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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逃離

來不及,來不及啊。任由時間從指尖溜走,可是他們,怎麼也能一起走呢?

1、逃離

魏如風和夏如畫決定逃離海平,逃離這個讓他們相遇,又讓他們痛苦的城市。

他們開始真正的規劃生活,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生活。他們算了算存款,存摺裡的錢有幾萬塊,也是萬元戶了。但是夏如畫堅決不要這些錢,她按魏如風每個月工資1500塊錢算,扣除家用留下了l萬元,剩下的都原封不動地鎖在了抽屜裡。

魏如風買了一張中國地圖,他們把它鋪在地上,趴在上面仔細研究要逃去哪裡。夏如畫在自己喜歡的名字上畫上圈,臨洮、邯鄲、洛陽,蘭州,時不時指給魏如風看。而魏如風在尋找最好的去路,仔細測算著海路和陸路的距離。

那段日子是他們長大以來過得最寧靜的日子,也是他們最快樂的日子。為了留足夠的錢遠行而節省,他們每天都在為同一個未來打算。想象著在地廣人稀的土地上的逍遙,想象著永遠不分離的美好,想象著相愛相守的平安,魏如風和夏如畫很滿足。比起旁人,他們其實從未格外地貪戀過什麼。

人活一世,做不盡的事太多太多。最初可能只想吃飽飯。吃飽之後就想安全地活著。活得安穩便可以尋找自己想要的、至少在凍僵時可以互相取暖的另一個人。找到後再一起生下子嗣,綿延香火,完成自然的使命。當這些都獲得,就想比和自己一樣的其他人吃得更好一些,活得更安全一些,身邊人更完美—些,孩子更出息一些,這便是金錢和權力的由來。終於有了這樣的地位,發現金錢與權力不再那麼的重要,就開始思考價值,越是如此就越被別人仰視。這個時候低下頭,看看他們,就想自己還要做什麼呢?無論做什麼都好像有些倦了,活著不就已經夠了嗎?

而挑揀一件今生最想做的事,執著地做下去,其實很容易。對於魏如風和夏如畫來說,這件事就是在一起,活下去。

但是他們都遺忘了,在人生軌跡上無法忽視的那些人們和無法抹去的那些陰霾。

葉向榮終於騰出時間給夏如畫打電話的時候,夏如畫卻已經緊緊地封閉了內心,放棄了信任他。上次警方的行動讓魏如風在生死邊緣走了個來回,夏如畫沒勇氣也不可能再嘗試一次。接到葉向榮的電話夏如畫很冷漠,她客氣地答謝了葉向榮的關心,並言之切切的向他保證,魏如風除了曾經打過架,沒做過任何一件違反法律的事。

葉向榮沒想到夏如畫竟然轉變的這麼快,他很不解甚至有些生氣。他告訴夏如畫如果真的發生什麼就一切都來不及了,夏如畫輕輕笑了笑說,再也不會來不及了。

這條線就此中斷,葉向榮氣悶地掛了電話,其實夏如畫從來不是關鍵性的線索,但是葉向榮從最開始就想幫她走出魏如風帶來的困擾。不僅因為他們年紀都很小,還因為夏如畫始終溫和善良的性子,讓他沒來由的心疼。可是她主動地放棄讓葉向榮也跟著動搖了,魏如風就像風箏一樣一直飄拂在他心裡,那根線若隱若現,而他最終狠心放開了手。

葉向榮在緊鑼密鼓地安排,程豪也沒有一絲—豪的放鬆警惕。雖然在新橋工廠的貨被安全送了出去,但是他還是更加地謹慎了。屢屢出現在他面前的葉向榮讓他直覺有什麼不正常,他總覺得身邊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而他卻怎麼也沒能逮到這個目光,這就像根刺一樣哽在他的喉間,分外難受。

海平市對走私犯罪的偵查力度日趨強大,在東華被查之後,程豪已經感覺難以平衡。他打算把手裡最後這批貨出去就暫時停手,程豪有著自己獨特的視角,他想海平的便利交通會使地皮更加值錢,因此,他決定冉走—筆大數之後,投入到現在剛初現端倪的房地產市場,這樣既能把錢洗白,又能不再涉險,可以說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他手中最後的也是最貴重的東西卻並不好出,這是一批國家明禁的化學藥劑LSD,類似於毒品的致幻劑,是從歐美過來的。和毒品一樣,走這種東西不可能沒有槍支的護航,程豪跟著走了一批槍支彈藥,因此這是有著巨大利益又十分棘手的買賣。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程豪的船和庫都只存放合規的貨物,不再接任何有問題的單子。同時他為了程秀秀的安全,不顧她的反對,替她開始申辦出國手續,併為她設立了國外賬戶。做好這一切之後,他並不急於詳細計劃出貨時間,而是在東歌中暗自觀察了起來,在一切開始之前,他要讓那雙令他難受的眼睛,永遠閉上。

程豪守株待兔等來的第一個人是阿九,他進到程豪的辦公室時有些緊張,坐在沙發上手足無措的,程豪親自給他點了煙,他才踏實下來。

“程總,我想跟你說個事……”阿九吞吞吐吐地說。

“你說。”程豪很親切地笑了笑。

“就是那天在去新橋的路上,如風晚上不是還要和他姐去看歌劇嗎?他拿了份報紙,裡面夾著—張紙條掉了出來,後來我瞥了一眼,上面好像有那個警察,叫什麼葉向榮的名字……”

“哦。”

“那個……也不是什麼大事……”阿九頓了頓,看著程豪的眼睛說,“沒準是我看錯了……”

“我知道了。”程豪不置可否地說。

“那我出去了。”阿九站起身說。

“你來東歌幾年了?”程豪突然問。

“啊?”阿九茫然地轉過身,“大概五年了吧。”

“嗯。”程豪點點頭,阿九看了他一眼,轉身關上了門。

他下到二樓時,正好碰上濱哥,濱哥叫住他說:“你替我去樓下盯一會兒。”

“你有事?”阿九問。

“哦,找程總。”濱哥往上指了指,走上了樓梯。

濱哥敲門進了程豪的辦公室,程豪還在吸剛才和阿九說話時的那半支菸,騰起的雲霧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望向哪裡。

濱哥走過去,把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展開放在程豪的桌前。程豪掃了一眼,那上面寫著葉向榮的名字和一串電話號碼。

“魏如風受傷那天從他兜裡掉出來的,不是他的字跡,上面的電話確實是市局刑警隊的,我打了一次。”濱哥垂下頭說。

“永濱,你怎麼看?”程豪捏起那張紙說。

“不好說。”濱哥面無表情地說。

“替我去醫院看看他,跟他說不急著上班,另外把老鍾叫來。”程豪掐滅了煙說。

濱哥應聲而出,把老鍾叫了進來,老鍾疑惑地說:“程總,這幾個小子怎麼各個神秘兮兮的啊?”

“呵,因為這個,你看看,魏如風的。”程豪把那張紙團成一團扔給老鍾說。

老鍾接過來打開一看,大驚失色地說:“是……是他?”

程豪臉上的笑容隱了去,冷冰冰地說:“你去找人,盯一下夏如畫。”

“盯夏如畫?那魏如風?”老鐘不明所以。

“有夏如畫在手上,魏如風能怎麼樣?”程豪冷笑著說,“我倒想看看,這蛇被捂暖了,究竟怎麼張嘴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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