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維森,這條路不是通往修道院,你又在耍什麼把戲?”天呀!她快困死了。
“女人!安靜些,別害我撞山。”浪漫細胞全死盡的小修女。
“夏維森,你不用打開車燈嗎?我不想陪葬。”居然把燈熄了,他以為他是聽音辨位的蝙蝠呀!
一見她嚇得睜大睡眼他就很爽。“咱們做對同命鴛鴦,我允許-先死。”
看她還敢不敢忽視他。
“你有病啊!我……啊!小心山路崎……嶇。”震了一下,她心口緊縮的直抓牢扶手。
好……好可怕,他車怎麼開得橫衝直撞像不要命的土匪,山路可不是為他一人而開。
“是九二一地震和土石流造成的石頭路,過癮吧!”他故意挑這條看似危險卻安全的直行路。
“過你的大頭鬼!我要回修道院睡覺……”又一個凹洞震去了她的埋怨聲。
“嘖!-真是頹廢,才二十五歲就失去生命活力。”看她一上一下彈得沒時間回嘴,感覺棒呆了。
瞧他為她煞費心機地安排一次又一次的驚喜,她不感謝也就罷了,老是和他唱反調地將驚喜改為驚嚇,一而再地嘲笑他沒創意,只會吃飯。
她也不想想吃一頓飯要花多少錢,平時他一個人隨隨便便吃個便當就打發了,頂多奢侈一點上大餐廳吃那種五百元吃到飽的自助餐,哪能天天大魚大肉的進貢。
為了討她歡心他可是下足了重本,不惜存款數字一點一滴的流失,連工作都可以置之不理,好爭取和她相處的機會,光看着她就心滿意足。
狡猾的女人,明明為他心動還打死不承認,躲在修女服後説:“我是修女。”
不嫉妒、不吃醋、不撒嬌,即使心裏氣得要死,偏又裝出一副神愛世人的模樣掐他大腿,臉上笑着,眼底卻將他千刀萬剮,一開口又是天父慈悲。
偽善者,她根本不慈悲,而且可恨。
愛他很難嗎?他都把心、肝、肺掏在她眼前以示真誠,結果她嫌血腥説他沒衞生常識,“動物”內臟不可隨地丟棄,易招蚊蠅感染登革熱。
沒良心的女人,偏他愛得不知理智在哪裏,肯定是上輩子欠了她,今生來還瓦片債。
愛情呀!惱人。
可是……唉!他就是愛她。
“失去活力總比失去生命好,你把燈打開好不好?”掉進山谷可是會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上帝我主,求神庇護我一時迷失的靈魂。
“烏漆抹黑叫詩情畫意-懂不懂?開了燈就失去了那份神秘感。”他有一雙豹眼,黑暗中依然能視路。
但她不知情,哈哈!好痛快。
左芊芊吊着膽從牙縫擠出怒意,“夏、維、森我要宰了你。”
“等-確定能活過這條地獄之路再説,上帝保佑。”他還故意放開一手在儀表板上彈指頭。
“夏……夏維森,你把手放……放回去。”她還想長命百歲。
“手?”他故作無知地舉起兩手在她眼前晃動。“左手還是右手?”
“兩手——”她放棄掙扎,大吼地把他的手抓回方向盤。
他抱怨的掏掏耳朵,“修女,-正歇斯底里的吼叫,小心吵醒-的天父。”
就不信-能矜持到幾時,修女也怕死。
“夏維森,你會不得好死。”她從不詛咒,為了他而破例。
“還沒學乖?我太寵-了。”方向盤一轉,他朝山壁撞去。
“啊——”
除了尖叫還是尖叫,她乾脆閉上眼睛等死,好過看自己支離破碎的屍體,她要保留生前美美的印象,不想死了之後還要作惡夢。
顛箕了幾下,身子重心往左傾,像是吊在半空中般難受,不敢相信她都快死了居然還暈車,一口酸液要吐不吐的又咽回肚中。
上了天堂她要向天父投訴,重回人間當夏維森的守護天使整死他,以報他狠心的撞山之仇。
“寶貝,-的膽子可真小,要當我的女人還得再磨練。”他語帶輕佻地嘲笑她。
眼皮微掀開一——縫的左芊芊顫着聲音,“夏維森,你這個殺千刀的混蛋!”
“多罵幾句,我帶-飛越斷谷。”他無禮地吹着口哨,曲名是魂斷藍橋。
“夏……夏維森,我求你別攀着山壁行駛……”傾斜的坡度讓她心惶膽戰到幾乎快不行了。
求?
他斜睨了她半閉的清瞳,一滴看似眼淚的流光霎時震痛了他的心,瞧他做了什麼胡塗事,居然讓他最愛的女人嚇得開口求他。
手一轉,他恢復正常地平駛,右手握住她輕顫的左手,冰冷的温度叫他不由得咒罵起自己的殘酷。
“-沒事吧?”該死,他嚇壞她了。
“開燈。”咬着下唇,左芊芊努力平息心口的驚濤駭浪,黑暗令人害怕。
“好、好,我馬上開車燈。”燈亮後,他抱歉的摩擦她冰涼的肌膚。“其實-用不着擔心,我能在黑暗中視物,宛如白日一般。”
她很想叫他別碰她專心開車,可是她發現自己做不到,她需要他手心中的温暖來安定她驚懼的心。
“就快到了,前面廣闊的平台彎過去就到山上,我不會再嚇-了。”他的確是個混蛋。
不語的佳人只是闔上雙眼,用行動表達她的憤怒,誤上賊車是她識人不清,傭傭懶懶過一生也不成嗎?非要逼得她上鬼門關走一趟才甘心?
“芊芊,-在生氣嗎?”一定是的,換成是他也會生氣遭人戲弄。
頭一次夏維森因為自己的莽撞而後悔不已,她的成長環境並非刀光血影,縱使膽子再大,在不瞭解他擁有異能的狀況下,會害怕是正常的事。
忽略這一點而妄為是他的錯,他早該解釋清楚,收斂起狂妄的性子。
瞧她嘴唇都泛白了,他不捨的直想把自己砍成十段賠罪,以-一女人來説,單獨和男人行駛在幽暗森寒的山路已經夠勇敢了,他不該強把一時的玩興壓在她身上,幾乎使她崩潰。
無能的男人就是他夏維森,居然殘忍地從心愛女子口中逼出一個求字來,他算是什麼男人,簡直豬狗不如。
車一停,眼前是一片幽靜的林地,蟲鳴蛙叫好不熱鬧,滿天星斗燦燦發亮,風是如此的安靜,不肯吹拂樹梢的月光。
一山的寧靜。
“我要下車。”
“好呀!下車就下車……”忽然他噤聲暗罵自己的粗心,他聽不出她美麗嗓音下的壓抑嗎?
先一步下車,夏維森繞過車頭替她拉開車門,一手攙在她腋下,一手撫平她凌亂的發,滿懷心疼地半抱着她下車。
左芊芊倏地推開他,他以為她打算和他決裂,一陣刀割似的痛襲向他胸口,想上前擁抱她又怕她拒絕,膽怯的裹足不前。
他又縮回七年前那個自卑的殼,他配不上她。
“嘔!”
嘔吐的聲響讓他拾回一些勇氣再接近她,愧疚的伸出手拍着她的背順氣,他真的非下地獄不成了,盡做些讓自己心疼的蠢事。
“芊芊,-還好吧?”
晚餐吐了一大半,她怎麼好得起來?
“你……你滾遠些,免得我想殺人……嘔——”她一邊説一邊吐。
“我讓-殺,別再吐了,空腹容易犯胃疾。”手指靈活地在她頸後按摩,夏維森不存慾望地紆解她的暈眩感。
“貓哭耗子假慈悲,你根本是故意……”她哽咽着不想理他。
“是我不好,是我太輕狂,疏忽了-是女孩子,我是宇宙超級大混蛋。”他企圖挽回她的信任。
站不穩的左芊芊倒向他懷中,一手拚命地捶打他硬邦邦的胸膛。“你該死,你混帳,你怎麼不去死……”
“小心打疼了手,我死一千次來謝罪好不好?”他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王八蛋,你根本沒誠意。”打酸了手,她抽抽噎噎的趴在他胸前哭泣。
人只能死一次。
他苦笑的承認自己是王八蛋。“對不起、對不起,千萬個對不起。”
“狗屎夏維森,你是豬。”她忍不住又捶了他幾拳泄憤。
“好、好,我是豬,寶貝-怎麼説怎麼是,我是頭自大的豬。”而她是豬小妹。
“你冷血。”
“是。”
“殘忍。”
“是。”
“無情。”
“是……不是,我的情全放在-這裏。”他及時的搖搖頭,食指指向她心窩。
“你欺負我。”她猶帶怒氣低頭咬他手指頭。
他不抽回手,任由她咬出牙印子。“我是大壞蛋嘛!罰我親-一下好了。”
“夏維森——”她生氣的一吼。
“叫我維森,寶貝。”她哭得好悽慘,鼻涕眼淚抹得他上衣都是。
“哼!”誰理他。
“不喊我就吻-嘍!”誘惑的桃唇鮮美可擷,襯托出她的梨腮粉嫩。
左芊芊狠狠地咬破他指頭,腥味入口才肯松齒。“別讓我恨你。”
恨?他徵了一下,摟她入懷。
好沉重的字眼,他的心因此抽痛,一個吻換一個恨字不值得,自作孽就得自個承受,她還在他的懷中實屬萬幸,不能再有非份之想。
愛她呵!他心愛的小女人。
夜色掩去她一身的黑,他將她修女的身份放一旁,此刻擁抱的兩人是男與女,無身份和學歷之差,他只是想愛她,寵溺她一生一世。
生命中有了她才完美。
“幾年前我遇到一位愛唱歌的天使,她的歌聲甜美又熱情,在瞬間擄獲我的心,可我卻自卑地不敢親近她的純潔……”
“你會自卑?”她不信的發出嗤聲,鼻音甚重。
他輕吻她的頭頂,不被她發覺。“我的世界非常黑暗,一個孤兒想在無人幫助下出人頭地是件困難的事,篇了生存,我走向一條人人唾棄的快捷方式……”
夏維森娓娓道出他三十年來的點點滴滴,有辛酸、有悲苦,有更多血淚交織的無奈,從他平淡無波的語氣中聽來,他是走過大風浪的人物。
一句句自白融化左芊芊刻意冰封的心,她心疼他的遭遇,一生順暢的她無法想象他是如何熬過那段灰澀歲月,沒人疼愛的日子太可怕了。
爸爸疼,媽媽寵,大哥、大嫂的放任,加上父母身亡之後留下的鉅款,她從來沒有捱過餓、受過寒,衣食無缺的活了二十五年,與他相比是太幸福了。
有人説她浪費生命無所事事,頹散的過日子像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小放蕩子,可她卻認為自己是在享受生活。
錢不用多,夠用就好,人生能有多長,要懂得及時行樂才重要,何必汲汲於功利?
“……因為不想與-相隔遙遠,我努力打進-的世界,洗心革面當起正當商人……”
“你哪有洗心革固,還是壞蛋一枚。”她不平的打斷他的敍述。
輕笑出聲的夏維森託高她的下顎,直視一雙水洗過的明眸。“要不是-自動走進我的視線,我還不敢放膽追求-呢!”
“我笨嘛!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獄無門偏闖進來。”命呀!半點不由人。她哀嘆自已的走錯路。
當初不該答應黛妮幫忙募捐,安份的待在修道院唱詩歌不就沒事了。
“這叫緣份,-我早八百年前就在三生石前訂下盟約,-這輩子註定是我的。”
有緣有份圈成圓。
狂妄。“你又自大了,夏先生。”
“不乖,-該感動的送上一吻。”文藝小説都是這麼描寫的。
左芊芊打了個哈欠偎進他懷中。“電視看太多了……對了,你帶我上山幹什麼?”
她現在好想睡覺,眼皮好重。
“賞夜景、看星星、談情説愛,做一般情侶該做的事。”他直言不諱的口氣像足低智商的傻子。
“有病,你應該帶瓶……殺……殺蟲劑……”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終至無聲。
“-真的很沒情調,-看過哪對情侶約會還帶殺蟲劑,又不是打算分手,-……咦,怎麼沒有聲音了?”
低頭一看,他失笑地將她的身子放低,輕輕地靠着樹幹,兩手圈住她的腰像是圈住全世界,他心愛的小女人睡着了。
望着她沉睡的面容,他滿足的吻上她微啓的唇辦,他想他會愛她一輩子,永遠也看不厭這張屬於他的沉靜嬌顏,他的小修女。
愛她呵!愛她,只為愛她。
月偏西方,山露微寒,一陣槍聲驚醒了林中鳥雀,也驚醒了迷迷糊糊陪睡的夏維森,他眼眸一利的察覺到周遭不尋常的氣氛,雙手護着猶自沉睡的愛人。
槍聲很遠,雜杳的腳步聲顯示有不少人在夜裏走動,根據他以往的經驗判斷,這情況若不是有人黑吃黑窩裏反,便是警方接獲線報來圍捕。
不管是哪一種狀況他都不樂見,槍聲大作代表有某種程度的危險性,他不能讓芊芊處於槍戰中,她的安危甚於他的生命。
零星的槍聲復又響起,距離似乎近了些,保持着高度警覺,他考慮着要不要叫醒她。
此刻任何的聲響都易引起那些人的注意,若不謹慎靜音恐遭波及,稍微風吹草動便是宣告人肉鏢靶的所在,任何一方均不會遲疑地扣下扳機。
若是以他的身手尚能全身而退,但是顧慮到懷中的沉睡天使,他沒有冒險的衝動,只要有一絲一毫傷到她的可能,他都不願輕率行動,她對他太重要,在他千辛萬苦由黑暗走向光明,他無法承受他的陽光失去了熱力。
近了,是逃走的一方,大約在一公里之外。
“嗯?怎麼有人放鞭炮,拜拜還是過年?”似睡似醒的左芊芊睡意正濃的問道。
夏維森面露嚴肅的捂住她的嘴搖醒她,“噓,有人來了。”
“有人……唔……”是國家公園管理處的人還是盜獵者?她迷迷糊糊的想着。
陡地,連續幾聲槍響嚇走了她的睡神,背脊一挺的直望向他,眼底的鎮靜令人佩服。
怎麼了?
槍戰。
在這裏?
他點頭。
不會吧?我們怎麼那麼倒黴?
對不起,是我選錯了時間、地點,怕不怕?
她搖頭。
眼波的交談勝過於聲音,左芊芊依偎着他,明亮的雙眸説着不怪他,又不是他把牛鬼蛇神引來荒郊野外,她的心臟還算夠力,不會嚇得花容失色。
他笑了,低頭細啄她令人難以抗拒的唇,無聲的唇語説着我愛。
她沒回答,只是雙頰染上月光的顏色,有些醜紅。
“瞧瞧我們發現什麼,野地裏嗯嗯啊啊的情侶喲!”低沉的笑聲讓原本微寒的氣温陡降了三度。
似曾相識的聲音讓夏維森繃緊神經,衣服下憤張的肌肉只有左芊芊知曉,似乎在一瞬間他像温馴的貓兒突地弓起背咆哮,情勢緊張。
幾支槍管指着相擁的兩人,昏暗的光線叫人看不清面孔,男人更是背對着他們。
“二哥,現在有人質在我們手中,諒那些條子也不敢隨意開槍。”難聽的獰笑聲十分得意。
他猜得沒錯,是大耳雷,刑風幫過去的敵對幫派份子,行事陰狠兇殘,專營走私槍械、販毒和人口買賣,偶爾也接下殺人委任。
好笑,黑閻王竟成了小嘍-口中的“人質”。
“連老天都幫我,看來關老爺十分厚愛我。”雷貫耳噙着嗜血的冷笑。
“二哥英明神武嘛!天兵天將都下凡相助。”一旁狗腿的小混混不忘拍馬屁。
他投了一道冷冽的視線,“損失了幾個兄弟?”
“四個中彈被擒,兩個當場死亡,三個生死不明,其它走散了。”現下只有三、四個跟着他。
“可惡。”他啐了一口痰,“你們真是一羣廢物,中看不中用。”
瞞着大哥偷帶二十幾名兄弟想做件大事好討他歡心,誰知風聲走漏引來大批條子突擊,他是偷雞不着蝕把米,軍火沒到手還損失幾名兄弟。
那一箱鈔票八成落入條子手中,怎麼想都不甘心,儘管那筆錢對他而言是九牛一毛,可他就是不願平白奉送給他向來深惡痛絕的霹靂小組。
現在手上有兩個人質可以和條子談條件,他也不算太失面子,總要撈點好處回來。
心中正在算計的雷貫耳無暇注意這對安靜情侶的狀況,以為他們被槍嚇傻了,只專注的留意警方的動向。
“二哥,又不是我們的錯,咱們是被人出賣了。”一個年輕男子憤恨不已的道。
“找出抓耙仔,我要他四肢皆廢,丟進海里餵魚。”敢玩他就不得好死。
“是。”
因為冷,左芊芊顫了一下貼近温暖的熱源,因此引起歹人的目光投注。
長袍下的玲瓏身段若隱若現,微露的小腿引人遐思,月光的照射下模糊了面貌,反而有種勾人慾望的蒙-美,蠢動了勃發的性慾。
“二哥,這小妞長得不賴。”胯下一抓,男子猥褻的動作讓同伴發出狼嗥聲。
“黑麪棺,你忘了有條子嗎?”眼神亦瀰漫氤氲慾望的雷貫耳警告着。
“咱們速戰速決嘛!反正還有一個人質在手,夠我們安全完事。”他邪笑的搓着手。
雷貫耳心動地轉轉黑星手槍,邪笑吩咐,“黑狗、耙子,你們負責把風。”
“二哥,別太粗暴,留一點渣渣塞兄弟們的牙縫。”外號黑麪棺的男子涎笑地拉拉褲頭。
性慾當頭,雷貫耳的注意力此刻只集中在下半身,輕忽身後追趕的死對頭警察。
及時行樂是刀口舔血的黑幫兄弟必從的理念,反正江湖生江湖死,一條命早豁出去,不乘機犒賞犒賞自己,説不定下一分鐘就沒命了。
這也是黑頭幫始終無法追得上已解散的刑風幫的主因,幫眾好逸惡勞、紀律鬆散,毫無重情重義的兄弟,心中只有利慾和女人,每個人都想當老大,處心積慮要幹掉上頭的阻礙。
也就是説餓鯊不擇食,能吃能喝能下肚的全一網掃盡,管你是誰,黑道倫理已不復存。
“去把她帶過來。”搖搖槍,雷貫耳留心傾聽四方的動向。
警方可能去追和他交頭的另一方人馬。這麼一想,他頓時降低了警覺心。
“是的,二哥。”槍往後腰一插,粗心大意的黑麪棺吃定人家小情侶不敢還手,大膽的伸出魔掌。
風馳電掣之間,情勢大為反轉,刀疤縱橫的手忽地無力而垂下,“咔嗒”的骨折聲之後是來不及呼痛的悶哼,槍口已抵在他腦門。
情侶站了起來,淡淡的月色依稀瞧出兩人的模樣,心頭一驚的數人連忙槍口一致的對他們指着,絲毫不放鬆。
“你是誰?”
孤冷的男音寒如夜霜,“才幾年不見,大耳雷的耳朵都生鏽了。”
雷貫耳倏地一栗。“你是……黑閻王夏維森?!”
“不錯嘛!記憶力好過你的耳力,看來還能混個幾年。”他刻意以身子擋住心愛女子不暴露在槍口下。
“是你。”新仇加舊恨,雷貫耳猙笑的抖起肥頰。“好久不見了。”
“是滿久的,我都快忘了你那雙死魚般的三角眼。”夏維森雖狀似玩世不恭,眼中的笑意卻冷得令人發寒。
雷貫耳殘肆的一笑,“我們算不算冤家路窄,我大哥那隻眼睛你幾時還?”
“還有一隻不是嗎?你叫他省着點用,改天我有空再上門泡茶。”他評估着對方火力。
五支短槍、三把利刃、四個人,應該不難應付。
“擇日不如撞日,我先宰了你再淫你的女人,相信我幫裏有更多的兄弟對她身體感興趣。”黑閻王的女人誰不想沾一下。
“憑你也配!你太久沒照鏡子了。”倏地陰沉的黑瞳迸射出凌厲殺意。
在夏維森身前擋子彈的黑麪棺直髮抖,他太瞭解雷老二和黑閻王之間的過節,兩人都是以兇狠、無情出名,夾在中間的他看來註定命不長,雷老二是不會看在兄弟一場而手軟。
為報多年之仇,犧牲了兩名手下不算什麼,只要能達到目的,死再多人都划算。
“姓夏的,你還是那麼張狂得叫人想賞你一顆子彈。”雷貫耳舉起槍瞄準黑麪棺的左肩。
“瞄準一點,你只有一次機會。”右手朝後環抱着心上人,他慣以左手用槍。
“一次就夠你沒法子説大話。”雷貫耳仰天一笑,心狠地扣下扳機。
又是一陣槍聲,以雷貫耳為首的黑頭幫幫眾齊向同一方位射擊,全身上下彈孔累累的黑麪棺死不瞑目,飛濺的鮮血噴向四方。
在雷貫耳扣扳機的那一-那,身手敏捷的夏維森抱着左芊芊滾向樹後,持槍的手毫不猶豫的開了四槍,子彈貫穿四人的手骨,再無反擊的能力。
“我們是警察!把手舉高!”
遲來的正義呵!
“陳局長,你蹲得夠久了,夾死了幾隻蚊子?”夏維森悻悻然地以英雄之姿走了出來。
方頭大耳的陳局長先命令手下逮捕犯人,接着手一揚喝退持槍對着“路人”的員警,笑得有點奸詐。
“要不要改行為國家效力?你的槍法還是好得嘎嘎叫。”他曉得黑閻王絕不可能改行,純粹是問候語。
“誰理你。”夏維森轉身走得很快,不想見他那張肥豬臉。
“小心……咳!來不及了。”
陳局長掩回不忍卒睹,故作無辜地輕呼,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人,那山坡很陡吧?
救人、救人,警察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