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不凡臉些鐵青,不復平時地優雅鎮定。掛了一通很不合時宜地電話後,臉色陰沉地看着站在路中間擋着他們前進方向的老的需要靠枴杖來支撐身體的老頭子和剛才才有過一面之緣的洪門共濟會成員,猶豫着是不是要下車。
“門主,還是下去看看吧。供奉堂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豐雅坐在旁邊勸道。無論是現在的計不凡,還是真正的統一了洪門坐上門主的計不凡,都不能得罪供奉堂。那代表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影響巨大的組織。
計不凡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心裏覺得憋得慌。先是在洪胖子的家裏被人給堵住了,胳膊還中了槍,然後醖釀已久的大戰即將來臨時,卻接到了異姓派那個老頭子讓他把人撤回去的命令。然後現在又碰到供奉堂的這個老頭子——、
天知道他為了這一天忍耐了多久,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精力,可是,等到他要取得報酬的時候,卻發現前面困難重重,所有的人都是和他對立的。饒是他自控能力超強,這個時候也有爆發地跡象了。
靠在坐椅上閉上了眼睛,心情逐漸地平息,等到臉上再次露出原來那種自信的笑容後,這才轉過身對豐雅説道:“我們等這一天很久了,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擋我們前進的腳步。如果我們放棄了今天的機會,我會後悔一輩子。”
“我明白怎麼做。”豐雅慎重地點頭。
計不凡笑了笑,推開車門向堵在路中間的那羣人走過去,甘烈跟着計不凡一塊兒下去了。剛才因為他們失職而讓計不凡受傷。現在怎麼着也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洪老,您怎麼出來了?有什麼事讓人吩咐一聲不就行了,哪有得着您老人家親自跑過來。”計不凡跑到老頭子面前恭敬地説道。
“哈哈,不凡。好久不見了。”老人一臉笑意地看着計不凡。
“是啊。有好幾年了吧。一直想去拜訪洪老,可卻怕擾了你們地清靜,就一直猶豫着。”其實計不凡説的是場面話。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現任的門主是不能往供奉堂跑地。這也是洪門的一個規矩,怕的就是那些進了供奉堂地老人權力之心不死,通過外面的領導者遙控着整個幫派。
計不凡一邊和洪老説着話,眼神也依次和站在洪老身邊的其它洪門同道打招呼。心裏卻是對他們惱怒不已,也不知道他們跟在後面瞎摻和什麼。如果不是怕責任重大到時候不好收場的話,計不凡倒是想把他們都給軟禁起來。
“不凡,我這次過來是想請你賣我這張老臉。大家同是洪門的血脈。互相殘殺的事萬萬做不得。會被祖宗怪罪的。你能不能把人帶回去?我替數萬洪門弟子謝謝你了。”洪老要對計不凡鞠躬。計不凡哪敢受他這個禮,趕緊閃到一邊。
“洪老,我也不是故意要挑起爭端。今天三爺家裏發生的事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説——或者只是聽到一些片面之詞。今天是三爺地葬禮,二爺五爺還有從世界各地趕過來的洪門朋友齊聚一堂,一方面是為了祭奠三爺,另外一方面也是商議如何解決洪門現在內鬥不休地局面。”
“二爺派人邀請我去商談,我是很有誠心地過去了,甚至連個保鏢都沒有帶過去。可是北王卻不同了。他安排屬下在外面胡作非為,用毒把外面佈置的所有保鏢都毒倒,又持槍闖進我們的會談房間,用槍一個個的脅迫我們答應讓洪素素上位——我説的這些韓堂主和其它的各位洪門同道都能給我做證。”
“洪馨聲死了,五爺因為阻止他們的行為也被殺了。二爺被北王控制了。他們要殺我,我雖然逃脱,但是手臂也中槍了。槍口還在,洪老你看——洪老,您老得我們地長輩。可得一碗水端平啊。我只是想為死難者和自己討回個公道而已。可北王他們在做什麼?他們就不是在殘殺同門?”
計不凡的口才是極好的,而且這些事也確實存在。所以説起來也是理直氣壯。甚至連同樣跟在洪老身後一起過來請他平息干戈地洪門同道都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話。那些事他們也經歷過,而些北王的人也太狂妄了,還罵他們是傻帽——或多或少,他們心裏對北王也是有些意見地。
洪老面露難色,這些事他也聽説過,可是事情到底是怎麼樣,他也不清楚。他也是從這一步走過來的,權力鬥爭的複雜性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往往越是容易看到的結果越是假像。所以他剛才才會出聲支持洪素素上位,當然,這和平時她地風評也有關係。
現在想必洪素素已經收籠了洪姓派地力量,而計不凡帶領着數百異姓派的弟子,兩方相見,一個談不好,那就是血流成河啊。這種事是洪老也是供奉堂所不願意看到地。
“不凡,這件事北王剛才對我也有過解釋。其實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據傳那個兇手是青衣門的人混進來的,致公會的韓堂主他們也有這樣的猜測——今天已經夠亂了,大家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將小三的葬事再給辦起來,有什麼問題,大家再坐在一起好好的談談,你看怎麼樣?”洪老看着計不凡勸道。
“哈哈,既然洪老這麼説了。我哪敢不從?行,我聽洪老的,現在就把人帶回去。還請以後洪老能替我們主持公道。”計不凡恭順有禮地説道。
聽到他真的同意把人撤回去,不僅僅洪老一臉詫異,連跟在他身後的一羣人也都是一臉好奇。他竟然會這麼好説話?
“不凡。你能為了洪門大業着想,我非常高興。謝謝。”洪老感激地説道。
“洪老客氣了。”計不凡謙虛地説道。轉過身對甘烈説道:“讓兄弟們都回去吧。”
“門主——”甘烈為難地説道。
“洪老的話你沒聽到嗎?讓兄弟們回去吧。洪老會替我們弟兄討回公道地。”計不凡擺手説道。
“是。”甘烈這才不情不願地回去通知。
“門主,陸爺剛才來電話——”豐雅從車裏跑出來走到計不凡説道。
“陸爺説什麼?”
“他説繼續執行現在的任務。我也向他彙報了洪老出現的事,他説他會給洪老解釋——”豐雅看着洪老説道。
計不凡一臉為難地看着洪老:陸爺的電話。讓我繼續執行現在地任務——洪老,你知道。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陸中天他想幹什麼?電話呢?給他打電話——”洪老氣憤地説道。
然後有人掏出手機給洪老,有人找陸中天的電話。計不凡對着豐雅打了個眼神。帶着他們再次上車。車隊轟轟隆隆地又一次向前開去。
從後視鏡裏看着那一排還在忙活地人,計不凡嘴角扯出一抹譏笑。“豐雅,恐怕這個責任要由你背了。”
“我明白。”豐雅微笑着説道。“只要能對門主有利,在所不惜。”
那有什麼陸爺打電話過來的事,這是豐雅自己捏造的。如果洪老真的撥通了陸中天的電話,兩相一合計,肯定知道是計不凡搞的鬼。秋後算帳的時候,計不凡也只能説是豐雅謊報了情況。
做下屬的。總是要想方設法地替領導分憂才行。當然,還需要替領導背黑鍋。所以,我們的領導者就從來沒有做過錯事。全是下面的人乾的。
“門主,要不要用槍?”豐雅看着前面山坡上的大宅問道。路上並沒有攔截,看來北王是準備用那幢宅子當做阻擋物了。
“速戰速決。”計不凡輕聲説道。
“我明白了。”豐雅和甘烈對視一眼,將計不凡這個含糊不清的信息給吩咐下去了。如何速戰速決?當然是要用槍才夠快了。用刀砍得打到什麼時候?
“素素,你回房裏吧。這裏交給我們就好。他也在,不會有什麼事的。”北王看着下面浩浩蕩蕩地車隊。對洪素素説道。
洪素素看了眼站在遠處不方便和他們太靠近的痘痘臉林楓,輕輕地搖頭:“這個時候,我不能走。”
“可是你要是受傷地話,肚子裏的孩子——”
“後果我知道。可我還是不能走。”洪素素固執地搖頭。“放心吧,我會注意好自己的。”
“水妖。麻煩你了。”北王轉過身看着水妖説道。由他來保護洪素素的安全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大地問題。
“他已經説過。”水妖冷淡地説道。
北王向和其它人一樣守在門口的林楓看了一眼,他又對着自己拋媚眼,然後從口袋裏拔出一把長刀,同時也從腰上撥出了槍。雖然自己這邊不方便第一個開槍。可總是要預防萬
林楓剛才的一番慷慨激昂地演講讓洪門不少弟子記住了他。正在執行任務的幾個洪門弟子看到林楓也被派來守門,都笑着向他打招呼。
“兄弟。你哪個堂的?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剛才你説地話可真是刺激啊——這些事我也聽説過,沒想到是真地。真***——現在供奉堂地老大都看好你了,你這次要發達了——”一個年輕人拍着林楓的肩膀説道。
“有命活過今天再説吧。”林楓笑着搖搖頭。他不是洪門的人,對他們羨慕不已地供奉堂老頭召見沒什麼興趣。但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所以臉上雖然激動,還刻意地壓抑着。很典型地悶騷樣子。
“放心吧。有北王在。我們輸不了。還是第一次跟北王並肩作戰,真刺激——”另外一邊地戰友一臉興奮地説道。
他的話倒讓林楓心裏有些隱隱擔憂。北王在洪門的影響力太大了,重情重義這條在官場商場或者説是在其它的什麼場合,也許會讓人説成是傻帽。可是在幫派裏面。這種人是很受人尊敬和愛戴地。而且北王能力卓越,身邊還有一大羣忠心勇猛的下屬。到時候到底是洪素素做門主,還是他呢?
不過想想北王的為人。這種擔心倒也不是太強烈。就因為他是這種性格,所以很多理所當然做出來地事他卻做不出來。劉阿斗那麼愚蠢為何諸葛亮還死命地扶着他?
有人喜歡權勢,而有些人更喜歡清史留名。
計不凡的車隊在山坡中間停下來,然後豐雅開始把人分成四個小隊,從別墅的四個方向攻擊。他們的目標是抓拿北王和洪素素這兩個洪門叛徒,打的是解救二爺,替五爺報仇的口號。
其它的地方都有高牆攔截,如果不使用重型武器把牆轟倒的話。不太容易進攻。而正門也是攻擊地主力方向,人數是最多的,計不凡親自坐陣指揮。
“可以開始了。”計不凡揮手説道。這又不是什麼部隊演習,還必須得到規定的時候才能動。早一些解決問題才好。他的手機已經恰好地忘記在車裏了,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誰的電話他也不會接了。
如果能幹掉北王和洪素素的話,洪姓派羣龍無首,他就能順勢將洪姓派給吃了。那個時候,他是統一洪門的英雄。到時候,再也不用聽後面那幾個老頭子愚蠢之極的指揮了。
如果這個機會沒有出現地話,他還能繼續等待。也許是一輩子。但既然這個機會主動地掉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就一刻也等不了了。此時不搏何時搏?
撤人?腦袋秀逗了才幹這傻事。
計不凡的人才剛剛爬上來。還沒走到門口。守在大門邊的林楓就一槍幹倒一個,旁邊地隊友臉色大驚,正想提醒他門主有令不許率先用槍,可他已經大聲喊道:“計不凡殺人了——計不凡用槍了——大家快打啊——
大家還真當是計不凡的人率先開槍了,一個個地趕緊把刀子重新插回去。然後從腰上把槍給拔了出來。負責防守其它部位的洪門弟子更是不知道前門發生了什麼事。聽到有人這麼一吆喝,都拔槍射擊了。激烈的攻防戰開始了。
計不凡在前門。自然將這一幕看的真切。沒想到洪門弟子裏面還有這樣的貨色,他這麼一喊,大家都有個先入為主地觀念,到時候責任肯定都是在自己身上。認準了那個痘痘臉,準備呆會兒結束戰鬥地時候把他給凌遲了。
果然,牲口一看到騎士團團長抖出來的兵器就滿臉興奮起來。
想抽可以用鞭子,想砍可以用刀子,想刺可以用匕首,想砸可以用錘斧,想劃沒有刀片快,用起來超級難,收起來不如飛鏢小,放出去不如繩鏢長——如果不是插在腰上感覺很地話,在冷兵器中它幾乎一無是處。
軟劍,在一些人眼裏和自殺劍無異。那不是用來傷人的,而是用來傷已的。如果沒有幾把刷子的,很少敢用這種兵器。可敢把這種武器當作主兵器的,那麼自身肯定會有幾把刷子。
牲口一臉笑意地對騎士團團長説道:很好。很好。我已經記得你了。你是第一個在我面前用這種兵器的人。我知道他很有難度——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只是集體地榮譽。東郭家黑色騎士團。”騎士團團長面無表情地説道。手中的軟臉下垂,像是歐州擊劍先的準備式。明晃晃的劍身,犀利地劍尖輕輕地顫抖,一陣風過,整隻劍就抖動的更加激烈。
“黑色騎士團。好吧。我記住它了。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牲口提着屠刀對騎士團團長説道,有些蠢蠢欲試。
唰!
如毒蛇出芯,剛才還一直輕輕搖擺的軟劍突然間向前竄過去,而目標正是牲口的脖子。這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最難防守的地方。
軟劍的劍尖根本像條左右遊蕩的蛇,沒有固定地一點,在他抖動的範圍內每個點可以用來攻擊,這也是軟劍的優勢之一。讓人不容易找準攻擊點。而騎士團團長顯然對這一塊很清楚。
牲口臉上的笑意消失了,握着屠夫刀的右手緊了緊。等到軟劍離自己的位置越來越近,來到自己的攻擊範圍時,牲口才閃電般地出刀。這一刀大開大闔,而且是全力砍在游過來的軟劍劍身上。
屠夫刀屬於硬性的重力兵器,而且是牲口全力出身。軟劍劍身立即下墜,它本身就沒有承受重物的能力。可是它下去的快,回來的更快,騎士團團長猛地向上抖動手腕,那如靈蛇一般柔軟的劍身竟然纏上了牲口手上的刀子。
牲口連退兩步,軟劍也不依不饒地跟上。它的劍身本來就比屠夫刀要長,所以在距離上很佔有優勢。牲口第一次遇到有人用這樣的兵器,也沒有看到其它的解決方案。看到這軟劍衝是如影隨形地跟着自己,想把刀拔出來都沒有機會,還真是有些吃驚。也幸好殺手的心理素質好,不然這個時候恐怕都要方寸大亂了。對方的難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手上的兵器無法解脱,牲口就一腳往身體跟着劍身趕過來的騎士團團長身上踹過去。騎士團團長猶豫了一下,不想放棄現在在兵器上取得的優勢,想抬起腳準備和他來個硬碰硬。他曾經刻意地練過腿功,應該不會太吃虧。
膨!
兩人的小腿結結實實地砸在一起,牲口的身體搖晃了一下,而騎士團團的整個身體都後退了好幾步。
沒想到腿上的力道比他差了那麼遠,這不得不説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小腿錐心的痛,但這種痛對他們來説是可承受的範圍之內。軟劍一抖,騎士團團長再次向牲口撲過去。
這次他學精明瞭,儘量不要有身體上的接觸。用兵器來制勝。軟劍不適合砍與刺,但可以割,它可以輕易割斷血管與關節處的韌帶,而且揮動起來可以像鞭子那樣速度極快,即使一擊不中只要一抖就可以迅速下一擊,讓人防不勝防。
其實大家不知道的是,軟劍是靠割斷頸動脈來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