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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四海梟雄

    灑着分離的淚水,灑着相思的紅豆,在叮嚀聲中,珍重聲中,金雷握着小蝶的手良久無語,兩人年紀雖小,孤島的相聚,患難時的艱苦,花前月下的情意,一絲絲,一縷縷,全飄晃在兩人的眼底,有如昨日的影子,甜蜜和心酸,全泛進兩人的心湖

    一聲低幽的話聲飄來,道:雷,你會懷念我嗎?

    金雷苦澀地道:當然會懷念你,只是一個男人有自己的前途和抱負,他不能一輩子離不開自己所愛的人,正如一個孩子,他自孩童至長大,總有一天要和父母分離,他必需要學着獨立,學着成長,否則便會被社會的巨浪吞沒

    小蝶眸中含滿了淚水,道:我知道我無法永遠的把你留在身邊,也不能讓你永遠的守着我而默默終生,但我僅有一句話要告訴你,我永遠的等着你

    金雷拍着她的玉手,道:我會回來的,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兩位恩師

    小蝶點頭道:當然,我會照你的話去做。

    兩人頓時又沉默的凝神着,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在盪漾着許許多多話的眼神里相互間突然有種從未有過的理解,無限的情愫和衷心,全在眼神中發現出來。

    金雷鬆開手道:再見——

    小蝶雖然面靨上帶着一絲別離的強笑,卻禁不住眸中的淚水顆顆滾下來,她揮揮手低柔地道:我祝福你

    金雷投下那最後的一瞥,突然轉身行去,他雖然不忍驟然和自己所愛的人分離,但江湖的大漩渦已在等着他,像一股浪潮一樣推動着他,使他不得不往那條路上走。

    揮手再揮手,小蝶的手一直在搖着。

    直等金雷那寬闊的肩背,緩緩的消逝在她的視野裏,她再也剋制不住,自己情感的迷失,捂着臉輕輕低泣起來。

    突然,一隻温馨而有力的手掌,輕輕拍在她的肩上,藍小蝶震撼着轉過身來,只見碎心客和血影人悄悄地站在身後,正淒涼的望着她

    藍小蝶淒涼地道:他走了

    碎心客長長的嘆了口氣道:讓他去吧,他該是奮鬥的時候了,他命中已註定是江湖客,誰也留不住他,誰叫他身上有那麼多的仇

    一個人命運的轉變,是永遠也料想不到的,金雷是不該生在這個世間,既然生下來,便不該帶來那麼多的仇恨,也許這正是上蒼給他的折磨,要他經過一段艱苦的日子之後,再使他成為一個英雄和偶像

    金雷落寞的踏上征途,揮灑着無限的愁緒和離情,一路上孤獨地走着,當他沒有離開小蝶的時候,他渴望自己能在無垠的原野上馳騁,他渴望江湖中游戲風塵的生涯,更渴望英雄的行徑和俠義,但當他真正遠離了他所錘愛的人時,他突然發現失落的遠比得到的要多得多

    唉!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還想這些幹什麼?

    他孤獨的一個人在路上低着頭行走,突然覺得一個人撞向自己身上,本能的一個閃身,突然一聲輕吟,嗆的一聲,眼前一個藍袍人手中已多出一柄長劍

    那柄劍是金雷最熟悉不過的,他想起爹爹為了這柄劍而喪生時,雙目之中立刻泛射出一股殺氣,顯然這藍袍人在和他身子一撞的剎那間,迅速地將金雷揹着的碧血劍拔將出去,以金雷目前的身手,能讓人輕易的把身上佩着的長劍拔走,那麼對方的這份身手也是十分驚人的了。

    金雷怒聲道:你幹什麼?

    那藍袍人連正眼也不瞧他一下,輕輕用手指彈着那柄碧血劍,讚不絕口地道:好劍,好劍,可惜,可惜。

    金雷朝前移出半步,道:可惜什麼?

    那藍袍人目光註定在長劍之上,道:可惜你不配使這種劍,唉,名劍神物擇主不易,它落在你的手上,等於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不是可惜又是什麼?

    金雷大笑道:這麼説此劍若是落在你手裏便不可惜了。

    藍袍人凝重地説道:可以這麼説。

    金雷冷哼一聲道:這麼説閣下是有着足可傲世的身手,和不凡的藝業了?

    藍袍人緩緩地揚起臉來道:剛才我用的手法,你可看清楚了,一個武人的第二生命,便是兵器,所謂劍在人在,器毀人亡,而你雖然有這麼一柄名劍,卻被人輕易地拿走,這對你來説,你的確是不配擁有它

    金雷冷笑道:攻人不備算得了什麼?

    藍袍人不屑地道:這正是最高明的手法,攻人不備,制人於先,如果我告訴你了,再把你的劍奪來,嘿,朋友,我看你還是磨磨刀子,一刀抹脖子算了,也少在江湖上丟人

    金雷雖然頗為憤怒,但身份不明的藍袍人,説的並非是沒有道理,剎那間,金雷覺得自己確實遇上勁敵了,他凝重地道:

    朋友,你説的固然有道理,可是我姓金的並不是怕事之輩,你能從我手上奪去我的劍,我也從你手上再奪回來!

    藍袍人斜視了他一眼,道:但願你有這種本事。他面上一冷道:告訴我,這柄碧血劍是從哪裏得來的?

    金雷哼了一聲道:這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藍袍人面上愈來愈冷,道:據我所知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曾為這柄劍而喪生,凡擁有碧血劍的人,沒有一個人有過好下場,也沒有一個人能保有三年以上,而你年紀輕輕如何能

    金雷怒道:這都是廢話,你管不着我怎麼弄來的,現在我所要做的,是如何從你手上把碧血劍奪回來。

    藍袍人冷笑道:你恐怕永遠沒有這個本事。

    金雷聞言大怒,這藍袍人今日所説,沒有一句是瞧得起自己的,他少年性傲,血氣方剛,如何能忍受得了對方這種冷嘲熱諷?他右掌一擺,道:有沒有這個本事,這要看我倆的動手情形了。

    他身子一弓,有若急射而去的箭矢,照着那藍袍人的身前躍了過去,只見他伸手一個疾抓,朝那藍袍人的腕脈扣將過去。

    藍袍人絕沒料到這青年人的功力精進如此,也絕沒料到他有這樣快捷的身手,一個疏神居然被金雷扣個正着,連動都沒有辦法動一下。

    但藍袍人也非普通之輩,雖然在輕敵之下,被金雷扣住腕脈,可是卻急伸大掌迅快的,朝金雷的右掌拍了下去。

    如果金雷不鬆手退避,這一掌一定狠狠地拍在上面,如果金雷鬆手的話,那柄碧血劍欲想再奪回來,恐怕便沒有這麼簡單了。

    此刻藍袍人右手握劍,卻被金雷扣住腕脈,他根本無法利用長劍攻擊金雷,而此刻雙方都是箭在弦上,欲罷不能,誰也不肯收手。

    金雷嘿地一聲道:我斷一隻手,你也要給我毀一條臂。

    他五指加勁,扣住對方的腕脈不放,藍袍人只覺對方指上的力道太過於強大,整條右臂幾乎麻木,差點逼得他鬆掉手中長劍。

    他狠聲道:咱倆就同歸於盡。

    他那左掌一拍而落,堅強的掌勁,襲體砭肌,眼看這一掌要落下去的時候,金雷突然左臂斜斜格上,中途把那瀉落的一掌化解開去。

    啪——地一聲,兩人身形同時一震,互相貼近地凝視着,江湖上貼身肉搏的機會少之又少,像這種雙方只能運用左手攻擊的陣仗更是鮮不多見,尤其雙方都是江湖頂尖高手,誰也不願貼身搏鬥,因為這種打法稍有不慎,便要殞命當場。

    倆人俱出左手愈打愈疾,誰也不敢停懈,由於太過於接近,力道無法發揮,這種打法全憑個人技巧。

    藍袍人滿頭是汗,大聲道:你放手。

    金雷冷冷地道:我放了你,碧血劍也永遠奪不回來了。

    藍袍人嘿嘿地道:你以為這樣便可把碧血劍奪去?

    金雷怒聲道:至少你也帶它跑不了。

    藍袍人聞言一凜,他見這軟硬不怕的青年,身上散發着一股蠻不認輸的強悍,深知這種人説得出做得到,要他罷手,斷不是件容易的事。

    藍袍人雙眉一鎖道:你要跟我耗下去。

    金雷冷笑道:如果我拿不回碧血劍,決不放你。

    剎那間,這兩個人又劈啪劈啪地動起手來,這兩人愈打愈快,誰也不肯相讓,誰也不肯鬆手。

    這情形卻落進遠遠的一個人眼裏,但站在那裏沉默地凝視了許久,雙目緊緊地落在那藍袍人的身上,似乎是極不願和這個人碰面,儘量在避閃着他的眼神。

    這個遠遠站着的人自言自語道:這是我動手的機會。

    他突然閃動着幽靈樣的身子,迅快而難以形容的,悄悄掠了過去,在電光石火間,舒指輕輕一點那藍袍人的右肘,碧血劍突然自藍袍人手中掉了下來。

    藍袍人一顫道:你——

    這個動作快速的人,拿着碧血劍頭也不回,拔足奔跑而去,眨眼之間便沒了蹤影,快得簡直使人想不到。

    藍袍人身子一縮道:你還不給我放手。

    金雷大聲道:我為什麼要放手?這個人明明是你的人,你想把這柄劍交給自己人,便可一溜了之,沒這麼便宜,我的碧血劍在你手上失去,便要從你身上找回來。

    藍袍人暗暗一嘆道:這個拿劍之人我真不認識。

    金雷一掌揮去,道:誰相信你的鬼話?

    他這一掌是在含憤之下出手,出手之快,殊出藍袍人的意料,藍袍人此刻腦海中全是那奪劍之人的影子,根本沒留意金雷這一掌拍來。

    嘭——

    藍袍人全身大顫,身子頓時被這一掌打翻出數步之外,他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揚着手臂,道:是他。

    金雷躍身而至,道:誰?

    藍袍人抹抹嘴上血漬,道:反正這個人是我熟悉的人之中的一個,憑我查大海的雙眼,還怕他給我逃出手掌去,哼哼!

    金雷怒聲道:果然是你的朋友,哈哈,你想用這種方法,把我的長劍奪去。朋友,你也未免把我看得太低能了一點。

    藍袍人怒道:你去打聽打聽我查大海可是這種人。

    金雷怒道:你查大海也不過是雞鳴狗盜之輩。

    這話一出,立時查大海的神情慘變,他彷彿是受了莫大的侮辱似的,臉上蒼白,雙唇呈紫,連那件藍袍都不停的抖顫。

    他顫聲道:你該死的。

    原來查大海的母親查大媽,是江湖上名揚四海的盜門祖宗,她扒竊神技,當真是空囊取物,任何東西,只要瞧在她的眼裏沒有不能扒來的,在江湖上可謂沒有失過風,但有一年不知怎的被人弄斷一臂,查大媽痛絕在家,閉門謝客,洗手不幹,但江湖上提起獨臂查大媽無人不知。

    查大海是查大媽的獨生兒子,雖然出生盜門,可是他卻出污泥而不染,痛心惡絕地從不幹這種事,金雷無意説他是雞鳴盜狗之輩,使他心中一痛,恨不得和金雷放手一拚,當然金雷決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多因果。

    金雷怒聲道:你才該死,奪了我的劍還

    查大海憤憤的道:你剛才説誰是雞鳴狗盜之輩。

    金雷大聲道:你——

    查大海面上一寒,道:好,姓金的,你給我記住,碧血劍我一定奪回來還給你,不過等我還你碧血劍的時候,咱倆非好好的打上一場不可。

    金雷雙掌一合,道:現在動手也是一樣。

    查大海悲笑道:我現在和你動手,無異承認自己是雞鳴狗盜之輩,等我把碧血劍找回來還給你時,這雞鳴狗盜之事,恐怕就要澄清了。

    金雷不屑地道:假如閣下真是光明磊落之士,剛才也不會伸手奪我的碧血劍,今日不管怎麼説我還是認定你是偷劍賊!

    查大海吼道:偷劍賊,這名字更不雅!

    金雷也叫道:這總比小偷要高明多了。

    查大海一愕道:小偷

    他全身像是被毒蛇重重的咬了一口似的,神色更加蒼白,他記得自己在懂事之後,跟着查大媽遠去洛陽參加三年一度的盜門會宗大會時,當時名重武林的各派高手也都會聚洛陽,觀看盜門各路會聚的三隻手,因盜門以查大媽為首,把歷年扒竊偷摸過來的名貴物品,在洛陽東胡同擺了起來,那時盜門偷來的東西,全以武林人物的東西為主,不論何人,只要認出擺在那裏的東西,説明在哪裏遺失的,只要説對了,俱可領回去,這是盜門特別舉行的三年一會,主要是欲使盜門,能在江湖上佔着一席,説得好聽是盜門展覽大會,不好聽點是盜門向各派獻寶求饒。

    查大海那時還弄不清這個盜門大會的意義,跟在查大媽身旁,只覺十分好玩,在洛陽隨處亂跑,一日,他一個人在街上亂逛的時候,只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瞧,那就是盜門祖宗查大媽的兒子。

    另一個聲音道:瞧他那副樣子,小偷的七十二樣本領全學會了。

    嘿!什麼樣的娘什麼樣的兒子,查大媽是個小偷,她兒子還會是好東西?咳,環境使然。

    從那一次之後,查大海便有了小偷的影子,他厭惡小偷

    這兩個字,更恨自己有個會偷人東西的母親,他常常為小偷

    那兩個字而灑淚,因此他最怕聽這種字眼。

    金雷點頭道:不錯,你是小偷

    查大海大叫道:你胡説——

    他突然像是一個受了傷的野獸似的,大叫一聲,雙掌有若秋風落葉般的揮灑過來,照着金雷擊去。

    金雷身形一旋道:小偷,小偷,你這個小偷。

    查大海滿面殺機的道:我非殺了你不可。

    這個滿臉殺機的漢子雖在盛怒之下,身手卻絲毫不亂的一招一式的攻出,招招不離金雷要害。

    金雷沒料到他招式這麼凌厲,一連十幾招逼得他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他這才曉得查大海的武功竟是那麼高強。

    查大海連攻數十招後,竟沒傷着金雷半點皮毛,氣得他一收身子,抱着頭大哭起來,悲吼道:我是小偷

    金雷一愕道:這個人怎麼這麼不正常

    查大海照着金雷一拳搗出,道:姓金的,我姓查的不是小偷。

    他説完了這話之後,身子驟然掠了起來,直朝遠處奔了過去。身法之快,居然像是散佈在空中的一溜長煙。

    金雷大吼道:喂,不要溜。

    他躍身急瀉而去,望着查大海逐漸淡去的身影狂追不休。

    輕柔的小風帶着低低絮語,揮灑着落葉的飄墜,在暮晚裏輕輕飄送,緩緩地搖曳着裙襬,拂在枝梢上。

    金雷沉重的邁動着步子,一步步的朝四海村行去,四海村又名四海莊,這個村不大,卻相當有名,凡能在四海村定居的人,大半都是江湖上翻過滾,掀過浪的江湖巨擘和梟雄,這些人明是歸隱,實是在江湖上混不下了,只好聚合在這裏,過着較平靜的日子。

    金雷滿身的不舒服,初次踏進這茫茫的江湖,便將那柄名傳五湖四海,響徹黑山白水的碧血劍遺失了,在他説來確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打擊,他雙拳緊緊的握着,自言自語地道:查大海如果再讓我遇上,我一定剝下他一層皮來。

    他踏着滿地的夜色,帶着無限的愁緒,緩緩往四海村的村頭行去,當他行進村頭之時,他遠遠看見村頭上釘着一塊大牌子,上面寫着:四海之內皆兄弟。

    如果他沒聽過四海村的種種傳説,他一定會以為這村裏住的是名人隱士,否則斷不會寫下這樣豪邁的字句,但當他目光再瞥及道路的兩塊石碑之時,他念頭立刻全變了,不曉得是怎麼回事,他覺得這口吻不該寫在這種地方。

    黑白兩道永不混。

    劍劈自命白道人。

    這兩塊石碑上的字句,無異説這四海村全是白道的作對者,黑白兩道永不相混,這是千古以來不滅之理,但這兩句話卻激起金雷的怒氣,他哼了一聲道:劍劈自命白道人,如果我碧血劍在身,首先和你們這些黑道人試試,看看誰劈了誰?

    他朝村中望去,只見這村子環山而建,茅屋小樓,倒也相當精雅,誰又會想到聞名江湖的四海村,竟也會學風雅,建築在這種地方。

    可是不管江湖上有多少名人對四海村不滿,不管四海村住了多少黑道梟雄,但有一點是事實,永遠也沒有人能否定的事實,那就是白道中的江湖豪客,不論他在江湖上地位何等崇高,卻無人願來四海村一闖。

    道理很簡單,無人能單身孤劍闖進這村裏。

    金雷在村頭上凝立一會,緩緩移身朝左側那道小河的深林之中行去,他望了望漸漸黑灰的天色,道:胡中玉怎麼還沒來?

    他踩着河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偶爾他也會學着孩子樣的玩皮,把河邊的小石子踢進河中,濺起一蓬小小的浪花,讓那顆石子永遠的沉進河底。

    他踢掉河邊的一顆石子之後,他的眼前彷彿又回到孤島海邊上的情景,在那孤島上,他和小蝶每日除了練武外,便是在海灘拾貝殼擲石子打發日子。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話語道:是金雷嗎?

    金雷在黑暗之中看見一個人影坐在河邊上,問道: 胡兄,你已經來了!

    胡中玉嗯了一聲道:剛剛來,我怕給別人發現,坐在這裏等你。

    金雷在他身邊坐下,見胡中玉拿着一根小竹杆在地上隨意的亂划着許多怪線,他愕愕的問道:這是幹什麼?

    胡中玉輕聲道:我在研究四海村的路線!他斜睨了金雷一眼,道:怎麼?像是滿肚子的心事?

    金雷長嘆一聲道:我的碧血劍

    胡中玉淡淡地道:給人奪去了?

    嗯!

    胡中玉點頭道:這個奪你劍的人可是穿着一身藍袍

    嗯!

    他叫查大海!

    嗯!金雷突然道:你認識他嗎?

    胡中玉微微笑道:我認識這個人。

    金雷霍然站起來,道:好極了,我要找他。

    胡中玉苦笑道:我和他有點事還沒解決,目前還不想見他。

    金雷心中一涼,道:碧血劍追回恐怕不容易了。

    胡中玉搖頭道:那倒不見得,查大海雖然出身盜門世家,但人卻極是正派,只是他生平最恨人家稱他小偷,如果誰要罵他是小偷,他便和那個人永遠沒個完

    金雷哦了一聲道:他的手腳俐落,人雖正派,還是賊氣不改,到底是出身的關係。

    胡中玉輕笑道:你恐怕恨透他了。

    金雷點頭道:碧血劍如果在他身上追不回來,我一定不會饒他!

    胡中玉突然自背後拿出一柄長劍,道:我給你找回來了!

    金雷一見碧血劍在胡中玉身上出現,當時不覺愣了一下,但他是個聰明之人,剎那間便曉得是怎麼一回事。

    他大笑地道:原來是你

    胡中玉笑道:我見你們貼身相搏,相持不下,在不露面的原則下,以最快的手法把碧血劍奪走,主要是不要查大海認出是我,因為我倆見面,雙方都會很尷尬

    金雷恍然而悟道:怪不得當時我覺得那人背影很熟悉呢

    胡中玉望了望天色道:時間不早,咱們要去四海村會會那位朋友了

    他斜睨了金雷一眼,道:你這個樣子怎麼能進四海村?

    金雷一呆道:怎麼?

    胡中玉長吸口氣道:那個幽靈是以你作替身和我見面,如果他看見你還沒死,他怎會以你的面目出現呢?喏,這是一張人皮面具暫時帶上,我倆要以主僕身份去會幽靈。

    金雷將人皮面具帶上之後,立刻由一翩翩美少年變為一個蒼老白髯的老管家,他輕輕一笑道:可以上路了。

    胡中玉凝重的道:你的背要稍為駝一下,還要學一兩聲咳嗽

    金雷曉得此行關係重大,立刻依言略彎其背,呵咳兩聲,然後跟在胡中玉的身後,直往黑夜之中行去。

    四海村在夜色之中沉靜的像是無人之界,冷颯的夜風,徐徐地吹拂着,數間茅屋裏,尚透着一縷昏黃的燈影。

    最左邊那間茅屋之中,窗欞突然被啓開一半,只見一個人影在窗前一晃,兩隻冷厲的目光直朝黑夜之中搜索。

    這兩隻眼神有如豹子般的兇狠,兇物般的冷厲

    茅屋之中突然透傳出一個蒼老的話聲道:那姓金的是真被胡中玉劈死了嗎?

    窗前的人影回身道:這個你儘可放心,胡中玉殺死金雷之後,我曾要胡中玉把姓金的拋給我,經我試探姓金的果然斷了氣,我才把他丟進大坑裏。

    先前那個聲音又繼續道:並非是我不放心,這件事實是關係重大,如果少林寺的金雷不死,你根本沒辦法得到白眉的青睞,得不到白眉的青睞,你就不用想替赤眉報仇,嘿嘿,説得更嚴重點,金雷活着少林寺就沒你混的,胡中玉活着更沒有你在江湖上出頭的一天,這兩個人無論對你,對四海村,全不能留下

    是,是!

    當然,四海村派你混進少林寺,主要是想辦法弄垮少林寺,但四海村也是愛才的呀,假如你能把胡中玉玩弄在你的手裏,未嘗不可暫時留着他

    當然!當然!

    這茅屋裏的兩個人愈説聲音愈低,最後就根本再也聽不清楚,但從照射的影子手勢上,可看出兩個人正商量着更毒更狠的毒計呢。

    突然,窗前那個人影,道:駱叔叔,胡中玉來了。

    那個駱叔叔問道:幾個人?

    兩個?

    怎麼來了兩個,難道胡中玉請來幫手?

    窗前那個人影揮手,道:駱叔叔,胡中玉由我對付,那另一個跟班的,你設法把他幹掉,留下胡中玉便好辦多了。

    嗯,嗯,你出去吧!

    在黑沉沉的長夜之中,但見遠處小道上,緩緩行來兩個人影,胡中玉瀟灑的邁動着步子,目光卻犀利的注意着四周的動靜,金雷扮成個家僕,頗像個跟班似的,他蒼頦老態,每行一步便咳嗽一聲,倒是蠻像那麼一回事。

    胡中玉在那一列茅屋之前停下了身子,腦海中在轉着無數的念頭,正在忖思該如何去與那個幽靈會面之時,突然,一間茅屋的門,輕輕啓開了。

    在昏黃燈影的照射下,一個人緩緩踱出,道:是中玉嗎?

    胡中玉嗯了一聲道:你是中奇?

    在灰茫茫的夜色裏,但見這個幽靈打扮的與金雷一模一樣,如果胡中玉不知道這個人是冒充金雷,乍然之間,他定會誤認對方是金雷,由此可見這幽靈的易容術,是何等的高明瞭。

    胡中奇嘿嘿地道:快進來,快進來,咱們兄弟可得敍敍舊

    他欠身讓胡中玉走了進去,金雷正要隨身跟上,那胡中奇的目光突然冷煞的瞪了他一眼,擋在門口,道:你是誰?

    金雷乾咳一聲道:我我是胡公子的老僕人

    他乍然朝對方面上一瞧,心中頓時暗吃一驚,只見這人長得與自己一模一樣,不但維妙維肖,連聲音都模仿的極像。

    胡中奇揮手道:我兄弟要親熱親熱,你在外面等。

    金雷急聲道:我侍候二位公子!

    胡中奇鼻子裏冷哼了一聲,反手把門關上,金雷頓時被關在門外,他鼻子裏傳出一聲輕哼,若無其事的在這幢茅屋外遊蕩起來。

    若説他有這種閒情逸致,在四海村遊蕩,那真是欺人之談,表面上他是隨意逛逛,暗中卻在留意,每一間茅屋中的動靜,他曉得這間茅屋中都隱藏着罕世巨擘,這些人見自己兩人進得村中,斷無不注意之理。

    果然,當他正在留意麪前那間沒有燈光的茅屋中時,在他身後突然響起一聲陰沉沉的冷笑聲,道:閣下在看什麼?

    金雷並不立刻有所反應,他恍如根本沒有聽見似的,依舊在那裏望着天空上的稀疏星光,抖抖衣袖道:咳,人老了,僅這一刻,身上便有點着涼

    那身後的人影直直投射過來,只聽一聲冷笑道:朋友,進得四海莊還在裝什麼蒜!

    金雷佝僂的身軀緩緩移轉,大聲道:你是在跟我説話嗎?

    他和那站在身後的人面朝面的站着,只覺心中泛起一股寒意,眼前這人濃眉大眼,獅鼻海口,上身穿着一件黑衫,衣釦整個敞開着,露出茸茸胸毛,最使金雷感到寒心的,是這人那雙歹毒的目光,像劍般射進他的心中。

    這個怪漢嘿地一聲道:格老子,不是跟你説話還會跟誰説話?

    金雷乾咳數聲道:跟老子説話可要客氣點呀!

    那怪漢怒聲道:朋友,我駱大嘴可不是什麼好欺瞞的人,你不要以為戴了那張假面具,便可瞞過所有的人,憑你這點道行還差得遠呢,如果我料得不差,了不起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要裝個老頭子可還得跟老子多學幾天。

    金雷心中大寒,忖道:他難道看出我易容?

    他呵呵笑道:這位老弟,怎麼説話顛倒黑白呀!

    駱大嘴怒聲道:你還在裝什麼?胡中玉已把你的底細全抖出來了!

    金雷一怔道:胡中玉是不是告訴你們,老夫有三個兒子,十二個灰孫子,哈哈,老夫沒有什麼可取的地方,只有這幾個孫子還蠻可愛的

    駱大嘴突然揮出一掌,道:胡中玉要我告訴你,他永遠不再見你!

    一股陰寒的勁風無情的推了過來,金雷此刻如果不退,勢難抵擋這凌厲的一掌,若是移身閃晃,身份非露不可,他腦海中意念流閃,足下踉蹌地一移,那股勁風沿着他身邊拂過,這像是驟然摔了一跤似的,看不出是有意的。

    突聽那黑黝黝的茅屋裏傳來一聲嬌柔的話聲道:好呀!大嘴,這小子使的是碎心客的碎屍步

    駱大嘴目中兇光畢露,道:沒想到碎屍門還有弟子再出現江湖,嘿嘿,我駱大嘴和碎心客二十年前還有事沒了呢,今天有他門下弟子在這裏,嘿嘿,我大嘴非殺了煮來吃不可

    金雷沒想到四海村中全是這般厲害的角色,自己才使了一個身法,便被藏在屋中的一個武林高手看了出來,他心絃一顫,冷冷地道:這位姑娘好利的一雙招子,怎麼躲在屋裏睡大覺!

    茅屋中傳來嬌笑道:小朋友,你看老孃還像個大姑娘嗎?

    話語間,只聽木門啓處,一個風韻猶存,騷勁十足的妖豔美婦,羅衫半啓,髮絲蓬亂的站了出來。

    她雙手有意無意的在輕輕揉擦着胸前隱隱露出的高聳乳峯,雙眸色迷迷的注視在金雷身上。

    金雷不屑地道:無恥——

    那美婦輕笑道:我賀娘娘早就無恥慣了,並不覺得難為情

    突然屋中傳來一個聲音道:姑姑,我還要

    賀娘娘回頭道:你這小子,非死在老孃肚皮上才甘心!

    她輕輕拂理着額前髮絲,身後傳來步履聲,一個上身赤露的青年雙臂一張,突然摟着賀娘娘道:姑姑,上牀嘛

    賀娘娘回身一掌拍去,道:老孃對你沒多大興趣了。

    那青年悶哼一聲,一個赤露的身子被那一掌擊飛出去,駱大嘴恍如是司空見慣,嘿嘿地笑道:你今夜又在偷人

    賀娘娘幽幽地道:我心中空虛,沒有男人睡不着覺

    金雷聞言大怒道:天下哪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賀娘娘淡淡地道:你如知道男女戲牀之樂,便不會説這種話了

    駱大嘴雙掌一錯,道:騷娘子,我駱大嘴許多天沒吃人心了,這小子今夜我要了他身子一旋,揮手照着金雷抓來。

    賀娘娘冷笑道:大嘴,你先把他讓給老孃玩玩再講,我看這小子眼神精光未散,恐怕還是個童子雞呢!

    這騷女人動作更快,撩起手掌把駱大嘴揮來的手掌擋了回去,泰然地站在那裏,朝金雷露齒淫蕩的一笑。

    金雷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這樣不要臉的女人,他氣得全身一抖,突然把碧血劍拔出來。當他一拔那柄碧血劍時,突然後悔不迭,暗忖道:我真該死,碧血劍露豈不泄了我的底細

    駱大嘴大叫一聲道:騷娘子,事情不對,這小子手持碧血劍,莫不是金雷本人?如果他真是金雷,那我的計劃便全盤完了

    賀娘娘大叫道:大嘴,你快去通知前面,把胡中玉幹掉

    駱大嘴大吼一聲,轉身便跑,金雷一層長劍,一縷白光照着駱大嘴的身後射去了。

    黑甸甸的長夜中,駱大嘴的身子恍如是一縷飄散的煙霧也似,迅捷的直往黑夜裏奔去,金雷大吼道:給我回來——

    他長長吸了口氣,吐氣開聲的一揮雙臂,那柄碧血劍,彷彿是長弓彎月般的,照着駱大嘴身後射過去。

    鋒利的劍刃在空中帶着一縷電光,穿空而逝。

    呃——

    空中突然響起一聲悲涼而悽慘的長嚎聲,但見駱大嘴那奔馳的身子突然一停,像一尊石像般的釘在那裏。

    碧血劍的劍柄尚留有半截在空中顫晃,這柄天下第一柄兇劍,不但把駱大嘴的身子穿透,而且餘勢未衰的把駱大嘴活活的釘在一棵大樹上,是故駱大嘴的身子始終沒有倒下,看上去像是站在黑夜裏一樣。

    金雷躍身而上,冷冷地道:姓駱的,這是你找死!

    他運勁握着劍柄朝外面一扯,駱大嘴頓時嗯了一聲,帶着滿身鮮血倒在地上,滿面恐怖的望着金雷,顫道:你,你,好狠!

    賀娘娘看見這幕情景,心中也是泛起一股寒意,他整齊了衣衫,面上罩着一絲寒氣,冷笑道:四海村卧虎藏龍,可説是集黑道英雄之大成,雖然我們從不踏出本村一步,但也無人敢進來本村一步,更不要説有人敢在這裏殺人了!

    金雷雙目含怒的道:我姓金的已在這裏殺了人了,四海村今夜能把我怎麼樣?賀娘娘,你玩弄天下男人,死在你手裏的不知有多少,我相信殺死你也不為已甚,也可以説是為萬人除害!

    賀娘娘突然大笑道:何必説是死在我手裏,不如説是死在我肚皮上,你們男人可玩弄女人,難道女人就不能玩弄男人了!

    金雷叱道:無恥,無恥!

    賀娘娘冷笑道:什麼叫無恥?人死不過一杯土,活着不盡情的享享牀上樂趣,死了想玩都來不及了,我賀娘娘只不過是較一般人看得樂觀點而已,何必那麼大驚小怪!

    金雷一顫碧血劍道:給我滾進屋裏去!

    賀娘娘斜退半步道:你怕我出去招呼四海村的人是不是,金雷,這個你放心,老孃今夜看上你啦,打死我也不去告訴別人!

    金雷怒聲道:不要臉,天下女人的臉都給你丟光了!

    賀娘娘大笑道:我這個人就是不怕硬的,你愈是耍硬的,我愈是高興,金雷、跟我進來吧,牀上的被褥還餘香猶存呢!

    這個騷浪無比的女人當真是無恥之極,她絲毫不顧羞恥地伸手硬來扯金雷的手腕,手法之快,殊出金雷的意料之外,這一招竟抓的正是地方。

    金雷急聲道:放開我!

    賀娘娘低聲道:你還不進草屋之中,難道要四海村的魔頭全都集中對付你,姓金的,我雖淫蕩但還不至於害你

    金雷聞言一怔,陡然覺得有無數的人正朝這裏奔來,他冷漠的朝賀娘娘瞥了一眼,不屑的道:我進去你也奈何不了我!

    賀娘娘長嘆一聲道:四海村的人如果曉得是你殺死駱大嘴,他們不活活地剝掉你的皮才怪,這些人沒有一個不是江湖上難纏難惹的人物。

    兩個人方始跨進黑暗的茅屋之中,遠處已響起數聲暴叫,顯然這些人已發現他們的同伴駱大嘴死在地下,正發出同類的哀鳴

    賀娘娘進屋之後,道:上牀——

    金雷一呆道:幹什麼?

    賀娘娘冷冷地道:温柔鄉中暫時躲一躲!

    金雷雖然自幼命運奇苦,父亡母無,但他卻是個知禮通達之士,一聽賀娘娘要和自己同牀而眠,不禁嚇了一大跳,霍然變色道:這怎麼可以

    賀娘娘淡淡地道:這有什麼不可以,你躲進我的温柔被裏,四海村的人就是找上這裏,也不會再懷疑,如果你站在這裏,那情形便不同了。

    金雷冷冷地道:男子漢大丈夫,我金雷豈能要女人保護?

    他轉身便欲出去,賀娘娘冷冷笑道:看你還像個蠻聰明的人,哪裏想到在這節骨眼上,你竟是這麼糊塗,金雷,胡中玉觀在還很安全地在那裏鬥智,如果你這一出去,你倆不但全盤計劃俱毀,就是要脱身離開這裏都不太可能,孰重孰輕,你自己想想

    金雷聞言大凜,這個婦人雖説淫蕩無比,但説話卻相當有道理,他回身朝賀娘娘看了一眼,道:你好像知道不少事情。

    賀娘娘苦笑道:胡中玉和你的事情,我大半都曉得。她將被褥輕輕掀起一角,斜睨着那雙淫浪的眼神,急道:你還不進去嗎?

    金雷在屋中摸索着一把椅子,道:我在這裏坐一夜好了。

    賀娘娘冷笑道:看你還像個英雄,結果遇上這種場面,卻一點也擺不出來,唉!像你這樣的人在江湖混,還得多歷練幾年。

    金雷道: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總要有個分寸。

    賀娘娘哼了一聲道:那得看在什麼情況下,如果照目前這種狀態,你似乎不必太矯柔做作,眼前大敵恐已圍在這屋子四周

    果然,遠處傳來一聲大叫道:駱大嘴死了!

    誰能殺死駱大嘴,嗯,四處看看!

    去問問賀娘娘,她平常和駱大嘴不好

    對,那浪蹄子也許知道誰殺死駱大嘴,這裏離她那裏最近,發生什麼事決不會聽不見

    奔跑之聲愈來愈近,金雷一聽這沉重的步履聲,立刻曉得有七八個之多,他心中也一凜,忖思道:如果這些人一推此門,定可發現我在這裏。

    賀娘娘神情略變道:上牀——

    金雷道:好——

    他手中緊緊地握着那柄碧血劍,一躍身子,和衣躺在那張温香猶存的被褥之中,這時外邊傳來娘娘悉悉的脱衣之聲。

    黑暗之中,這悉悉脱衣之聲,特別撩人心意,再加上賀娘娘身上傳來一股股醉人的幽香,更撩人假思,金雷年少血旺,正值青春初發之期,陡然遇上這種情形,雖是定力深厚也不禁心猿意馬,腦海中一片胡思亂想。

    他面上火熱,突然一伸手掌照着賀娘娘抓去,道:你!你!

    他本以為這一抓定可抓對賀娘娘的手腕,誰知屋裏太黑,所抓之處竟是賀娘娘那股發着誘人之氣的滑膩胴體,他一觸之下急忙縮手,將身子蒙在被子裏。

    賀娘娘一笑道:你急什麼,等我脱下褲子你再動手不遲

    金雷大聲道:穿上衣服!

    賀娘娘淫笑道:我道你真的定力那麼深厚呢,原來也是受不了挑逗的嫩小子,金雷,要偷肉吃何不乾脆點。

    金雷怒吼道:無恥!

    賀娘娘冷冷地道:你如果有恥,也不會和我睡在一個牀上了。

    金雷頗覺難為情,他準備躍身而起,道:好,我姓金的下去。

    賀娘娘脱得赤裸裸坐在牀沿上,道:你現在下去等於是自投死路

    金雷沒有吭聲,但心裏卻忖思道:我之死活關你什麼事呢?

    賀娘娘輕輕拂理着蓬亂的髮絲,道:你不要認為我真的那麼好説話,有許多瀟灑的男人要得到我的肉體,也不是那麼容易,首先我得先看看他的身體是不是夠格,再看他的相貌

    金雷低聲道:有人來了!

    砰砰砰——剎那之間,傳來一連串砰砰敲門之聲,賀娘娘坐在那裏連理都不理,嘴裏卻在叫道:親親,再加點力呀

    門外的人聞言傳來一聲大叫道:賀娘娘還在那裏做那飄花夢呢,還不快點開門,駱大嘴給人殺了,你還不給我們出來看看

    賀娘娘恍如未聞般的繼續浪叫道:嗯,嗯,地方碰對了,就是沒進入情況

    砰,這——下拍擊力道相當的大,震得茅屋簌簌而抖,賀娘娘看看不能再裝下去了,大聲道:是哪個死鬼在那裏鬼吼鬼叫,擾人春夢。

    門外響起一聲哈哈大笑道:是我紅鼻子和醉獅來看你啦,騷娘娘,咱們的駱大嘴給人一劍整個刺穿了,你還不出來掉幾滴眼淚

    賀娘娘冷笑道:紅鼻子,你這缺德鬼,老孃每次在偷漢子,都是你藉故來找麻煩,我真不知道你和老孃嘔什麼氣?

    紅鼻子大叫道:騷蹄子,駱大嘴死在誰的劍下?

    賀娘娘冷笑道:駱大嘴死了關我什麼事,去,去,老孃正樂呢!

    醉獅沙啞地道:你可知道有誰在這裏出現過?

    賀娘娘冷冷地道:我要是知道還用你問!

    這時雙方俱是一牆之隔,門外的人根本不知道賀娘娘在屋子裏搗什麼鬼。而賀娘娘也故意久久不去開門。

    開門,開門醉獅吼着:駱大嘴之死,你不可能不知道一點風聲!

    賀娘娘赤裸着身子下牀,道:開門就開門,老孃難道還怕春光外泄。

    金雷突然一伸碧血劍,輕聲道:不要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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