主,心頭也有一股極度的詭異之感。

    他們都已在心中問了千百遍,也都在相互的眼光之中,知道對方心中存在着同樣的疑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問題,自然沒有答案,年輕人無意識地揮着手,向前踏出了一步,估計着憑自己和公主兩人的力量,要移開那個磚堆,需要多少時間。

    諫垂主一聽,已然知道了丈夫心意,她低聲道:“移開磚堆,我看找不到被吞進去的人,那是一股妖異的力量:妖異的力量,足以把一個人的身體,消滅得無影無蹤!”

    年輕人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們能儘快扒開磚堆,是不是可以把人救回來?”

    鮑主卻伸手向下指了指,道:“我不認為人還會在磚堆之下,人,一定已到了下面。”

    年輕人對公主的話,本來絕無需進一步解釋的,可是這時,他對公主所説的“下面”,卻不是十分明白,所以他立時揚了揚濃眉,公主低嘆一聲:“我的意思是……另一個空間,下面、陰間、鬼界,隨便怎麼稱呼,總之不再是我們自己的這個空間。他消失了!如果不是恰好有我們幾個人目擊,這個人就此神秘消失,世界上有的是這種神秘消失的紀錄!”

    年輕人指着磚堆:“你是説,過去幾分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令得一個人突然消失!”

    鮑主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年輕人顯然在那一霎間,接受了他妻子的假設,他點了點頭,向那輛失事的車子看去,公主又説道:“車子有着國防部科學研究院的停車證,車子前座有一個公事包,一角有着‘達文博士’的燙金名字。”

    年輕人望向公主,公主也望向他,兩人同時發出了一下低呼聲,年輕人壓低了聲音:“正是我們要調查的那宗意外死亡案那個單位?”

    鮑主點頭:“對,這個單位,近期內,有六個出色的科學家,死於意外,現在又有一個神秘失蹤。”年輕人用力一揮,這是他的一個習慣動作。國防部科學研究院六個專家,相繼死於意外一事,怎麼會和年輕人和公主發生關係呢?

    發生關係的,其實只是最近的一案。

    那一案是,研究院激光研究所的負責人,資格極老,在激光武器的研究上,有卓越成就的譚寶博士,忽然意外身亡,死得十分怪異。

    激光武器是人類早期對死光武器設想的持續,雷射激光的特點是,絕對的呈直線進行,所以在瞄準目標方面,有着無可比擬的準確性。譚寶博士的研究,早已離開了理論,而變成了實際,他主持的設計小組,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創造發明了激光瞄準法--先射出激光,對準目標,然後再射出火箭,循激光的軌跡前進。這種瞄準法,使得不論是手提的小型火箭,或是中型的、大型的火箭,在發射之後,都可以百分之百,準確無誤地射中目標!

    譚寶博士研究的新課題是什麼,都只知道還是和雷射激光有關,可是具體內容,是極度的秘密,知道的人十分少,一切主要的研究資料,自然輸入電腦之中,而知道電腦密碼的,也只有譚寶博士一個人。連他的助手,也在“意外”中喪生的薩達博士都不知道。

    這種情形,在國防研究院中,也頗為特殊,像達文博士,也失蹤了,對於他所主持的工作,自然是一項十分重大的損失,再加上主要助手薩達也已“意外”死亡,損失更無可補救!

    可是,研究工作沒有了他一個人,整個研究過程的紀錄還在--這些紀錄,當然也是高度的國防機密,可是電腦資料顯示的密碼,除了達文之外,至少還有三兩個參與工作的專家知道,研究工作還是可以在原來的基礎上進行下去。

    而譚寶博士主持的研究,所有研究的資料,在輸入電腦之後,要資料重現的密碼,卻只有譚寶博士一個人才知道。

    想不知道密碼兩會得資料顯示的機會,是一千分之一--這等於整個研究工作,停止癱瘓,再要進行,非從頭開始不可!

    對國防科學院來説,這自然是巨大無比的損失!

    當然,事情和年輕人發生了聯繫,和國防科學院的損失多少無關,是因為譚寶博士有一個侄子,和年輕人是相識的緣故。

    那時,公主由於雪崩而失蹤,年輕人在阿爾卑斯山的山峯上,借酒度日,準備就此了卻殘生,終日在醉鄉之中,行為自然怪誕之至,常攀登阿爾卑斯山的人,都知道山上有這樣的一個怪人。而小譚是山區拯救隊的負責人,專責救護在山區中遇險的人士。

    究竟小譚曾救過年輕人幾次,他們雙方都記不清楚了。年輕人在山中,配有極好的帳幕,也有保暖性能優越的睡袋,可是當他被酒精麻醉得什麼知覺也沒有的時候,他根本不懂得使用這些裝備。在山區的嚴寒之下,他的生命就毫無保障,危險之極了。

    酒精進入人體,能使人產生暖和的感覺--可是隻不過是一種感覺,實際上,人體的抗寒能力,反倒大大降低。一般來説,人可以忍受攝氏零下十度的嚴寒而不致凍死,但對一個血液之中充滿酒精的人來説,攝氏零下五度,由於抵抗力的減弱,就可以致死。在阿爾卑斯山區,攝氏零下九度,還算是“温暖”的天氣;小譚在兩次嚴寒之中救了爛醉如泥的年輕人之後,就特別注意這個“怪人”,專派了一頭受過訓練的救人犬,守護着年輕人,每逢年輕人有危險時,狗會用前爪按動警報器,在救護所中的救護員,就會收到求救的信號!那時,年輕人由於公主的失蹤,了無生趣,要不然也不會這樣作踐自己的生命。

    是生是死,對年輕人來説,真正一點分別也沒有,所以小譚雖然救了他許多次,他也明知道這一點,卻並未表示什麼謝意,每次見到小譚,總是隻有一句話,還全是大着舌頭説的:“喝酒!染疲〔緩染疲算什麼生命!”

    小譚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只知道他一定大有來歷,而且是個傷心人,所以也不在乎他是不是感謝,總是儘自己的力量照顧他。

    後來,事情有了極大的變化,年輕人從醉鄉中醒了過來,公主的靈魂,也從幽靈星座回來,進入了黑紗的身體,一切變得那麼美好。年輕人自然而然,對在阿爾卑斯山擔任救護工作的小譚,感激莫名,他帶着公主來到阿爾卑斯山,見了小譚,小譚根本認不出容光煥發的美男子,就是山中滿面虯髯的那個“怪人”!

    當小譚知道了年輕人和公主的故事的大概之後,他自然十分高興,年輕人的許諾是:“你有什麼要求,只管提出來!”

    在山區中生活久了,人會變得十分淡泊、滿足,小譚的年紀不大,個性十分可愛,他搖了搖頭:“沒有什麼要求,我生活得很好,十分滿足快樂,不想要求什麼!”

    年輕人在那一剎那,感到相當慚愧,自己世俗的觀點,想報答小譚的恩德,誰知小譚卻大有世外高人的風範,反倒顯得自己低俗了!

    他當時擁了小譚約一分鐘,逗留了一晚才離去,小譚送他們離開時,公主交給了小譚一隻大小如煙盒的東西,指着一個按鈕:“這是一個極精密的發射器,你按下這個掣鈕,只要我們不是在月球背面,就可以收得到你的訊號,會立即和你聯絡!”

    小譚咧着嘴笑:“我要這寶貝來有什麼用?”

    鮑主柔聲道:“誰知道?人總會有些緊急需要的,留着這個盒子,或許有些用處。”

    小譚收下了那東西,多半是為了不想拂逆公主的意思,美麗的女性説的話,對異性來説,往往有着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

    鮑主的話不錯,小譚終於有用到那“寶貝”的一天了--譚寶博士的死訊傳到,小譚是博士的唯一親人,他暫時離開了山區,去處理博士的後事。

    譚寶的葬禮出席者相當多,他已是同一個機構中第六個“死於意外”的人,所以出席葬禮的人,心中都有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那種感覺十分難以形容,人人都知道其中一定大有古怪,可是卻又沒有人説得出古怪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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