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和公主都脱口道:“難道那大丫頭,竟然是狐?”
方一甲用力一揮手:“那倒不是,我以為是飛來豔福,誰知道那大丫頭是有求於我,所以才讓我嚐了甜頭的,姥姥,這丫頭……”
方一甲在後面,頗説了些不堪入耳的粗話,來形容那個大丫頭的好處,他在那樣説的時候,半眯着眼,神情十分陶醉,顯然這次豔遇,給他的印象十分深刻,他現在想起來,還大有回味。
這次豔遇給方一甲的印象,確然十分深刻,但比起後來又發生的一些事來,也就不算甚麼了!
當紅燭高照,長身玉立的大丫頭,羅襦輕解,一身雪白的皮肉,粉光緻緻,俏生生地站在方一甲的身前,低着頭,搓揉着粗大烏亮的辮梢時,紅燭的燭光閃動,此情此景,確然令方一甲色授魂予,不知人間何世。
及至温香軟玉懷滿抱,真個銷魂之後,大丫頭如依人小鳥,偎在方一甲的懷中,幾番欲語又止。方一甲是老江湖了,自然知道大丫頭必有所求,所以他一面雙手在她的身上搓揉,一面道:“你想要些什麼,只管開口!”
方一甲才嚐了甜頭,在佳人面前作許諾,自然豪氣干雲,當時他心中想,對方是丫頭,總不會有什麼過份的需索的。誰知道那大丫頭一開口,卻令得方一甲嚇了一大跳,大丫頭的聲音十分甜膩:“你是販人蔘的,能把上好的野山參,給我幾斤?”
她一開口,竟然要“幾斤”上好的野山參!那直是獅子大開口之至了,方一甲不怒反笑:“你要那麼多人蔘幹什麼?當柴燒?”大丫頭的回答,更是令方一甲啼笑皆非:“有一個人身子……很弱,聽説人蔘大補,所以……”
她話還沒有講究,方一甲已經一下子把她推了開去!因為方一甲聽出,大丫頭口中的“有一個人”,分明是一個男人,方一甲的反應,是任何男人正常的反應,他不但推開了大丫頭,而且,還現出十分厭惡的神情。大丫頭也知道自己惹了方一甲的不快,她急急道:“你別見怪,那人絕不是什麼低三下四的人,那人極受樂家上下的尊敬,樂家的幾個姑娘,甚至都輪流服侍他,我是想令他身子強壯些,感謝我的好處,好叫我日後的日子過得好些,有一次,我還聽得樂老爺子説,這個人是他們一家的大恩人──”
大丫頭急急地説到這裏,方一甲已忍無可忍,用力在她的豐臀上,重重拍打了一下,斥道:“你胡説八道,亂七八糟,在説些什麼!”
大丫頭苦着臉:“真的,我説的全是真的!方爺你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人?那也難怪,許多人都不知道,我也是有一次,老爺派我去服侍他一兩天,才知道有這樣一個重要的大爺在!”
方一甲仍然絕不信大丫頭所説的一切,他又拍打了大丫頭一下:“哼,你也跟他──”
大丫頭身子亂晃:“沒有……沒有……不是我不想,是那位大爺根本不讓我接近他……所以我才想到……他可能是身子弱……”
方一甲這時,心中也有幾分起疑,因為大丫頭所説的事,聽來雖然荒謬之至,但是以大丫頭的見識而論,她是決計無法瞎編出來的。
可是,那個人,究竟是什麼人呢?
他一面想,一面道:“那人要是身子弱,他既然是樂家的恩人,樂老爺還會少了人蔘給他吃?”
大丫頭聽了,一臉委曲的神情,欲語又止,方一甲催了她幾次,她才道:“本來我也不應該在背後説老爺的不是,可是事情實在很過份,老爺一面説那人是恩公……又説什麼……若不是有了這個人,也不會有黃金屯子,可是對那人,卻又刻薄之極。”
方一甲聽到這裏,心中更是疑惑,他笑了起來,把大丫頭摟在懷中,笑道:“派你去服侍他,也不算刻薄了!”
大丫頭撒了一會嬌,才道:“真是刻薄,一共是一天半,那人只吃了兩餐,吃的也不知是什麼,看來像是麪糊,又酸又臭,像是發了餿一樣,可真怪,那人倒像是吃得十分有滋味!”
方一甲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這個人住在什麼地方?”
大丫頭立時道:“住在宅子的中間,要經過老爺子住的院子才能進去!”
方一甲捧住了大丫頭的臉:“你能帶我去見他?”
大丫頭現出十分黯然的神色:
“老爺吩咐過,絕不能對任何人提這個人的事,不然的話,要活活打死,我……已經對你説了,可不敢……帶你去!”
方一甲説到這裏,公主笑了起來:“什麼活活打死,也只不過是恐嚇,這女孩子膽子太小!”
年輕人和方一甲都默然,過了一會,年輕人才道:“在那種地方,那種時候,以樂家的財勢,打死個把丫頭,也是閒事,誰會為丫頭出頭?”
公主看到年輕人神色凝重,知道他説的是實情,所以也就不再説什麼。
年輕人問:“後來,她終於不肯?”
方一甲感嘆:“不肯,隨便我許她多少好處,答應替她贖身,她都不敢,只是把如何到達那個神秘人物的所在,告訴了我,事情是極怪,要到那人的住所,不但要通過暗門,而且要繞過地道!”
年輕人皺着眉:“黃金屯子中的怪事真不少,可是那個,和‘鬧狐’又有什麼關連?”
方一甲道:“你別心急,聽我説下去!”
他説了這一句話之後,又沉默了片刻,盡力在回憶着往事,上了年紀的人,有人來和他説陳年往事,他總是很歡迎的,方一甲也不例外,看來,這時他也根本不是在滿足年輕人和公主的要求,而是在滿足他自己又可以舊夢重温,何以他要把這個舊夢説得十分詳細?
方一甲雖然疑惑,可是他卻相信了大丫頭所説,樂家大宅之中,有一個這樣神秘莫測的“恩公”在,他向大丫頭問了很多有關那個人的情形,可是卻又問不出所以然來,因為大丫頭就是去送了兩次飯,她試圖勾搭那人,都被那人一下子推了開去,下的手還極重,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之意。
那人好像不愛光亮,所以屋子十分暗,看不清他的臉,只是注意到那人的雙眼賊亮──像一頭貓。大丫頭自己解嘲説:“要不是他用那賊亮的眼睛瞪着我,我才不會向他賣弄風騷!”
那人戴着帽子,雖然是漠北苦寒之地,可是屋子內十分暖和,沒有必要戴帽子,可是那人卻戴了一頂極大的帽子,看來很怪。那人也沒有對她説過話,只是發出了幾下很粗的聲音。
根據大丫頭所述,自然無法知道那神秘人物,是何等樣人。於是方一甲在接下來的幾天之中,就留了心,向樂家的人,打聽那個神秘人物的事,用的自然是旁敲側擊,不露聲色的方法。可是卻一點消息也得不到。
為了要得到消息,方一甲甚至不擇手段,向樂家的那兩個“姑娘”下手。樂家那兩個姑娘,合宅上下,稱她們為四姑娘和五姑娘,是樂老爺子的女兒,早已過了嫁人的年齡。
也不是貌不如人,而且又是樂家這種好人家,説媒的早十幾年,要用大車一車車來載,可是不論是什麼人家來説媒,樂老爺一律拒絕。
等到早幾年,關外四大馬場之首,場主的兩個兒子,託了極有面子的一個前清的舉人來説媒,也遭到拒絕之後,媒人才算是絕了跡。大家都知道,樂老爺子是鐵了心,不讓這兩個女兒嫁人的了。這種行為,自然十分乖張,當然也引起了種種的猜測,可是樂老爺子也不理會。這兩姐妹,年齡相差不過一年,平日不怎麼見人,方一甲由於熟了,間中能和她們相見,自從有了想探聽樂家大秘密的心之後,他就下了決心,故意在有意無意之間,用言語撩撥她們,倒也大有成效,令得這一雙老處女春情盪漾,看來只要方一甲開口,兩個人都肯和他私奔了。
可是,正當方一甲問到那個神秘人物時,兩姐妹立即面色大變,從此不再和方一甲見面。
還好,她們沒有把方一甲的企圖泄露出去,所以方一甲仍然可以在暗中活動──他決定不再在人們的口中探聽消息,而揀取直接的行動,照那大丫頭所説的去路,去看那神秘人物。
他試了三次,都沒有成功,第四次,通過了地道,自一口井中攀了出來,到了一個院子,恰好看到樂老爺子和他的兒子,一起自一間屋子走出來。
樂老爺子年逾古稀,身子十分壯健,他兒於卻早已染上了鴉片癮,面色蒼白,身子瘦弱,在樂家,只是一個虛空的存在,只像一個影子。
方一甲一見兩人,就躲到了一株大樹之後,他看到樂家父子到了井前,才明白那暗道是出入的唯一通道,他不禁叫了一聲“好險”──要是早一刻,他也在地道之中,和樂家父子相遇的話,那才真是狹路相逢了!
樂家父子到了井旁,停了一停,並不立即下去,老爺子嘆了一聲:“他遲早要走的,我已經老了,你年紀輕,也不想想辦法!”
樂老爺子在説出幾句話的時候,憂形於色,可是骨瘦如柴的樂家大少爺,那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走就讓他走吧,本來就是天上掉下來的財數,這些日子來,也夠多了吧!”
樂老爺子頓足:“你們知道什麼,看來多,他用去了十之八九,留下的有多少!”
樂大少爺聳了聳肩,沒有什麼表示,就跨進了井中。樂老爺子在井邊又站了一會,轉身望着剛才出來的那屋子,神情焦慮,雙手握拳。
這一番對話和情景,看在方一甲的眼中,方一甲更是莫名其妙!他只是可以肯定,果然有一個神秘人物在,而且在言談之中,他知道這個神秘人物和樂家的財富積累,有看極大的關係──簡直是這個人如果一走,樂家的財富就會消失一樣!
所以,樂老爺子才會那麼焦急!
這簡直難以想像之至,眼看着樂老爺子又跨過了那口井,方一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向那屋子,來到了門前,略停了一停,才去推門。門只是虛掩着,他推開了一些,才想起就這樣衝進去不是很好,所以就在門上,敲了兩下。
他一敲門,就有反應,只聽得屋內傳來了粗聲粗氣的一下聲響,也不知算不算是答應。方一甲大着膽子,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子的格局,和一般巨宅相類,方一甲剛才聽到聲音自左首傳來,所以一進屋,就轉向左,來到了一扇門前,又輕敲了一下。
裏面傳來了一個很粗的聲音:“你是誰?”
這一問,本來十分難以回答,但方一甲十分機伶,他想起大丫頭留被派來臨時服侍這神秘人物,所以他道:“東家叫我看看,大爺有什麼需要!”
他説着,一面已不等房內再有什麼反應,就逕自推開了門,一步跨了進去。
雖然這樣做,不是很合適,可是如果那神秘人想拒絕,也來不及了。
他一進門,就看到房間內十分黑暗,正如那大丫頭所説的,首先看到的,是黑暗之中,一對賊亮的眼睛!
“賊亮”是一個形容詞,意思就是極亮。
那對眼睛,亮得異樣之極!
方一甲説到這裏時,把他自己的睛睛眯成了一道縫。公主在這時候道:“方先生,你也目光炯炯,十分逼人!”
方一甲只是感嘆:“我這種目光算是什麼,那人的雙眼在黑暗中放光,簡直是駭人之至,我一看,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這不是人,人是不會有這樣眼光的,那一定是什麼妖物,更可能是狐!”
年輕人和公主同時吸了一口氣,到這時,他們才知道,方一甲所謂“鬧狐”,鬧的原來是男狐!
由於方一甲有了先入之見,認為那人不是人,而是狐,或類似的精怪,所以接下來,雙方的應對,就不免有點古里古怪。
先是那人開口──那人想是也覺得自己的目光太過不尋常,所以他在方一甲一進來,逼視了他一會之後,就半轉過頭去,使方一甲不再接觸到他那異樣的眼光,然後,他粗聲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從他的語氣和責問聽來,他顯然對方一甲的出現,十分不友善。方一甲吸了一口氣(沒有因此聞到什麼特別的狐騷味),這時,方一甲的心中,疑惑程度已到達了頂點,因為這時,他已經看清,那人的頭上,戴着一頂相當大的帽子。
在苦寒之地,人們所戴的都是皮帽子,如果是一頂狐皮帽子的話,由於狐的毛長,帽子的耳貼一翻上去,帽子看來也會很大。可是這時,在陰暗之中,影影綽綽看來,那人所戴的帽子,又不像是毛皮帽子,只是老大的一團,也看不真切。
方一甲定了定神,才開口:“您對樂家有恩,樂家對你的供奉,實在太差了!”那人像是不很聽得懂方一甲的話,反問道:“供奉?”
方一甲道:“是啊,反正你遲早要走的,不如移駕到我那裏去,我定然好酒好魚供奉您。聽説您在這裏,吃的東西竟然又酸又臭!再者,我是參客,有的是上佳野山人蔘,恐怕對您的修為,也有一定的幫助!”
方一甲這時,認定了對方是狐不是人,所以起了私心。他心想這狐,能為樂家帶來滾滾財源,若是能把他接了去,豈不是等於遇到了財神?
他為人極度機伶,在剛才樂家父於的對話之中,聽出了一些端倪,就用來發揮,鼓起三寸不爛之舌,想把狐仙請回去。
他説完了那番話之後,有極短暫時間的沉默。接着,便是那人發出粗嘎的聲響的大笑聲:“我不知道你在説什麼,可是我肯定你必然弄錯了什麼!”
方一甲説到這裏時,神情突然激動了起來,不但睜大了眼,而且站了起來,坐下,又站起,然後不斷來回走動,腳步十分沉重。
年輕人和公主知道,接下來一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不然,不會事隔那麼多年,方一甲回憶起往事來,仍然如此激動。
方一甲連喝了三小杯人蔘酒,臉上有點發紅,這才坐了下來,道:“接下來的情形,我一直想不通是什麼情形。我知道我自己,一定是誤打誤撞,做對了一些什麼事,可是又不知道做對的是什麼!”
年輕人笑了一下:“你的話很難明白,是不是可以詳細説一説當時的情形!”
方一甲有點煩躁:“我正準備説哩!”看到他這種情形,年輕人和公主不敢再催他,他又過了幾分鐘,才漸漸恢復鎮定。那時,方一甲聽得那被他認為是狐的神秘人這樣説,他略想了一想,用十分小心的語氣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但是我知道,您……不是人。”
方一甲説出這樣的話來,確然需要相當的勇氣,同時,也要有應付尷尬場面的本領。因為在中國話之中,“不是人”是一句十分嚴重的罵人的話。而方一甲在和那神秘人的談話之中,一直用十分客氣的稱呼“您”。所以“您不是人”這種組合,完全不合乎語言的常規,聽來也就十分怪異。
當然,方一甲這時説對方不是人,絕沒有罵人的意思,他是説對方不是人,是狐仙,或者是別的什麼精怪,例如和狐仙相類似的“五通神”之類。
他認定了對方是狐仙,這時想用言語來試探,從試探中得到證實,又不能得罪對方,想起來,他這句話,並預算是最得體的了!
雖然如此,他在這句話出了口之後,仍然惴惴不安,等候着對方的反應。那神秘人物沒有出聲,陰暗之中,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如何。那一段時間並不算太長,可是方一甲卻等得汗水涔涔而下。
那神秘人物終於開了口,他粗嘎的聲音,聽來有點不快:“你別胡亂猜測,也別再來這裏,對你沒有好處!”
方一甲聽對方沒有直接否認自己的猜測,心頭不禁怦怦亂跳,再一開口,他已改了稱呼:“斗膽請大仙移駕,不知可蒙大仙俯允?”
想不到他説得那麼客氣,“大仙”的反應,卻不合情理之至,先是“呸”地一聲,然後叱道:“快走!什麼大仙小仙的,我是什麼仙了?”
方一甲雖然受了責斥,可是仍然不肯死心,他不敢説出一個“狐”字來,只是道:“大仙蓄養了……賜給樂家四條金龍,替樂家運金子,這事……人人皆知,大仙何必獨厚樂家?”
四條金龍運金一事,雖然傳説甚廣,但是沒有人知道暗中還有一位“大仙”在,方一甲那時這樣説法,自然是暫時編出來的。
誰知道他的胡言亂語,反令得“大仙”又沉默了一陣子,在沉默之間,迸發出了“啊”地一下低呼聲,像是方一甲的話,給了他相當程度的震撼。
接着,神秘人道:“什麼四條金龍,都是傳言,你可以去看一看,就明白了。看了以後,也可以説給別的人聽,是怎麼一回事……”
方一甲又驚又喜:“去看一看,看……四條金龍?到哪裏去看,請上仙指點!”他滿口“大仙”、“上仙”亂叫,那神秘人很不耐煩,伸手揮了一揮:“去問樂家的人,自然知道:別來擾我,我有很多事要做!”
方一甲怔了一怔,他自然早已知道,樂家大宅之中有禁地,不讓人接近的,多半就是那個地方。這時,他為了討好,又説了一句:“上仙可有什麼事要小可代辦的?小可定當盡力!”
那神秘人用十分粗嘎的聲響笑了起來:“我的事,只怕沒有人能幫得了!”
他説了這句話之後,長嘆了一聲,嘆息聲聽來,竟是十分悽愴:“真的沒有人可以幫我,只剩下我一個了!”
方一甲説到這裏,又停了下來,望着年輕人和公主:“他這樣説,是什麼意思?”
年輕人道:“自然是説他十分孤單,沒有人可以幫助他,他處境十分不好!”
方一甲神情迷惘:“可是他有那麼多黃金,什麼事情不好辦!”
年輕人皺着眉:“黃金也不是萬能的!”
方一甲搖着頭:“若是那麼多的黃金,仍然不能幫助他,那真的沒有什麼人可以幫他了!”
公主問:“後來怎麼樣?”
方一甲神情憤然:“當下我被……趕了出來。我向樂老爺子隱約提過,想去看看那禁地,樂老爺子當時就十分冷淡,我一氣之下,就效法令叔,私自去探索,看到的情形,真叫人吃驚!”他停頓了片刻,才又道:“雖然不是真正的金龍,可是那一定是金子,是溶了的金汁!那麼多,看得我全身發僵,我決定再去見那人,可是沒有成功,在那道暗門之前,就被擋了回來──所以,我偷窺禁地的事,他們……有可能知道。樂家供養了一個狐仙,那狐仙為他們帶來了無數的黃金!”
黃金是古今中外無人不喜的東西,方一甲雖是豪富,但是在這樣説的時候,也掩不住欣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