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乙木的挾持之下,雪用梅被帶到了一個寒冷的世界裏!
她覺得那寒冷的風,似乎要把自己冷僵了。
忽然,乙木停住了身子。
他回頭看了一眼,低下頭對雪用梅道:“小女子……你冷麼?”
雪用梅本來打定了主意,要以死和這怪人一拼的,可是在這一路之上,她意外地發覺,這個人對自己並沒有什麼不規矩的地方,他一直很謹慎地託着自己,連碰自己一下也不敢。
這時聽他忽然問出這一句話,雪用梅本不想理他,可是自己由於衣衫單薄,確實冷得吃不住,就點了點頭。
乙木聞言,忙點了點頭,道:“不要緊!”
説罷,雪用梅就覺得那託着自己的一雙手,忽然變得奇熱,自他手掌之內,傳出來兩股暖氣。
這兩股暖氣,一進入她身內,頓時令她暖和了許多。
天上的月光很亮,雪用梅一看這怪人乙木,不由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他那一張白瘦的臉,絲毫不帶血色,臉腮又瘦又窄,唇上生着幾根黃鬚,細脖大頭,看起來,真像是由墳墓裏才爬出來的殭屍一樣。
雪用梅嚇得忙閉上了眸子!
她知道,憑自己的這一點本事,要想同他打,那是打不過的;跑又跑不了,只有任憑他來擺佈自己了。
現在自己在他手上,他萬一要是不懷好心,那自己可真是……”
想到此,不禁嚇得又睜開了眸子。卻見對方一雙粟米似的眸子,兀自盯着自己,面上顯露出一種極度的傾慕之色。
雪用梅不由冷冷一笑,提着膽子道:“你把我帶到什麼地方了?”
乙木見她居然開口説話,不禁喜得一跳。雪用梅怕道:“你要幹什麼……”
乙木嘻嘻笑道:“我在等丙火,小女子!你姓什麼?你不要害怕,我和丙火,都會對你很好的!”
雪用梅聞言,心中才略微放寬,當時冷笑道:“你們也太無恥了,居然敢隨便搶人!”
乙木呆了一下,訥訥道:“小女子!你不要生氣,我們不是搶……不過是……唉!”
用梅冷笑道:“這還不是搶?你抱着我作什麼?還不放我回去?”
乙木傻笑了一下,道:“不行……你一走,我就沒有老婆了!”
雪用梅不由臉一紅,啐道:“誰是你的老婆?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要臉?”
乙木搖了一下頭,喃喃地道:“隨便你怎……怎麼説,反正……我不能讓你回去……
我們要拜天地,成親!”説着咧開大嘴,又傻笑了一下,回頭看了一下道:“咦!丙火這……小子,怎麼還不來?”
雪用梅冷笑道:“他必定被我那個同伴捉住了,你快放我回去,我代他説個情,也許還能把你兄弟救回來!”
乙木兩道“一”字形的眉毛不由向上一豎,怒容滿面地道:“你不要……亂説……
我兄弟不會被……人捉的!沒有人有這麼大本事!”
雪用梅哼道:“你不信,你那個兄弟永遠不回來了!”
乙木聞言似乎真有些急了,他抱着雪用梅,在冰地上跳了一下,恨聲道:“他敢捉我兄弟……我就殺死他!”
雪用梅冷冷地道:“我看你還是放我回去算了,我可以為你想個辦法,救回你的兄弟!”
乙木望着她的臉看了一會兒,道:“我捨不得你……再想另外的法子吧!”
雪用梅聞言,差一點氣昏了,她冷笑道:“那就沒有辦法了,我那同伴要是見我回不去,就會把你兄弟殺了,那時候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乙木好像嚇了一跳,眼都直了。
雪用梅見狀以為得計,又道:“你兄弟死了,你就不快樂了!”
乙木一雙瞳子裏,竟滾下淚珠來,他好似下了決心,要把雪用梅放下來。
忽然身後傳出丙火的聲音道:“乙木,你在幹什麼?”
乙木回頭一看,不由大喜,笑道:“嘻——我知道你小……小子會回來的!”
雪用梅見狀內心不由頓時涼了,當時又急又氣,真差一點兒哭出來。
這時,丙火縱身過來,氣喘吁吁地道:“孃的!那個人好厲害!我差一點吃虧!”
説罷他又匆匆道:“我們快回去吧,也許他們要追來了!”
説着二人身形起落,已竄到小南峯上。
雪用梅只得嘆息了一聲,眼前是一點法子也沒有了,只有任他們擺佈了。
她內心有一個打算,如果這兩個怪人要對自己非禮,動了淫心,寧可拼上一死,也不能叫他們遂心!她有了這種打算,倒也不再憂慮了。
這時,四周的空氣更冷了,若非是乙木掌心傳出的熱流,她真要被凍僵了。
她身子在乙木的託擎之下,只覺得忽上忽下,來到了一處山口,兩側全是一塊塊積滿冰雪的山石。
峭壁上更是結滿了冰,亮晶晶的。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正自納悶,只見二人自石上拉出了一條極長的山藤。
乙木怪笑了一聲,道:“小女子!你不要怕,我們要過去了!”
説着只見他分出一隻手,拉着這根藤子,忽地一蕩,雪用梅就覺得整個身子忽悠悠地蕩了過去。
這一段距離好似相當長,很久,她才覺得乙本鬆手落地,緊跟着丙火也蕩了過來。
雪用梅睜開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形勢,只見是一片峯巒,四周的冰雪更厚了。
只是,這地方種有許多的松樹,點綴得甚是美雅,天空灰濛濛的,風吹過來的時候,好像夾雜着小片的雪花,打在臉上麻麻的、涼涼的。
雪用梅心中想:“這是什麼地方,怎麼在這種季節裏還會下雪呢?”
正想着,他們已來到了一塊巨大冰石旁邊。
天風颼颼,雪用梅覺得血液彷彿都要結冰了。
她冷得實在受不住了,輕輕哼了一聲。
乙木彎下身子,似乎想用身子暖她,可又怕觸着她。
丙火用雙手推動那塊大冰石。
只聽得那塊大冰石發出了一陣格格之聲,竟然現出一個四五尺見方的地洞。
乙木抱着雪用梅拾級而下,接着丙火也走了進來,隨後又把大石塊合攏。單就這入口的設計來説,也可説是獨具慧心了。
那方大冰石之上,生有一棵大松樹,石塊封好之後,任何人也絕不會想到,石塊之下竟然會別有洞天。
令人驚奇的,尚不止於此。
雪用梅隨着二人進入地洞,立刻覺得眼前晶光繚亂,身上的寒冷似乎更加劇了。
丙火在她身後,上前一步道:“你不要怕,再進去些就不冷了!”説着伸出一隻手,貼在了雪用梅的背後,雪用梅“啊唷”一聲,打了一個寒戰。
奇怪,這個寒戰之後,反倒不覺得冷了。她四下一打量,只見這地洞裏,奇光閃閃,五顏六色,在兩邊冰壁上,懸有十數只玉盤。這些盤內,全盛着松子油,燃着火捻子。
整個石洞顯得分外光明,而且不帶一絲油煙氣味。
這且不説,在壁頂和四周的牆上,還鑲滿了紅紅綠綠的寶石,被燈光一照,閃爍着絢麗的光彩。
雪用梅雖是被人所擄,目睹了這一切,也不禁暗暗稱奇。
乙木放下了她,嘻嘻一笑道:“你看這地方好麼?”
雪用梅冷冷一笑,沒有理他。
乙木尷尬地看了丙火一眼,紅着臉道:“她還是……不……不理我!”
丙火吃吃一笑,推了雪用梅一下道:“我們要快一點走完這‘冰極甬道’,要不然你會凍死的!”
雪用梅聞言後,果然覺得自己四肢陣陣發麻;而且有陣陣癢澀的感覺。她曾聽人言:
人凍到了極點,必生麻癢,麻癢之後也就是生命關頭了。
她不由大吃了一驚,這時幸有丙火以內身“冰禪神功”救助自己,“以寒攻寒”,才令她好受許多;否則此刻自己早已凍倒在地了。
想到此,不由又打了個哆嗦。當時忙隨着乙木匆匆穿過了這條長有數丈的冰道。待走到了甬道的另一頭,她身上立刻覺得一暖,同時足下也覺着踏着了一些軟軟的東西。
雪用梅好奇地低頭一看,只見足下是厚達寸許的地毯,四周則是由各色水晶石塊串成的水晶串兒,燈光之下蔚為奇觀!
這還不説,在那些水晶似的冰壁上,還鑿着三四個月亮洞門,分成若干間,看起來真像是仙人所住的洞府。正中一間室內,陳列着一套水晶石傢俱,有長短不一的案、椅,其上皆覆有獸皮。
靠裏邊的牆壁上,砌有一個白石的壁爐,爐中燃着尚未全熄的松枝。
雪用梅眼睛都看花了,她真想不到,在這種地方,居然隱藏着如此一處瓊瑤般的世界。
乙木看她一笑,道:“你……坐下歇歇吧,我去給你倒……茶!”
説着轉身走到另一間房內,過了一會兒,端出了一個蓋碗,雙手送到雪用梅身邊,道:“喝……茶……吧!”
雪用梅這時雖是不再寒冷了,可是卻不禁想到了自身的安危,禁不住悲從中來,落下了幾滴淚。
乙木見狀,用力地搔了一下頭,望着丙火道:“丙……丙火,這,可怎麼是好呢?”
丙火呆了呆,道:“女人都是一樣的,過幾天就會好了!”
他説着站起來,笑道:“姑娘,你不要再傷心了,我去叫一個朋友來陪你好不好?”
雪用梅冷笑了一聲,把身子轉過來,背朝着二人,兀自落淚不已。
忽然,她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道:“咦!你不是……”
雪用梅不由回過頭來,頓時也怔住了。她看見,站在身後的那個少女,竟是女飛衞車釵。昔日二人雖有過糾葛,可是這時,在這種地方,突然見着了,卻不禁有了一種親切之感。她呆了一下道:“你不是車釵麼?”
在水晶洞門之下,立着車釵姑娘,她穿着一襲淡藍的襖褲,秀髮有些蓬鬆,面色也很憔悴。她向前走了幾步,很是驚異地道:“你怎麼也來啦?這是怎麼回事?”
雪用梅紅着眼圈,看了一邊的乙木、丙火一眼,道:“這事不要提了……都是這兩個東西……”
才説到此,車釵連忙向她眨了一下眼睛,雪用梅忙止住了話。車釵嫣然一笑,握住她一隻手,回過身來,對二怪道:“她是我的好姐妹,我有幾句體己話要跟她説説,你們別進來!”
乙木一怔道:“什麼……體……體己話?”
車釵向着他道:“體己話你都不懂?不懂算了!”
説着一拉用梅道:“走,我們進去説!”
雪用梅見她對乙木説話神情,非但不像生氣,反倒顯得很是親切,心內不禁暗暗稱奇。
這時,只見乙木老着臉皮走過來,對着車釵深深一拜道:“我的好……弟……妹,這個忙……你可得要幫我,成功以後,我再謝……謝……”
車釵紅着臉嫵媚地一笑,用手把他向後面一推道:“等着瞧吧,傻蛋!”説着拉着用梅的手道:“到裏面去,我有話對你説!”
雪用梅隨她進到一間房內,這房內佈置有幾桌牀櫃,無不美麗超俗;而空間懸以各色寶石,看起來更是美到了極點。
進門之後,車釵順手放下了簾子,笑道:“姐姐,你坐下!”
雪用梅一面坐下來,一面奇怪地望着她道:“你……你已經嫁給那個叫丙火的人了?”
車釵冷冷一笑,道:“你也太把我看扁了,我車釵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不能嫁給這種呆瓜呀!”
用梅怔道:“那你怎麼……”
車釵鼻中哼了一聲,道:“你是看見我對他們怪親熱的是不是?”
用梅點了點頭,車釵繃着臉,“撲哧”一笑道:“那你可就錯了,這是計!”
用梅張大了眸子道:“計?怎麼是計呢?”
車釵小聲笑道:“告訴你姐姐,這些你就不如我了!”説着輕聲道:“你可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麼人麼?”
用梅搖了搖頭。車釵冷冷地道:“所以呀,你就不知道了!告訴你吧,你別看他們兩個傻里傻氣不像人,可是這兄弟二人的一身本事,卻是厲害得很!”
用梅皺眉道:“是什麼功夫,冷冰冰的?凍死人了!”
車釵冷冷地道:“這種功夫叫做冰禪神功,能把人血凍成冰,我們兩個無論如何也打不過他們的……”
用梅咬了一下唇道:“不要急,我想瞿前輩和邊大哥一定會來救咱們!”
車釵嘆了一聲道:“姐姐,你大概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你以為這兩個人沒有來頭麼?那可錯了!”
用梅不明白地道:“什麼來頭?”
車釵看了一眼,冷冷地道:“他二人師父,是當今天下一個最難惹的魔頭,此人叫冰河老人旦夕。這個老怪物那一身本事,可以説是天下無敵!”
用梅不由臉色一變道:“這麼説邊大哥也救不了我們了?”
車釵苦笑道:“只怕是不行。”
用梅不由嚇了一跳,忙拉着她手道:“那可怎麼好呢?”
車釵冷冷一笑道:“你不要急,我們還沒有絕望呢!”
用梅皺了一下眉道:“他們兩個把我們弄在這種地方,只怕沒存好心!”
車釵搖頭笑道:“這倒不會!你也不要把他們兩個人看得太不夠格了,其實這兩個人心倒是蠻好的!”
用梅不由鬆了一口氣,笑道:“聽你口氣,倒是對他們蠻好的!”
車釵搖頭笑道:“別瞎説,這兩個寶貝你也不要以為他們很傻,其實他們也有聰明的地方!”
用梅不由又發起愁來道:“那我們眼前該怎麼辦呢?”
車釵道:“不要急,你只要聽我的話,我們兩個假裝對他們好,不過千萬不能到他們身邊去!”
用梅怔道:“那怎麼行呢?他們要成親,我們又打不過他們!”
車釵嘆了一聲道:“你這個人,可真是沒心眼子,你就不能騙騙他們呀!咱們就給他們來一個拖,拖上個十天半月;然後再見機行事!”
用梅不由拍了一下手道:“妙呀!等他們兩個一不在,咱們就偷跑,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車釵苦笑了笑道:“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用梅不由皺眉道:“怎麼不行呢?這條路我已記下來了!”
車釵嘆了一聲道:“我還不是記下了,有什麼用呢?我們根本就出不了這個地洞。
你來的時候莫非不知道?那一條冰道,等於是冰點交極的地方,我們休想越雷池一步!”
用梅這時想起來時的情形,不由一陣後怕,口中“啊”了一聲。
車釵冷笑道:“所以你應該明白了,為什麼他們會對我們這麼放心,事實上我們根本就離不開這幾間房子,一出去準得凍死!”
用梅這才真正感到害怕了,她奇怪地道:“可是那兩個寶貝為什麼卻能來去自如?”
車釵點頭道:“他二人練有冰禪神功,自是與常人不同。這種功夫,當今天下,尚無幾個人練成!”
雪用梅不由長嘆了一聲道:“如此説來,我們只有在這裏等死了!”
車釵冷笑道:“這麼死了可不甘心!我知道那冰河老人,雖是護短成性,可是倒是一個很講理的人。如果我二人有機會見着他,也許尚有機會可以走!”
用梅搖了搖頭道:“我方才偷聽他二人説話,好像是他們師父有意叫他們到外邊搶女人的,告訴他又有什麼用?”
車釵還要説什麼,卻見門簾一掀,乙木、丙火含笑而入。
這兩個人,現在都換了一套紅色的便衣,足下是彩色便履,手上各端着一個冰盤,盤內各放一枚熟透的大山桃。
二人走到二女子面前,各人把一枚桃子獻上。
車釵倒是不客氣,接了過來,一笑道:“在外面摘的麼?”
丙火笑道:“我們兩個翻了很高的山才摘下來的,桃子已經不多了!”
乙木也吃吃地道:“師父説,這桃子能明眼益氣……很,很補人!”
用梅賭氣扭過頭沒理他,乙木紅着臉道:“吃……一個吧,妹妹!”
雪用梅聽他居然當着車釵喚自己妹妹,不由羞得面色鮮紅,當時秀眉一豎,猛地回過頭來道:“你……”
車釵拉了她一下,用梅忽然想起她方才説的,不由頓了一下,忙自收口,嘆了一聲道:“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乙木嘻嘻笑道:“我不吃……還是你吃,很好吃的!”
用梅正覺不快,車釵忙代她接過來道:“你這人真是,放下來不就結了麼?哪有第一次見面,就叫人家妹妹的,這麼大人也不害臊?”
乙木不由臉色大紅,訥訥道:“這……這是丙火那小子教我的!”
一面説着,一面用手指了丙火一下。丙火立刻大窘,道:“我……我……”
車釵向着他道:“算了吧,別我我我了,你們下去吧,我和這位姐姐還沒有談完呢!”
丙火訥訥地道:“我……想你!”
車釵不由臉上一陣紅。用梅聞言,一時忍不住笑了,車釵瞪了她一眼,又氣又笑地嗔道:“你們這兩個寶貝呀,我可真沒見過,別在人跟前煩人好不好?再不走,我可不理你了!”
丙火似乎嚇了一跳,忙一拉乙木道:“走吧,我們外面玩去!”
乙木甩手道:“弟妹叫你……你走,沒叫我走,我不走!”
丙火怔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車釵見狀,氣道:“這位姐姐已經煩你了,你再不走,她永遠也就不答理你了,你們一塊走吧!”
乙木聞言倒是真的怕了,慌不迭地拉着丙火走了。
二人走後,車釵長吁了一口氣道:“這兩個人,真能把人煩死了!”
用梅本來對乙木、丙火二人頗具戒心,這時見狀,她的心倒是放下了。她沒有想到,這兩個人竟是如此情痴、單純。
這時,車釵拿起了桃子道:“吃呀!不吃白不吃!”
用梅見這桃子顏色鮮紅,和普通桃子形狀稍異,不覺奇怪,當時輕輕咬了一口,頓覺入口甘芳清冽,忍不住就口一吸,只覺得一股甜漿貫口而入,再看手上桃子,竟只剩下了一張桃皮。
這時車釵也吃了,奇道:“好甜的桃子!”
用梅忽然想起來道:“我聽父親説過,冰山地方常有一種雪桃,食後能補肺明目,看來必是此挑了!”
車釵丟下手上的桃皮,一笑道;“要説這兩個人也真不壞,這麼好的東西,自己不捨得吃,卻拿來送給我們吃!”
用梅不由呆了呆,嘆道:“話雖如此,但對他二人,我們還是要小心些才好,否則萬一上了當,可就後悔也來不及了!”
室內有一張犀牛皮繃成的牀,牀上有皮褥,二女談話至此也困了,正要睡覺,不想乙木在外邊敲壁問道:“你們睡覺了麼?”
車釵哼了一聲道:“我們要睡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説吧!”
乙木吃吃地道:“我們是給你們送……被子來了!”
車釵拉開簾子,果見乙木在前、丙火在後,二人手上抱着枕頭被褥。
用梅實在忍不住,氣道:“你們到底打算把我們怎麼樣?這樣關着我們,也不是個辦法呀?”
乙木回頭看了丙火一眼,丙火訥訥地道:“姑娘,只要你答應嫁給我哥哥!”
用梅正要發話,車釵急忙插口道:“結婚也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你們問過師父沒有?”
丙火嘻嘻一笑道:“師父早就説過,只要我們有辦法,這件事他不管!”
車釵冷笑道:“如果這件事,由你師父出面作媒,我才相信!”
丙火怔了一下,哧哧笑道:“師父是不會管這件事的。”
乙木吃吃道:“師父正在煉丹,他沒沒……有時間!”
車釵冷笑了一聲道:“那麼我二人是不是可以見見你師父呢?”
乙木搖了搖頭道:“不……行,他老人家誰也不見!”
丙火上前一步,搓着手道:“我和乙木的意思,希望明天就能和你們倆成婚,你們的意思怎麼樣?”
二女聞言,都不由臉色一變。
車釵冷笑了一聲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我姐姐還沒有答應這件事呢!”
丙火似乎很急地道:“那我們倆個先結婚好不好?”
乙木立刻推了他一把,微微怒道:“不行,要要……結婚一起結婚,不結婚都別別……結!”
丙火為難地搔了一下頭,道:“這可怎麼好呢?”
説着忽然身子向前一撲,已到了用梅的身前,厲聲道:“你為什麼不答應我哥哥的婚事?莫非嫌我們配不上你?”
用梅柳眉一豎,站起來道:“不答應就是不答應!”
丙火那張蒼白的臉上,立刻現出一絲冷笑,他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用梅冷笑一聲,道:“明白什麼?”
丙火冷笑道:“我有辦法就是了!”
説着對乙木怒衝衝地道:“我有話對你説!”
乙木怔怔地問道:“什麼話?”
丙火一雙一字形的眉毛,向外一分道:“這個女人已經有人家了!”
乙木不由面色一沉道:“你不要胡説,是……誰?”
丙火冷笑一聲,道:“她現在一直不肯答應,必定已是有人家了!”
用梅不禁心中一動,她倒是沒有想到丙火居然有此智力,竟然能猜出一些自己內心的事情,頓時不由面色一紅,冷然道:“你不要胡造謠言!”
車釵生恐他們打將起來,對付這兩個怪人,可不能任性亂來。因為摸不清他們的真脾氣,固然柔順起來,百依百順,可是也很可能發作起來就不堪設想。
她一拉雪用梅道:“算了吧!”一面卻向着她直使眼色。
用梅冷冷笑道:“你不必勸我了,看他們又敢怎麼樣?大不了我一頭碰死在這裏,也別想讓我就答應了他!”
丙火聞言,倒不由呆了一下。
乙木忙上前打躬道:“算了吧,看……我的……面子,我弟弟他……不會説話,你就放……放過他吧!”
用梅冷笑了一聲,把身子轉過一邊。
乙木這時一臉苦相地又對着車釵一拜道:“好姑娘,你幫幫忙勸一勸她吧!”
車釵冷笑道:“我也沒有辦法!”
乙本只急得全身發抖。丙火上前拉了他一下道:“我們出去!”
乙木嚥了一口唾沫,道:“好,叫她們休息吧!”説着就同丙火走了出去,到了室外,忍不住問道:“有什麼話説嗎?”
丙火冷冷一笑,道:“乙木,你這個大傻瓜,她已經有了人家,你莫非還不知道麼?”
乙木訥訥道:“誰?是誰呀?”
丙火冷笑道:“剛才你抱着她回來的時候,有一個年紀很輕的人,不是跟我打架麼?
那個人一定是她的朋友!”
乙木不由一驚,面上立刻現出了怒容,道:“你怎麼知道?”
丙火鼻子一哼道:“你真傻,他們要不是好朋友,會為她打架麼?看那個小子的樣子,急得很呢!”
乙木面上顯得很不自在地道:“那個人長得比我們漂亮麼?”
丙火點了點頭道:“比你和我都漂亮多了!”
乙木狠狠地跺了一下腳道:“怪不得!哼!”説着猛地轉身就走,丙火忙拉住他道:
“咦!你上哪去?”
乙木氣得雙手用力握拳,面色青紫地道:“我去把那個女子殺了……她原來已有了人家了!”
丙火嘻嘻一笑道:“所以我説你是傻子!”
乙木雙目一瞪道:“丙丙……火小子,我告訴你,你要再説我一聲傻,我就活劈了你!”
丙火像是對於這位兄長甚是害怕,聞言之後點頭道:“我不説就是了!”
可是他又小聲道:“你要是殺了那女的,太可惜了。那你一輩子再也找不着這麼漂亮的老婆了,你説是不是?”
乙木恨恨地道:“誰叫她有了婆家了!這種女人要她還……還有什麼用?是不是?”
丙火嘆了一聲道:“雖説她有了婆家了,我看他們大概還沒有結婚!”
乙木嚥了一口口水,坐下來,拉着丙火的手道:“好兄……兄弟,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呢?”
丙火冷冷笑道:“你不要急,我有個辦法,我們只要把那個男的給殺了,這女的也就死心了!”
乙木不由猛地跳起來,道:“對了,好辦法,走!”
丙火搖頭道;“不用急,我們等夜深了再下手!”
乙木冷笑了一聲,搖頭道:“乘人睡覺,不算英雄!”
丙火鼻中哼了一聲,道:“你不要以為那小子是膿包,那小子厲害得很呢!”
乙木張大了嘴道:“有多厲害?我還打打……不過嗎?”
丙火搖了搖頭道:“不行,那小子掌力內功都厲害,我用冷焰心火他都不怕,我們要明面打,恐怕打不過!”
這句話説得乙木呆了一陣,過了一會兒,他才點了點頭道:“好!我們等一會兒再走;不過,師父要知道我們殺……殺了人,可不得了……”
丙火小聲道:“師父怎麼知道呢?”
二人似乎商量定了,各自上牀休息。等到了天過四更的時候,丙火輕輕推了推乙木道:“好了,我們可以去了!”
乙木忙翻身下了牀,道:“現在就走麼?”説着帶上了他們隨身的兵刃——斷玉刀。
這“斷玉刀”,乃是冰河老人採取千年冰山下的寒鐵精英冶鑄而成的兩口兵刃。
老人鑄成這兩口刀,本是自用的,後來因走火入魔,才把這一雙愛如性命的兵刃,送給了兩個弟子。
這刀的厲害之處是刀身奇寒刺骨。對敵時,只要和對方的兵刃一交接,那種極寒的浪波,就能即刻藉着對方的兵刃,傳達到對方身上。因為刀身奇寒刺骨,對方如無超人的內功,在猝然與冷流接觸之下,是吃不消的。所以,對於敵人來説,是一件可怕的殺人利器!
乙木、丙火二人本身生就怪質,冰河老人又帶他們在冰山之下潛練了多年寒功,學會了“冰禪神功”,所以二人使用這種兵刃,確實威力無匹!
二從各自把“斷玉刀”背好,又輕輕來到了二們姑娘門前,聽了聽室內已無聲音,料定二女是睡熟了,這才匆匆地通過了冰極而道,來到洞口。
這時,天空一輪明月,仍是那麼明亮,只是吹來的寒風,忍不住令二人一抖。
在這種環境裏,二女如果外出,準會凍斃無疑。所以他二人不怕她們逃跑。
乙木咧嘴道:“你認識路麼?”
丙火點了點頭道:“就在大房子那裏,你不是也知道麼?”
乙木忙拉着他道:“啊!那房子裏?聽師父説有個醜老頭子,很是厲害,我們要當……當心!”
丙火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們不惹他,只把那個小子殺了就算了!”想到邊瘦桐方才用重手法打他的事兒,丙火更為憤怒了,他恨不能馬上找着這個人,一掌結果了他的性命才好!
當時,二人匆匆下了小南峯,來到瞿濤那所醉風樓旁。
月影朦朧,那座石樓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一絲燈光。丙火在樓前觀望了一會兒,輕聲道:“注意,不要叫那個醜老頭子知道了。”
乙木點了點頭,比了個手勢,要丙火先行,他身形微俯,把背後的“斷玉刀”掣在了手中。
這時丙火已展開了傑出的輕功絕技。只見他身形起動之間,已竄上了這座石樓,微微顧盼了一下,向乙木招了招手。
乙本身形一塌,用“燕子竄簾”的身法,輕輕地竄上了樓頂。
丙火比了個手勢,令他下去,自己留着望風。乙木點了點頭,他技高膽大,雙手在瓦面上輕輕一按,身子已斜穿了出去,落在了石樓一邊的走廊上。
他見一扇窗子還敞開着,不由大喜。當即輕步到了窗前,只一長身,已越窗而入,輕飄飄地落於室內。
這是一間女子的閨房,只是內裏空無一人。
乙木掃了一眼,又輕輕地轉到了另一間房中。
當他腳步尚未踏實,卻已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醜老人,正跌坐在一張大蒲團上打坐練功。
乙木不由大吃一驚,隔着簾子,他已判斷出此者必是師父所説的那個醜老人,招惹不得。
可是通往樓下的任何一間房子,都必須要經過這一間。
乙木急得抓耳搔腮,但又不敢輕易冒險。當即原路退了出去,向着丙火招了招手。
丙火趨前,二人低語了一陣,雙雙由樓上飄身而下,來到樓下正廳,見兩扇門像是關着。丙火抽出刀來,試着向門縫內一劃,才知道門並沒有插上,不由大喜。
他輕輕向前一推,門便“吱”的一聲開了。
乙木閃身而入,丙火留外把風。
乙木輕輕走了進去,發現靠左邊那一間房子裏,透出一點昏黃的燈光。
乙木不由心中一動,想道:“怪呀!這個時候,還會有人不睡覺。”想着提氣躡足,很快地走到了門前,那門本是半掩着的,乙木向內一望,不由暗暗道了聲:“好哇!”
只見昏燈之下,一個英俊的少年,正自閉目行禪。
他的那種神態和樓上的那個醜老人一樣,雙膝盤在一塊,坐在蒲團上,呼吸極為細微。
乙木一望之下,就知道這個人內功造詣極高,他知道一個人行禪之時,聽視力都甚為靈敏,當時在外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他思忖了一會兒,才慢慢抽出了刀。
乙木、丙火在冰河老人手下,練有極厲害的功夫,掌中這口斷玉刀配上他的冰禪神功,更是威力無比。
由於妒火高燃,乙木這時真是恨煞了邊瘦桐。他暗中提起內氣真力,把這真力和“冰禪神功”一併貫注在掌中的斷玉刀上。目光裏,迸出了仇殺的火焰。只見他身子向前一欺,斷玉刀驀地揮了出去。
蒲團上的瘦桐正當行功過關之際,本是不能分神的當兒。
那雪亮的刀光一閃,令他本能地向右一閃,“啊呀”叫了一聲,身子霍地就地一滾!
可是斷玉刀加上冰禪神功的威力,令人不可思議。邊瘦桐頭部雖然逃開了致命的一刀,可刀鋒卻掃過了他的後背,只見血光一現。邊瘦桐氣走中天,忽地被冷焰一襲,頓時打了一個冷戰,倒卧在血泊裏不動了。
乙木見狀大喜,接着向前跨了一步,“斷玉刀”正要二次揮下,猛然,一股微風襲到了身後,一人大聲喝道:“小輩住手!”
接着,一隻粗大的手,陡然抓在了乙木的手腕之上。
乙木自負神功,正要用勁反打。可是,這個人武技更是精湛。只見他貼在了乙木的時後,右手用力向外一擰!
乙木一聲大叫,那隻拿刀的手已被扭到了身後,斷玉刀也“當哪”一聲,落在了地上。
這人恨聲叱道:“好小輩,你作得好事!”説着,伸出手指,在他背心上一點,乙木立時身不能動,口不能開。他知道,自己被人點中“無極穴”了。只見眼前人影一晃,面前出現了一個駝背、高大的奇醜老人。
他心裏頓時就涼了。
真想不到,怕誰誰就來了。
西北風瞿濤聞聲而至,想不到邊瘦桐竟已遭難,急切間,他只恨得連連頓足。
當時匆匆趕過去,他看見邊瘦桐牙關緊咬,面如金紙,倒在血泊裏!
那一刀,顯然還沒有傷着要害,可是瞿濤一摸他的脈搏,不由皺了一下眉,重重地嘆了一聲道:“完了!”
當下急忙為邊瘦桐閉上血脈,由身上取出一粒丹藥,放入他口中。
憤怒中,他猛地撲到了乙木身前,一掌揮下!可是掌到中途,卻又止住了。
他冷冷一笑道:“殺了你也無濟於事,我們還是去找你師父理論去!”
言方至此,忽覺門外一股冷風襲了過來。
瞿濤有備在先,自不會同邊瘦桐一樣着了道兒,冷風一來,他身形一閃,就見樓梯前站立着一個長衣瘦削少年,那人模樣兒和被自己點中穴道的這人一模一樣。
瞿濤不知二人是兄弟,還以為對方擅“道經”中的“身外化身”之法,不由口中“啊”了一聲。
卻見那怪人掌中刀一揮,老遠砍了下來。刀光一閃,“哧”的一聲,一股冷焰直逼了過來。
瞿濤冷笑了一聲道:“好奴才!原來有些伎倆!”
他身子向後一閃,這一刀砍在了地上,白石磚被砍得翻起了三四塊來。
丙火一刀不中,又見胞兄為對方點了穴道,更是又驚又急。
他一咬牙,斷玉刀又二次橫着掃出,“唰”的一聲,刀芒過處,一根樓柱從中一折為二。
可是那個醜老人瞿濤,身子卻猶如柳絮飛花似地,迎他的刀光飄了出去。
丙火不由怔了一下,這才知道對方武功高絕,自己雖擅冰禪神功,又有寶刀,卻也休想勝得。
當時靈機一動,身子猛地縱了出去。可是足方着地,瞿濤已帶着一聲冷笑,撲到他的身後。
丙火口中怪嘯了一聲,雙手抱刀,猛地一個翻身,斷玉刀向外一翻!
瞿濤只覺得對方刀上泛出的冷氣,令自己直打冷戰。可是他內功精湛,並不在乎。
見丙火刀到,這位駝背奇俠,發出了一聲狂笑。只見他那簸箕大小的手掌,霍地向外一推!由他掌心裏,頓時發出了一股旋動的氣流,其勢極猛,力道極大!
丙火抽刀不及,只覺得刀柄一轉,虎口登時破裂,鮮血順腕汩汩而下。那把斷玉刀直飛數丈以外,“噹啷”一聲,摔在了門坎外邊。
丙火負痛,左手託着右手,縱身就逃。
可是人影一閃,那要命的駝子,又站在了他身前。
丙火不由微微一怔,道:“你……”
瞿濤嘿嘿一笑道:“小兄弟,你不能走,先留下吧!”説話間,一隻蒲扇大手,已壓在了丙火的右肩之上!
突然,瞿濤頓覺奇寒襲來,不由得嚇了一跳。
就在對方發愣之際,丙火拔腳就跑;可是,才跑出去三四步,又被瞿濤趕在了身後。
丙火和乙木一樣,只覺得身上一麻,頓時就不能動了。
瞿濤用一隻手,把他夾了起來,返身回房。
他把這兄弟兩個並在一起,又為二人拾起了刀。
當他目光視向血淚中的邊瘦桐時,不由心中着實一凜,長嘆了一聲。
他點亮了燈火,又細心地看了看邊瘦桐。這時,血雖已經止住,可是氣息卻更弱了。
瞿濤把他輕輕地放在牀上,翻過了身子,在他的背後,發現了一道傷口。
瞿濤不由皺了一下眉,細看傷處,已被淤血所封。只見那些血,已結成了一塊紫黑色的血凍。
西北風不由大吃一驚,他再一摸邊瘦桐的身上,只覺得全身上下冰冷砭骨。
瞿濤這才明白,邊瘦桐是被對方的冷焰心火所傷,這可就麻煩了。
當時試着推拿了一番,終不見效。
他偶然一回頭,看見那兩個怪人面上現出不屑之色。瞿濤頓時心中一動,忖道:
“我真笨,欲謂解鈴還需繫鈴人,我何不讓他們來治治看。”
當即走到了二怪身前,冷笑了一聲道:“你們這兩個該死的東西!這位邊兄弟與你們有何仇恨,竟下如此毒手?快説!”
二人怒目凸睛,不發一語。
瞿濤忽然明白,他二人尚被自己點着穴呢!當時由身上取出了一根“如意蟒筋”—
—這根蟒筋,正是瞿濤從所殺那隻大蟒身上取下的。
他用蟒筋束住了二人的手,另一頭綁在了大石柱上;然後,走到二人身後,各拍了一掌。
二人直被拍得向前一栽,站定之後,身上穴道已解了開來。
瞿濤冷冷地道:“現在,你們可以説話了!”
二人看着瞿濤,一語不發。
瞿濤鼻中哼了一聲,道:“想不到冰河老人一生高風亮節,卻會有你們這一對徒弟。
很好!我倒要看一看,他對你二人如何發落?”
二人聞言,頓時面現驚慌。
丙火由不住驚叫道:“駝子,你不要如此,我二人知道錯了!”
瞿濤冷笑了一聲,道:“知道錯已經太晚了,你們可知道,你們作了些什麼事嗎?”
説着目視乙木,厲聲道:“你這畜生,濫用冷焰心火傷人,還不設法救活他;否則,拼着得罪你們師父,我也要把你們這兩個畜生斃於掌下!”
乙木冷冷一笑道:“我沒有辦……辦法,太晚了!”
瞿濤一怔道:“為什麼?”
乙木鼻中哼了一聲道:“他中了刀上的寒毒,只有我師父才能救他……”
丙火冷笑一聲道:“你放了我們,我們可以回去想想辦法!”
瞿濤嘿嘿一笑:“這是做夢!”
乙木吞吞吐吐道:“那他……他就要死……”
瞿濤獰笑了一聲道:“他不死則已,他一死,你二人也必死無疑!”
二人不由相視一眼,臉色一變。生命到底是可貴的,聞言之後,二人小聲地商量了幾句,乙木道:“這樣吧,我回去拿解……解藥,好不好?”
瞿濤把衣服整理了一下,鼻中哼了聲,道:“現在已晚了,我們一起走!”
説着,把二人的兩口刀背在了背後,輕輕地把邊瘦桐抱了起來,道:“你們過來一個人小心地抱着他!”
二人對看了一眼,丙火走過來,雙手把邊瘦桐接了過來,口中訥訥地問道:“你要幹什麼呢?”
瞿濤把那根蟒筋的另一頭抓在手上,冷冷一笑,道:“現在我們去小南峯,見你們師父去!”
二人面上立刻現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瞿濤厲叱一聲道:“走!”
二人只好步出室外,向峯下行去。
在路上,瞿濤冷笑道:“你二人要是想逃走,可是自討苦吃,你們還是乖乖聽話的好!”
乙木回過頭,用手指了一下道:“刀還在你身上,我們怎麼敢跑?”
丙火雙手託着邊瘦桐,知道他傷勢不輕,如果再不救治,只怕性命不保。當時也不由暗暗發急,因為這駝子説過,如果這個人死了,他們二人性命也就不保,這時他真後悔有那一刀了。
他們匆匆來到了小南峯上,用飛索渡過懸崖山澗,瞿濤頓時覺出這地方較小南峯上更冷了,他問道:“冰河老人住在哪裏?”
丙火回過身來,吃吃地道:“我師父不喜見客,還是由我進去,請師父把他救活之後再出來,好不好?”
瞿濤冷笑道:“事到如今你反倒怕了?快快帶路!”
丙火嘆了一口氣,繼續前行。
只見眼前聳立着一座千仞冰峯,峯上懸掛着五顏六色的冰柱、冰菱、冰刺。
這時東方已現出一片紅霞,絢爛的彩霞把這座冰峯炫耀成了一個五彩的世界,看起來美極了。
瞿濤這時一心掛着邊瘦桐的安危,哪有心情觀賞眼前美景。乙木、丙人腳步匆匆,走到冰峯前邊,忽然停下了。
瞿濤正要問其緣故,卻見二人跪了下來。
由於距離冰峯太近,一絲絲的冷氣直透過來,瞿濤只覺得好像侵入了骨髓之中。他雖是身負奇功,卻也不禁冷得牙關緊咬,當即由丹田提起了一口真氣,才覺得好了一些。
他冷笑了一聲,道:“怎麼,到了麼?”
二人跪在地上,一語不發。聽見瞿濤問話,二人才轉過頭來,丙火點了點頭道:
“師父不知見不見你?”
瞿濤不由發出了一聲大笑,道:“人命關天,他豈有不見之理?”
隨着一抱雙拳,朗聲道:“旦老前輩何在?武林末學瞿濤來此請罪!”
話音一落,就聽得一聲冷笑傳來,令人毛髮直豎,那聲音聽在耳中,似乎像冰似的冷。笑聲一停,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瞿老兒,你與老夫近在颶尺,數十年互不相犯,今日為何事來訪?”
瞿濤冷冷一笑道:“前輩請出來一見如何?”
話聲過後甚久,才聽得對方一聲冷笑道:“我當是為了何事,原來是為了一對畜生……”
話聲一落,只見冰峯半腰上,忽地開了兩扇玉門,在陽光彩霞間,走出來了一個身高六尺、白髮白髯白衣的老人。
瞿濤尚是初次得見這位魔頭,不由打量了他一番。
只見他圓圓的一張胖臉,紅得就像一枚熟透了橘子;雪白的眉毛,就像是兩把掃帚似的。
他身穿一襲白色發亮的衣裳,看起來薄如蟬翼,上邊閃爍着晶瑩的奇光。在他的頸項上,掛着一串大如山棗似的白色珠子,全身上下,看起來真是纖塵不染。
瞿濤雙手抱拳彎腰説道:“瞿濤失敬了……”
老人冷峻的一雙眸子,微微一轉。只見他伸出一隻右手,用晶瑩透澈的五根長長的指甲,隔空輕輕一劃。
瞿濤就覺得手上那根蟒筋一動,竟自從中間分為兩段,不由大吃了一驚。
隨即聞得一聲狂笑,眼前白影一閃。再看那冰河老人,已自玉峯半腰飛墜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瞿濤與乙木、丙火之間。他面上露出一種輕蔑的笑容,道:“駝子,在我面前,這索子不用也罷!”
瞿濤微微一怔,冷笑道:“老前輩,請你把人先救活,才好説話。他是被令徒冷焰心火所傷,命在頃刻!”
冰河老人白眉一聳,向着丙火手上邊瘦桐望了一眼,冷冷一哼,道:“醜鬼,你這句話,就外行了!”
瞿濤忍着怒火道:“怎會錯了,明明是令徒用刀所傷……”
冰河老人伸出一隻胖手,按了按,笑道:“不用急,待我看來!”
説着身形一轉,已到了丙火身邊。他伸出一手,用二指把邊瘦桐雙目撥開看了看,面上立刻現出驚異之色,抬頭向着瞿濤道:“令友是一塊不可多得的練武料子,武功之高,恐怕不在你這駝子之下吧?”
瞿濤冷笑道:“這是另一回事,莫非他不是被令徒冰禪神功所傷麼?”
儘管如此説,可是對於老人這種明鑑的眼力,也不禁深為佩服。
冰河老人又看了看邊瘦桐,冷笑道:“如果老夫眼力不差,此人武功高上小徒甚多,怎會被小徒所傷?真正令人不解!”説着,目光直直地向着乙木、丙火望去。
二人早已嚇得五體投地,渾身顫抖着,一句話也不敢多説。
冰河老人又望了二人一眼,冷冷問道:“這人是你二人所傷麼?”
乙木、丙火點了點頭。老人一聲斷喝道:“還不去把我的‘元陽尺’取來!想死不成?”
二人聞言,迅速由地上跳起來,只嚇得面色蒼白,怔怔地看着老人,幾乎呆住了。
冰河老人對於這兩個弟子,着實溺愛,這時見狀,用手指了乙木一下。
乙木忙自縱身登上冰峯,剎時間手上捧了一根白色玉尺,回到師父面前,雙手呈上。
冰河老人取過玉尺,回過身來,向着瞿濤一點頭,道:“來,駝子,你也長長見識!”
瞿濤本來是向此老問罪的,此刻見他有救治邊瘦桐之心,不由怒氣消了一半。一面走過去,一面冷然道:“徒弟惹事,師父化解,又有什麼見識好長?”
老人目光一掃,冷冷一笑道:“你知道什麼?”説着,手中玉尺輕輕挨在邊瘦桐眉心之上,冷然道;“你方才説他是被小徒冷焰心火所傷,如是真有此事,五尺中必現紅絲,他也就可以醒轉;否則就是另有緣故。駝子你可要打賭麼?”
瞿濤冷笑道:“打什麼賭?”
老人玉尺一指二徒道:“如真是被冷焰心火所傷,我取此二子性命,為令友消怒,否則……”
碧濤不由怒道:“這是什麼賭注?反正人是令徒所傷,又有什麼好辯的?不信你問他們就是!”
冰河老人冷冷一笑道:“怎麼,你不敢了?告訴你吧,駝子,你不要給我頂嘴,你那岳父鬼面神君,昔日在此遇上我,尚要稱我一聲大哥呢!”
瞿濤不由面色一紅,冷笑道:“你少説廢話,等一會兒,我倒要看一看,你如何來處置你這一對徒弟!”
冰河老人鼻中哼了一聲,手中玉尺指向邊瘦桐眉心,稍停,把玉尺拿起來看了看,道:“如何?我不曾騙你吧!”説一隻胖手按在了邊瘦桐天靈蓋上,冷笑道:“令友氣走中元,必是用功中途受了驚嚇所致,容我氣機入內,就可不治而愈!”
説到此,指尖向上微指,只聽得“咔”的一聲,冰河老人氣機一過,紅線金丸邊瘦桐身子驀地一動,咳出了一口濁痰,竟自呻吟了起來。
冰河老人把他扶坐起來,看了看他的刀傷,目光不禁向着丙火望去。
丙火不由嚇得臉色大變,抖了一下道:“師父……饒命!”
冰河老人冷冷一笑,右手一抬,正要有所發作,忽見一旁的乙木猛然撲倒在地,道:
“師父!”
冰河老人目光向他一轉,冷哼道:“你為你兄弟求情麼?”
乙木用頭在冰雪之上用力地磕着,痛哭道:“師父,是我傷的……不是丙火,你老人家要打就打我吧!”
老人聞言,目光向着丙火一轉,道:“這人到底是誰所傷?”
丙火訥訥道:“是我的主意!”
老人鼻中哼了一聲道:“你不用説,我也知道是你的主意。你以為自己智力較你兄長為高,就可以亂來麼?”
説得二人身子連連顫抖,俱不禁磕頭痛哭起來。冰河老人森森一笑道:“你們先跪在此,等一會兒我再回來跟你們慢慢算賬!”
説着,轉身向着瞿濤一笑道:“駝子,如何?我已説過,令友並非是為小徒冰禪神功所傷,只不過是氣走中元,驚岔了氣穴而已!”
瞿濤不禁暗暗佩服對方見識卓絕,當下冷冷笑道:“如無令高足暗算,如何又會驚岔了氣穴?前輩,你卻脱不了干係呢!”
冰河老人冷哂道:“這點刀傷算不了什麼,我可以令他很快復原!”説着自懷內拿出一竹筒,從筒內倒出了一個圓形的長卷兒,看起來像是一個荷葉卷兒。
冰河老人似乎對這荷葉卷兒甚為珍惜。只見他輕輕拉出一截,用長長的指甲,把葉子劃開,扯下一細條。
瞿濤見那葉條甚薄,微微透明,心中十分奇怪,不知有何用處,遂在一邊細細觀看。
就見冰河老人小心地把這條葉子,貼在了邊瘦桐刀傷的血痕之處!
他一面貼,一面用一根指頭,順勢壓着。漸漸地,那淡綠色、微微透明的葉子,竟變得和人身上的肌膚同一色澤。
老人細心為邊瘦桐敷好,向着瞿濤一笑道:“好了,駝子,令友無礙了!”
瞿濤冷冷一笑道:“現在還不必得意,我這位兄弟即使傷愈了,卻也吃虧不小!”
冰河老人不由站起身來,顯得微微作怒,道:“駝子,你還要怎的?”
瞿濤哈哈大笑,道:“我來此訪你,並非僅僅只是為了此事,另外還別有原因!”
冰河老人呆了一呆,臉上現出了一絲怒容道:“還有什麼事情?”
瞿濤鼻中哼了一聲,道:“你方才所説,我們近在颶尺,素無相犯,確實是一句實話。不過不幸的是,我那醉風樓的客人,卻意外地失蹤了二人!”
冰河老人冷然道:“你的客人失蹤了,又關老夫何事?”
瞿濤冷冷一笑,目光向着雪地裏的丙火、乙木二人望了一眼,道:“此事雖與前輩無關,卻系令高足所為,我想此事前輩如不好好作一個交待,實在有損你老昔日的清譽!”
冰河老人恨聲道:“我這一雙弟子,雖是頑皮,可是本質善良,不要加罪在他二人身上!”
瞿濤微微一笑,道:“我想此事不難查明,前輩何不問問他們二人,一問詳情也就知道了!”
冰河老人狂笑了一聲,道:“老夫居此小南峯,已數十春秋,平素與人向無瓜葛,想不到樹欲靜而風不止,竟然被旁人找上門來,莫非我怕你不成?”説到此,兩道眉向兩旁一分,道:“人不惹我,我不惹人;人要惹我,我卻也不怕別人。瞿老兒,你説是與不是?”
瞿濤怒目圓睜,冷冷地道:“這真是笑話了,誰又怕得誰來?”
冰河老嘻嘻一笑道:“説起來,咱們到底是多少年的鄰居了,有話好商量。駝子,大概也只有你能這麼地頂撞我……”説到此,目光冷峻地在瞿濤身上轉了一轉,道:
“這件事情之後,我倒要在閣下手底討教一二!”
西北風瞿濤不由氣往上衝,微微冷笑道:“在下奉陪就是!”
冰河老人哈哈大笑,道聲:“好!”説着目光向乙木、丙火二人一掃,厲聲道:
“你二人背師胡為,今日被人找上門來,尚還有什麼臉面在我眼前跪着。還不把所作所為,從實招來,如有一句虛言……嘿!你二人可要小心了!”
乙木、丙火二人聞言,伏身在雪地裏,就像是受斥的兩隻狗似地,顫抖成了一團。
可是這件事,他們誰也出不了口,吞吞吐吐,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冰河老人鼻中哼了一聲道:“諒你們也是不敢!”説着目光望向瞿濤。瞿濤冷笑道:
“他們自是説不出口,看來只有我代他二人説了!”
於是,他就把二人搶動車釵、雪用梅的事説了一遍。他並不知道詳細情形,只知二女是被他二人搶走的。
説完冷冷笑道:“如今二女死活,尚不知道,這件事前輩你要主持公道,否則可就令人失笑了!”
乙木、丙火聽到此,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同聲悲鳴起來,連連叩頭不止。
冰河老人聞言之後,停了半天,才冷冷一笑道:“這事我不相信!”
瞿濤不由濃眉一展,氣道:“你何不問問他二人?”
冰河老人面上不禁露出一絲笑容,看着他兩個驚恐萬狀的徒弟道:“他二人歲數也不小了,理應成一個家室,我曾經答允為他二人物色人選……”
説到此,一雙眸子眯成了條線,笑道:“想不到他二人自己找到了對象,這倒是一件沒有想到的事情!”
乙木、丙火本來抱着驚恐萬狀的心情,想挨師父責罵的,卻沒有想到,師父非但沒有責罵他們,言詞之下竟頗有偏袒之意,不由頓時膽力大增。
丙火連忙磕頭道:“請師父老人家成全……”
冰河老人呵呵一笑道:“你們放心,師父既不會縱容你們,卻也不會幫着外人欺侮你們……”
説到此,冷笑了一聲,望着瞿濤道:“你是親眼看見的麼?”
西北風瞿濤不由怔了一下,搖了搖頭道:“雖不是我親眼看見,但這件事情不會錯!”
才説到此,冰河老人狂笑一聲,道:“這就是了,道聽途説是靠不住的!也許那兩個姑娘是心甘情願的,你又怎知?”
瞿濤見對方竟然如此強詞奪理,可是卻又無法辯駁,當下氣得冷笑一聲,道:“莫怪他二人竟敢如此胡鬧,原來你老也是如此説詞,真正令人齒冷好笑!”
冰河老人哈哈一笑,陡然身形騰起,落在了冰峯之上,道:“我這個人處人行事,一向公平,絕無偏袒。是黑是白,一定要分個清楚,聽你之言,莫非我這一雙徒兒,不配被人喜愛不成?”
瞿濤聞言,不禁好笑道:“話不是這麼説的,如果那兩個姑娘真是誠心誠意看上了貴高足,我自是無話可説;可是事實情況,卻並不是這樣的!”
冰河老人目光向着二徒一轉,朗聲道:“丙火你説,那兩個女孩子到底如何?是你二人搶來的麼?”
冰河老人所以直問丙火,原以為丙火為人遠較乙木精明,問他這話,無疑是給他一個撒謊的機會!
恰恰丙火自作多情,誤把車釵的假意當成了真情,這時見問,遂磕了個頭道:“回師父的話,二女對我二人乃是真心真意,徒兒二人,現在好生地看待她們,並無絲毫傷害。師父不信,請隨時調查!”
冰河老人聞言之後,嘿嘿一笑,望着瞿濤道:“我這兩個徒弟,向來是不會説謊的!”
瞿濤冷笑道:“這事情很難令人相信,前輩未免也太聽信他們的話了!”
冰河老人不由身形翩翩,由懸崖之上飄身而下,鼻中哼了一聲,道:“這件事,我會查一個水落石出的!”
説着望着丙火,道:“丙火,你是説謊麼?”
丙火戰兢兢道:“徒兒有幾個腦袋,膽敢欺騙你老人家,這話是那個姓車的姑娘親口説的,她還説要見過你老人家之後,再定婚期……”
冰河老人哈哈一笑道:“徒兒,你不是受騙了吧!”
丙火訥訥地道:“我想……不會……不會……”
冰河老人哈哈一笑道:“好吧,我現在就去看看這個錦心繡口的姑娘!”説着面視瞿濤道:“駝子,你也去麼?”
瞿濤點了點頭道:“如果那兩個姑娘真有此意,倒是我駝子多事了!我們走吧!”
説着雙手抱起了邊瘦桐,只是這麼一會兒的工夫,邊瘦桐的臉色,已由蒼白變為微微紅潤,出息之間,較之先前好得多了。
忽然,他張開了眸子,動了一下,道:“這是……怎麼了?”
瞿濤不由又驚又喜,嘆了一聲道:“兄弟,你受了點傷,不過已無大礙,現在冰河老前輩正要幫我們去找回那兩個姑娘呢!”
邊瘦桐目光向着冰河老人望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冰河老人旦夕嘻嘻一笑道:
“小夥子,你放心,死不了!徒兒得罪了你,我這個師父負完全責任!”
説着凌厲地向着乙木道:“還不頭前帶路!”
乙木、丙火各自懷着鬼胎頭前帶路,二人來到了所居洞室之前,移開巨石,瞿濤這才發現原來有這麼一個隱秘的地方。
乙木、丙火匆匆鑽進洞內,直抵內室。
這時,車釵、用梅正在房內談着話兒,兩人都苦着一張臉,見二怪進來,立刻把話停住了。
車釵冷笑了一聲,道:“你們要餓死我二人麼?”
丙火急道:“好姑娘,你説話可要算數,我師父他老人家來了……”
乙木訥訥地道:“我們對……你們很好,是吧?”
二女正自吃驚,卻聽得室外來一個老人的聲音道:“你二人還不出來,在裏面説些什麼?”
二怪嚇得打了一個哆嗦,慌忙去拉二女道:“這是我師父,我們出去吧!”
車釵一聽是冰河老人,不由吃了一驚,當時拉了用梅一下道:“我們出去吧!實話實説!”
當時就同着雪用梅一起走了出去,乙木、丙火趕忙也跟了出來。
冰河老人同着瞿濤端坐在大廳之內。車釵不由面上一紅,先叫了聲:“瞿大哥!”
用梅也叫了聲:“前輩!”
二女的目光,一齊向着冰河老人望去。瞿濤忙為之引見道:“二位姑娘,你們見過這位老前輩,他就是這小南峯的主人冰河老人旦夕!”
二女同時向着老人一拜。旦夕一對鋒芒四射的眸子,始終注視着二女,見狀微微點點頭道:“二位姑娘不必客氣,請起來吧!”
不想那雪用梅眸子一紅,道:“請老前輩作主,饒了我二人吧!”
旦夕不禁面色一變。車釵也乘機道:“令高徒把我二人搶來此處,也不知到底是何居心,請老前輩發惻隱之心,放我二人回去吧!”
冰河老人目光向二徒掃了一眼,嘿嘿笑道:“這是小事一樁,你們先站起來!你們不願意,沒有人勉強你們留下的!”
瞿濤忙向二女使了個眼色,二女站起身來,分立兩邊。
冰河老人面色極為難看。他望着二女冷冷一笑道:“你二人年紀輕輕,未免任性。
我這一雙弟子,雖是外貌憨了些,可是你二人如答應嫁了他們,那是你們一生的福氣!”
二女聞言,不由臉色一紅,氣憤異常。
車釵最是口不饒人,當時冷冷一笑道:“我們就是一生不嫁人,卻也不能嫁給這麼兩個怪物,請你老人家原諒。”
瞿濤聞言,不由大吃一驚,慌忙對她搖了搖手,可是車釵的話已脱口而出。
這位小南峯的怪老頭兒,聞言陡然大怒,哈哈狂笑起來,笑聲一斂,冷然道:“女娃娃你叫什麼名字?”
車釵柳眉一豎道:“弟子姓車名釵,就住在巫山腳下的海天別墅!”
冰河老人一隻手摸着下巴,點了點頭,目光又望着雪用梅道:“這位姑娘呢?”
雪用梅不知他的用意,只得照實答道:“弟子雪用梅,請老前輩開恩!”
冰河老人微微一笑,回頭對瞿濤道:“駝子,你説的就是這兩個人麼?”
瞿濤知道對方已心壞不善,當下忙為之開脱道:“正是這兩位姑娘,她們年幼無知,前輩不必和她們一般見識!”
旦夕呵呵笑道:“駝子,你錯會我意了,我實在是喜歡她們兩個啊!”
瞿濤不由大喜,道:“這麼説前輩已答應放她二人了?”
旦夕微微合上了眸子,搖頭笑道:“不是這個意思……”
瞿濤一怔道:“前輩此話怎講呢?”
冰河老人冷冷地道:“依我之見,此事只有將錯就錯一條路了,二位姑娘即已與小徒有這樣一段經過,不如讓他四人結為夫婦,倒也了卻了我老頭子一件心事!”説着又自縱聲大笑了起來。
二女聞言不由大吃一驚,由驚而怒,俱都憤怒地向着旦夕望去。
瞿濤忙向二女擺了一下手,當時冷冷一笑,道:“前輩如此作為,只怕二位姑娘死也不會相從的!”
雪用梅這時咬牙説着:“老前輩如果一再相逼,弟子也只好一死了!”説着猛然足下一頓,直向着石牆之上撞去!
冰河老人見狀,一聲冷哼,只見他右手五指,平空向外一搖!雪用梅好像覺得面前忽然多了一面氣牆似地,一任她施出了全身力量,也休能撞出。她熱淚交流,掙扎不已。
車釵見狀,過來扶住她道:“姐姐,算了吧,何必非死不可呢?”她説着冷笑了一聲,道:“我們只要拿定了主意,拼出一死,諒他們也無可奈何!”
冰河老人聞言,忽然呆了一呆。他收回了右手,冷冷一笑道:“你們想離開,也很簡單,只要你們能自己通過這冰極甬道。”
二女不禁面色一凜。這時,一旁的瞿濤哈哈一笑,道:“前輩説話可要算數,一言為定!”
冰河老人目光向他一轉道:“駝子,你不要自負太甚,連你算在內,也是一樣!”
瞿濤冷冷笑道:“這樣很好,就留我同這二位姑娘在這洞內,看我們是否能通過這冰極甬道!”
旦夕微微地笑,道:“很好,駝子,你莫非以為這條甬道像方才來時一樣的方便通行麼?那可就錯了!”
瞿濤冷笑道:“無論如何,我同二位姑娘願意一試,你可要説話算數!”
冰河老人自位上站起身,道:“我一向説話言出必行,現在我們一言為定!駝子,你同二女暫留內,明日日出之前,你三人如能通過這條甬道,就任你們自去,老夫非但不加以責難,還要引咎自責,令我這一雙弟子,為二位姑娘執僕役一年;否則……”
説着眸子向二女一望,道:“否則,二位姑娘就得立刻嫁給我這一雙弟子,不得藉故推辭……”
他鼻中冷冷哼了一聲,望着二女道:“你二人以為如何?”
車釵、用梅到了此時,也只有認命了。她二人對望了一眼,俱都現出無限委屈,抬眼看見身邊的瞿濤正向着她們微笑點頭,二人頓時膽力大增,一齊點了一下頭。
冰河老人面色一喜道:“很好,這是一個公平的交易,你們也不能説話不算,如出言反悔,可怪不得我老頭子要逼迫你們了。只怕那時你二人就是想死,也不容易了!”
二女聽得心頭直打顫。西北風瞿濤卻冷笑道:“一言為定,決不反侮。只是我那位兄弟,現在洞口,在我們離洞之前,你卻要好好照顧他!”
冰河老人鼻中哼了一聲,道:“這是自然!如此,我們先走了。”説着向乙木、丙火一揮手道:“還不退下去!”
二人連忙退出洞口。冰河老人冷冷笑道:“明日日出之時,我現來看你們吧!”説罷兩袖一分,已消失於甬道之內,頃刻無蹤。
這時,二女一齊向瞿濤望去,用梅訥訥問道:“邊大哥怎麼樣了?”
瞿濤嘆了一聲道:“邊兄弟着了那兩個劣徒的道兒,行功之際,被他們冰禪神功所傷;如今雖已無生命危險,只怕短日內行動不得!”
二女聞言,俱都大吃一驚。二人雖都在內心深深愛着邊瘦桐,可是表露的方式,卻大是迥異。
雪用梅當時忍不住熱淚交流,叫了一聲“大哥”,竟自倒在地上痛哭起來。
車釵雙手緊扭,在室內來回走着,她冷笑了一聲,看着雪用梅道:“事到如今,哭有什麼用?眼前還是救你自己要緊!”
雪用梅這才想到,自己當着二人面前這樣的哭泣,實在有失顏面,當下忙自擦了擦淚站了起來。
瞿濤點了點頭,道:“車姑娘説得對,眼前我們還是救自己要緊。邊兄弟已無生命危險,姑娘不必擔心!”
用梅點了點頭,可是她的腦子裏,全是邊瘦桐的身影,自身的安危反倒不當一回事了。
車釵何嘗不是如此,可是她卻是一個自制力極強的姑娘,她的感情,只是不大輕易顯露罷了!
西北風瞿濤嘆了一聲道:“二位姑娘千萬大意不得,這個老頭兒非比尋常,我們一旦大意,只怕非但走不出這條甬道,反而會凍死途中,也未可知!”
用梅強自鎮定道:“前輩既能進來,又何嘗不能出去?”
瞿濤訥訥地道:“來時是我一人,而去時,我必須要分出若干精力來顧全你二人,只怕就要吃力了!”
他低頭思忖了一下,冷冷笑道:“不過,以我功力,再加上二位本身的定力,我想雖有困難,也未必不能克服。我們現在就試它一試!”説着略一閉目,自丹田之內提起了一股暖氣。這股暖氣,分成三股,一股上下於自身之內;另外兩股,分別注入左右二臂之內。
他向着二女道:“二位姑娘請在前行走,但切不可求快,要一步一步踏實行走才好!”
二女知道此行關係重要,俱不敢等閒視之。當時依言,並肩前行,各自閉口不言,提起一口真氣。瞿濤則將雙掌往二人背後一貼,頓時就傳過去兩股暖流,二女立時覺得全身温暖,不由信心大增。
三人合力同心,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冰極甬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