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秋風蕭瑟。
北王落莫地*在車邊,身上的黑衣風衣被風吹起衣角,滿頭銀髮也在風中飛舞。點燃一枝煙,在火光名滅間,眼神專注地打量着這個曾經無比熟悉的地方。
石峽子的山石磅礴大氣,既使那幾株百年鳳凰城也有百年的年輪,在鳳凰城這種秀麗明媚的城市很少有這種風格的風景,年輕時候的北王和一個身懷絕藝的人在這個地方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原來最崇拜也最崇敬地人就是他,他以為,自己這一輩子也無法學完他的東西,到達他那種程度。
可是,等到自己羽翼初成展翅高飛時,他卻消失了。門內給了一個叛變的結果,他雖然懷疑,但那個時候他力量薄弱,自己都處處都受到制肘和監視,更枉論有能力去調查他的事。而等到自已有能力去調查的時候,事情已過了多年。真相已經被淹沒在時間的長河中,人也消失了太久。
北王雖然沒有忘卻這件事這個人,卻無法跑到鳳凰城向老傢伙們發難。他的實力在北邊,洪門仍然是由他們在當家作主。所以,因為這些事的隔閡,北王很少回到總部。雖然名義上還是洪門的北王,但相互之間的隔閡卻非常深厚。因為北王的獨立獨行,無論洪姓派還是異姓派都把自己排斥在外,甚至沒有任何一方把自己當做心腹。這樣反而成就了北王。在自己被打入荒涼貧困地北方時。他反而做出了一番事業。
北王每次出門都會帶大量地保鏢,不是他怕死,如果怕死的話,在他一開始就選擇了一方用自己的忠誠和能力去換取權力了。他現在不是在北方,而是在鳳凰城,所有人都把他當作眼中盯肉中刺的洪門總部。以自己今天的地位,他們雖然不敢明着對付自己。害怕北邊的弟兄瘋狂的報復和打擊,但是背地裏肯定會做些小動作。
他不怕死,但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
如果自己死了,無依無*地洪素素會被那兩方給撕成兩半。甚至連那末出生的孩子也難逃厄運。現在。北王不是一個人在活着,他的身上揹負着另外兩個人的生命。
今天卻是個例外,北王是獨自一人出門地。約他的人是異姓派新冒出頭的人物漁夫。
對於這個人,北王是有些顧忌的。自從他的加入後,異姓派兵多將少的局面很快就扭轉過來。在自己和他地幾次衝突中,還被他佔了上風。
可是今天卻接到他的電話。他約自己在這裏見面。雖然那麼多年不曾見面,也沒有任何方式地聯繫。但是,北王還是很快地就聽出他的聲音。當他把見面地點約在這個地方的時候,北王心中再次確定自己的猜測。
沒想到他還活着。北王地心裏又是激動又是忐忑。
沒想到再次見面會是這樣地局面,希望別讓我為難啊。
彈落手中的煙蒂。準備再點燃另外一根煙地時候。北王聽到了有人的腳步聲傳來。掏煙地動作放棄了,北王警惕地看着來人的方向。
在黑暗中。一個男人緩緩走出。雖然那張臉讓北王大吃一驚,但是從那閒庭信步地氣質。他就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洪門裏面,也只有現在的門主計不凡和豐雅有這般從容優雅。其它人是拍馬難及的。
男人一身棉布長袍。腳下是雙敝口布鞋。這種行頭和北王身上的西裝大衣是截然相反的兩種風格,兩人站在一起甚至讓人覺得有些突兀。
男人走到北王三米遠的距離時停了下來,對着北王微笑:“成熟了,也謹慎了。”
一句話,就讓北王地鼻子酸酸的。
多年的摸爬滾打,原來以為自己的意志堅硬如鐵。既使被人砍傷被子彈擊中他也沒有想過能有眼淚流出來。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只是看到這個男人的微笑,聽到他説自己‘成熟了’,然後眼睛就有些濕潤。
“你——還好吧?”北王也想笑,但是笑不出來。所以在説出這句話的
“能夠活着,還有看到你。我很好。”男人點點頭。
然後就是長時間的沉默,問候過了,又沒有酒能夠一醉方休。現在兩人的情況更不能抱頭大-
那麼,接下來就是要談正題了嗎?
北王掏出煙,遞給對面的男人一眼,他笑着擺手。“不會。記得你以前也不抽。”
北王苦笑。自己給自己點燃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後,心情才平靜下來。他現在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抽煙的情景,那是自己剛剛到北方的時候,第一天就被人給暗算了,背後中了兩顆子彈。當時自己在哪邊什麼都不是,沒有人管自己的死活。更沒人會願意把自己送到私人醫院。
是一個和自己一起過去的兄弟給自己把子彈給挖出來的,也是那時候,他給自己點燃了第一根煙。他説:“大哥,抽根吧。就當是麻藥。”
從此,他便喜歡上了這種能夠麻醉人的思維和情緒的‘精神麻藥’。
“回來了,怎麼不找我?”北王看着面前這個男人,問道。雖然在身高上自己比他高出一頭,但是從小的經歷和壓力,讓他覺得,站在他面前的,仰視的那個人一直是他。
“不方便。也不適合。”男人搖頭。“素素還好吧?”
“很不好。”北王沉默了一會兒,心疼地説道。
末婚先孕,行動被人監視,生命被人窺探。每個人都想找到她的把柄和證據,無數的人以各種各樣的藉口想接近。現在身邊幾乎沒有可用之人,無論是保鏢還是服侍的傭人,大部份都是自己從北邊找過來的可*之人。
這個鳳凰城,沒有人可以相信。
這還是次要的,懷孕的女人是心理最脆弱的時候。別的女人可以依*在自己男人的懷裏,她沒有。別的女人能得到最悉心體貼的照顧,她也沒有。別的女人只需要好好的照顧好肚子中的寶寶就好,而她不行。她需要承擔的也太多,所想的也太多太多。
雖然自己儘量地把擔子都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可是,她的心情調劑卻不是自己所擅長的。
北王説話的語氣有些賭氣的成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平時處在任何事都能波瀾不驚,可是今天心情卻總是受到影響。甚至,年齡和思維還有倒退的趨勢。
他心裏確實有些想法,他是因為他和洪素素的哥哥才不顧忌自己以後的發展和地位,毅然站在了洪素素這邊。這次不僅僅是和異姓派鬥爭,甚至連洪姓派也得罪了個徹底。洪姓派的老傢伙們都在商量要把自己的‘洪’姓給去掉。可是他呢,回來了卻站到了異姓派那邊。成了自己的對手。
北王覺得,素素現在所受的苦難和自己的壓力當中,他也有一份的責任。
“素素的事我知道。雖然你保護的很好,但還是有一些流言傳了出來。委屈她了。我走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但是我想,經歷了這麼多的苦難,她一定變得很堅強了。她能夠承擔的下任何的挫折和磨難。也只有這樣,才是我們洪家的好孩子。”
“我知道你怪我,這次我回來是報仇的。而仇人卻是自己內部的人。現在你每天都會和異姓派的人發生衝突,如果我回到素素身邊,被洪姓派的人知道了——你的壓力會更大。現在素素不方便出面,忠於洪家忠於她的人也都沒辦法出頭替她説話。兩方面同時開戰的話,你會吃虧。”
北王沉默了,心裏也好受些。他説的是實情,可是這種實情又讓他很無奈。扛着這麼重的擔子,他也有感覺疲憊的時候。
“你找我——只是為了向我解釋這個?”北王聲音低沉地問道。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那就好了。
“我是受人之託來找你的。”男人説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任何尷尬,還是那幅雲淡風輕地樣子。或許是那張臉傷的太過於嚴重,讓人看不到其它的表情吧。北王看到他的臉時,心裏隱隱的疼,當年,他是多麼瀟灑不羣的人物,自己一直羨慕的不行。沒想到卻成了這麼個模樣。
“誰?”
“計不凡。”
哐!
北王丟掉手中燃燒了一半的煙,皮靴重重的踩在上面。抬起頭看着對面的男人,説道:“師父,你讓我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